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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明宫十六朝-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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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理民情、政治风俗,无一不晓。朕要取明朝天下,须得他襄助,才能成功。”那文皇后听了,沉吟了半晌,忽然微笑道:“这姓洪的只怕他未必好色吧?”太宗说道:“这话也是一个明朝臣子讲的,和承畴是一殿之臣,当然千真万真的。”文皇后道:“如他是的确好色的,臣妾倒有个计较在这里,惟须陛下允许了,任臣妾做去,不消三个月,保你把姓洪的取来,与陛下相见。可是不知道这洪承畴现在什么地方?”太宗皇帝说道:“承畴此刻方视师大同,和本朝的兵马对垒。卿如能生致承畴,或使他投诚于朕,无论卿怎样地去做,朕无有不依的。”文皇后嫣然笑道:“陛下此话当真?”大宗皇帝正色道:“国家的大事,怎好相戏?”文皇后道:“陛下既应许臣妾,明日臣妾必亲赴大同了。”太宗皇帝说道:“卿只要办得到就是,但这件事交卿去做,须得秘密小心,千万不要弄巧成了拙,那可不是玩的!”文皇后点头道:“臣妾自理会得,陛下尽管可以放心。”太宗皇帝大喜,当即召额驸克鲁图,悄悄地叮嘱他,暗中保护着文皇后起启,潜赴大同。克鲁图领旨,自去料理。
第八部分第七十四章 闯王攻陷南京(2)
到了次日,文皇后只带了一个小宫人和额附克鲁图,乘着骡车,昼夜兼程,不日到了大同。时洪承畴统着大军,正和清军交战。一场大战,把清兵杀得大败。肃郡王豪格、武英郡王阿济格、睿亲王多尔衮、郑亲王齐尔哈朗,都弄得狼狈逃命。文皇后便在明营的附近,建了一个帐篷。每天到了月上黄昏,就焚香正襟,铮铮地弹起琴来。那一天的晚上,恰好被洪承畴听得,循声寻到帐篷内,见文皇后生得花容月貌,不禁心迷神荡。两人谈谈说说,由论琴谈曲,至于相对欢饮。文皇后施展她狐媚的手段,将洪承畴灌得酩酊大醉。一声暗号,额驸克鲁图从后帐直跳出来,不问皂白,一把挟起了洪承畴,跃上日行八百里的良驹,似腾云驾雾般地,一昼夜将洪承畴直送到芙蓉沟。芙蓉沟离白堡城五十里,白堡城离赫图阿拉百里,文皇后见大事已经成功,和小宫人慢慢地从后赶去。到了芙蓉沟时,正值洪承畴大哭的当儿,文皇后便扮得妖妖袅袅的,想去迷惑洪承畴,被承畴闭目拒绝。文皇后弄得没法,恰好明军中没了将帅,给清兵杀得大败,俘虏的人很是不少,就中一个俘囚,自称是洪经略的家仆。豫亲王多铎,奉旨前来助战,知道文皇后赚洪承畴的事,于是把那个家人,送到文皇后的地方。经文皇后细细一盘诘,供出洪承畴的第五个爱妾,已生了儿子,那家人是特来报信的。文皇后听了,不觉高兴起来道:“有这个机会,咱可以笼络洪承畴了。”当下重又来看洪承畴,故意将家事打动承畴,说得洪承畴顿萌思乡之念,果然渐渐地回心过来。文皇后哄他去见家人,强迫洪承畴改了装,竟驱车去白堡,引他入觐太宗。洪承畴时已势成骑虎,不得不听人摆布了。