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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乾盛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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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尔丹勾结沙俄的内幕及重要史实,除了中国文献,俄国文献均有记载,前苏联学者也披露了档案史料,还有英、法、美诸国学者对此都进行了深入研究,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所以,噶尔丹联俄反清、分裂国家统一的历史是不容置疑的。
噶尔丹得到沙俄的鼓励和支持,积极准备攻取喀尔喀蒙古即漠北蒙古。
喀尔喀蒙古,即今外蒙的广大地区,分为三个部:东为车臣汗部,西为扎萨克图汗部,居中者为土谢图汗部。在噶尔丹发动进攻前,喀尔喀蒙古内部也发生了内乱,主要是扎萨克图汗与士谢图汗矛盾激化。追溯此事之缘起,早在康熙元年(1662年),扎萨克图汗旺舒克被下属罗卜藏赛音台吉谋杀,引发内部大乱,很多部民逃至土谢图汗部,以图生存。九年(1670年),内乱后,朝廷力图和解,遂命旺舒克之弟成衮袭爵,继任其兄的汗号。他屡次向土谢图汗索要前因内乱而逃去的部民,均遭到拒绝。于是,成衮诉诸于达赖喇嘛和朝廷,请求给予解决。经多次调解,于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达成妥协,扎萨克图汗与土谢图汗在库伦伯勒齐尔举行会盟。在清朝理藩院尚书阿尔尼等亲自主持下,双方宣誓,言归于好,将侵占的部民各归还对方。《亲征平定朔漠方略》,卷3,14~15、26页。
喀尔喀三部实现了和解,共同抗击沙俄的入侵,对清军在黑龙江反击沙俄十分有利,同时也扼制了噶尔丹向北扩张的野心。有关喀尔喀抗俄的记载,详见中译本《十七世纪俄中关系》,卷2,册二三有关部分;另见《亲征平定朔漠方略》,卷3,26页。
喀尔喀内部和好,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沙俄与噶尔丹从中挑拨而遭到破坏。
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四月,也就是喀尔喀三部会盟的第二年,噶尔丹有意挑起事端,制造矛盾,致书土谢图汗之弟、喀尔喀大喇嘛哲卜尊丹巴胡图克图,指责他在喀尔喀三部会盟时,与达赖的使节西勒图平起平坐,所谓“抗礼踞坐,大为非礼”,横加指斥。不仅如此,他还致书清朝理藩院尚书阿尔尼,就此小事大加挞伐,言词十分激烈,同时也指责这位管理少数民族事务的长官阿尔尼,在主持会盟时不尊黄教与达赖,要“其明白致覆”《亲征平定朔漠方略》,卷4,5~6页。,就是要求他明白答复!其狂妄、嚣张溢于字里行间。他一面制造舆论,一面拉拢右翼扎萨克图汗,与之会盟。毕竟扎萨克图与土谢图两部嫌隙已深,经此挑拨,前期会盟和好遂告破坏。他宣布:“汝右翼人等,毋得违礼扎萨克图汗令,违者即为叛(黄)教。”《亲征平定朔漠方略》,卷4,7页。噶尔丹崇扎萨克图汗,否定土谢图汗,便达到了分裂喀尔喀的目的。果然,新任扎萨克图汗沙喇及大台吉卓特巴、赛音诺颜部台吉德克德黑等听命于噶尔丹,率部与他会兵,准备向土谢图汗发起进攻。
土谢图汗迅即上奏,请示如何处置。圣祖仍坚持会盟誓言,不得与扎萨克图汗擅动兵戈;圣祖又向噶尔丹发出敕书,命令他立即停止军事行动,罢兵息战。《清圣祖实录》,卷131,10页。噶尔丹对圣祖的指令不予理睬,必欲吞并喀尔喀而后已!
