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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普罗旺斯-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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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本书为《山居岁月》续作,又名《永远的普罗旺斯》。
作者继《山居岁月》出版之后,以其一贯的诙谐细腻的笔锋,用其特
具魅力的散文写作方式,叙述普罗斯生活的喜乐与诱惑;喜受彼得。梅尔的
书迷一路驱车赶来,偷偷潜入他的屋内触摸书中提及的大石桌;连邻居福斯
坦了被要求在书上签上大名;而梅尔太太如何以喷气工飞机的速度,欣喜若
狂地载回一只毛绒绒的乘客?警察先生又如何大战圣特鲁培的天体会营员,
要他们从光溜溜的裸体掏出1500 法郎的罚款?梅尔这天在花园里捡到一枚
拿破仑金币,于是一场寻宝活动由此展开;声乐皇帝帕瓦洛蒂也来到普罗旺
斯,听众手上的节目单何以变成了美昧诱人的菜单?
梅尔笔下的普罗旺斯,永远散发着欢腾醉人的故事,让人百读不倦。
阅读的快感哲夫
记不起曾在什么地方,有幸读过一本名叫《恋恋山城》的书,是竖排
本繁体字的台湾版,著作人是彼得?梅尔。
读过以后,当时我觉得很是轻松愉快,但愉快过后,不久也就渐渐的,
将它遗忘在脑后了。
时过许久许久,不日,有朋友拿来厚厚一选书稿,要我读一读,在上
面写几句有意思的话,我本来最烦做这种事,是准备要随便找个什么借口,
把它推托掉的。
可是我无意中,拿起来随手一翻,却发现,这本即将由新世界出版社
出版的译著,有个让人看了浮想联翩的书名,也叫《恋恋山城》,著者也是
彼得?梅尔。
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这是一本依照我们大陆习惯,横排简体字版的
文学图书。
我有些迷惑——不知这是同一本书?还是同一书名、同一作者的另一
部书呢?
于是我决定随便翻一翻,以便弄弄明白。一翻,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
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不知不觉的就翻下去,就被吸引住,就那么一口气
读了下来。
读完之后,我仍然有第一次阅读时,那种愉快的感觉。
这种久违了的愉快,使我一时很来情绪,于是我拿定主意,要把这个
(或是这条)还不曾相识的英国朋友——普罗旺斯的英国虾——郑重地推荐
给我们的中国朋友和中国读者。
这是一本笔调风趣诙谐的书,它既没有惊天动地的惊险故事,也没有
惨绝人寰的情节描述,既非缠绵徘侧的古典爱情读本,亦非简单纯粹的现代
田园札记。
它绝不会让你背负着上帝的十字架,好像一头体疲力乏的驴子那样,
时时刻刻背负拖拉着一盘大磨,做永无休止的磨道之旅,也不会使你像个被
捉到痒处的白痴那样,无端傻兮兮地发笑,越笑,在别人的眼里,你就越发
地显得傻了。
它不会让你读了觉得有什么沉重的感觉,只会让你感到一种久违了的
轻松自如。它不会让你读了以后像个大傻帽那样廉价地高兴,只会让你感到
一种潜移默化的真纯的愉快。
那是一种生命中真真切切的愉快,就像胎儿呆在氧气充足的羊水里一
样,通体舒泰,心情平和,呼吸自由,举止安祥。
你可以在假日,消闲时光,一边读书,一边品一杯新焙的香茶,书的
甘始,佐以茶的芳冽,使齿颊留香,舌尖知味,心悦神迷,二者交相辉映,
相得益彰,自然是很有情调的。
睡时,将这本书捧在你的怀中,像拥着一个谈吐风雅的普罗旺斯的大
美人,或是抱着一只招摇过世的多情的大丹狗,抚弄一番,小话片刻,有安
神催眠的作用,自然也是好的。
可以是在饭前读之以待饭,阅之以佐餐,使你同时可以享用精神和物
质的,两种不同版本的愉快,自然更是好的。
也可以是在如厕之时,将身体留在厕中,将神思先行纳人书中,迤逦
行之于异国风情的贵族的上流社会之中,以尔之大雅,克制自身之不洁,那
就更是一件风雅之举了。
所以我觉得,这是一本有意思的书,是一本适合在任何时候,任何场
所,任何心情之下,都可以阅读一番的好书。
盛夏天气,烦渴之时,狠嚼雪糕冰激淋,数九寒天,冰天雪地,大吃
肥牛涮锅子,这样的感觉,书中也是有的。
这种阅读的快感,对我们现代一些日益忙忙碌碌的中国人来说,似乎
已经疏陌的久了。
时下,有许多的书读起来,不是让人觉得心惊肉跳,就是让人感到心
旌摇曳,总也没有个适度。除此而外,要么是思想教化的紧箍咒,要么是行
为规范的塑身衣,不是偏左,便是靠右,走的都是极端主义的羊肠小道。
这本书,无端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实在有违养生之道。
所以我还以为,这本《恋恋山城》,不仅是一本具有阅读快感的好书,
还是一本读了之后,有益人类身心健康的好书。
彼得?梅尔不仅是个英国人,而且是这样一位会写好书的作家,因而
我不得不相信,有很多中国的读者,愿意和——这条来自另一个大陆的普罗
旺斯的英国虾——交成好朋友。
交朋友是需要互相了解的,对一个作家来说,最好的了解方式,莫过
于读他的书,与他一起感同身受。别的我不敢多说什么,只相信彼得?梅尔
的生花妙笔和他所特有的英国式的风趣和幽默,将会使你感到一种久违了的
身心间的不胜愉快。
所以,最后我想说,读彼得?梅尔所写的书吧!
