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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沙-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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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枪,就算石二矮子眼再明,手再快,等他抡出匣枪时业已来不及了。只有耍马叉的大狗熊一时情急,抖手飞出那柄系有九颗响铃的马叉,使一个土匪的脊背上带着那柄叉,呵呵哀嗥着伏倒在街上。

  也只有一刹那的功夫,早有准备的住户业已关门加杠,使朱四判官一伙家伙失去了盾牌,盐市上应变之快,是出乎朱四判官意料的,这一来,逼得他不得不散匿到房檐和小巷里去应战,由于双方混在一堆,匣枪一张嘴,就浑浑噩噩的打晕了头,一时竟分不出谁该打谁了?!

  一个精赤上身的鬼卒拎着匣枪,认准了大头鬼泼了一梭火,又奋不顾身的横跃过大街追蹑着他,扮大头鬼的那个土匪一面奔跑一面胡乱还枪,子弹打不着人头,全飞到天上去了。一个黑无常在追着另一个黑无常,俩人心里有数——准不会是自己人。

  枪烟在阳光底下一朵一朵的迸炸着。枪战移到十字街口的大王庙附近来,有一股土匪卷进庙去,藉着庙墙和狮兽掩住身形,朝外发枪。有一个分不清是那一方的鬼卒的尸体横倒在街心。这种双方都化装的枪战真是少见,打来格外混乱,格外凄惨。

  “来罢,方爷,”关八爷撩起长衫亮枪说:“咱们分头顶上去,先盘掉大王庙里的土匪,让弟兄们有个卸装的机会,要不然,连伸枪都有顾忌,这场火就没法打了!”

  “老曹,”方胜叫说:“先调一个排围住大王庙!招呼咱们的人赶紧卸装,免得误伤!”

  关八爷出后窗,踏瓦脊,斜刺里扑向大王庙去,这时候,扮天将的向老三、王大贵和扮长头夫人的石二矮子,都已经翻墙跳进大王庙里去了。  石二矮子跳进庙,迎面泼来几发火,打穿了他头上的高帽子,转眼之间一条黑影窜进了西廊房,石二矮子跟着追扑过去,那人掉脸发枪没泼出火来,正好一匣子弹打空了,石二矮子攫住机会,那肯容他有抽换弹匣的机会,掂着匣枪骂说:“我把你这个狗娘养的贼孙儿,老子非替你放血不可!”那人跨进一间房去,再没地方可逃了,转脸使枪管砸掉石二矮子的高帽筒儿,而石二矮子黑洞洞的枪口却抵住那人的太阳穴。 


【0081】
 
  “饶……饶……了我!”那人说:

  “你它妈闭上眼认命罢,我替你放了血,你它妈就天下太平了。”石二矮子一压扳机,那人四迸的脑浆射到他的脸上。“报销一个,”他说。

  在东廊房的向老三可没这么顺当,两个人的匣枪全打空了换不上弹匣,那人先扔掉枪,找出一把雪亮的攮子来,向老三也扔掉枪,大张双臂虎扑过去,那人一攮子正扎在向老三的肩胛上。

  “扎得好,贼种!”他把那人硬抵在墙角,双手死勒住那人的喉咙。那人起初还挣扎着,到后来,喉管发出哺哺的响声,握攮柄的手便松了。这当口,另一个土匪闯进屋,飞出一攮子扎进向老三的后心,王大贵也跟进来,朝飞刀杀人的土匪喂了一枪,那人便叫打死在地上。

  “您怎样,向三哥?”

