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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精神-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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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学术的“生产力”,为这样的新文化、新学术的创造提供更加自由而广阔的天地。当然,这样的目标的实现,是需要长期的,甚至是几代人的扎扎实实的努力的;但问题是,我们的眼光已被眼前的实利所遮蔽,而缺乏这样的创造新文化、新学术的自觉与胸襟。而且更应该正视的是,这样的创造新文化、新学术的时代要求与前述中国大学的现状之间,也就是大学的“应然”与“已然”之间是存在着巨大的反差的,本来,改革的理由就存在于这样的反差之中。如果我们的改革不但不能缩短、反而加大了这样的差距,那就变成南辕北辙了。——这样的可能性并非不存在。
以上所说的大学的“保守性”与“革命性”两个方面的理解,就构成了我的基本大学理念。在我看来,坚持大学的自主自足,充分发挥大学的“文化、思想、学术的积淀与传承,精神的传递与坚守”与“新文化、新思想、新学术的创造”这两个方面的功能,达到了较高的水平,就是“一流大学”的基本条件与标准;真正的第一流大学在民族和国家的文化结构里,是同时担负“文化、精神的堡垒、圣地”与“新思想、新文化的发源地”的双重重任的。需要补充的是,大学功能的这两个方面,总的来说自然是统一的,而且是相互渗透,很难截然分开的。但也存在着某种紧张关系:如前所说,要完成思想、文化、学术的积淀与传承,在一定程度上,需要将思想、文化、学术转化为知识,并将其规范化与体制化;而新思想、新文化、新学术的创造,又是以对既成的、被体制化的思想、文化、学术提出质疑与批判为前提的,这样的“规范化、体制化”与“对规范与体制的突破”的双重要求,就形成了大学与学院学术的内在紧张;这就提醒我们:创办一流大学,是在内在的张力中进行的,是在运动中实现其相对平衡的过程。在我看来,当下中国大学的危机,一方面是对怀疑、批判精神的压抑,导致了对学术创造性的压抑;另一方面,学术的积淀与传承,又受到各种非学术因素的干扰。这样,就既缺少学术与精神的坚守,更是怀疑、批判精神和新思想、新学术的创造的匮缺,这样的大学的保守性与革命性品格的双重不足,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大学(与北大)失精神”,是引起社会对大学(与北大)的失望与不满的主要原因。
当然,大学在前述基本的精神性功能之外,也需要满足社会的功用性要求。这也构成了大学教育的内在张力。
我们不妨看看当年蔡元培的认识与应对。我们知道,蔡元培对“极端之实利主义教育”是持严厉的批评态度的,强调重建终极价值体系的“世界观教育”是教育的根本目标,他在北大校长就职演说中即指出:“大学为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不可视为养成资格之所,也不可视为贩卖知识之所”。但他又不能不面对这样的现实:“我国地宝不发,实业界之组织尚幼稚,人民失业者至多,而国甚贫。而实利主义之教育,固也当务之急也”。面对这样的对教育的不同层次的要求,蔡元培在高等教育中区分了“大学”与“专科”两种体制:专科偏重于培养“实用型”人才,而大学则以“研究学理,养成人格”为主。他还因此而将商科、工科等偏于实用性的学科从北大分离出去(原计划还有法科,因教员反对而未实行)。我以为,蔡元培的思想与高等教育的体制设想是可以借鉴的:我们的大学教育在坚持统一的基本要求(如必须坚持“立人的教育”等)的同时,还应因侧重于不同方面,满足社会的不同需求而采取多样的教育体制与模式,不可“一刀切”。强调统一而忽略、以至不承认差异,强调共性而忽略个性,其实正是所谓计划经济式的管理的一个弊端,本就应该是改革的对象。甚至可以说,进行教育改革,首先就要找准自己的学校在整个国家与民族,以至世界的教育格局中所处的地位,为自己的学校“定位”。
第六部分 大学之问题与改革第103节 教育改革
