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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青春偏橙红-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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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厨师山本一郎吃毕,睁开眼睛,向大胆的食客鞠了一躬,而后带小姐退下。    
    正式吃之前,寻知林有一些程序要过。    
    他坐在船首餐桌前,问手下:“你们都敢跟我拼死吃河豚吗!”    
    冒充过马夫的厉以诚头一个说敢。    
    其余人跟着说敢。    
    “吃死了怎么办!”    
    厉以诚说吃死拉倒,反正跟着大哥体面过了,赖活不如好死,何况死亡只不过是一种麻刺感。    
    其余人也都这么表示了。    
    寻知林很满意,分发起纸笔。他的手下还能写几个字,马上写下后果自负的保证书。    
    寻知林收下了保证书,许诺一回观海,就按众人“上次活动”出力多少,分发剩下的钞票。    
    众喽罗很高兴,都说大哥生日还这么破费,真是太慷慨了。    
    接着,寻知林向手下讨一块钱,因为河豚不能由任何人请客吃,否则此人便会惹上蓄意谋杀他人的嫌疑。吃的人为了表明是自觉自愿买了吃的,所以都要掏出一块钱,意思是吃死不关他人的事。    
    寻知林将十枚硬币装在兜里后,分发拼成菊花图形的河豚。这是另一种规矩:各人吃各人的,决不混合吃。    
    寻知林是老大和寿星,当然头一个吃。众人看见鱼肉一进入他的口腔,他的面部肌肉就抽搐了,喃喃说:“糟了,给毒着了,就快死了!”    
    厉以诚失声痛哭道:“大哥别死!大哥一死,我们就成没爹的孩子啦,往后咋过!”    
    “放心,毒鱼杀不死大哥的!大哥想起从前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来了!”寻知林流着泪,又吞下一大块。    
    厉以诚哭着吃:“我们跟定大哥了,死都不怕!”    
    其余喽罗纷纷吃,个个哭。    
    “人活着啊,就该像吃河豚一样:危险越大,滋味越美!”寻知林说毕,忽然往后倒下,装着给毒翻了。    
    其余人仿效他做了。    
    船首一时间鬼哭狼嚎,群魔乱舞。    
    吃日式河豚从象征意义上说,确实是死亡游戏,所以食客行为要与之相配套。    
    然而可悲而又可笑的是,这一伙歹徒的生命真的就快告终了,却不是给日式河豚毒死的。


第三部分第十八章  死亡只不过是一种麻刺感(3)