  向老三光是张开嘴吐不出话来,唇角间涌溢着鲜血,直到咽气也没松手,原来他的十只手指都像锥一样,深深叉进了那人的喉咙。

  在大王庙右侧的街心,大狗熊一脚踢飞了白无常的匣枪,两个人就赤手空拳的缠斗起来;那人没命使脑袋猛撞大狗熊的肚子,大狗熊叫他撞得踉跄后退,但他急中生智,合起双手来猛击那人的后颈,等那人倒下去,便倒拎起那人的后腿,像摔面袋似的朝白果树的树干上砸去,那人连哼全没哼,只是后脑裂了一条缝,就安心的躺着了。

  而关八爷终于找到了扮判官的家伙。

  那扮判官的家伙匿在一座影壁墙边放冷枪,看来枪法颇准,一连伤了三个保乡团的兵勇,关八爷人在房脊上一伸枪,对方就扔了枪,捂住受伤的手腕,关八爷跃下房来踢开他扔下的匣枪,缓缓的说:“四判官,我关八若是存心杀你,刚刚那一枪就不打你的腕子了!我只想跟你谈谈,盼你信得过我。”

  “是……是八爷?!”那个抖索着跪了下去说:“我不是四判官,我只是他的手下人,如今当着您真人面,我不敢扯半句谎,——咱们头儿压根儿没有过河。”

  “没有过河?”关八爷惊讶说。

  “可不是,”那人说:“他若轻易过河,他就不叫四判官了!他……他还交代过咱们,若是见着八爷,替他问候一声,他要您亲到羊角镇去会他,送上您自己的人头!不信您问旁人,他实在是这么说的。”

  “嗨,”关八爷不由不叹息说:“天生我关八,偏又生了朱四判官,论斗智,我是满盘皆输了!但则那朱四判官怎会知我到了盐市的呢?”

  “我们底下人实在弄不清楚。”那人说:“咱们头儿无时无刻不差人踩探您的消息,您即使不露面,想瞒过他的耳目,也实在太难了!”

  庙会期过去了。

  窝心腿苦心布置的这场庙会并没拿着朱四判官,土匪闯进来廿多人,除去死的,一共捉住十六个活口,关八爷只收缴了他们的枪枝,一律遣放了。

  县城里传来消息,说江防军操练甚勤,即使塌鼻子师长病不好转,也得要在孙传芳定下的新限期之前扑开盐市。这使得关八爷决定要应朱四判官之约,单枪匹马先到羊角镇去,假如能留得命,回程再到万家楼去请人枪。关八爷说出这个意思时,连方胜都摇头,认为想单枪去会朱四判官,无异是自投罗网。但只有一个人——神拳戴老爷子说:“该由八爷自己决定他的行止,八爷的侠心,又岂是你们能懂的?!”

  方胜默然了。

  关八爷临行那一天,还骑着白马,跟方胜一道儿去看盐市内外的防务,在阴黯的织席厂里,安慰过为兄报仇剐掉毛六的小馄饨。态度从容,一点儿也没把北上羊角镇当作一回事儿,愈是这样,方胜、石二矮子、大狗熊、王大贵这帮人,却都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哀感。

  中午盐市设了饯别宴,该到的都到了,逐一向关八爷敬酒,而关八爷却先泼酒于地,奠告埋骨南荒的雷一炮和最近死去的向老三,他说:“如今,我关八爷心里只有抗北洋,保民命,万宗事全化为这一宗,但凡跟我站在一道儿的,就不再计较私仇,诸位兄弟地下有知,就请佑我,助我成全这番心愿罢。”

  “八爷,您想您这一去,后果怎样?”一位敬酒的绅士捧着酒盏,由于内心激动,大粒的眼泪落进酒盏里,更由于两手抖索,使盏内的酒全点点滴滴的泼洒到地上:“我们全都感念您的恩德,崇佩您的行事为人,您将我们指拨醒了业已……够了,何必再为我们……舍命去……”

  “死生由命,”关八爷温声说:“请不必为我挂心,请不必……了。诸位这样盛情,这样处境,关八能不效死?我自信还能说得朱四判官。”

  “八爷,唱戏也得有个配角,”石二矮子说:“咱们六合帮的一伙兄弟,也曾对天发过血誓,生死不分,如今您办事,这三个龙套还是少不得的,咱们跟您去!”

