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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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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嵩说:“妈,别挑了!那都是些早该扔的东西了,你还舍不得啊?”

  母亲转过脸来,她苍老了,成了一个老太婆了,满头灰白头发。

  她手里拿着些布角什么的,温和地说:“破家值万贯啊,儿子。这些,兴许今后过日子还能用上。”

  “还能用什么?”——他从母亲手中夺下那些布角,又塞入麻袋里。

  母亲想说什么,可是忍住了没说,转身欲离去。

  王小嵩踢踢箱子问:“妈,这箱子里装的什么?”

  “我……也想不起来了。”

  “妈,你那儿有钥匙吧?”

  母亲撩起衣襟,一边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递给王小嵩,一边说:“谁知道是哪一把,你试试看。”

  王小嵩接过钥匙,蹲下依次开锁。锁已锈,打不开。

  他用半块砖头几下砸落了锁,打开箱盖儿,但见一箱子书,箱子分明被水泡过,书全霉烂了。最上面一册,封面隐约可见《复活》二字。他想取出它。可是一拿,书页已粘住,只拿起几页。

  母亲从外边进来了,问:“儿啊,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妈,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呢?”

  “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母亲不信:“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上锁?”

  母亲欲打开箱子盖儿亲自过目。

  王小嵩双手按住了箱盖说:“妈,别看了,是我下乡前放在里边的小人书,就是当年广义哥给我的那些。”



一零五




  “噢,我想起来了??你下乡前让我替你好好保管着??妈这记性不行了??眼看就要成为你们的累赘了??活的心劲儿也就不大了。”

  王小嵩站起来说:“妈您别说这种话,等搬入楼房住,弟弟妹妹肯定会孝敬您的,我也会经常回来看您,您也该享几天清福了。”

  他将母亲扶至床边,让母亲坐下,又说:“妈您就坐这儿别动,我一会就规整完。”

  一小女孩儿跑进屋说:“舅,舅,有客人来看你啦!”

  吴振庆等出现在门口,他们见屋里没他们的落脚之地,只好站在外边。

  吴振庆高喊:“小嵩,都不认识了吧?”

  王小嵩惊喜地说:“振庆!德宝!徐克!”

  吴振庆说:“还行,都认出来了。”

  “再隔十年,也能认出你们啊!”王小嵩说着从家里跨出去。

  他和他们互相打量着。

  他和吴振庆不由得拥抱在一起。

  他接着和徐克、韩德宝拥抱。

  母亲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迅速从麻袋中重新挑选出那些布角,匆忙间掖在被垛里。

  这一切其实已被王小嵩和吴振庆他们看在眼中,他谅解而又无可奈何地对他们摇着头笑了笑。

  吴振庆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小嵩说:“我想帮我妈把屋子规整规整,你们看,来个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吴振庆冲屋里说:“大娘,你们家将来要搬进去住的那幢楼,就是我那建筑队在承建着。今年冬天以前,我们怎么也保证您老住进去。”

  王小嵩说:“怎么,不叫干妈了?”

  徐克说:“他早就背叛他小时候那点真实感情了!”

  母亲走过来说:“没有没有,徐克你可别这么说人家振庆。过年过节的,他总忘不了来看我。”

  王小嵩说:“妈,倒是徐克没来过吧?”

  “他也来过。每次来还都拎不少东西呐!知道他已经是好几万元户了,我也就不客气,吃的穿的,带来了一概留下。”

  吴振庆说:“这就对了。不吃白不吃,不穿白不穿。认干儿子,我这样的已经过时了,所以我挺自觉的,不好意思再叫您干妈了。”拍拍徐克的肩,“现在您得认这样的啊!”

  徐克倒也不无得意地笑着。

  母亲拉起吴振庆一只手,亲热地说着:“振庆啊,那楼,你们可得给大娘盖得像个楼样儿!大娘这辈子,可再也不能有往别的楼里搬迁的机会了。”

  昊振庆说:“大娘,您放心!盖成什么样儿,那咱说了不算。图纸上怎么设计的,咱就得怎么盖。改一点儿也不行,可为咱们老百姓盖的居民楼,我跟我那帮工友说了,谁干得不细致谁给我返工!”

  “那就好,那就好,那大娘就放心啦!??不过,五层六层大娘这腿脚也不灵便了,一层二层阳光又少。小春他弟弟妹妹们说三层四层好,大娘能托上你这个后门不?”

  “这??〃

  王小嵩说:“妈,你别让振庆为难。”

  徐克说:“为难叫什么话啊?为难,也是他应该的嘛!大娘您就别再多说什么了,您这后门算托着了!那不过是他一两句话就能替您办成的事儿!小时候那么多年的干妈口口声声叫着,你以为白叫了啊!”