    姚媛手持望远镜,什么都看见了。    
    起初,她看见那伙人那么安静地坐在一块,发言的发言,倾听的倾听,像是民营企业管理层例会似的,而寻知林更像是小企业主,想起创业的艰辛,所以潸然泪下了。后来,她终于看见全然不同的景象了:那伙人一吃上河豚就鬼哭狼嚎,群魔乱舞了,叫她联想起道貌岸然、心狠手辣的焦和平。她认定坏人有个共同点了:擅长伪装,轻而易举从一种人格转到另一种人格。    
    “靠上去开枪!”她按捺不住了。    
    夹在她左边的李先生说:“我们船小,他们船大,我们在低处,他们在高处。”    
    “别错过良机了!”    
    “最后的机会才是最好的机会。”夹在她右边的金先生说。    
    河豚宴吃完了,歹徒疯癫完就起身了,一个个送给老大生日礼物。是些什么礼物,不得而知,因为装在礼品匣里,而寻知林并不拆开来看,只是让厉以诚拿到船舱里去了。    
    接着,烤架支起了,炭火明亮了,经过料理的野猪放置在上,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忽然,姚媛偏离目标,偷偷察看两边。右岸黑黢黢一派模糊,然而仔细一看,可以看见二百来米的地方伏着几个人,有一个手持一台机器,轻微泛光。她估计是一同乘船来的那两个家伙。    
    “为什么他们拿到武器了?”她指着那个方向。    
    许立金说:“是摄像师,客户要求摄像,证明歹徒确实给铲除了。别急,到时候会给你步枪的。”    
    她不吭声了,望远镜照回到游艇上去了。    
    歹徒人手一把刀,正在割野猪肉,笑着吃,唱着吃,勾肩搭背吃,装疯卖傻吃。    
    午夜前后,那拨家伙吃饱喝足,进入船舱,留下一片孤寂的灯笼。    
    见姚媛有些着急,许立金说:“别担心,睡个把钟头,他们就会起来秉烛夜游的。”    
    “游什么呢?”    
    “会知道的。”    
    等了约一个钟头,歹徒忽然一个个走出船舱,都背着一样黑筒筒的家伙。    
    “那是什么!”姚媛问。    
    “专门对付湖里鳜鱼的东西。”    
    “哦,钓鱼杆!”    
    “一会儿,游艇要朝北开去。那里有个桃花溪,溪水碧绿长青,从山里流到湖里。溪湖之间有好多鳜鱼,味道极美。唐朝诗人张志和诗云: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你还真懂得不少呢。”她说,发现游艇正在转向,确实要去北边了,“十几个人散开来钓吗?”    
    “对。”    
    “好机会!”    
    “却在最后。”许立金起身了,“我们也该去了。告诉你,桃花溪流水淙淙,声音很大。”    
    姚媛起身跟上他说:“好地方!”    
    许立金走在前头,沿着湖边的树林走:“歹徒要钓到天明,所以你有的是时间,可以从容对付。”    
    “那为什么还不给我家伙?”    
    “到了最佳位置自然会给你的。”    
    “提前给我,怕我会杀了你跟金先生吧?”    
    许立金优雅地笑了:“可我俩同歹徒相比,似乎要好些,对吗?”    
    “别问我,我不知道。”    
    游艇去得快,过了半个钟头,它返回来了,甲板上已空无一人。许立金说它要去码头补充必须品了。    
    越往前走速度越慢,渐渐听得见水流声了。    
    “快到桃花溪了!”许立金说。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一些从左到右、一字排开的灯光。走近一看,其实是十一盏富有诗意的渔火,挂在溪边树梢上,风吹雨打都不怕。每盏之间相隔二十来米,下头都有人,正在聚精会神垂钓。    
    许立金轻轻叫了声:“天助我也!”    
    姚媛却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做得成了,而她原来还抱着侥幸心理:条件不允许,行动延期甚至取消,双手不必沾满他人鲜血了。    
    许立金听见她叹气了,问:“怎么了?”    
    “没怎么!”    
    于是继续挨近溪流。    
    溪流沿着三十度的山坡注入映天湖,巨大的流水声足以掩盖脚步声和排开杂树乱草的声响。    
    最佳位置到了,金乃庆示意姚媛卧下。许立金忽然消失了。等他重新出现的时候,手上已有一支带瞄准器的步枪,却没有消声器。他将步枪交给姚媛。姚媛接过,察看了一下,发觉没子弹,于是就向他伸出手。她的手掌马上就变得沉甸甸了,放上了十一颗子弹。这支步枪一次可以压五颗子弹。    
    一压入子弹,她就娴熟地瞄准最靠溪口的寻知林了。许立金和金乃庆又在她两边夹峙了。她明白自身的处境:如果敢于掉转枪口,就会给潜伏在附近的其他射手撂倒;如果朝绑匪射击,摄像机就将她的举动纳入镜头。    
    “姚小姐,”许立金问,“歹徒从上到下,一字排开,你怎么打?”    
    “自上往下打,上头的血就要往下流,容易给发觉。所以只能自下往上打!”    
    “看来我不必教你怎么打了!”    
    瞄准镜中的寻知林像一个老渔民,身穿蓑衣,临溪垂钓,一丝不苟,长长的钓杆几乎抵达溪流中央。他的位置最优越:溪流越挨近映天湖,水面就越平缓,鳜鱼也就越多。他左边是厉以诚。其他位置是按照歹徒在组织中的不同地位决定的。    
    寻知林见有大鱼咬钩,非常兴奋,后仰起身体,要扯它起来。    
    这时,许立金发出了射击命令。


第三部分第十八章  死亡只不过是一种麻刺感(4)