康熙二十六年九月,噶尔丹的军队已进入扎萨克图汗部,战争的阴云笼罩着喀尔喀,形势异常危机,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此刻,参加中俄谈判的沙俄全权代表戈洛文抵达乌的柏兴(位贝加尔湖以东),企图拉拢土谢图汗,遭到严词拒绝。戈洛文发出威胁,等俄国大军一到,就要向他们发动进攻,占领他们的领地。土谢图汗不惧威胁,在鄂尔珲河一带集结军队,把戈洛文移居的色楞格斯克包围。
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六月初,噶尔丹趁土谢图汗的军队围困色楞格斯克时,突然从背后发动了袭击。他亲率铁骑三万,越过杭爱山,向土谢图汗、车臣汗发动了强大的进攻。到八月初,仅仅两个多月左右的时间,噶尔丹的铁骑如一股狂飙,席卷漠北草原,所向披靡,土谢图汗、车臣汗部难以抵御,纷纷败逃。噶尔丹的军队迅速占领了喀尔喀蒙古。有关噶尔丹进攻喀尔喀蒙古的详细经过,可参见《亲征平定朔漠方略》,卷4;张鹏翮《奉使俄罗斯行程录》;《张诚日记》;何秋涛《朔方备乘》,卷3;以及《清圣祖实录》康熙二十七年记事。土谢图汗等三部落“数十万众尽弃牲畜帐幙,分路东奔,于九月投漠南,款关乞降。”《圣武记》,卷3,116页。
第三部分西北扬威平叛(4)
噶尔丹攻占喀尔喀三部,是一性质极为严重的事件,后果极其可怕。据俄国人的记载,噶尔丹是“根据(沙皇)陛下的谕旨发动战争的。有大批俄国军人,并有大量火器大炮协同他作战,在战场上相遇时,卡尔梅克(准噶尔)人就以皇家部队的名义来恫吓他们。”很清楚,噶尔丹进攻喀尔喀“是同沙皇陛下的军队联合行动的。”《十七世纪俄中关系》,卷2,307、360页。又据中国文献所载,噶尔丹“扬言借俄罗斯兵且至”《圣武记》,卷3,115页。。俄国文献还进一步证实:噶尔丹进攻喀尔喀是受沙俄唆使,由戈洛文具体策划的。他在给外交部的报告中,“提出建立俄国——厄鲁特联盟的想法”,在向喀尔喀进攻之前,噶尔丹多次派出使者赴伊尔库茨克,同俄国使团见面,“对向蒙古人武装进攻一事取得一致意见”。《十七世纪俄中关系》,卷2,621页。俄国人认为,噶尔丹“依靠俄国人的援助同土谢图汗和清朝作斗争。”《十七世纪俄中关系》,卷1,30页。噶尔丹由民族分裂走上背叛民族、背叛祖国的罪恶道路是不容置疑的。由于噶尔丹突袭喀尔喀,把戈洛文解救出来,直接打击和瓦解了蒙古人民的抗俄斗争;同时,圣祖派出的使团前往斯莫楞斯克与沙俄谈判,也因噶尔丹占领喀尔喀而受阻,不得不中道返回,致使清使团及其护送的军队招致重大损失。钱良择:《出塞纪略》载:“全军人死者九百余,畜死者驼千余,马二万七千余,耗银二百五十余万(两)。”清朝原拟将中俄边界包括喀尔喀蒙古北界一次性划定,亦不得不拖延下来,直到40年后才重开谈判,相继签订《布列斯奇条约》(1727年)和《恰克图条约》(1728年)。此间,沙俄又侵占了喀尔喀北部大片领土。《康雍乾经营与开发北疆》,82页。这一巨大损失,是无法弥补的。所以,噶尔丹吞并喀尔喀的事件,给当时及后来造成的恶果都是极其严重的。这一事件迅速地把他推入同清朝的战争,最终也使他不能不付出沉重的历史代价!
