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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百年游记精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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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婷] 仁山智水
承蒙山西同行盛情,我们几个写作人暑期应邀参加采风。五台山寒气贬骨,应县悬空寺大雨倾盆,云岗石窟外阳光酷热,众佛居所却是一片沁凉。归途心血来潮又钻进张家界,个个鞋子都开了口,双颊贴着太阳斑回家。
朋友见面寒暄:五台山好玩吗?张家界不负盛名吧?不久有人打探出舒婷根本不会玩,只会带带孩子。
也不争辩。
男人们去登山,衬衫鞋袜均可以漏却,惟照像机决不会忘记,而且往往交叉背数台,好像长短猎枪全副武装。进人风景区,四下里抢镜头,生怕不赶紧套住,那奇峰峻岭将一溜烟跑开去。男人一上制高点,一览群峰小,就忘形,就慷慨激昂,就不停地‘’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活脱脱一副征服者嘴脸。不信你看那些篆刻碑文题字,无一不出自大男人手笔。若要说古代女辈本不入流,那么时下在古树老竹甚至残垣断谍上海写xx到此一游十有九个是现代男儿又怎么说?
刚上五台山,男人们立刻被它近百个寺庙所倾倒,恨不得两天内东南西北台一并揽在怀里。可惜时间太短,快快然离去,听他们满车上啧舌,眼中已无他山。等进了张家界,猛抬头,只见夜空展现一轴巨幅山水画,随着月光与云的游动而变幻不定,他们都张大了嘴,然后极力对其他名山嗤之以鼻,甚至将自家武夷山地狠贬一通以讨好新欢,真乃男人喜新厌旧之本性也。
那日在五台山,雨下一阵停一阵,山随之忽而清明忽而影绰,江雾弱岚游曳其间。大家都去朝拜名胜,我怕儿子体弱,影响众人脚程,自带孩子在住所旁的小河边走走。河越走越浅越急,渐渐变成嶙峋的溪再变成水晶纹的泉。水边野生植物蔓衍丛繁,有牛芬、野菊和青紫嫣黄各色小花。儿子攀高跃低,快活疯了,大喊大叫。一驼一驼峰峦不惊不诧,却浑然拙朴,如光头和尚肩挤肩拥立四周。我慢慢踩在冒水泡的草滩上,到处都是咕噜咕噜的泉声。
下午,别着腿弯的同伴们回来,无论他们的口气多么骄傲,都不搅我心中那份宁静与恬适。好比众人都在听那长篇讲座而崇拜那人的口才,而惟有散座后偶尔相视,才能体会他内心的软弱与深沉。大自然给人的赠礼各不相同,男人们猴急好比乘车,明知人人有座,照例先乱挤一通,把车门都挤军了。女人在领受自己那一份时感谢地低下头。
女人与山水,少了一股追捕似的穷凶极恶状。与男人目婚熠相比,女人多半闭着眼睛,浑身毛孔却是张开的。男人重兀式,女人偏内容。比如雁荡山的风润而轻,五台山的风潮证尖,张家界的山滞而绵;还可以说武夷山的水是怎样率真,猛洞河的水是如何矜持;说庐山松与黄山松在落叶时分各有凄消与潇洒。
其实山水并非布匹,可以一段一段割开来裁衣。心境的差异,犹如不同程度的光,投在山水上,返变出千变万化的景观来。
常常想,从容对一峰夕照凝然比匆匆抢占)L座山包对我更具魅力。可是现代人哪来山中不知人间岁月的神仙日子,假期三五天,多走一个地方就是多了份记忆收藏。张家界旅游一周,仅路上乘汽车来回就用去四天,颠得浑身骨头支离,还要立刻去爬山。因此离去时人人怀有诀别的味道。交通如此艰难,下次再有假期,又急急奔向另一处地方了。
说实话,最艰难的并非是交通,而是假期。还有就是银子够不够的问题了。
无论公访私出,我与丈夫常常分道扬镇,他去博览,我来精读。他往往循章直奔代表作,拿来炫耀,不外是某古塑某建筑某遗址,我均掩耳。我自己的心得只能算些夹页,描述不得。丈夫恨铁不成钢,痛斥我没文化。
有文化的男人造出“游山玩水”一词。政治玩得,战争玩得,山水自然玩得溜溜转。没有文化的女人们常常没有运气游历山水,只好以拥有一窗黛山青树为福气。两者均不具备的女人最担心的是,把丈夫(或者丈夫把他自己)当作一座巍巍高峰,隔断了她与大自然的那份默契。
男人们向山汹汹然奔去。
山随女人娓娓而来。
[和谷] 王维的輞川
只是未能登高一望,只缘身在车惘中,便看不出川流如辆的山水景致净这是王维的輞川,和谷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不见王维,王维却无处不在。倒是奇怪于一个半官半隐的闲士,终未能远离红尘之外,留给后人的輞川,多少带有点未曾挣脱人生之网的味道。
但谁能否认,有一条风光秀丽的川道,就藏在秦岭北麓的褶皱间呢?叫做敬湖的一汪水,接纳着由境关口流来的川河,两岸山间的几条小溪流也同时注人湖内。湖是流水的释站,又是流水的集聚点,环凑沦连,交融汇合,构成一个车惘形状:而后又曲曲弯弯,如同闲者散步的足迹,又像醉汉浪荡的影子,蜿蜒流入象征别愁离恨和肃杀苍凉的瀚水。
那么,輞川又象征什么呢?是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还是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王维的“惘川二十咏,可以在古籍中去查阅,他的“惘川图”空留有摹绘石刻,其葬身之地也只能靠当地文化人指点方位。笃信佛教的王维与輞川合为一个概念,这里的趣味是诗是画是隐是佛?