1998 年 5 月30 日于北京梅地亚
第一章 英国名人虾
“写作的生活就像是狗过的生活,但却是生命中唯一值得过的生活。”这
是法国大作家福楼拜(FIaubert)的传世嘉言,假如你选择以爬格子为职业
的话,这句话足可受用终生。
绝大部分的时间,这是项极其孤独而且单调的工作,有时也许会因为
写到一句绝妙好辞而喜不自胜。事实上倒不如说,你自认的旷世名句,只是
因为现场没有人可以浇你冷水。
只要一想到现世的问题,比方说自己是不是应该谋一个像专业会计师
这样的铁饭碗工作,那么保证你自负的一点文思才华全被打败,不知有多长
的一段时间挤不出任何的只言片语。而大半的时间,总会像个蠢蛋,不断地
问自己——你写的什么东西,有人要看吗?
如果碰上老编辑催稿,那种交不出稿的惊慌及挫败感,简直如同世界
末日降临。
对世界其他人来说,一天写一千字、两干字,或者压根儿一个字也没
写,根本无关紧要;但对一个作家来说,那可是生死大事。
这样备受煎熬的写作生活,跟狗过的日子有何不同?
不过,在你发现可以为一些不曾谋面的读者,提供几小时读书的欢乐,
那么写作就变得很值得了。
倘使他们写信给你,那种收信的喜悦就如同得到他们现场的喝采一般,
所有的辛劳都有了代价。此时你绝对会放弃改行的念头,而专心计划撰写另
一本书。
我收到的第一封信是在《山居岁月》(A Year In Provence)出版后不
久,这封信来自卢森堡,措辞极其恭维有礼,让我竟日不忍释手。隔了一周
后,又有一名男子来函问我如何在新西兰种松露。
后来信件开始如雪片般涌来,从伦敦、北京、澳大利亚昆土兰,到英
国温吾丛林的女王监狱、荒野的维特夏郡及雪瑞郡山丘,还有南欧的放逐圣
地里维拉。
有的用美丽的花纹信笺、纯蓝色的高级信纸,有的则写在随手撕下的
笔记用纸上,有一封信还写在伦敦地铁地图的背面!
由于地址常写得不很清楚,邮局往往得靠着“奔牛村(Bonnieux)的
英国人”这样简短的地址找到我们。
只可惜我们并不住在奔牛村,所以我最喜欢的地址是“普罗旺斯梅纳
村(Menezles)的英国虾收”(英国人总被讥为稍一晒太阳,皮肤就会立刻
泛红的动物)。
照理说,读者的来信都是友善且具有鼓励性的,不管有无回函地址,
我都会提笔回信,心想这样就可以打发了结。可是事实却不然,不久我们发
现我们成了普罗旺斯生活咨询专家——从买房子到找保姆。
一名女子远从曼菲斯打电话问我们沃克吕兹(Vaucluse)的盗窃率。
一位摄影师则想知道可否在卢贝隆(Luberon)靠照相为生。
一对想搬来普罗旺斯居住的夫妇则写了长达几页的问题,问他们的小
孩是否适应这里的学校?生活费贵不贵?医生如何?所得税如何?这里会不
会寂寞?快不快乐?我们通常是尽所能给予回答,但有时会觉得去干涉一群
完全陌生的人半辈子的决定,是极为不舒畅的事。
夏天来了,麻烦的不再是信箱里的一大扎信,现在则是亲自前来普罗
旺斯报到!
这天,天气既干且热,我正在硬得像铁骨的草地上,用鹤嘴锄进行“普
罗旺斯式”的除草工作。有一辆车驶进来,驾驶者面带微笑,手里拿着本人
的书挥摆。
“逮到你了!”他说:“我使了一点私家侦探的本领在镇上打听到你,一
点也不难!”
我在书上签名,觉得自己活像个真正作家。
夫人从卡维隆(Cavaillon)回来,得知仰慕者登上门来,得意地说:
“一位书迷!
你应该拍照留念的,难得有人来打扰你。”
可是几天后,她变得闷闷不乐。当时我们正准备外出晚餐,发现有一
位漂亮的金发女郎躲在前方花园的绿树后头。
“您是彼得?梅尔先生吗?”金发女郎问。
“是啊!”老婆马上应声回答:“我们正要外出。”
此位金发女郎大概早已习惯做妻子的这种反应,转身就走。
“也许是我的书迷。”我告诉老婆。
“她大可到别处去当书迷!”她说:“你可以收回你那副得意的笑容了!”
