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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兵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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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一柄直刀,他被震惊得不由后退,靠在坑壁沿上,再次凝视那两具尸骨。
尸骨在他的凝视中渐渐地浑为一体,那两具尸骨原本竟缠结在一起的,似乎是两个正在拼死交战的人,一下子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固定在了原地。那具尸骨手中的戈砍击在了对方的头颅,而那个被戈击中的人,也一下把致命的刀插进了对方的肚腹,两个决斗的人把对方的生命给牢牢地攫住了。他们的皮肉消蚀了,但暴怒的骨头仍呈现着当时的力量和表情,他们在一瞬间把死亡同时赋予了对方。
……单一海被那两具尸骨呈现的战斗姿势给震惊了,他的目光久久地罩住他们,目光凶狠而又坚决,内心中传出短暂的低鸣。他以前一见尸骨或者尸体,都会有种深深的恶心和某种恐惧。而现在,这两具尸骨却传达出某种令人难以言传的感觉。这还是自己头一回如此近地欣赏两个拼死交战的图像。简直就是一种生命力最后迸发时的凝结。他以前只在梦中体验过那种提刀相见的虚幻战场,现在,这一切如此真实地出现了,他的内心竟出现一种深深的悲壮和难以言传的伤感。他在心里向这两具最后战死在一起,并且永远呈现着一种战斗姿势的战士深深地致礼,眼中同时涌满泪水。
他被某种深深的神秘感攫紧了。
他轻轻地拿过一把扫帚,一点点地拂动那上面的浮土,两具尸骨的形象越发清晰了,此时呈现的那种最后的形象一下子让周围安静了下来。兵们也许早就看出这两具尸骨的表情了,他们只是用沉默来表达自己对它的感情。
单一海不由低呼:“两个肉搏的人,不,两个同时把刀伸进对方生命的战士!感觉像两个巨大的奇迹!”
单一海回头注视着冯冉,意犹未尽。
“似乎是两个疯狂的人,同时取走了对方的命。我都有些受不了了。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令人震惊的交战方式。我有时都不知道生活在现代的战士该庆幸还是不幸。从古代战争到现代战争,似乎只是改变了距离,一个是时间距离,再一个就是从这种贴身肉搏到远距离甚至不用见到对方,在几千公里外瞄向那个从未见过面的敌人。你杀死了他,可你甚至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咳,我都有些羡慕他了。”单一海的眼里闪着一种奇异的光,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喘息着注视那两具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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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后的葬仪(2)
…
冯冉动容地说:“我羡慕他们,现代战争越来越像纯技术的较量了。只有这才是真正的生命与生命的对抗,力与力的搏杀。”他略微沉吟,“你以为第二个奇迹也许该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保持着这样一种临死的姿势吧!你发现没有,战士只有在最后的时刻才是美的,尽管这种方式真残酷,甚至令人惊骇,可它呈现给人的却是美。”
“最残酷的东西最美丽。多么残酷的辩证!”单一海点点头,“这本身就是一个谜!感觉像是他们在把刀砍向对方的同时,突然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卷到了地下,是这次变故让我们看到了他们。”
“可又会是什么呢?”
“让我来揭开这个谜吧!”身后传来子老的声音,他从兵们的身后走出,来到坑前,刚才他一直站在战士们身后,那两具尸骨呈现出的某种神秘的冲击力让他有种深深的心惊,同时被某种预感攫紧。他对此都有些不太相信,因为对于某种东西的过分期望反而会使这些突然出现的事实,令人产生一种怀疑。
单一海扶住子老,子老却把手唰地抽回,仿佛受了屈辱般地瞪了单一海一眼,同时稳住情绪,努力使自己平静着。他用了好半天才站到那两具尸骨的面前。他的小个子立即罩在那片暗影中,只有满头白发在风中簌簌。他下到坑底时,身体佝楼着,令单一海生出莫名的哀怜;但当他站定在那两具尸骨前时,胸膛却倏然挺直,身子在风中如一柱晃动的塔身,隐约有种老军人之气质。
子老用力掬起一捧沙土,放到鼻边嗅嗅,又抓起坑沿上方的砂土来回对比着。他辨识砂土的方式怪异又让人心动,不像只是在嗅一种土,倒像是在咀嚼着某种感觉。他的眉头一会儿舒开,一会儿又皱紧,几个站在坑上方的战士被他的神情逗笑了,忍不住哧哧笑他。单一海虽被老人这种奇怪的方式所打动,但也忍不住为他的神情产生某种担忧。他回过头,扫视了一下那个战士,笑声戛然而止。子老似乎对此浑不为意,固执地一次次辨识着那些砂土,良久,他才叹息着:“真的是那场大地震哪!”