从晓关口到飞云山下的鹿苑寺,刃里清静的山水,30里淡稚的风光。疑是王维窃得一处江南的景色,置于这巍巍秦岭浩浩原野之间。这里距唐代的长安城数十里之遥,近山的骊山华清池为皇上妃子们所世袭拥有,輞川皆因稍为偏僻而成为雅士闲居之处。先前曾是宋之问的“蓝田别墅”,后被王维买得,重新构筑,点缀造景,便有了惘口庄、孟城坳、竹里馆多处游观食宿之地。诗琴加悠闲,赋予輞川以永不褪色的恬淡和逸趣。
宋之问如何得来这方风水,史书没见细说。史书只说宋之问在武后、中宗两朝颇得宠幸,睿宗执政后他却成了滴罪之人,发配岭南。红得发紫,就该到黑得如墨的时间了。所谓“蓝田别墅”,想必是宋氏飞黄腾达之后的产物,怎么又卖给王维,一则有了更好的游玩消闲之所,二则怕是厄运当头料理家当准备南行了,三则是后裔处理掉的。曾官至考功员外郎,馅事权势,到头来被贬钦州,末了落个赐死的悲惨下场。诗名颇高,多歌功颂德之作,文辞华靡,只能到了放逐途中才显出感伤情绪。雁南飞至大庚岭而北回,诗人至此非但不能停滞,还要继续南行到那荒远之乡。雁归有期,诗人何日复归?“髻发俄成素,丹心已作灰。何当首归路,行剪故园菜”。官场荣辱无常,思乡之情更切,宋氏是看破红尘想着归隐田园梦回他的“蓝田别墅”么?
蓝田别墅”却不再姓宋,易主为王维,成了王维的輞川:宋之问于輞川也是个匆匆过客么?他留在唐诗选本中至今仍被人吟咏的已不见歌舞升平之作,惟有放逐的切肤之吟与后世交谈。原来,好行馅事的宋之间还是不乏人情与诗心的。当初如果少问朝政。看重“蓝田别墅”,现在我们脚下的輞川也便不是王维的輞川而是宋之问的輞川了。好在王维毕竟与宋之问有过或多或少的关系,才使现在的过客在这冬雪过后的一个丽日于稠川叙说起他的人品诗品,他的兴衰荣辱和他的结局。
这样,輞川便又不那么恬淡闲适,那么充满悠情逸趣。在人的生存方式中,果真是唯有隐逸才是高招么?比起壮烈之士,隐者应为弱者,但耐得寂寞与孤独也同样是强者之举。沙场不比輞川,輞川不是沙场。沙场不比官场,战术难及权术。王维的妙处在于半官半隐,难得一个半字,而永远拥有了輞川。把道家的现世主义和儒家的积极观点调和起来,成为中庸的哲学,这是中国人所发现的最健全的生活理想么?是王维在拥有财富、名誉、权力之后感到某些失意才寄情山水的么?王维恐怕没有完全逃避人类社会和人生,算不得第一流的隐士,但他的“輞川二十咏”,又绝对是主人的感悟,并非环境的奴隶所作为。
輞川是王维的輞川,我辈只不过是輞川的匆匆过客。在王维谋过事的唐长安城那块地土上,晚生一千年的我如今居住在那里。为何不去海南闯世事,为何不守在城里寻点赚钱的营生,不去卡拉OK,不去洋楼里吃西餐,却跑到这偏僻的輞川寻找王维闲聊。是有闲么,是穷开心么,说不清道不白。似乎觉得这辈子不来一趟輞川就缺乏什么似的,每每听说輞川就受不了一种诱惑。来会见一位诗书中的人,是替古人担优,还是为自己心绪的自在?按说,当一个人的名字半隐半显,经济在相当限度内尚称充足时,应该活得颇逍遥。但完全无优无虑的人是否存在,仍须置疑。过客来輞川采集清雅,所感所思,铆又添几分调怅,几分幽怨。
有人评述道,王维的诗画艺术成就很大,但他逃避现实。大多作品描绘的是上层阶级的闲情逸趣,而缺乏深刻的社会户容。过客只是觉得王维的輞川不失为一种人生的大境界。王维在陇西之行中吟咏过“关山正飞雪,烽火断无烟”,在渭川田家描述过“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这与《山居秋唉》中所勾写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何曰高下?诗人的人生际遇使他能有怎样一种无可指责的生存方式呢?这輞川的旧主人宋之问是王维的山西老乡,一为上元进士,一为开元进士,王维是步宋氏后尘来长安谋事的。宋氏之遭际,王维该是清醒的。但王维也并非好命,安标山叛军陷长安时曾受职。乱平后由给事中降为太子中允。后来虽官至尚书右承,但那段受惊落魄的日子王维能淡忘么?晚年来輞川享受优游,仍亦官亦隐,想来也是很馗尬的。