圣祖接纳了喀尔喀三部属民,将他们分别安置在乌珠穆沁、苏尼特、乌喇特诸部,对土谢图汗与其弟哲卜尊丹巴也予以保护。蒋良骐:《东华录》,卷14,237页。噶尔丹则要求朝廷:对土谢图汗兄弟“或拒而不纳,或擒之。”《东华录》,卷14,236页。圣祖断然拒绝他的无理要求,在给他的敕谕中阐明了朝廷的基本方针:“朕欲尔等解释前仇,互市交易,安居辑睦,永息战争。”《清圣祖实录》,卷140,26~27页。指令噶尔丹“遵旨议和”《东华录》,卷14,236页。。明确地表达了和平解决争端的愿望。
噶尔丹置圣祖的和平方针于不顾,于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五月三日率军两万余,渡过乌尔扎河,展开了新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清圣祖实录》,卷146,6页。他们沿克鲁伦河南下,进入蒙古乌珠穆沁部境内,于六月十四日至乌尔会河东乌兰地方,该部额尔德尼贝勒博木布所属部民之牲畜、男女人口、财产“多被劫掠”,据报,“掠及四佐领之人”《清圣祖实录》,卷146,18页;卷147,14页。。噶尔丹已闯入边,但表面上还不想与清朝决裂,一再声明:“中华与我一道同轨,我不敢犯界内地方”,“但索土谢图汗、哲卜尊丹巴而已。”《清圣祖实录》,卷146,21~22、25页。他闯入乌朱穆秦部时,声明:“我攻我仇喀尔喀耳,不敢犯中华界。”《清圣祖实录》,卷146,18页。同年七月,噶尔丹遣达尔汉格隆谒见圣祖,传达其言:“喀尔喀,吾仇也,因追彼阑入汛界,向在中华皇帝道法之中,不敢妄行。”《清圣祖实录》,卷147,13页。连达赖喇嘛也偏袒噶尔丹,向圣祖游说:“但擒土谢图汗、泽(哲)卜尊丹巴胡图克图畀噶尔丹,则有利生灵。”《清圣祖实录》,卷143,11页。圣祖识别了他们的意图,断然拒绝了他们的无理要求。
噶尔丹横行大草原,威震西北,仍然惧于清朝的强大,还不敢明言同清朝开战。他口口声声追拿土谢图汗兄弟,不过是一个借口。圣祖根据多方侦察所得情报,一语道出了实质:“噶尔丹迫于内乱,食尽无归,内向行劫。”圣祖指出:“喀尔喀已归顺本朝”,噶尔丹攻击喀尔喀,实际上已“开兵端也”。《清圣祖实录》,卷146,8页。原来,噶尔丹已处内外交困的窘境。自噶尔丹夺取准部政权,到康熙二十七年,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他的三个侄儿策妄阿拉布坦、索诺木阿拉布坦、丹津鄂木布(均为僧格之子)已长大成人。其中,索诺木阿拉布坦应为准部珲台吉的合法继承人,噶尔丹视为一大威胁,遂设计将其毒死。策妄阿拉布坦的未婚妻阿海长得美艳动人,被噶尔丹看中,强行霸占为己有,还试图谋害策妄阿拉布坦,以收斩草除根之效。噶尔丹残虐亲族的禽兽行径,激起了族内人的强烈不满。策妄阿拉布坦怀着满腔愤怒,毅然于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冬,率部众5000人及其父时的旧臣数人,脱离噶尔丹,逃到博罗塔拉(今新疆博罗县境)。噶尔丹率兵追赶,被击败,士气大拙,人心涣散。《清圣祖实录》,卷143,13页。还有,噶尔丹的叔父楚虎尔乌巴什之子额林臣也继策妄阿拉布坦之后,于次年十一月出逃。楚虎尔乌巴什有五子,额林臣排行第五。康熙十五年,噶尔丹攻伐叔父楚虎尔乌巴什,将其俘虏,杀其长子班第,后二及三子、四子俱死,惟剩额林臣与父同被囚禁。去年(即康熙二十七年)噶尔丹率师北征喀尔喀,额林臣乘机携子弟台吉10余人、弓箭手500余人,计1000余人来投清朝。报至圣祖,给予接纳,做了妥善安置。《清圣祖实录》,卷143,5页。楚虎尔乌巴什,在《实录》中写作“楚虎尔吴巴锡”,写法稍异。
