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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六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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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头,整个晚上我已经不会说话了。房东问你要了多少钱?我伸出两根指头。她
啧啧地摇了一下头,说心黑哩,房子出了事以后,给人家白住都不住,哪晓得还有
你这种冤大头呢。我回想着那个房东脸上暧昧的笑容,觉得自己算到最后还是被别
人耍了。
她叫王小庆,她让我看碗橱后面的一张报纸。我找到时,发现是一张去年的报
纸,可能是油烤水渍的缘故,已经发黄了,显得很脆,似乎一不小心它就会化成纸
屑。上面不起眼的地方有一篇不起眼的小报道,说的是某三陪女被两男子杀死在×
×路××号的房子里,望知情者提供线索,协助破案者奖励一万元。她说,我要你
做的就是做回三陪女帮我把那两个人找出来,找到以后我就自动从你眼前消失。如
果我不想找呢。那我就一辈子缠着你。你讲不讲理。我不讲理,因为我是个鬼。
我说我要想想。我显得很害怕的样子。她很得意地带点宽容地点点头。想吧,
我不勉强你。你别害怕,我可以保护你呢。她虽然是鬼,但她还是不能看到我内心
里最深处的想法,不能知道我五岁时的事情。
五岁的时候我和妈妈一起去看了一场戏。我对台上的咿咿呀呀不感兴趣,我所
着迷的是一个女演员身上穿着的花花绿绿的衣服,我问妈妈那是谁,妈妈说那是妓
女,是坏人。第二天,妈妈回家时,我正找到了一切可找到的布条,把身上弄得披
红带绿的,我说妈妈我要做妓女,妈妈随手就给了我一个大耳括子。
在我独自在外的日子里,我一直暗中看着那些流连在街角的穿着黑色长筒靴的
女人,她们的嘴唇血红,鲜艳得要滴下来;或是乌黑,黑得仿佛已经渗进了血里。
她们香味逼人,她们衣着单薄,她们和男人坐在出租车里,回来的时候孤身一人在
黄包车上左顾右盼。她们上街购物的时候总是成群结队,似乎这样才不会落单。她
们不用上班,白天在房子里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大把大把的钞票却是来得毫不
费力气。我说试试吧,人生什么菜都要尝一尝是不是?
这样的日子过得真是太惬意了。衣冠楚楚的男人眼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光,在我
有些招架不住恐惧开始一点点上升时,她就及时地出现了,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丢下鼓鼓囊囊的皮夹子狼狈逃窜。我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我为这样的日子鼓掌。
“你觉得幸福么?”“幸福。”“为什么?”“还用得着问吗?”我笑着想说
你看我的笑容就知道了。“你想离开这样的生活么?”“为什么要离开?”我睁大
着眼睛看着她。她笑笑说,“不为什么。”她说话时的气息打在我脸上,冰冷冰冷
的。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甚至不去想这整个事情的目的,说来也是很奇怪,她从不催
我,在我看来她对那两个杀她的男人甚至不是非常的仇恨。
在酒吧里我点上一根烟,悠闲地吐着烟雾。透过吵闹的人群,我能感到一股目
光正向我扫来。我睨着眼回敬了过去。我想我的样子肯定很性感,就像外国电影里
的浪荡女人。我和没有品味的她们不同,我读过书,而且我放得最开,因为我什么
都不要付出。我只要尽着自己的性子去玩去闹就行了。这是一个显得有些猥琐的男
人。个子小小的,戴着一顶球帽,甚至不敢正视我,只是借着喝酒的机会时不时地
扫过一眼。我也不说话,就在那里抽着烟。抽完了两根烟,喝了一杯酒,我就穿过
人群,慢慢地走出了门。
我倚在黑暗的墙角,酒吧的门不时被进进出出的人推来推去的,里面的吵人的
音乐也就时有时无的。我看他冲了出来,东张西望的,然后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
会出来,我还知道假如我不采取主动的话,他会不好意思和我搭讪。在我的面前,
他似乎显得很自卑,在他的面前,我似乎显得很骄傲,骄傲得像个公主。我故意发
出了一声响。
一切都从我拿钥匙开门时结束:我以为她会及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但进来时
我已经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房间这回真的是空了,没有一点
活气在里面。他的手已经伸过来了,我带点恼火地说你干什么,他的手突然反过来