文皇后又赶入宫中,令太宗格外做得威武,使洪承畴因惧而知感,自然而然地虔心投诚了。承畴见了太宗,果然如文皇后所料,几乎感激涕零,竟尽尽愿愿地俯伏称臣,及承畴在勤政殿二次召见,一眼瞥见了文皇后,吓得承畴浑身发颤。原来那皇后不是别人,正是月夜赚自己,曾在芙蓉沟同衾共枕的丽人。承畴到了这时,方知太宗皇帝爱自己之深,甚至不惜牺牲皇后。你想承畴怎会不感知遇之恩呢?从此便死心塌地地归顺清朝了。太宗皇帝又赐洪承畴建造学士府第,又赠美姬十名,以是承畴倒也乐不思蜀起来。当他初次召见后,忙回到馆驿,传那个被掳来的家人时,左右回说:“那家人在文皇后盘诘一过,随即遣他回北京去了。”文皇后想承畴见了家仆,询问起家中的情形来,以致心念家事,未免降志不坚,故特地不令他主仆相逢。当文皇后哄承畴去看被俘的家人,是骗他出降,其实那个家人,早已到了北京了。
《预变纪略》记载李自成镇压福王不提承畴顺清,再说李自成自凤阳败回陕中,只有十八骑相随,弄得势孤力尽,自成不胜愤恨。又值天寒,风雪蔽空,李自成奔得人困马乏,走进一所荒寺里暂息。回顾猛将小张侯道:“俺今日一败涂地,你可在神前占卜一下。吉的俺们再进,凶的大家散了伙吧!”小张侯真个掷了三个阴阳爻,三掷三吉。小张侯跳起身来道:“咱愿死从将军了!”说罢,唤过他的部将,吩咐道:“咱誓从闯王,虽死不悔,你等以为怎样?”部将齐声说道:“悉听将军指挥!”小张侯大喜,于是保护着李自成,大家扮做商贩的模样,由湖北勋阳潜入河南。正当河南大饿,人人相食,小张侯到外号召,一时饥民,从者千百成群,不到两旬,得众十万人。李自成的势力,又大盛起来,即日便统众进次河南。时福王常洵(为郑贵妃所出,光宗之弟)就国河南,闻得闯王兵至,急和巡抚严其炯,驱百姓上城守卫。兵民哗噪乞饷,福王不应。致任大学士吕维祺,劝福王散仓济民。福王变色道:“你为什么不捐些家产去养兵,却只顾向俺来絮聒?”维祺长叹道:“殿下惜此区区,一朝城破,危巢宁有完卵?只怕悔也晚了!”这几句话,说得福王怒气冲天,喝叫左右,将维祺乱棒打出。原来这福王是郑贵妃所育,为神宗皇帝最喜欢,终年赏赍极多。还有郑贵妃的私蓄,也都给了福王,他在河南,豪富可算得天下独一了。福王虽这样的有钱,性情却异常鄙啬。兵到了城下,叫他取些军糈,还是一口回绝。
那李自成也闻得福王富有,令兵丁竭力攻城,并下令道:“城破之日,凡福王邸中所有,任凭将士取舍。”又把车轴铁辕,雇铁工铸就了大铁管,管中灌入火药,以代巨炮轰城。药线既燃,轰然一声,烟雾蔽天,对面不见,铁管因之炸裂,城墙丝毫未伤。时河南城内绝粮,兵士多不肯守城,围住了福王府鼓噪,福王紧闭着双扉不睬。李自成见铁管炸裂,谓铁工铸得不结实,将铸铁工们一齐杀了,雇工再做。铁管厚约两寸许,铸就后,仍实火药令满。燃火一发,声似巨雷一般,远震五十余里,城外地土下陷三四丈,沙石飞空,城墙坍倒了五六丈,白烟迷漫。巡抚严其炯,督兵民抢堵塌倒的城阙。李自成已挥兵来争,前仆后继,转眼城上立满了义军,其炯死在乱军之中。李自成跃马先进,兵丁一拥进城,大家的目的,只在金钱,便一齐望福王邸中杀来。福王常洵,这时才着急地了不得,一手一个拖了两名爱姬,想往后门逃走。李自成早已走到,前后门团团围住。这小小的府第,怎经得义军攻打?一霎间前后门齐破,义军呐喊一声,抢将进去。李自成在后指挥,令将福王缚起来,严刑追迫金珠钱物。