王维拥有稠川,不等于王维的生命是逍遥自在的。王维仍不好活过。在唐代有名的私人大庄园中,司空图的王官谷庄,裴度的午桥庄,李德裕的平泉庄,都不及王维的輞川庄在后世有名气。名气不等于一切。名气抑或害人,这其中不都是嫉妒。王维的輞川再好,它不过还是置于现实世界和虚幻天堂之间。说是胜似天堂,终还不是天堂。天堂那么好,世人仍愿意滞留在人间久一些。过客所置身的輞川,只是一个地名,不知从何时开始已成为乡民世居之地。尚且落后的自然经济形态,取代了唐朝的已经逝去了的富贵与闲适。从旅游意义上,并未有向外界开放的设施。
就这样,輞川荒芜着,王维荒芜着,这不仅是名胜古迹意义的荒芜。仍生长得很美很秀丽的是輞川的山水诗,长在惘河里,长在冬树的枝梗上,长在阳光与云朵之间,长在过客脚下每一寸泥土中。要想找见王维别墅的遗址,只能依据前人的考证,从“輞川图”上抄来标识。沿途去按图索骥。蓝田县南去约10里,就是刚才路过的薛家村,处于輞川口外,王维的輞川庄据说就在附近,今日却改姓薛了。屋舍,田陌。山林。炊烟,何处去觅王维的旧梦?两岸的悬崖绝壁形成辆口,山回路转,过7里峡谷有一个叫阎村的地方。村东大山伏卧,即王维的华子冈。村西可望诗中的斤竹岭,东南方的虎形崖为鹿柴,王维在那里养过鹿。现在的这块地方没有鹿了,返景人深林,复照青苔上,没有鹿就没有养鹿人王维了。
过客东望华子冈,在这冬日的正午仁立成了裴迪。裴迪是王维最好的朋友,过客没有资格做王维的好朋友。王维曾与裴迪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啸咏终日,互为唱和。裴迪唱一句“山翠拂人衣”,王维和一句“连山复秋色”,也许就在过客站立的地方,不过时节会较早些。现在辆水瘦了,不可以载舟,过客是乘四个轮子的轿子来的。若唱和一首绝句,也弄不明白平平仄仄的格津。新诗不讲平仄,甚至没有韵脚,倒是有一点相近也就是没有标点符号。王维当初趁春日与裴迪过新昌里访吕逸人不遇,写诗极赞吕姓隐士闭户著书的境界。新昌里在长安城内,也许现在的街巷位置是可以认识的。在城内做隐士,据说是可以称为一流的,是因为身居尘嚣而不染,比客观上远离闹市尤难。
溯流而上见一村庄,借问村名,牧童回答说是何村。究竟是何村呢?村北与小首楷沟口之间有片半圆形的台地,如同半边月亮,王维给它起的名字很好听,叫茱英片。是遍擂茱英少一人的悠悠思乡情凝成这半边土月亮么?君自故乡来,应知触乡事。过客的故乡人不谙寒梅,只知岸畔上的迎春花该是含营。欲放了。故乡也没有红豆,南国生红豆,那血珠一样圆润鲜润的荚果最相思,过客曾采撷不少,苦于送谁,只好为自己留作存念而渐渐散失了。渭城的朝雨还不到时令,春雪扬扬洒洒了一场足有半尺厚,可不,这茱英片的对面山间还雪迹莹莹,柳色还未睁开青青的芽眼。过客西来,王维也许还是劝酒不舍。道不尽的故人情。
村西南一条乡野小径,说是王维的宫槐陌,蹄印辙迹却是刚刚烙下的。陌上走过了千年的日月。肝陌的尽头,便是关上,一块巨石雄峙村头,后世人在石上筑一小庙,即王维的临湖亭所在。关上村,就是王维山水诗中的孟城坳,传说王维的胞弟王婿曾住在这里。(惘川集》中的头一首诗就是《孟城坳》,王维作为新家搬至孟城坳,却可叹这里只有疏落的古木和枯萎的柳树。过客思量,许是诗人的心疏落了,衰败凋零的是一片心境。自然界的草木由盛至衰,原本也是悲哀的事情。衰也可以转盛,是么?“来者复为谁,空悲昔有人”。诗人在为自己的悲哀排解。也就是说,王维在这里安家是暂时的,以后来往的还不知是谁,前人拥有过盛景,诗人何以为昔人而悲呢?一千多年后的过客来了,又何必去为王维的輞川而伤感?
是王维在为宋之问而发感叹,荒芜的孟城坳游动着宋氏客死异乡的灵魂。宋氏的由盛而衰由得宠到失意,是古来许多文人的命运。李林甫搜权,张九龄罢相,这使王维带着深刻的失望和优虑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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