到七八月间时,我们已经开始变得习惯在门前发现一些陌生面孔。
他们多半会觉得抱歉,然后礼貌地要求在他们的书上签字,或者索杯
酒在阳光洒下的院子里坐上几分钟。他们似乎都迷上我们花了好大功夫才装
置妥当的石桌子。
“瞧!这就是书上提到的那张桌子!”
他们一边说道,一边绕桌子行走一圈,用手在桌面上摸一摸,好像这
是亨利?摩尔(Henry Moore)最上乘的作品一般。
让自己家中的狗和房子被陌生人这样有趣地窥探检视,一种很奇怪的
感觉翻涌而上。
有时候,已不止奇怪,而是开始觉得愤怒,当这些拜访变成入侵时。
有天上午,气温超过华氏一百度,一位晒得鼻子。膝盖通红的先生和
他的老婆及他老婆的朋友,趁我们不注意时,把车子停在院内车道上,走进
房里。
由于狗儿睡着,没听见他们进来。当时我正打算回到屋里拿罐啤酒,
发现他们在客厅里聊天、翻书、参观家具,我当场愣住,而他们则不然。
“哎呀,是你呀!”红鼻子先生说:“我们在星期天《泰晤士报》看到你
的文章,所以临时决定来拜访你。”
就这样,没有任何借口,一点也不难为情,也不考虑到我也许并不想
接见他们。
他们甚至连书都没买。据他们解释是为了等平装本发行后再买,精装
本太贵了。他们流露出一种混杂着轻慢和屈就的不幸表情。
我很少当面对人不逊,但这次我发火了。我要他们离开。
这位面已晒红的先生,一张脸顿时变得更红,整个红涨得像是圣诞节
的火鸡得知要被宰一样。
“可是我们是从圣雷米(Sonit— Remy)一路开车赶来的。”
我请他们一路开车回去。他们嘴里不停前咕着离开了。
“你的那本书我们才不想买,只想翻翻看,别人以为你们这里是白金汉
宫。”
他们端着因愤怒而僵硬的肩膀,沿着车道走向他们的富豪(vollvo)
汽车,我则考虑是否该买只凶恶的罗德维拉犬(Rottweifer)。
自从这次事件后,只要一看到有车辆减速停在我家门前道上,我就警
觉到有入侵者来矣。
“别那么紧张!”老婆总是这么说。
“瞧,他们往车道开来了,不不,他们已经停在邮筒边了。”
后来我出去取邮件时,发现有一本用塑胶套装着的书,上面写着“请
签名——签后请放在水井上,用石头压住。”
隔天,书不见了。想必已被一位善解人意的书迷拿走了,他把书搁在
那儿,不想打扰我们。
夏天快结束时,我们才发现我们并非唯一受到公众注意的人物,我们
的邻居福斯坦曾被要求在一本书上签名。他至今还搞不懂为什么,他说他又
不是作家。
但当我告诉他,英国很多人曾在书上读到过他,他不由地脱下帽,抚
平头发,直说:“真的吗?”连说两次,听来颇为高兴。
厨师莫里斯也签过字。他表示从来不曾有这么多英国人到他的餐厅。
有些人甚至很讶异地发现真有莫里斯这号人物,他们还以为是我捏造的。有
些人则带着书到餐厅,直接点葡萄烧酒及一道他们在书上读过的菜。
其次,则是出名的水管匠曼尼古西,他常常工作到一半就跑来我家分
享他对政治、野香菇、不正常的天气、法国橄揽球队、莫札特的天份及世界
上任何令人兴奋的卫浴设备的高见。
我送他一本我的书,指出描述他的那段文章,同时告诉他,我们的访
客中,有人想见他。
他调整好他的羊毛帽,拉直他的旧格子衬衫领子。“真的吗?”
“真的啊!”我回答。他的名字甚至出现在星期天《泰晤士报》,也许我
该替他安排个签名活动。
“彼得先生,您真是爱说笑。”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对这个主意还满有兴趣。
他离去时小心地捧着书,好像捧着一个易碎昂贵的女用浴盆。
※ ※ ※
电话那头传来远从西德尼来的愉悦声音,带些鼻音。
“早安,我是华利?思托尔,代表坎城的英国书店。这里有很多英国书,
你的书十分畅销,可不可以在坎城电影节时来一天,替你的书签名啊?”
我对电影界人士看书的嗜好存疑。有一位住在好莱坞的朋友承认他在
六年中只看过一本书,而他犹被认为是稍具知名度的人。假如你提起蓝波这
个诗人,人家会以为你讲的是席尔维斯?史泰龙呢!.
我可不指望书能大量卖出,把手指签累抽筋。但我想应该会挺好玩,
也许还可以看到明星,或是在卡塞特(CrOisetie)看到广告模特女郎,或
是在卡尔登饭店的露天咖啡座上,欣赏一下镇上少见的带着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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