而我认为,北大这些年的教育改革的一个基本问题,就是没有解决好“定位”问题。从表面上看,北大应是“研究型大学”,这似乎并无异议;但事实上,这些年却越来越向“实用型”教育方面靠拢,市场需求几乎成了学校一切教育措施的基本出发点与归宿,北大越来越向“高等职业大学”的方向倾斜,越来越成为蔡校长谆谆告诫万不可做的“养成资格之所”,“贩卖知识之所”。——我这里并无轻视职业大学教育的意思(而且职业学校也不能办成“养成资格之所”与“贩卖知识之所”);相反,在我看来,大力发展各级职业学校,是一个十分急迫的任务。这是关乎中国教育的总体格局的大问题,以后或有机会做专门讨论。但我却反对“研究型”大学的职业教育化与市场化。尤其是北大这样的学校,在某种程度上,它应与所谓政治需要与市场需求保持适度的距离,这也是当年蔡元培一再强调要反对“极端之国民教育”与“极端之实利主义”,反复告诫北大学子:“诸君须抱定宗旨,为求学而来。入法学者,非为做官;入商科者,非为致富”,要有“独立不惧之精神”和“安贫乐道之志趣”的意思。蔡先生说得很好,这正是为了要“担负将来之文化”的发展的重任。按我的理解,北大如果希望自己成为真正的一流大学,继续在整个国家,以至世界思想、文化格局中占据重要地位,发挥独特作用,就要着眼于国家、民族,以至人类的思想、文化、学术的长远发展,绝不能目光短浅,追逐眼前的实利与时尚——应该承认,任何时代都会因时代风气与需求所致,形成某种热门学科,如五四时期的哲学,80年代的文学,以至当下的经济、法律等,大学教育当然应回应这样的时代需求,但不同类型的学校应有不同的回应方式。比如,实用型的职业教育可以以培养经济师与律师为目标,而北大这样的研究型大学就应以培养经济、法律的研究人才为己任。而另一方面,一些市场需求很少、甚至没有任何市场效应的所谓冷门学科,这当然不能进入实用型大学、职业大学的编制,但研究型大学,至少是北大这样的少数大学,就绝不能也弃之不顾。说极端点,即使一门学科,只有一个教授,两三个学生,也必须坚持办下去。课程也是如此:记得当年朱自清先生在西南联大讲《文辞研究》课,只有王瑶一人选修,还有一位季镇淮是旁听生,总共两个学生。按今天的市场标准,可谓没有任何“效率”,应在淘汰之列。但就是这样的超越市场需求的教育,培养出了王瑶、季镇淮这样的为国家、民族的学术与教育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的一流教授。这就是我们前文所说的“无用之大用”、“不服务的大服务”。在我看来,“保存与保护学术稀有物种”,应是北大义不容辞的学术使命,也是“一流大学”题中应有之义。这是需要眼光与勇气的。这里并没有将北大的这种定位神圣化与崇高化的意思;无非是强调不同类型、模式的大学要各归其位,各得其所,各自发挥自己的作用,并获得应有的价值。
现在中国大学的问题正是定位的混乱:一方面,是各类学校纷纷升级,扩大范围,扩充势力:专科升成本科,师范大学变成综合大学(在我看来,这又是中国教育的一大失误,以后再作专文讨论),各大学不顾自身的条件,不断增设各种新系、新学科,不惜代价、用尽手段地争取硕士点与博士点,盲目地向综合性、研究性大学发展;另一方面,像北大这样的基础很好的研究性大学,却不肯在自己的优势系、科的健全与发展上下大功夫,也热衷于增设各种有市场时效的新系、新学科,办各种服务市场的培训班——从学术长远发展的需要,开拓新学科当然是必要的;但问题是许多新系、新学科的设置,其着眼点不是“研究”,而是“实用”,这就有可能导致“研究型”向“实用型”的倾斜。这构成了当下中国大学的纷纷转型、转向的奇观,“规模”与“经济效用”成了办学者的主要追求与动力,其结果是严重地破坏了中国大学的结构,形成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浪费,并且已经完全谈不上各类学校、各个学校的个性(这本来是教育健全发展与成熟的一个标志),有的只是不伦不类的“大杂烩”。“大发展”的表面繁荣,所掩盖的正是教育质量(包括教学质量与学术研究的质量)的下降。这样的“教育泡沫”现象,是应该引起警惕的。
还是回到北大的定位上来。曾经有好几年,北大新生入学,都要我去给学生做报告,我也总要向学生讲述我对北大的培养目标的一个理解与设想:“作为现代中国教育的最高学府的北京大学,理所当然地要培养这样的具有独立思想、人格与自由意志的现代知识分子。我们已经说过,北大应该培养一流的专家、学者,现在我们还要补充说,这将是一代有思想的专家、学者——有思想的自然科学家、社会科学家,有思想的人文学者,等等,而不是单纯的操作型的技术人才。北大首先要培养出一批为我们国家、民族,为学术发展提供新思维的思想家;同时,北大所培养的各专业的专家、学者都必须是思想者,必须是从不停止思想探索的精神流浪汉”,“是本专业新的学术思想,新的研究领域和方向,新的技术和方法的开拓者”;“北大的教学和学术研究应更注重于基本的学理,基础的理论,应更具有原创性,开拓性与超前性,更注重自然学科、社会学科、人文学科的相互吸取和综合。为此,应该特别呼唤作为北大传统的兼收并蓄、容纳多元思想文化的宽容精神,呼唤‘拿来人类文化宝库中的一切’的宽阔胸怀,为更大胆的,更解放的,更富有创造性的思想学术开辟道路”。尽管我声明“这是一个理想的梦”,但学生的反应依然十分活跃与热烈;那时候,北大的学生大概是愿意和我一起做梦的。后来,却不允许我对北大学生演讲了;因此,我也不知道今天的北大学生们如何设计自己的未来。我只知道自己仍痴心不改,还在固执地做着这样的更加不合时宜的北大之梦。