策妄阿拉布坦及额林臣等大批人叛离,产生了重大影响,“下人散亡略尽”,纷纷逃走,实力大减。噶尔丹的经济状况也在迅速恶化,“又极饥窘,至以人肉为食。”《清圣祖实录》,卷143,13页。可以想见噶尔丹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第三部分西北扬威平叛(5)
噶尔丹眼见众叛亲离,势力已衰,无可奈何。他离开本土,居于遥远的喀尔喀“王廷”,对天山及新疆南部渐失控制,而其侄策妄阿拉布坦渐有发展,有取而代之之势。噶尔丹将军事重心移离本土,其治下所属南疆如喀什噶尔、叶尔羌先后爆发起义,虽被镇压下去,但噶尔丹的统治亦步入衰落之期。
显然,在这种困境中,噶尔丹仍然挥师南下,尾追土谢图汗兄弟不舍,直至冒巨大风险而进入清朝的辖区,貌似强大,实则空虚,如圣祖已看出,其本意是来内地“行劫”,维持部众的生存,再谋出路。
尽管噶尔丹反复声明“不敢”犯朝廷,却一再拒绝圣祖的和平方针,拒不执行圣祖提出的一系列有关和解的指令,而以不断扩大的军事行动向清朝不宣而战。圣祖早已认识到,噶尔丹“其势日张,其志益侈”《亲征平定朔漠方略》,卷2,16页;《圣武记》,卷3,116页。,不容小视。但圣祖除指令各边口严加防范,并不急于出兵,静观事态发展,等待时机;同时千方百计而耐心劝诫噶尔丹,希图他悬崖勒马,和平了结。康熙二十九年六月,他在给噶尔丹的敕谕中,强调指出:“夫兵,凶器;战,危事,互相仇怨,无有已时,非计也。”《清圣祖实录》,卷146,21页。圣祖的友善告诫改变不了噶尔丹的野心,几道圣旨也阻止不住噶尔丹的铁骑的奔驰。当他肆意深入之际,圣祖迅速作出决策:调集八旗劲旅,向噶尔丹进犯之地集结。约从三月间,圣祖开始发兵。此前,还在二月时,圣祖仅派理藩院侍郎文达率少量兵马前赴喀尔喀侦探噶尔丹动向。《清圣祖实录》,卷144,120页。随着噶尔丹军事行动的逐渐深入,圣祖陆续增派军队,特命理藩院尚书阿喇尼与一等侍卫阿南达统领鄂尔多斯、归化城(今内蒙呼和浩特)、喀尔喀,四子部落等蒙古军队约计6000余人,前往与文达会合。命都统额赫纳、护军统领马喇、前锋统领硕鼐等出征,先赴归化城,与文达调遣的喀尔喀兵赴土喇,与阿喇尼会合。《清圣祖实录》,卷145,4~5页。至四月初,再选精锐600名,再从汉军每旗选章京一员,领炮8门及炮手增援阿喇尼、额赫纳。因不足用,每旗发2门炮,计16门炮;每炮派将领一员、军校炮手2名。《清圣祖实录》,卷145,10、13页。五月初,阿喇尼率部进驻洮濑(儿)河畔。
噶尔丹率2万余兵马,正在内逼,形势日益紧张。圣祖意识到阿喇尼军队尚少,于是,增调科尔沁10旗的预备兵2000人;命喀喇沁、翁牛特、巴林等各出兵400人或500人不等,从禁军及汉军中派出部分军队。满洲、蒙古、汉军各佐领出骆驼一头运粮。《清圣祖实录》,卷146,7~8页。
在调兵遣将时,圣祖采取策略,利用矛盾,分化瓦解噶尔丹。他给噶尔丹之兄子策妄阿拉布坦及族人额林臣以优厚待遇,已如前述,即是一例。他还展开外交活动,警告沙俄不得帮助噶尔丹,否则即与中国“重开兵端”,自失其言,有损中俄已签订的《尼布楚条约》。《清圣祖实录》,卷146,8页。沙俄遂不敢轻举妄动。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六月二十二日,圣祖召集朝廷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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