福王熬不住极刑,只好照直吐露。自成命义军依了福王所指的地方,前去搬运。府门前的钱帛,顿时堆积如山。李自成笑道:“他一个人要藏着这许多的东西,怪不得河南地方要贫穷了!”又回顾福王,见他身躯肥壮,不觉怒道:“河南的百姓,一个个瘦得骨瘦如柴,你这厮为甚独肥?”说着叫头目剥去福王上下身衣服,用尖刀刺出心来,拿银盘接着,把血掺在酒和鹿血里,分饮众将,唤做福禄酒。又把福王一块块地脔割了,剁成肉醢,和义军蒸食,称为肥羔羊。李自成割食福王的噩耗,传到京师,崇祯帝潸然下泪道:“贼盗横行,骨肉受殃,都是朕的不德所致。”说毕,痛哭回宫,廷臣弄得面面相觑,悄悄地散去。
崇祯帝回到宫内,兀是流泪不止。田贵妃在旁,便竭力地慰劝,崇祯帝勉强收泪。正要起身,赴御书房去阅奏疏。忽然拭过眼泪的罗巾掉在地上,崇祯帝俯身去拾时,一眼瞧见田贵妃的纤足上,闪闪地发出光来。崇祯帝因田贵妃的莲瓢瘦不盈指,平日很为喜欢,不时拿它来玩解忧。这时见履上有异,忙仔细定睛瞧看,见绣履用明珠缀成,所以有光。鞋面上还绣着五个字道:“臣廷儒恭献”。崇祯帝看了,勃然大怒,向田贵妃喝道:“你身为内廷嫔妃,为甚交通外臣?”四贵妃不及回答,崇祯帝已唤内侍,把田贵妃拖将出去。
第八部分第七十五章 闯王祖坟被掘(1)
却说崇祯帝自登位,屈指已经十五年了。这十五年中,宰辅屡更,至大学士温体仁致迁,杨嗣昌入相,因颟顸被御史徐镜仁弹劾,下诏系狱。崇祯帝拜周廷儒为大学士,参与军国大事,并总督天下兵马。明朝宰相,威权的重大,历朝没有比廷儒更胜的了。崇祯帝也很敬重廷儒,每逢到奏对的时候,崇祯帝终是下位拱手,温言慰勉,还连连向廷儒作揖道:“朕以无道,致令天下大乱,今敬以明代江山托先生,幸先生无负朕所托!”慌得廷儒俯伏不迭,涕泣垂泪道:“臣敢不尽心以报陛下!”
时清兵正破辽蓟,败信传到京师,崇祯帝惶惧不知所措。朝廷大臣如姚明恭、张四知、魏藻德、蔡国用、方逢年等一班腐儒,又都懦弱不足道。崇祯帝万分没法,谕令周廷儒督师出御清军。廷儒的为人,也胆怯如鼠,逗留通州,犹豫不进。这样地挨了三个多月。清军统兵的是豫王多铎,在各地饱掠一番,满载归去。周廷儒见清兵已退,谎言是自己所打退的,便择吉班师回京。
崇祯帝本视廷儒中流砥柱看待,闻得获胜归来,自然喜欢地了不得。又派尚书曹黄宣、吕端敏等,远远地出城去迎接。廷儒骑马直进皇城,至九级坛前下马,进了乾清门,上奉天殿觐见。崇祯帝亲自步下丹墀,廷儒要待行礼,崇祯帝一把拉住道:“卿为国家宣劳,功盖日月,朕的列祖列宗,且在地下感激,以后无须对朕行这样大礼。”说罢即命在承仁殿赐宴。廷儒谢恩毕,自去赴宴。宴罢,上谕下来,晋周廷儒为崇义侯,加公爵。一时的宠幸,阖朝无出其右。那时崇祯帝的崇奉廷儒,也就可想而知。哪里晓得廷儒献给田贵妃的绣履,恰好被崇祯帝瞧见,便怒田贵妃私通外廷臣子,立时下谕,将田贵妃贬入安华宫,叫她僻处自省。田贵妃被贬,含着两行珠泪,凄凄惨惨地进冷宫去了。崇祯帝既谴责了田贵妃,余怒未息。这件事廷臣已微有闻知。锦衣卫骆无野,上疏劾廷儒拥兵不进,清军自退,冒认军功的弊窦,一齐和盘托出。崇祯帝阅奏,不觉大怒起来,又以廷儒进献绣履,心上本来很是鄙薄他,怎经得骆无野的疏上,说得廷儒误国欺君,简直是个阿谀小人,于是传旨,宣周廷儒入见,崇祯帝痛与斥责。吓得廷儒免冠磕头,额角碰在地上,蓬蓬有声。一头零涕认罪,血流满脸。原来磕头太着力了,把额度磕碎,弄得流血不止。崇祯帝看了,怒气早平了一半,反生一种悯恻之心,叫周廷儒起身,念他侍朝有年,准免迁戍,令免职归田。廷儒奉谕,好似丧家狗一般,急急忙忙,抱头鼠窜地出京去了。
