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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外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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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每一个跨国公司都有很好的企业文化的表述。他们通常有一个具有感召力的愿景，并且在入职培训中，也时常表明一些所谓公司的风格或者立场…诸如〃门户开放〃、诸如〃公司深知，人才是企业发展壮大的原动力〃，或者是〃自主〃、〃企业家精神〃……这些语言通常还会再精练为几个英文单词。但是这些企业文化的表述只有那些职场新人才会完全相信。这些单词只说明了这个跨国企业的创始人或者最高层所希望成为的那种理想状态，企业文化的精髓并不在此。企业文化实际上是一种组织做事的习惯，它受到企业价值观的支配，但是这些习惯与价值观并不是文字所表达的那种，而是这个企业多少年来根深蒂固地形成的〃藩篱〃。这个〃藩篱〃决定了什么人能在企业的〃主流社会〃中活得很好，什么人会被主流排挤甚至遗弃。
在外企的职场生态链中，简单划分的话会有三个圈子。第一个圈子在最顶端，他们通常的职位是〃总裁〃、〃总经理〃、〃总监〃，这个圈子的人通常对生态链下端的人拥有录用、解雇、绩效评定、提拔和加薪的大权。他们之间或有矛盾，但是这种矛盾大多存在于属下的猜测之中，他们更为珍惜现今这个职位带来的地位和尊严。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们不会轻易地表明自己在人事问题上的爱憎，非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亮底牌的。对向上爬已经没有企图的人通常更懂得如何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
第二个圈子在中间，他们是企业的中层和基层的经理。分公司经理、大区经理、区域经理、城市经理、部门经理或者品牌经理等等是他们的职位，他们的另一个外号是〃传声筒〃，籍由他们，企业向基层和客户传递来自公司最高层的声音。但是做这个〃传声筒〃也并非简单，传谁的声音、传多少，都是学问。他们之间又有好几类人。一类是〃政治盲〃，只知道做事，却不知道汇报成绩，这些人大多从基层升上来的时间还不久，业务员单干的习性还没有完全褪去，工作上也许是一把好手，但是往上爬升的门道，要么是没有摸熟，要么就是还不知道抱上面的哪棵大树。这类人，要么就因为是〃逍遥派〃，干脆上面谁也不得罪，成为未来职场上平衡的一个筹码，要么就是被视为〃墙头草〃，如果刚好碰上业绩上有点问题，便成了人人冷落的〃职场散户〃。李白在做城市经理的最初两年，也有大树向他招了手，可惜，他还没有够到，树就哗啦倒了，而新来的〃树〃，显然也并不喜欢让他抱。另外一类是〃政治狂〃，他们做经理的时间通常不短了，也逐渐摸到了公司政治的门道，也找了一两棵他们认为安全的〃大树〃作为依靠，我们通常说他们是〃某某的人〃，或者说是他们〃上面有人〃。这类人，好比把赌博的筹码都押在了开大或者开小上，押对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押错了，马上就会成为职场对手首先要干掉的人。最后一类，是真正的〃骑墙派〃，他们大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在职场权贵当道的第一天，他们便会拜在门下，同样的，权贵倒台的那天，他们踹的脚也比谁都要狠。他们的政治嗅觉是比别任何人都要灵敏的，而事实上旧的或者新的职场权贵都需要一些在背后吆喝叫好的人，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当权贵穿上新鞋的时候，总是需要这么一帮子人每天来擦擦。
第三个圈子在最下层，他们通常被叫作〃小虾米〃、〃小喽罗〃或者是〃小蒂头〃，他们的正式职位通常是〃业务代表〃、〃销售主管〃、〃行政助理〃、〃办事员〃，或者干脆名片后面什么称呼也没有。他们中有些人是精明的，知道该奉承谁、擦谁的皮鞋；有些人是浑浑噩噩的，永远搞不懂那些〃大树〃的家谱，公司政治对他们而言，还是懵懂的事。
第22节：难忘的夜晚（1）
在一间或大或小的办公室里…当然前提是要有这些职场上的人…你很容易经过分析勾勒出他们的〃组织路线图〃，知道他们是分别隶属于哪些阵营的，或者哪些还属于〃散户〃。对职场利益或大或小的追求使他们团结在一些或大或小的圈子里，尽管这些圈子的界限并不明显，但是，这些却构成了企业真正的组织…一个隐性的，却完全符合权力的潜规则的组织。
难忘的夜晚
这已经是过年之后了。