    寻知林忽然往后栽倒了,再也没有爬起来,而重新掉入水中的鳜鱼则趁机要逃,可因为钓钩已在它口中深深楔入,而钓杆又在岸边躺着,它扯不动,又不得不扯,所以跃起跌下,激起的水花让一边的厉以诚发现了。    
    他忽然站起,看着地上的寻知林,刚要朝他走去,忽然也跌倒了。    
    接着,姚媛迅速朝后三盏渔火下的歹徒打出了三枪。    
    “哇,本人看见古代的养由基了!”    
    总共五个报销了,而姚媛迅速往溪流深处靠去,另五颗子弹已压进枪膛了。    
    还有六个,喝了不少酒,刚又睡过,一个个困着,前来钓鱼属于舍命陪老大。因此姚媛射得非常顺手。    
    危险出现在最后关头:姚媛正要压入最后一颗子弹,最后那名歹徒头脑还算清醒,忽然发现右边的同伙都倒地了,于是便马上起身,掏出手枪。他一眼发现这边的姚媛了。姚媛发觉他发觉了,快速压入子弹,索性站起,跨出一大步,朝他瞄准。射击之前,她看清楚他的面孔了:长得很像女人,三十来岁,惊恐得不得了,手枪跟他的右眼形成一条直线了。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端详歹徒,那么一看,造成自己被动了。    
    千钧一发之际,枪响了。    
    倒下的不是姚媛,而是歹徒。    
    姚媛没看见自己胸口有血渗出来,连忙回头。    
    李先生握着一把手枪:“你慢了!”    
    “是啊!多谢!”    
    李先生到她跟前没收去步枪,说:“好枪法,杀人如烹小鲜!”    
    “你也不赖。”    
    “我是头一回开杀戒。”    
    “我也是!”    
    善后工作姚媛不必参与了,许立金让她去树林中呆着,给她点亮一盏渔火,让她带走。    
    她坐在潮湿的地面上,非常难过:原来人的生命竟然这么脆弱,几分钟前还好好的,忽然之间就报销了,变成毫无感觉的尸体了。她深知自己的结局不会比刚死去的绑匪好多少。    
    等略微平静了,她悄悄到了岸边,想看看李先生等人在做什么。    
    李先生、金先生和另两个人已跋涉过去,正在将死人集中到一块,然后等着。稍后,一艘小船到了,上头另有两个人,黑乎乎的看不清。    
    不一会儿工夫,歹徒尸体给运到船上了,而船也给划走了。    
    她忍不住发抖:更叫人害怕的不是绑匪,而是“同事”。    
    凌晨四点,她又在帕萨特上面了。    
    金先生开车,李先生打盹,而她则睁着眼,看窗外的山形树影。    
    车到高速公路入口处,李先生醒来了,对姚媛说该兑现诺言了。接着,他将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交给她,说里面是整整二十万现金,是她应得的酬劳。    
    “不要!”    
    “要是你能选择,今天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自己找个地方住,不再回屠宰场去了!”    
    “这就得花钱了。有钱的自由才是最可宝贵的。”    
    “你们真给我自由?”    
    “如果你肯拿钱的话。”    
    就这样,姚媛收下了帆布包。    
    “不过,我不得不要求你严守秘密,”李先生说,“不然对你自己没好处,对小舒也没好处。”    
    “我是货真价实的女杀手了,还能怎么样?”姚媛欲哭无泪说,“我有个请求:还小舒自由吧!”    
    “我答应你。到时候你跟我一道去接他吧。”    
    “好的。对了:歹徒还没结帐就失踪,会出麻烦的!”    
    “有人替他们结帐了。酒店和餐馆只要拿到钱,就什么都不会问的。”    
    “我们派去结帐的人用的名字跟歹徒中的一个名字完全一样。”金先生说。    
    姚媛点了头,放心了。她再度领略到了这几个家伙的专业水准和心理素质了。


第三部分第十九章  自由之路(1)

    舒逸文是二十多天前给蒙着眼睛押进一栋有着好几间屋子的石头建筑的,迎接他的是一架簇新的三角钢琴和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    
    他很快就发现这架钢琴居然也是哈德曼,而且坐着试弹一段小品之后,进一步发现它正是自己不久前不得不卖掉的那一架。他当场惊骇得不知所措了,稍后恍然大悟了:姚娆死后,他被歹徒监视了,所以他将三角钢琴卖给了谁,都没躲过他们的眼睛!    
    为了打发日复一日的时间之流,他只好专心致志弹琴了。他的琴是弹给风雨雷电、日月星辰和树林大海所听的。    
    歹徒非常细心,特地弄来了拉赫马尼诺夫《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的伴奏带,因此,他的独奏部分总能获得协奏部分的热烈响应。    
    因为他练得很自觉,马大嫂就改而操心他的日常起居了:三顿饭给他吃什么,他睡得是冷还是热,还需要添些什么东西,等等。    
    他练琴必须获得杨老师的指点,所以,许立金对姚媛说的利用现代科技沟通他与老师之间的交流的事是真实发生的,而负责给他拍摄录像的人正是马大嫂。    
    每隔一天的练习情况由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来之后,“专人”就来取走,拿去给杨老师看。杨老师有什么指导性意见,同样拍摄下来,再经专人转交给舒逸文。    
    在最近一次的反馈性看法中,杨老师欣喜地说:“小舒,奇怪了,你的风格大变了,变得自由自在了,好似一股清新的海风掠过高山,进入平原,通过人们的耳朵直达人们的心灵深处!而原来,我最最担心的是你技巧有余,内涵不足,养成浮夸之风。”    
    学生听到老师的这一评价,看着他苍老的容颜,辛酸地在心里说:“我的风格能不变得清新如海风吗:我整天给关着,静得都听得见惊涛拍岸声哪!您简直老糊涂了,怎么一点都没想到我这是给人绑架了!”    
    至于马大嫂,日子一久,她的优点就显示出来了:不唠叨;做菜不错,天天换口味;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母性,闲下来就给他打毛衣。    
    “我要是能活着出去,一定报答马大嫂。”有一天,他对她说。    
    马大嫂就像当年施舍给韩信饭食的漂母一样,嗤之以鼻说:“我又不是小姑娘,少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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