  “对,咱们跟八爷去!”经过石二矮子这么一吼,大狗熊等二个人也和应上了。而关八爷却摇着头,挂一脸寂寞凄迟的笑意:“这不必了,从今天起,您们听方爷的安排罢,只要我关八活着,咱们日后自会合撑一条船,请不要再说……了。”  关八爷当天黄昏时取东道,过小渡口,经赴羊角镇,一行人送他到河堆上,斜阳初坠,满天霞影映落河面上,随流水波摇着,他牵着白马站在船头,寂默的瞩望着远天,不可知的命运正像高天抖翅的鸟,一些渺渺茫茫的黑影写在云间。总那样短暂而哀迟,黄昏由灿烂归于平淡了,沙堑壁立的渡口凹道很快遮断他的背影,一缕由马蹄卷起的黄尘在凹道背后升起,渐远渐远,蹄声寂落时,那些呆立于隔岸的人们听见一声长长的马的悲嘶。

  那嘶声在沉沉暮色里,在迟迟的风中,久久的回荡着……它唤湿了所有的眼瞳。

  两盏久没擦拭的马灯在一条窄街街口的长檐下摇晃着,随风飘过来的冰寒的雨丝打落在蒙满黑色油烟的灯罩上,发出兹兹的声音,和锈蚀了的铁皮棚顶上的雨声相融,使夜晚沈在一种冷寂凄迷的气氛里。

  雨夜的羊角镇大街黑黝黝的,几乎看不见窗间射出灯火,更难见廊下有拎着灯笼的行人,几道横拦着街道的沉重的木栅门全大开着,横木上吊着一盏光晕细碎的马灯。有一些马匹临时拴系在廊柱间,并没松开肚带,卸脱马鞍,几匹性躁的了马咬踢着儿马,不断发出些点蹄声,喷鼻声。在马灯射亮的一圈圈黄色光晕下,有碎光从积水的街心跳起,闪烁着;连绵的春雨渗入地层,使很多积水在街心的凹处凝聚着,满溢后更向别处汇流。从表面上看,这座新近被土匪盘踞着的镇市是在雨中安睡了,实质上,朱四判官早在各处布下快枪手,匿身暗处守侯着。

  为了不使关八爷起疑,窄街的夜市仍然亮着散落的灯火,澡堂儿、茶楼、酒馆仍然大开着门,不时传出一阵阵的哗笑声。一些穿着皂衣的汉子,围聚在街口那家酒馆的发客堂里穷睹,争来争去的抢掷骰子,两个把风的家伙横着长枪,回脸朝外坐在门边的条凳上,嘴里叼着烟卷儿,带着懒散和漫不经心的样子。

  “嗳,伙家,”赌场上有个家伙说:“你两个得放机警点,万一门把门上了门,咱们通报晚了,准触霉头。小蝎儿报信说,昨夜他看见门把儿牵着马投店,离脚下不过七十来里,今夜该到啦!”

  “甭你娘的过份小心火烛好吧?!”条凳一端的汉子说:“一朝挨蛇咬,十年怕草绳,你们全叫关八吓怕了,其实关八就是来,也不会拣着黑夜,顶着雨来,……他再怎样英雄!也搪不得背后打黑枪,他能不戒惧这个?”

  “嘿嘿嘿,你可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的大腿了!”那个家伙朝外掉脸说:“关八要是没那份胆气,他会单枪匹马直朝咱们枪口上撞?怕你背后打黑枪,他就不会来了。老实说,他这回闯羊角镇是应头儿的约,要打黑枪也是头儿的事,四爷他没吩咐,咱们连边全帮不上,……不够那个格。”

  “看,小蝎儿骑马来了!”另一个歪嘴的汉子说:“咱们等着听听他怎么说罢。”

  一匹栗色马在雨里疾奔过来,一路溅迸着水花,马至街口的转角处,马背上的汉子猛一收缰,使那匹马卷起前蹄,凭空直立着打了个盘旋,发出嚄嚄的嘶叫。小蝎儿飞身下马,匆匆把皮缰拴在廊柱上。 