迎接ＣＥＯ的这场戏，总算是交代过去了。整个欧诗雅公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变得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李白既没有得到上面的表扬，也没有被批评。按照欧诗雅的企业语言去理解，李白得出了〃没事了〃的结论。
过年后上班的第二周，李白没有接到Ｄａｖｉｄ和上海总部的任何一个电话，他觉着奇怪去打听了一下，原来全国的大区经理都去欧洲旅游了，按照上面的说法，是开会。总部也去了一大堆的人，华东区的培训经理也跟着去了。
没有电话的日子，李白却越发地觉得没劲了，于是给苏州、南京、宁波的几个城市经理拨了几个电话，原来他们也和李白一样觉着没劲呢。苏州的城市经理在接李白电话的时候，刚好在〃把酒临风〃，大约是借着酒劲，对李白说了一大堆抱怨的话：〃你说这大区经理去欧洲吧，我们也认了，但是你说总部去一大帮的小姑娘那算什么事嘛！她们的级别还没有我们城市经理高呢！你看，华东区的培训经理也去了，那还是个刚来半年不到的小姑娘。我们是草根呐，兄弟，什么城市经理，就是草根！〃
李白觉得自己就更冤了，刚没日没夜的伺候完总部的这帮总裁、总监，还有ＣＥＯ，半个月刚过，就被公司给忘记了。在欧诗雅的这几年，李白已经完全弄明白了，这个公司看的就不是你的业绩，而是你的〃政治〃。
Ｄａｖｉｄ一周后回到了上海。李白按照惯例发了〃每月行程报告〃给Ｄａｖｉｄ，３天了也没有见答复，按照以往的习惯，李白认为是批准了。
按照计划，李白这天将去金华出差，当地的经销商有两个重要的大卖场需要李白去协助谈判，并且，由于年前迎接ＣＥＯ，李白已经快３个月没有出差了。
临走前，李白给Ｄａｖｉｄ去了个电话，但是手机一直也没有人接，办公室的电话也是华东区的行政助理接的，助理也说找不到Ｄａｖｉｄ。李白告诉了一下助理，下午３点的车去金华，就和负责金华地区的Ｋｅｖｉｎ上了车。
长途大巴上放着无聊的港台肥皂剧，李白不一会就睡着了。车开到半路，手机的铃声吵醒了他，一看，是Ｄａｖｉｄ的号码。
李白一按〃接听〃键，就听到了Ｄａｖｉｄ吼叫的声音：〃是谁叫你们去金华的？啊？你们还想不想干了？我三番五次地告诫你们，所有的出差都必须经过我的批准，所有的出差都必须事先征得我的同意，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你当我是死人啊！〃
〃我们现在已经在车上了啊！〃李白听到Ｄａｖｉｄ这样的话心里也觉得实在委屈，〃老板，我事先给你发过行程安排啊，３天前，你也没有回复给我啊，刚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金华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经销商明天要和他们一起去卖场谈判的。〃
Ｄａｖｉｄ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到李白的辩解：〃我不管你说什么，总之，你不听我的话就是错误的，你要不要回来随便你，我不要听你的解释。〃一说完，电话就挂了。
一旁的Ｋｅｖｉｎ听到了他们的争吵，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才好，急忙来问李白。李白叹了一口气：〃你说这样的老板怎么会让我碰见呢？做事情还有没有一点道理？这公司也不是他的，凭什么他可以一手遮天？不管了，到金华我们再和他解释，我们为的是公司的生意，薪水是公司给的，也不是他给的。〃
第23节：难忘的夜晚（2）
然而李白错了，他不知道在外资企业的职场中，〃为公司服务〃或者〃为公司利益着想〃本身就是件最虚无缥缈的事，老板在哪里？连ＣＥＯ都不是这个公司的老板，公司利益又如何体现？你工作的好坏，说到底，还是全部得靠你的顶头上司来评估的。所有的企业文化归根结底只有一个文化，那就是顶头上司文化，如果你刚巧碰到一位好的上司…在外资企业，通常称呼为〃老板〃…那你就是幸运的，反之，你就是不幸的。
外资企业叫顶头上司为〃老板〃是有道理的，因为你所有的一切，就如同你在一家小私营企业被老板所左右一样，在外企，你就是被你的〃老板〃所左右。Ｄａｖｉｄ喜欢在下属面前说这句话…〃我养了你们这么多人〃，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正相反，这句话说明了他对外资企业职场潜规则的深刻理解，〃养〃这些人虽然不用Ｄａｖｉｄ那么辛苦地出钱，但是对他们的支配权却的确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李白他们达到金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正下着雨夹雪，这是江南的倒春寒。车站旁一辆出租车也没有，李白拖着行李和Ｋｅｖｉｎ冒着雨雪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宾馆。Ｋｅｖｉｎ也深知Ｄａｖｉｄ的脾气，提醒着李白给他再去个电话说明一下。李白也知道，不去解释一下是不行的了。