崇祯帝自贬了田贵妃,虽还有一个袁妃,但宫中却比前寂寞了许多。那个袁妃,又不如田贵妃的善侍色笑。在田贵妃未被贬时,逢到崇祯帝有忧患不乐的时候,终是以温婉的言词,再三譬喻劝解,崇祯帝往往破颜一笑,忧虑尽释。现在田贵妃被禁,崇祯帝惚惚如有所失,心上常常念及田贵妃。惟令旨已出,为威信关系,当然不能出尔反尔地收回成命。幸得田贵妃有个女弟,闺名唤做淑英的,芳龄还只有十七岁,却出落得玉肤莹肌,相貌异常地娇艳。这位淑英姑娘,因她的姐姐晋了贵妃,她也不时进宫,后来索性留居在宫中了。及至田贵妃受贬,淑英姑娘也跟了她姐姐,去幽居在冷宫里。到得无聊时,便来御园中玩耍一会儿。田贵妃有了她的妹妹相伴,倒也不甚孤寂。
有一天上,崇祯帝同了袁妃,往游瀛台,见稻香院里,一个丽人在那里打着秋千。崇祯帝只当她是后宫的宫女,细瞧她生得眉目如画,玉容带媚,那种娆娆婷婷的姿态,不减于田贵妃。崇祯帝把她召到面前,细细地一询问,才知她是田贵妃的女弟。崇祯帝继统以来,国家多故,对于六宫嫔妃,大半未曾充备,不过虚悬名位而已。今天见了那淑英姑娘,不由地心中一动。即命袁妃退去,自己携了淑英姑娘的玉腕,两人并肩着游行花丛。其时兰香满院,蜂蝶过墙,正当春明的天气,花香袭人。崇祯帝一手牵着淑英姑娘,亲折了一朵珠兰,替她簪在鬓上。宫女们在旁看了,一齐跪倒,给淑英姑娘叫贺,羞得个淑英姑娘粉颊通红,低头蝤蛴,几乎抬不起头来。崇祯帝微微地对淑英姑娘笑了笑,双双偕入玉樨轩中。是夜崇祯帝就在轩中,临幸淑英姑娘。自经此一度团圞云梦,谁不知道淑英姑娘已服侍过皇上?终不能荣膺贵妃,至少也是个选侍了。谁知崇祯帝因国事蜩螗,忧心如焚,把临幸淑英的事,早已抛置脑后。这样的一天又一天,田贵妃也以为她女弟当受封典,哪里晓得始终是消息沉沉?弄得淑英姑娘上又不上,落又不落。如要出宫适人,怎奈已恩承雨露,当然不能私行遣嫁。除了和她的姐姐,深宫僻处,相对零涕之外,其中的痛苦,向谁去诉?过不上几时,河南开封被围,忽得到解围的消息。崇祯帝与周皇后对饮赏花,袁妃侍侧,崇祯帝似觉郁郁不欢。周皇后已经会意,乘间进言道:“田贵妃出居深宫,多时不见,今可宣她侍宴。”崇祯帝默默不言,周皇后便代传上谕,往安华宫召田贵妃。不多一会,田贵妃姗姗地来了。行礼已毕,崇祯帝见她玉容瘦损,华颜较前减折了许多,不禁为之垂泪。田贵妃更是哭得呜咽凄楚。很快乐的席上,变成了愁云满罩。还亏得周皇后在旁劝说,田贵妃才收泪起身,提壶斟酒。周皇后把田贵妃手中的金壶攫过来道:“这是宫女们的事,你何必那样自卑?”田贵妃一笑就坐,由是后妃间感情渐深,至于亡国,不曾有过龃龆。崇祯帝对与田贵妃,宠爱也一如旧日。只苦了那个淑英姑娘,崇祯终想不起她。田贵妃屡次要想起及,见崇祯帝的心境日坏,举止也大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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