【0082】
 
  “算你们这些臭王八蛋兴致高,干干爽爽的围着台子赌得好乐意,”他浑身湿淋淋的,蒸腾着汗气,短筒马靴里灌满了雨水,走起路来吱吱咯咯的响:“老子算是倒楣透顶了,分派到这种雨里接客的差事……我一见关八爷的影子,浑身就有几分发毛。”  “你……你说门把儿怎样?……他不会连夜冒着雨赶来的罢?”

  “瞧罢,”小蝎儿朝外努着嘴说:“我在辛家店遇着他,我敢打睹,不消一顿饭工夫,他的白马就会闯进头道栅门。”

  一听小蝎儿的话,屋里的喧哗静落了,掷骰子的犹自抓着磁碗,其余的人全都忙着收拾台面上的钱,有几个沈不住气,抢着去摘挂在壁上的枪带。廊下有一匹马在嘶叫,朴灯的火焰遇上一阵掠过罩口的风,突突的闪跳着。无论羊角镇上有多少支枪口在准备着,关八这名字总像一道闪光似的能把人心撕裂……不错,关八爷的枪法神奇,使很多人吃足了苦头,在万家楼和邬家渡两番接火,他是出手就倒人,伸枪就见血闻了名的,就是在黑夜里,他也能凭借着星月的微光,捕捉百步左右闪动的人影,机头一拉,脑袋开花,准得像伸手朝秃头上贴膏药一样。但那并不可怕,因为他关八爷再有能为,也是血肉之躯,单枪匹马直闯羊角镇,四面围着几百杆枪,无论怎样全没有他施展的余地。怕就怕在他明明知道有几百杆枪等着杀他,他还是认着绝路走,说来真的就来了!这份胆识,这种豪情,威棱棱的慑人心魄,普天世下,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嗳,你说关八来了,咱们头儿怎样对付他?”骰子当啷响,那人抓碗的手有些抖索:“我看这可真是个大难题。”

  “你说对了!”小蝎儿说:“除非他先拔枪,要不然,谁也杀不了他。咱们头儿那种性子,你们全晓得的,他要是公然杀掉一个赤手空拳的关八,他日后就没脸再在江湖上混世了。……关八爷这着棋走得绝到了家,他逼得咱们头儿什么计谋全用不上,非跟他面对面摊牌不可!”

  “就如你所说罢,摊牌摊出什么样的结果来呢?”

  小蝎儿摇摇头。

  “那只有天知道。”他说:“咱们只好等着瞧了!”

  其余的人也都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推测着,议论著,有同情的,有挂虑的,有敬佩的,也有仇恨的,恐惧的,关八爷已在他们心头掀起一场风暴,不管各人所抱的心情如何,谁都急着等待结果,这结果也许会牵连到他们未来的命运。

  小蝎儿向店家讨了一壶烫酒,喝着。许多只眼睛都投落在大街上,在远近灯球之间,大街中段是晕黑的,迸出些耀眼的光刺,那些是迎受着灯光炫射的雨丝。有一个家伙在侧耳谛听着什么,忽然他半张开嘴,不自禁的伸手摸在匣枪枪把儿上。

  “来了!……他……来……来……了!”他紧张的说:“你们听。……听!那是马蹄声。”

  另一个家伙听了一忽儿,兀自摇头说:“甭神经兮兮害得人心里发慌好不?这那儿是马蹄?!……这是雨点打着洋铁皮的声音。”

  “嗐,你那耳朵准是有了毛病,”那个跺脚说:“你再仔细听听。听!这可不明明是马蹄声?雨天土软,听不分明罢了。”

  “不错。”小蝎儿也像听见了什么,扔开酒盏,紧一紧枪带说:“我得赶至北街大庙里去禀告头儿去,——他等着的客人进镇了!”

  他大步跨出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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