在宾馆入住后李白查了一下车次，长途大巴晚上是不开的，现在已经过了末班车的时间了，火车也只有过路的，只有１２点半的慢车。李白心想这样的理由大约是可以说服Ｄａｖｉｄ，让他们明天办完事再回去了。但是在电话里做了充分解释之后，Ｄａｖｉｄ的话还是那样：〃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们明天早上９点之前必须出现在杭州办公室里，并且，你们这次是属于私自出差，所有的差旅费用必须自己承担，我不会签字给你们报销的。你们胆子不小，还敢不听我的话住宾馆，还当不当我是老板了？！〃
打电话那当口，Ｋｅｖｉｎ在一旁听着直摇头，Ｄａｖｉｄ在电话里大声吼叫的声音他也听见了。〃回去吧，哎，Ｇａｒｙ啊，我看老板是在给我们穿小鞋呢。〃
〃回去就回去，反正要１２点半的车，我们好歹吃了金华砂锅再走，反正吃的是自己的了！〃李白把手机往床上一摔，忿忿地说到。
半夜的车都是过路车，还买不到软座，挤在硬座拥挤杂乱的车厢里，李白他们甚至连个座位也找不到。Ｋｅｖｉｎ看着满脸铁青的李白，忍不住说了一句：〃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们摊上这么个老板的，我想我们都会记得这个难忘的夜晚的。〃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４点多了。
这的确是一个让李白和Ｋｅｖｉｎ难忘的夜晚。
穿〃小鞋〃
经过金华一夜，李白感觉Ｄａｖｉｄ对他的〃小鞋〃似乎越穿越厉害了。那次出差让他们自己出钱承担费用不算，每次大会小会的，也是逢李白必批评。李白的业绩，在公司向来是出色的，但是Ｄａｖｉｄ的说法就更加出色了：〃你们这么低的销售指标，简直是胡搞嘛，完成了就算好了？我看做的实在太差了，陈列是一塌糊涂，这样的市场在你们手上算是给毁了！〃但是Ｄａｖｉｄ忘记了指标是他自己订的。
Ｓｕｓａｎ告诉李白的小道消息，才使得李白如梦方醒。
〃Ｇａｒｙ，我告诉你个小道消息，你自己知道就好，做个提防，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哦。〃Ｓｕｓａｎ是个做了６年的老员工，在业内也有很多的关系，尽管她平时也不大在公开场合言语，但是李白和她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前几个月Ｓｕｓａｎ就对李白说过，Ｄａｖｉｄ是她看到过的三任大区经理中最无能但却是架子最大的一位。
〃我本来以为Ｄａｖｉｄ也就是架子大点，〃Ｓｕｓａｎ对李白说道，〃但是现在看来是看错了，Ｄａｖｉｄ最近这么挤兑你，真的是有原因的。我们杭州不是有两个经销商吗？市区这个大经销商Ｄａｖｉｄ一直想插手却插不上，因为他们上面还有人。但是外埠那个，本来是前任大区经理的同学开的，有股份的。现在，Ｄａｖｉｄ找了个他以前的手下来开，外埠的生意现在不比市区小多少，你想想看，每个月经销商的生意费用，虽说都是你做的，但是最终还是要Ｄａｖｉｄ批准，光这笔钱一年就有５０多万，也不是小数目哦。外面都在传说，说这个公司，Ｄａｖｉｄ是占了很大股份的。哎，我们公司反正就是这样了，比谁官大，谁会捞钱。去公司告状也没有用，他们个个都是上面有人的，再说，这些事情也都是风声，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他们都很聪明，不会有把柄被你抓住的。〃
第24节：穿〃小鞋〃
〃他捞钱就捞钱了，〃李白疑惑地说道，〃他捞钱的名声我以前就知道，全公司都有了名的，但是我不妨碍他，我自己不捞，让他捞还不行吗？他干吗老是找我作对啊？〃
Ｓｕｓａｎ瞪大了眼睛：〃李白啊，我说你也太缺乏政治神经了，你不捞钱就没事了？关键就是你不能帮助Ｄａｖｉｄ一起捞钱知道吗？这就是Ｄａｖｉｄ要干掉你的原因！他要给你穿无数双〃小鞋〃，最后让你死得很难看，知道吗？据说Ｄａｖｉｄ还要给你外放徐州呢，那不是明摆着要挤你走吗？你还是提防着点吧。〃
李白简单的政治头脑中似乎丝毫没有〃藩篱〃的概念，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在Ｄａｖｉｄ所划定的那道〃藩篱〃的界线之内。Ｄａｖｉｄ所筹划的事情，在李白的管辖范围之内，他是不可能找一个和他永远若即若离的李白来做的，甚至也不会让李白知道。Ｄａｖｉｄ的〃小鞋〃，用意只有一个：李白，你给我滚出欧诗雅。
穿〃小鞋〃就是一门艺术，一门源源流长的官场和职场的艺术。
然而官僚化的世界５００强的职场又何尝不一样呢？甚至比官场更赤裸裸地追求利益。为了利益，就需要排除异己，给异己穿上〃小鞋〃。
在所谓的企业文化的表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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