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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深情年代3-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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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彪叫他气乐了:“共你妈个蛋的产!老子看你们才象共产党!你把我老婆在七重天的成衣架子,全都开肠破肚共了产了,明个儿我要你们保密局作价赔偿!”
唐辕在邵晓星的公馆,也同样是扑了一个空, 只不过他还算聪明未发一枪,因此也没与分局的警察遭遇上,当他赶到常公馆复命时,看见姜琛站在公馆一群男女佣人中间,正百问不得其实,气得七窍生烟。
三路人马,全部遭遇了空城计,姜琛毕竟是姜琛,他很快从第一轮的失败中镇定下来。不过作为一个老牌间谍、堂堂的保密局情报组长,他半生都与情报厮混在一处,这种紧急时刻却无暇一一事先布探,倒叫三个老大悉数闪了个精光,真正叫他在惠若雪和常小康面前大失颜面,他一边用电话打到警备司令部请援兵,一边指令手下先行占据了常公馆。
那惠若雪毕竟是女人,一别数日得以重返,望着家中什么都好,什么都恋恋不舍,尽管早晚会回来,她还是指挥佣人抄起自己个儿的家来,她要把常公馆的那些上好的东西,连夜搬上船去。姜琛心骂女人毕竟是头发长见识短,看看时间所剩不多,实在奉陪不得,一咬牙留下唐辕,带了小康直奔清园别墅。
他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实际上两日来,忠义社已经进入了非常时期,各位老大万分谨慎,出入都携着大批手下,个个枪不离身,刀不离手。为防当年黄省三、陈阿水的悲剧重演,常啸天严令邵晓星、雷彪和唐轩等几名头面人物连同家眷,全都暂时撤离自家公馆。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们万万想不到,蒋清的清园别墅首先出事!
清园座落于上海使馆区,里边住的都是有着外交豁免权的外国人,放在平时姜琛绝不敢打这里的主意,可是他的船已经在天字七号码头整装待发,他已经没什么顾及了。他带着手下毫不费力就冲入了清园,遇到的唯一障碍,是常啸天的司机小魏要拔枪抵抗,当即就被便衣用乱刀捅死。常小康事见自家的劳斯莱斯停在清园,以为父亲藏身于此,就没有进去,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惧怕和父亲直接照面。可他想错了,常啸天没在清园,押上车的全是女人,有蒋清、徐丽敏,两家的女佣,竟然还有邵冰邵雪一双小姐妹花。原来,邵晓星把妻女送到了清园,原以为蒋清这里应该是全上海最安全最保险的地方,可没想到姜琛已经是丧心病狂,孤注一掷。
唯一让常小康心有不甘的是,他的最大仇家蒋器,居然没在家中,就与姜琛商议在清园设下埋伏,专等蒋器。
邵晓星与常啸天都暂时住在常公馆附近的一座高级公寓中,他本来与大哥寸步不离,近身保护,可当接到一双女儿哭叫电话时,特别是听说徐丽敏和蒋清全都被抓进了常公馆,热血上头,觉得刻不容缓。他还留了个心眼,没敢告诉常啸天,他知道以常啸天的暴烈性情,必然要亲自去救蒋清,可如今的常啸天,已经是任谁都胜之不武,他不想让天哥冒这个险。
他带上人马杀回常公馆,立刻就被荷枪实弹的军警团团围住。邵晓星绝望地发现,用来对付他们的军警,黑压压足足有一个加强连,他简直难以置信,警备司令部竟然会如此公然大张旗鼓向他们下手。他却不知道,老谋深算的姜琛惟恐他的情报和唐辕的手下火力不足,为此不惜假传命令,在宣铁吾那里调集了重兵,以搜查共产党为名团团包围了常公馆!
忠义社与军警第一次在上海火拼在一处,一时间枪声四起,血肉横飞,邵晓星的手下虽然个个肯玩命,可与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人数又多他们数倍的军警对峙了仅仅几分钟,就纷纷败下阵来。
姜琛拿出他审讯的手段,只审了两个伤重的社团小弟,就问出了常啸天落脚的公寓……
林小健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常公馆的。
常小康扔下电话,一把拉断电话线,回过头来,看见邵晓星一头是血,被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拥入摔在沙发上,几只枪顶在他的头上,睁目大吼:“阿康你给我站住,你竟然用军警来对付自家兄弟,他们要去抓你爸爸了,你知道不知道?”
常小康也看定他:“邵晓星,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出在哪吗?就是你管我们家的闲事,管得太多了!你这一次给我爸出这种主意,实在是太狠了!你实在就该好好在提篮桥呆着,偏偏让那个女人把你放出来!放心,我常小康再狠,也不会对我亲爸爸下手,我还可以答应你,不杀小冰和小雪,你今晚就安心上路吧!”