第六部分 大学之问题与改革第104节 什么是一流教授
(三)我要说的第三个大问题,是“什么是一流教授”以及“如何培育、选拔一流教授”。由于文章已经写得太长,只能略略谈一谈了。
在网上看到这样一个对大学各类职称的评定标准:“正教授的资格是,在你的学术领域有所创新,并开出一条像样的道路,有人选择并跟进这一条路。副教授的资格是,在你的学术领域有公认的贡献,并保持着水准以上的质和量。而助理教授的资格则是,在你初出茅庐之际,一定表现得有活力、有潜力,让人觉得假以时日,你会有贡献也有创新”。我以为这一标准基本上是合适的。我所要讨论的,是“一流学者教授”,或者说是“大师级的学者教授”。不用说他们有极为深广的学养,一般都是学贯古今中外的;而其最重要的、本质性的特点,则是他们的思想与学术都是具有原创性、开拓性的。而这样的原创与开拓的起点,又必然是对既成的思想、学术体系的怀疑、批判,以至反叛。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真正的一流教授、大师级的学者,都有异乎寻常、不拘一格的想像力与创造力,必然具有某种异端性。特别是开创学术新路的初期,他们必要向已被普遍认同、并多少被凝固化的学术“定论”与权威挑战,在既定思想、学术秩序的维护者的眼里,他们的新思想、新学术,都是“野狐禅”,是“胡思乱想”和“胡说八道”。这就是说,一流教授、大师级学者都必然有一个从不被承认到承认,从边缘到主流的过程;而真正的大师即使在自己的思想、学术成为“正宗”以后,仍然保持着科学的怀疑精神,包括对自己的学术也在不断地反省中寻求新的突破,从而保持着不断开拓的创造活力,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仍然保持着某种异端性,对新的甚至是挑战自己的权威的异端,也能够采取宽容、以至扶植的态度。
一流教授、学者的这种与其原创性、开拓性相联系的异端性,正是提醒人们,大学要培育与拥有第一流的教授、学者,必须创造良好的学术环境与氛围,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真正保证思想自由与学术无禁区,并实行“保护少数”的原则,而且要写入《大学法》(为大学立法也是中国大学改革的一个迫切任务),以得到法律的保证。不然的话,就有可能压抑、甚至扼杀最具有创造力的的一流人才,而鼓励循规蹈矩的平庸之才,并且形成不敢触及思想与学术上的重大问题,不敢独立思考,谨小慎微、瞻前顾后、唯唯诺诺、人云亦云的萎靡之风,这是我们的学术多年来缺少大格局、原创性,批判力、想像力、创造力不足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也是在大学里必须实行“兼容并包”的最重要的理由。蔡元培对此有一个十分重要的解说:“近代思想自由之公例,既被公认,能完全实现之者,厥惟大学。大学教员所发挥之思想不但不受任何宗教或政党之拘束,亦不受任何著名学者之牵制。苟其确有所见,而言之成理,最虽在一校中,两相反对之学说,不妨同时并行,而一任学生比较而选择,此大学之所以为大也”。值得注意的是,在蔡校长看来,影响大学的思想与学术自由的,不仅有“宗教或政党之拘束”,还有“著名学者之牵制”。
如前文所说,真正的大学者,不但自己敢于挑战权威,而且也容忍、甚至鼓励新的一代挑战自己。但不是任何“著名学者”都能做到这一点。这里有一个学术权力的问题:“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是很容易在“新媳妇”身上显示权威的,如果“新媳妇”还想反叛自己,就更要行使淫威了:这正是学术等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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