就打了我一个巴掌,他说臭婊子,你神气什么。他的样子已经彻底变掉了,从猥琐
变成了凶神恶煞。我绝望地反抗着,心直往下掉,却是一直没有找到能够承受它的
地方,我知道我掉入了一个陷阱。我没想到他还有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穿过了
我薄薄的衣服,血慢慢地涌了出来。
“没想到你最后找的是这样一个男人,还不如我那两个呢。”她出现在我身边,
对我说。我不说话,我看到那个男人像老鼠一样张惶地在黑暗的街道里跑着。他终
于支撑不住,靠在墙角开始呕吐起来。他的手神经质地擦着衣服上的血,血块已经
干了,这是从我身上流出的血,它变成了一团黑色,像黑口红那般的黑。“杀我的
那两个男人早已经被枪毙了,所以你是找不到他们的。你听说过替死鬼么。”我还
是不说话,我像是飘在半空中看着那个男人。我知道他心里很怕,他注定是逃不掉
的。“谁让你踏上这条船呢,是你自愿的。你找下一个替死鬼吧,我要进天堂了。
好在这样的人不难找。我们天堂见。”我看着她像雾一样飞了出去,飞进了阳光里,
不见了。
我找了块地方坐下来。来了很多人,把我的肉身抬了出去,然后是哭天抢地的
妈妈。人都走了,妈妈抬起头,朝我在的那个角落里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看得
我心里发慌。妈妈像在对着空气说,玲儿,回家吧。我摇摇头,我说我是属于这个
城市的,我不要回农村。不晓得妈妈有没有听见。
白天过了是晚上,深夜里有悄无声息的汽车掠过,我跟着车灯往前飘。晚上过
了是白天,在第一缕阳光射进来的时候我在房间里慢慢地睡着了。我看到了一尘不
染的房间里的第一丝灰尘的飘落。在所有的东西渐渐都蒙上了灰时,门又重新开了。
那个房东领着一个乡下妹子进来了,他说不贵,一个月只要二百块钱。她住了下来,
把房间四处打扫了一下,然后对着窗外发呆。我站在她身后,对着她发呆。
偶遇
张继
人生中的许多东西都是很奇怪的,有些你想记住的东西总也记不住,而另一些
是你做梦都想忘掉的偏偏又都记了下来,比如那年秋天我与那个陌生女人的相遇吧,
我这一辈子怕是也忘不了了。
那是一个傍晚,我因为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而心烦意乱,在家里实在坐不住了,
就想找一位朋友聊聊天。我的这位朋友姓赵,住在一个叫茶河的小镇,我有半年多
没有见到他了,不知发了哪一根神经,忽然很想见到他。
但是不巧得很,朋友偏偏不在家。他的家人告诉我他有事情出去了,明天一早
才能回来。我有些失望,也有些遗憾,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只好说,我明天一早再来
找他吧。然后就往家里赶。
我刚才来的时候天上还有太阳,风也是平平和和的,返回时却已是满天乌云,
并且很厚。我怕淋了雨,赶得很急。尽管这样雨还是落了下来,雨点像铜钱,已经
是晚秋了,落到身上很凉。路边正好有一家饭馆,我连忙跑进去避雨。
饭馆里光线很暗,一个五十多岁的圆脸胖子正趴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数着
一堆乱七八糟的钞票,见我进来他把桌子上的钞票用手一罩,笑着招呼我说:哦,
您来了,您要点什么,我这就给您弄。
我连忙说:不用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躲一躲雨。
胖老板白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看出胖老板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有点不高兴。我掏出一支烟送过去,他
接住了,看看烟杆上的字,又在鼻子下闻了闻才冲我说:还是真牌子呢!不容易啊,
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真货,不容易。
我含义不明地笑了笑,然后有点心安理得地在一张油黑的板凳上坐下来。我这
才发现靠近墙角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年青的女人。饭馆好像没有窗口,或是窗口
太小了,墙角那个地方要比门口更暗一些,如果不是女人穿着一件火红的风衣我可
能根本注意不到她。女人的头发很长,身材也很好,由于她背对我坐着,我看不清
她的脸,不过我想她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盘菜,一瓶酒,
菜似乎没动,酒却下去不少了。
我猜不出在这样的季节里一个女人独自跑到这样的小饭馆里喝酒是为了什么,
不过我油然生出一种惆怅的感觉来。
外面的雨愈下愈紧,雨线很稠,雾蒙蒙的,饭馆里更暗了。胖老板已经数完了
钞票,他点上了我给他的烟,吸了两口,脸色悠然活泛了些,他看了女人一眼把头
趴在桌子上,冲我眨了眨那双绿豆眼低低地说:来了大半天了,真不知这女人是干
什么的?