邵晓星痛心疾首:“阿康,你是天哥的亲儿子,怎么连起码的是非都没有了。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吗?天哥遇刺就是那姓姜的做的,他早就谋划好了要吞了我们,阿康!”
常小康已经走到门口:“我就是宁可让人操纵!这些年来,你们给过我什么,是你们才要吞了常家!”
邵晓星知道他是至死不悟了,不由轻蔑一笑:“混小子回来,你有种就亲手来杀你叔叔 !你别忘了告诉那个姓姜的,他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早晚都会回来找他算……“
话没说完,他的口就被堵住了。
在大厅里,军警头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姜组长,我们奉宣司令的命令围剿共产党,这伙人开枪拒捕,还伤了我们十几个弟兄,可他们说他们不是共产党,是忠义社的人,现在怎么处理?”
姜琛不动声色:“把人留下,今晚和那些政治犯一块秘密处决!”
常公馆楼上,林小健曾经住过的房间如今空空荡荡,蒋清倚窗而立,看着外边浓浓的夜幕。
惠若雪一身丝绒旗袍,外披黑色裘草,气昂昂地走入坐在一张空椅上:“蒋小姐,那句话叫什么,对了,叫神交已久,我真是和你神交已久。只可惜到了今天,咱俩儿的时间都不多了,要不然真想和你多攀谈攀谈。他们都说,你我长得好生相象,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蒋清对她不屑一顾,只问:“你们想要把我怎么样?”
“想你有个解脱呀!”惠若雪笑了起来,继而笑不可抑:“我不象你,要是我到了你这个岁数还不嫁人,有孩子没爹天天想着抢别人家的男人,早羞的撒泡尿自己个儿浸死了,还活个什么意思!”
蒋清越发觉出危险,开始正视她:“常夫人,请你自重!”
惠若雪也变了脸:“我这么做都是你逼我的!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你,剐了你!”
蒋清轻轻摇头:“不,你恨的不是我,逼你的也不是我,你是在恨你自己!恨你一直过的不正常的生活,是这样的生活,逼你到今天这种极端的地步。”
惠若雪眉间出现三道凶纹:“什么叫做不正常?你讲的鬼话,我不懂!”
蒋清面带悲悯:“上帝带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各司其责。你的不幸,就是走错了一道门。”
惠若雪有些糊涂:“门?什么门?”
蒋清讲得很慢,因为她聪明地觉察到凶险将到,只想拖延时间以自救,她指着窗外:“就是这个公馆的大门。二十年前,你走进这个公馆那一刻起,就注定一出悲剧的开始,只不过你那时年轻,还不清楚这个悲剧的主角会是自己……”
惠若雪总算听明白了:“啊,我惠若雪虽是戏子出身,可也不甘心总演什么悲剧!这一回我来编编戏,叫你和常啸天那老鬼来一出悲剧,霸王别姬,你看如何?”
蒋清知道不好,抢步过来,被几条大汉拦住,她激愤道:“惠若雪,你没有见识不要紧,可千万不要胡来!我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你这样公然劫持我,已经触犯了外交条例,我看在啸天的面上可以不追究,如果你敢动我,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哈哈哈哈!”惠若雪笑了起来:“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拿自己当什么葱呢!我告诉你,今天去抓你的就是咱保密局的人!在上海滩我要杀你,就是搌死一只蚊子一只臭虫,还管什么外交不外交!告诉你,这里明天就是一座空房,你会在宋公园和政治犯埋在一个坑里,你的什么斯文、高贵、派头,统统他妈的变了蛆!”
蒋清抱臂冷战连连,惠若雪得意洋洋站起来,用兰花指一点:“戏你自个儿演吧,我就不奉陪了。春暖花开,我还会回上海来,看看公园里是不是会长出一地的洋律师。种花得花,种豆可得豆呢!”
她大笑扬长而出。
楼下大厅,华灯大开,狼籍一片,到处都是搬东西的佣人,惠若雪从楼上款款而下,手中居然好整以暇地举了着一对水晶杯,腥红色的酒汁在杯里荡漾,她一路走下来,递在唐辕手中:“阿辕,今天辛苦你了。姜组长要你一定按他安排好的时间做。过了今晚,公司、社团就是我们的了,你是头功!来,先干了这一杯!”
唐辕因为杀人案,一直被通辑,今天总算扬眉吐气,又受惠若雪如此看重,接过来一仰头就喝下去:“夫人请放心,我会按组长的事先安排,明早三点把他们送到宋公园,和那批政治犯一同上路!”
惠若雪坐进重归于手的劳斯莱斯,姜琛和常小康早已等在车中,母子俩凝视灯火通明、混乱不堪的公馆,都感慨万分。
突然,一声惨叫传入车内,管家福贵从台阶上翻滚着下来,扑向车门,拍打着干嚎:“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儿呀?唐辕他把老爷绑架了,他是要害老爷呀,你怎么不管呀!”