“大地震!你是指这儿发生过一次大地震?”单一海被老人的发现给吸引。
“是的,简直无法想象。这两个战士居然是在他们将刀与戈相互砍进对方的身体的同时被埋进地下的。我查看了砂样和土质层,他们是在最残酷的一刻遇到了自然中更残酷的灾难——地震时,被掩埋掉的。这种事真的太偶然了!”
“就像几千年后又被我们从地下将他们翻出来一样,世界总在偶然中让人惊异啊!”单一海沉吟着,“可为什么他们埋到了地下,而那座城却还存在?我猜测,那场地震肯定不亚于七级,否则无法将他们陷入这么深。”
“我也对此充满疑问。有资料记载,这儿正处于地球36度纬线附近,而36度纬线简直像条神秘的链条。”子老用手在空中描了一下,“凡经过这条纬线的地区,几乎时常发生许多奇异的事件,比如地震,比如海啸,甚至各种超自然的神奇之迹。”
单一海被好奇和欲望压逼:“你是说这个古城也属于某种奇异事件?”
“我猜测该是!”子老若有所思地望向那两具尸骨,“你没觉得,在这样高的海拔上建一座这样怪异的城堡,本身就是一种奇怪的事吗!这儿几乎每隔百年,便会有一场毁灭性的大地震。可居然无法撼倒它!”
“听上去简直像传说,那这两具尸骨又该如何解释呢?”冯冉打破老人的感慨。
“是呵,是呵,我总是被这些无由的东西打动。我有种直觉,也许他们的出现,就是给我们解开这道谜的一把钥匙。”子老的双目中闪射出某种沉重的颜色。
单一海喃喃地:“我都等不及了。”
“我也是!”子老忽然凑近单一海,“我只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呢!”
单一海惊异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突然伤感。
子老屏住呼吸,仔细地扫视那具尸骨。当他的手轻轻地取下那嵌在尸骨喉间的长柄铁戈时,竟惊骇般地呆住了。他的手微微抖动,那片铁戈上残碎的铁锈顺着他的指缝淡淡地滑落。这柄戈的存活时间太长了,铁质已发生变异。单一海看到他轻轻一动,那戈刃竟开始扭曲。子老有些激动地把那戈放在鼻孔上嗅,他吸得很深,像品某种饮品般,轻轻地半天不动,接着又吸……偶尔把那柄戈放到耳旁弹弹,戈发出呜咽般的沉声,又钝又老,如同一个老人的咳嗽。单一海被老人怪异的举动吸引,默默退到他身后,像退出老人的精神一样。单一海在很多时候,都习惯于从背后去读一个人。人的面孔可以伪装,但后背却永远是一种样子,坦然地呈现着那种轻易就会露出的真相,并且从不掩饰。
子老把那柄戈在手中捧读许久,又郑重地将它包在一块绢布上。之后,老人退后,向那两具尸骨深鞠一躬,右手又缓缓地伸向了那柄插进尸骨肚腹深处的直刀。单一海莫名地揪着心,不知为什么,他在老人的手伸向那柄直刀时,竟有种无由的惊慌。
“子老,这刀还是让……它留在原来的地方好吗?”
“哦?”子老缓缓抬起头。
“它该一直在那个地方,只有那才是它的家呀。那具尸骨没了它,才会是种真正的残缺。”单一海激动地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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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后的葬仪(3)
…
子老在单一海的逼视中转过身来:“我是个考古者,我的职责只是将它们取出来,而不是让它们一直呆在原地。”
“可它们是这两个战士身上的一部分!你看清没有,这是两个战士搏杀时的最后瞬间,这个瞬间简直有种令人震惊的美。我觉得,做为一个战士,保留他们最后的姿势,才是对他们的尊重。”
“该让他们休息了,这两块铁取走了他们的命,可却还卡在他们的身上,你不觉得他们其实很疼吗?”子老平静的脸上闪烁着模糊的表情。
“疼?”单一海被老人的话问得一愣。“战士永远感受到的只应该是死亡,不是伤口!”
“你太理想化了,所以你太不像军人!”子老深深地瞥一眼单一海,“但又太像个军人了,过于理想化的军人都很痛苦。不过,你不该如此。你现在面对的只该是一堆古迹,而不是战士!”
单一海激动地搓着双手。“不,我现在才觉得自己像个战士了,尤其是在面对他们的尸体的时候,我庆幸自己目睹了他们,又为自己不幸,居然在他们死后,还来打扰他们的安静,他们太需要平静了。”
冯冉有些不自在地说:“简直不该发掘他们,该让他们永远埋在地下,地下才是他们的家!”