其实这也是我最想知道的,我用同样低的声音哦了一声,说:可能是等什么人
的吧。
胖老板摇摇头说:等人?我看不像。就我这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小店谁上这
里等?我看不是失恋就是离家出走。
胖老板最后这句话声音有点高,显然那个女人听到了一点什么,她把脸转过来
向我们看了一眼,我被这张脸狠狠镇了一下,这是一张不能用漂亮、美丽、妩媚之
类的字眼来形容表述概括的脸,我只能笼统地说这张脸完美无缺。那时我才刚刚二
十岁多一点,还是个在漂亮女人面前特别容易脸红的年龄,说句实在话,那一刻在
这张脸庞的照耀下我有点手足无措,于是连忙把头低下来。
我把头低了好一会,直到我觉得镇定了一些才敢抬起头来。让我吃惊的是那个
女人并没有把目光收回去,她仍然直视着我。
这一次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回避了,我支撑着自己,尽量装出一副无所用心的样
子向那张脸上看,我看到了她那双眼睛,长长的睫毛毛茸茸的,明亮的眸子微微晃
动。尽管只对视了一下,我蓦地感觉到饭馆里明亮了许多。我有些被迷住了。
胖老板这时候咳嗽了一声,并且故意把屁股底下的破椅子弄得吱吱呀呀作响。
我知道他可能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连忙低下头去看他,他果然点点头,很坏地笑笑
说:年轻人,你要小心哟。
我怔了一下,有些不明就里地望着他,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胖子的鼻子原来是
这样鲜红,是一个典型的酒糟鼻子,一个有这样鼻子的人你看上一眼就会毫无疑问
地记住他一辈子。胖子继续说:你别被那眼光迷住了,其实她今天看到我这里吃饭
的客人都是这种眼神,真是个怪人。
我有些惊讶:真的吗?
胖子说:小老弟,不瞒你说,这女人一进店我就注意上她了,我是干什么吃的?
错不了。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才好了,只是哦哦地应付着,心里却想,怎么会这样呢。
我再看那女人时,女人的眼光有些淡,并且把脸转过去了,倒了一杯酒。是那
种高脚的玻璃酒杯,能装三两酒的样子,怪吓人的。
胖老板撇撇嘴,又对我眨眨眼说:我知道你不信,你干吗要信呢,真是的!
说完他挑一下门帘,打着哈欠到里屋去了。
这间屋里就只剩下我和那个红衣女人,我们都静静地坐着,谁也不出声。屋子
显得很空旷,我感觉那女人的气息在屋里扩散着,从四面八方向我围拢而来,一种
压抑忧郁的情绪在我的心底升腾起来,刺得我的喉头痒酥酥的。这时候我很怕那个
女人会转过脸来看我,所以,我尽量不去看她,我把脸转到门外去看雨。
雨似乎小了些,一脉脉积水像蚯蚓似的在地上爬行,路上显得很乱。忽然,我
觉得脸颊发热,用手轻轻摸了一下。我知道那个女人在看我,我是男人啊,我不得
不把脸转向那个女人。
女人发现我在看她时眼睛猛然一亮,并且对我点了一下头。那是一个很轻微的
动作,好像一朵花被蝴蝶的翅膀扇了一下,但是我看得很清楚,我有点惊慌失措地
向她点了一下头。我这个动作做得很仓促,简直有点不加思索,以致我点完头以后
很尴尬,很难堪。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怔在那里。我承认,我性格内向,不善于讲话、交际,我有
过许多次在女人面前连连败北的经历,所以,这一次仍然显得被动万分。我突发奇
想,我想等待女人先开口讲话。
那女人哦了一声,她大约要对我说点什么了,我猜测着女人可能要对我说的话,
我甚至连怎样回答她都想好了,但那女人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用那双眼睛看着我,
开始我还有勇气与那女人对视,后来便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我再也坚持不住了,
我把眼睛移开,看房顶,房顶上其实什么也没有。我在想,她为什么那样看我呢?
许久许久,女人也没有说话,我不免有些焦急。
胖老板从里屋出来了,他又打了一个哈欠,大声地说:啊!雨停了。
雨真的停了,我是来避雨的,现在雨停了,我是不是该走了。我站起来,向胖
老板道了声谢慢吞吞地向门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女人一眼,我
蓦地发现女人仍然在看我,她明亮的眼睛里还渗出了一圈泪水。我觉得心头一颤,
立住脚,我真想问一声:喂,你怎么了?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问,而是一抬脚,
步入了泥泞。
当天夜里我没法睡着,我总觉得女人那双眼睛在注视着我,我想避开但是不能。
我不得不一遍一遍向自己发问:你看我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又前往那个叫茶河的小镇去见那位姓赵的朋友,上路的时候我
的心情就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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