  吴振庆瞪了徐克一眼。

  母亲说:“振庆啊,那大娘这点儿愿望可就全靠你了!”

  吴振庆说:“大娘,我说句让您心里落实的话吧——包在我身上行不行?”

  母亲从内心高兴地笑了,放开了吴振庆的手。

  韩德宝仿佛觉得被冷落了,有些讪讪地说:“大娘,您不认识我啦?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光跟他俩近乎起来没个完?今天可是我一个个找他俩一块儿来的,他俩还都有些不情愿呢!”

  母亲不禁拍了下手,大笑起来,说:“哟,让德宝挑着理了!”转身对王小嵩说,“德宝是负责这一片儿治安的片警,没少来。你们啊,可都是些有情义的孩子。大娘拿你们都不当外人,真遇着什么事儿,求你们心里也仗义。”

  韩德宝说:“大娘,小嵩刚回家,我明天又出差,想和他到外边找地方聚聚,您不见怪吧?”

  “你们从小的好同学、好朋友,多少年了难得聚齐,我替你们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

  韩德宝望着王小嵩说:“大娘已经准假了,走吧?”

  王小嵩说:“你们看我把屋里搞的,不能就这么走,得容我收拾齐整啊!”

  吴振庆说:“小嵩说得也对。怎么收拾,你发话吧,我们和你一齐动手。”

  王小嵩看看徐克和韩德宝身上的衣服说:“免了吧,你们只帮我把这麻袋和箱子抬到垃圾站去就行。”

  他说着进了屋,背转身脱衣服,换衣服。




一零六




  母亲跟进屋,趁机打开箱子盖儿,随手在其中抓了几把,没拿起一本完整的,轻轻盖上箱子盖后,又迅速从麻袋里挑拣出了些什么,东掖西藏的。

  韩德宝靠着门框说:“大娘,有代沟了吧?”

  “什么?什么沟?”

  吴振庆说:“刚学了几句现代词儿,跟大娘这儿卖弄什么啊!进来,抬箱子。”

  四个当年的伙伴,俩俩抬着麻袋、箱子,离开了王小嵩家。

  母亲跟了几步,望着他们的背影。

  那女孩是王小嵩妹妹的女儿,这时,她跟来扯着母亲的衣襟问:“姥姥,穿警服的叔叔,也是你干儿子么?”

  母亲说:“差不多吧。”

  女孩儿又指着几个男孩儿:“你们再欺负我,我让我姥姥当警察的干儿子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男孩儿们果然受了威慑,互相望望,一时全跑了。

  母亲抱起女孩儿,责备她:“以后再不许这样对待小朋友们,他们并没有真的欺负过你嘛!”她抱着女孩往家走。

  女孩儿说:“那个穿西服的叔叔,是不是最有钱啊?”

  “嗯,他有些钱。”

  “姥姥,那他下次来看你,你让他给买个大丑娃娃吧,要跟我一般大的。”

  “让你妈妈给你买。”

  “我妈不给我买,嫌贵!”

  “那你就别要。记住,不许让那叔叔买这买那的。”

  女孩儿噘起了嘴说:“那,叔叔给你买的点心罐头,你怎么就都要了呢?”

  “我是我,你是你。”

  女孩儿更不高兴了,似乎要哭的样子。

  王小嵩等人把箱子和麻袋扔到垃圾站后,来到一家饭店。四人坐定,服务员小姐送来了点菜单,侍立一旁。

  吴振庆拿起菜单。

  王小嵩说:“先说好,我付钱,别到时候争来争去的。”

  徐克说:“我付。”

  韩德宝说:“我付。我明天就出差了,你们还有第二次聚在一起的机会嘛!”

  吴振庆说:“这个问题先不民主!”——示意服务员小姐,开始点菜。

  王小嵩说:“少点几样,意思意思就是了。”

  吴振庆说:“这个问题也不民主,由我集中了。”

  徐克说:“瞧,老大的架势又摆出来了!”

  菜齐了,四只手举起了四只啤酒杯。

  韩德宝说:“是不是谁说句什么?”

  徐克说:“振庆,你吧!”

  “我?”

  韩德宝说:“总得代表咱们三个,对小嵩表示点什么感情吧?”

  吴振庆注视着王小嵩。

  他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在北大荒时几个人送王小嵩上大学的情形,将近十年了……

  当年他是在连部接的王小嵩的电话,他拿着听筒喊:“什么?大声说,听不清楚……噢……哪一天?后天?好!我们一定去送你!一、定、去、送、你!”