子老沉默了,环视身后,坑边密密地围了一大群士兵。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了,身上的军衣在风中哗哗扯动,密密的身影遮住了暗淡的夕阳。、有个战士将一支火把插在坑边的土堆上,火把与夕阳的光搅在一起,在人们的脸上来回明灭着。士兵们都沉默地注视他,更确切地说是在凝视那两具尸骨。他从未见过那样怪异的目光,一大束、一大束地闪亮着。那目光其实就是一种令人惊异的语言呵!
子老被这些目光给搅扰着,半晌,才稳定下自己的情绪。他望定单一海,其实也在望着那些更多的战士。“我被你们打动了,这种感情其实就是对这两个无名士兵的赞扬。可我以为,还是让他们出土吧!他们站出来比埋在地下更像个军人,我想他们至少该是一个标本,一个军人的标本!”
单一海知道老人的心思,但他也更明白如果自己说出内心中的选择,老人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但他知道自己无力主宰以后,即使他们将这两个战士葬埋了,那么还会有人将它掘出。它们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从发现它们的那一刻开始。单一海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时候,旁边的战士们拿来的十几支火把把暮色中的深坑照得亮如白昼。
他望望老人,老人似已看透他的内心,默默地点头,转身蹬上坑壁,隐到了战士的后面。只有单一海与冯冉还在坑下。
单一海望望冯冉,冯冉无言地归回士兵行列。他站在士兵的目光下面,忽然很孤独,也很灼热。他此时处于双重士兵的挤压之下了,心脏狂跳,为自己即将要做的某件事激动不已,但他强忍着等待自己的平静,果然,片刻之后,他的心跳安宁了。
他在战士们的目光覆盖下,挺起了胸膛,“立正”,他在下面嘶声喊。战士们在他的嘶喊中,神经般地抖动片刻,立即站成了一根根捅条似的棍儿,甚至连正在燃烧的火也在瞬间笔直地燃烧了。他的余光一瞥,看到子老站在人缝儿里,两条腿紧绷在了一起,满头白发在战士的肩后燃烧,单一海被这种瞬间聚涌起的肃穆给冲激得内心热血狂涌,他几乎听见了血在血管中哗哗冲突的声音了。他用目光与每个战士对接,从那些目光中他读出了许多新的感受。在挪到王小根脸上时,王小根却把眼睛给闭上了,他似乎在躲什么,身体绷直着,双目微微抖动。
“王小根!”他厉声道。
“到。”王小根下意识地一并脚。
“请你回答,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是战士最好的雕像,也是末日!”
“为什么要把眼闭上,你不敢正视他们?”
“不,我只配在内心向他们致礼。”王小根有些喃喃地。“他们的勇敢让人心惊,他们太残酷了。”
单一海扫视大家一眼:“是的,是残酷,可这只是一种属于战士的残酷。残酷是战争的性格,我只想告诉大家,我们面对的才是真正的战士。”
他从坑底跳上来,站在大家的目光中。他看到这群目光中的一半都在燃烧。他们应该燃烧,如果沉默了,那将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连队的悲剧。他压住那片目光:“可我们却得把他们的勇敢拆散,让他们的躯体回到大地上来。”
他停住,期待某种反应,但他失望了。那些目光仍一如以往的平静着,他们也许都在疯狂地期待那两具战士的尸体被摆到阳光下的样子!一瞬间,他看清了,这些家伙眼中燃烧的其实只是好奇和欲望。可他却在期盼着有人响应自己,把他们重新掩埋,尽管这只是一种心境,可他却为自己涌起的这种心情悲哀了。自己不是也渴望看到这一切吗!可他却真的无法预知自己,竟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他以为自己是勇敢的,可抓到手中的全是伤感。
他把刚才短暂的感伤挥去:“我们无权为他们举行葬礼,可我们有幸目睹了他们的勇敢。我提议,让我们为他们的勇敢,致礼。”他侧身成90度,半面向战士,半面向坑中的那两具户骨,厉声喊出口令:“敬礼!”幕色中战士们唰地举起一片手的丛林。单一海用余光感觉着这凝成一个姿势的军礼,一种遥远的激动淘洗着他。他坚信那些战士也会如他一样,被这种相隔至少2000年的军礼给激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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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后的葬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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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战士一生也许敬礼无数,但惟独这种礼节将会成为他们的记忆。这时,单一海看到在那些战士的身后,子老也举起立指,成弧形,斜依在他的额际。老人的军礼有点美式军人韵味,又老道又庄重。单一海无言地收回目光,沉浸在自己的感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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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会使他枯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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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一海面对晨间的那轮太阳,深深呼吸。戈壁上的一切都隐约在一片淡红色的光线之中,漂浮的蓝色夜气正被阳光逼退,远远地显出一种极淡的苍茫。之后,那些光线一根根针似地,把大地给扎疼了。苏醒的气息开始一点点弥漫,大地艰难地从睡意中睁开惺松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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