唐辕飞快奔过来,手在他脖子上一绕,福贵眼突舌冒,无声无息瘫在他手中。见此情景,常小康猛然想起了三年前吴妈就是这样被唐辕在客厅勒死的,也是当着他的面,他为此做了很长时间的恶梦。常公馆的两任管家,居然都是这样的死法,唯一不同的是,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常小康,他现在历经了太多的血腥和杀戮,再也不会为这种小场面发一下抖。他摇上车窗,决然地发动了车子。
唐辕松开手,福贵从他手上栽下去,唐辕指了喝道:“快搬!有谁敢再多说一句话,就和他一样下场!”
佣人们看得心惊肉跳,只是加力搬运,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多看一眼,仓促之中不少古董遭了难,碎片飞扬,古籍字画落了一地。
二楼的主人套房一直没开灯,轮椅上的人自从被搬上来,就雕像一般坐着。
外间门开着,警卫森严,枪只是远远地指着,突然有人按亮了外间的灯,常啸天见脚步声近,回头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差点在轮椅上暴跳起来,他看到的是蒋清!他以为只有邵晓星和他被军警抓控起来,实在没想到竟然带累了蒋清。常公馆的情形,蒋清比他知道得多些,因为她刚刚看到了窗外疯狂的搬运,她猜出惠若雪一定是要逃走,刚刚与惠若雪的一番对话,她已然意识到自己在生死关口,急切间喊道:“啸天你不要急,你听我讲!”
常啸天正和身上的绳子挣扎,闻声真的停了下来。
蒋清容颜憔悴,但仍未失镇定:“啸天,想不到我这次回国会命丧于此,看来生死真是上天注定的,由不得我们。”
常啸天一动不动看着她,看着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她总是出现在他最落魄的日子里,为他奔走呼号,为他康复治病,为他养大儿子,可他却无力报答她,连保护她都没能做到,竟然也把她带入了死地,看起来,这份深情他是永远无以回报了。林健受伤时那一刻痛彻心腑的感觉,他又一次尝到了,他觉得嗓子眼腥了起来。
“啸天,我有一个心结,我一定要打开它才死得甘心。”蒋清竭力微笑,却泪光莹现:“我想知道,当年我悔婚出国,你为什么不再找我?”
常啸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蒋清声音变大,更有些颤抖:“常啸天,我告诉你! 林健为你做的,我都做了! 你为什么不把我也当成你的兄弟?”
常啸天心中长叹, 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的年轻时代,那时的蒋清,是那样深深地爱着他,愿为他付出一切,那是多么至真至纯的一个境界。她之所选择了离去,实在只是因为她心目中的那个臻境被林小健所侵犯。时隔二十年了,她仍然是这般耿耿于怀!
常啸天艰难开口:“阿清,我说过,是我对不住你!”
“不,是我对不住你!两年前,是我对林小健说出的真相!你的瘫痪,是我一手造成的!”
常啸天眼睛几乎瞪出来,蒋清被人向后拖去,她几乎在和自己嘶喊:“这是我最大的心结,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忏悔!我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上帝接受我的忏悔与否已经不重要,我只是要你恨我……”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常啸天眼前一片黑暗。外面枪声大作,震耳欲聋,天塌地陷,似乎到了世界末日,他的身体也似乎跟了蒋清去了。他脑中只剩下一个悔字,他想,他这辈子都没改掉冲动的本色,他的一意孤为,他的意气用事,最终把他深爱的人全都害死了!
上海惠中饭店一间豪华客房。
常小康呆呆地坐着,神情奇特:“明天那个手术一做,我就真的成了忤逆了。”
“只不过让他永远记不住事,又不是杀他,你心软了?”惠若雪逼视儿子。
“不,不是,只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毕竟是我亲爹,以后人会怎么看我呀?”
“我知道,所以妈不要你把事情做绝,给他还要留口气,也是为你留张脸。你想想,他分家产选继承人的时候,有没有把你当儿子?他和蒋清还有那个野种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把我当老婆?康儿你记住,不是我们不仁,是他逼我们到这一步的!”
常小康一直不看妈妈,他又换了一个话题:“妈,你真的准备跟姜琛一起走吗?”
“唉,妈又能怎么办,和他在一起只是权宜之计。现在这种乱世道谁也不把握!咱们靠社团起家,公司都还在上海,早晚一天妈要回来的!”
“妈。我不想留在上海,我再不想见爸了。我总觉得他总有一天还会醒过来。”
“哼!你要是想什么孝顺,就盼那老东西糊涂一辈子吧,他要是再醒过来,愁都愁死了!只要共产党不打过来,我早晚有一天要回来,我要亲眼看着他一点点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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