  那时,四个人在四个地方,相距百八十公里,要送朋友,就得在寒冷的冬天,连夜赶路。韩德宝拄着一根大木棍,顶着西北风在雪地上走。

  狼嚎声……

  他站住,握着木棍警惕四顾。

  徐克虽然骑着自行车,但却是在雪地上骑;他一次次摔倒在雪地上,只好推着自行车。

  吴振庆骑着马走的,骑在一匹无鞍的马上。

  他们走了一夜,到天亮的时分,三个人才相会在一座山头,山下不远处可见公路,他们眉眼皆霜,互相对火吸烟。

  吴振庆说:“咱们几个之中,总算熬出去一个了。”

  徐克说:“这种幸运,我是不敢指望。”

  韩德宝指着山下说:“来了来了!”

  一辆长途汽车远远出现在山下公路上。

  吴振庆扔掉烟说:“快!晚一步就白来送了!”

  三人跟头把式地滑下山。

  公共汽车停住,立刻被许多上车的和送人的包围。

  三人无法靠前。




一零七




  徐克大喊:“小嵩!小嵩!”

  所有的车窗都结满了霜——韩德宝急得绕着车转。

  吴振庆跑到车前拉开了驾驶室的门说:“师傅,让我从这儿上车和一个人说几句话行不行?”

  “开玩笑!”司机将他推下去,关上了车门。

  吴振庆站在车前方,双手拢在嘴边,喊:“小嵩!我是振庆!我们送你来了!我们三个都来了!”

  车内传出王小嵩的声音:“我听到了!我没法儿看见你们!振庆,再见了!徐克,再见了!德宝,再见了!”

  司机打开车门,对吴振庆吼:“滚开!你要干什么你!”

  车开动了——吴振庆只好闪开。

  王小嵩在车里高喊:“你们都要各自保重啊!我回去看你们三个的爸爸妈妈!”

  汽车将后半句话载远了。

  三人跟在车后跑了几步,站住。

  汽车渐渐消失。

  将近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现在四个人终于又聚在一起了。

  吴振庆拿着酒杯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是不是?这第一杯,干了吧!”

  四人一饮而尽。

  吴振庆问:“咱们和小嵩都多少年没见了?”

  徐克说:“我这可是第一次见着他。当年被分开,只通过几次信。”

  王小嵩说:“我给你写得多,你回得少。”

  徐克歉意地笑了笑:“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就是不爱写信。”

  王小嵩说:“你们去送我那一次如果也算上,可以说是两次。”

  徐克更正说:“那一次不能算。没见上面,只听到声音,哪能算?”

  韩德宝说:“要不算,我俩也只见过一次。”

  徐克说:“想想好像一场梦,咱们今天才算聚齐在一块儿。”他腰间的BP机响了,他取下看看,说:“有人呼我,我去去就来。”

  吴振庆说:“倒是我和小嵩这九年多见了一面,那次我探家,正巧你也从大学探家,记得吗?”

  “记得,因为我母亲病了,三年大学期间,我只探了那一次家。”

  吴振庆:“我那一次探家,成了勤务员,先是帮小嵩把他母亲送进医院,紧接着又帮徐克他父亲,把徐克母亲送进了医院。”

  韩德宝问:“徐克母亲就是那次去世的吧?”

  吴振庆点点头。

  徐克回来,落座说:“吃啊,吃啊,别光说不动筷子啊!”

  BP机又响。

  徐克取看,嘟哝一声:“他妈的。”又欲起身离去。

  吴振庆将他扯坐了下去:“你不理它,它能咬你一口不?”

  徐克只好乖乖坐下了。

  BP机响个不停。

  吴振庆将筷子往桌上轻轻一拍,不悦地:“你能不能让你那玩艺儿不出动静啊?”

  徐克说:“你不让我去打电话,它可不就还响呗,要不我买它佩在身上干什么?”

  吴振庆笑了,像小时候那样,在徐克头上摩挲了一下:“去吧去吧,别误了你什么大事。”

  三人笑望徐克离去。

  韩德宝说:“小嵩,你父亲怎么去世的?几次去看大婶,我想问,都没敢深问。怎么原来按烈士对待,现在又不按了?如果真处理得不合理,我可以帮你找找有关政府部门,去封信问问。”

  王小嵩说:“那时他在四川,单位分成两大派,有一派拦了一辆车,全副武装地去攻打另一派,可司机恰恰是另一派的,按当年看,表现得相当英勇壮烈,把车直冲着山崖开下去,还喊了一句令人崇敬的口号。结果和全车人同归于尽,我父亲也在车上……”

  韩德宝问:“你父亲是哪一派的?”

  “哪一派也不是。他衣兜里揣着火车票,他是接到家里的电报,着急回家看我母亲,搭上了一辆不该搭的车……两派当年争着把他算成烈士……要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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