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东香纪-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在我手指上爬了起来,它让我抬着手停在海中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好,离岸太远,是用单手奇怪的姿势游回去把它送到岸上(尽管可以,可我一点也不想把它放在我的头上),还是随便就把手那么一放下,让它继续听天由命顺水漂流呢?后来我决定把它带回去。在我游回去的路上它有两次被水冲走和我分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又把它找到了,我说:你自己也要努力啊,它很争气,顽强地活着,我也不免有些怀疑,因为先头的失散,这也许是另一只容貌相似的颠沛流离的七星瓢虫。因为这一带盛产瓢虫。
第二部分:莫斯科大学伏尔加格勒
伏尔加格勒,即斯大林格勒。
伏尔加河到底是雌性的,哪一段、任何季节,都非常漂亮。
正午的河边有三个男孩,一个大概五六岁,一个大些,一个更大些,他们从堤上往下跳水,很快爬上岸,再跳。我坐在边上看,中间大的那个孩子眼睛滴溜溜的,问我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告诉我说他叫瓦洛加,那个小的虎头虎脑的叫谢廖沙,少年叫巴沙,他有点儿腼腆。我忍不住帮他们出主意,换着姿势和花样跳,越想越复杂,直到想出来一个离谱的,只有最小的男孩努力试了两次都不行,爬上岸来认真地跟我说:“那是不行的。”其余两个就笑了,瓦洛加笑得挺欢,谢廖沙就不高兴了,我想办法让他高兴起来,小家伙很倔,就是不理我。我站在堤上比划姿势,瓦洛加说:“你刚才说你会游泳,是真的吗?”我说:“真的呀。”话刚说完瓦洛加就把我推下去了。我浮出水面,看到巴沙笑得咯咯的,没完没了,就冲上去一把抱着他又跳了一次。后来巴沙问我:“你是乐意下水的,是吗?”我说:“是呀。”他微笑着说:“我想也是,刚才我本想替瓦洛加道歉来着。”我就想,这个城市的伏尔加河养育的男孩们都有这么好的性情和体格,打起仗来怎么打得过。
伏尔加河水是这样的:如果你在水里,则永远觉得远一些的地方比你待着的那里要蓝,所以总是游不到最蓝处。
河里水草摇曳,中午看起来很美,太阳快落山时,碰到这些水草会带来不好的感觉。
这些天都吃的大块烤肉和生腥蔬果,喝水(吃肉都吃得快晕过去了,所以不用喝酒),很舒服,有肤浅的浪漫小说里的绿林气。
斯大林格勒战役博物馆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博物馆之一。城北的马马耶夫岗(名字来源于蒙古军队的拔都汗西进时在此扎营)上立着51米高的祖国母亲雕塑,怒容,一手高擎宝剑,姿势有点像画里的贞德,在她脚下是烈士纪念堂。看见父亲带着儿子照相,远处树下并肩站着一对男女,长久地望着祖国母亲雕塑,很是感人。
整个城市建造成了一个簇新的花园,清洁明朗,和罗斯托夫很不一样。
我住在马马耶夫岗下来一直往河边走到头的旅店,旅店外观挺气派,房钱却很便宜,这个旅店有苏维埃气,服务员都是上了些年纪的妇女,态度不错。九楼的阳台上看河也很好。
第二部分:莫斯科大学蓝湖日记(1)
和三儿和列娜买到伊尔库茨克的火车票。
在地铁站上只见到列娜,她说三儿被警察带走了,因为他的护照还在彼得堡不能拿。列娜不安地走来走去。突然她走过来问我怎么办,我想说能怎么办,等就是了。我看到她泪汪汪的,吓一大跳,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这还是我头一次对她做出比较亲近的动作。我承认我在我的朋友们的女友们那里通常有优越感,相比她们我和他们有着更恒久牢固的关系——在一些时刻他们根本不需要你们,你们也帮不上任何忙,可是我能,那些时刻往往都很重要,而你们甚至没有机会察觉和触摸到它。他们在我这儿有一部分是任何女人也没法取走的,只要她仍然是女人,而不是我这样使他们不理会性别的人。当然也许他们有朝一日将真正地堕入情网。不过当时我想:到底不是我的,我也不会那样没道理又没用地紧张。但是列娜,想要长久地笼络住那人还是徒劳的事。
列娜问我戚潇呢,我说戚潇回去结婚。她更喜欢戚潇,因为戚潇永远给她灌迷汤,灌得她心花怒放。虽然我也是笑眯眯的,但是我说过让她难过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直截了当的话。
三儿回来了,笑嘻嘻的,像是信奉亨利·米勒的一条座右铭:“总是兴高采烈!”这真是个优点。亨利·米勒写到的另一条座右铭是:“莫践草地!”不管怎样我喜欢这两条。三儿情绪很高,给我们讲警察如何强行将他带上车威胁说要叫他蹲上二十年牢,他很激动,竟要跳窗逃走,他们整个扯坏了他裤子后面的口袋。
流氓一年比一年多,警察一天比一天多,我们逐渐遇到了比过去一两年里要多的找麻烦的事,这和我们自己也有关系,和我们脸上的表情有关系,我们的脸变旧了,不再怀着友善和好奇迎接什么似地向四周望去,时常是倦容。
感到更不舒服的是列娜,她再次不知所措。
车票来回都买了,贝加尔号,去是8月13日23:24发车,8月17日4:06到站,回来是8月24日11:35发车,8月27日17:00到站,用的都是莫斯科时间,从莫斯科到伊尔库茨克走5153公里,等于上海去北京3。5次,这样想想,也不是很长。
见到要和我们一起去的列娜的朋友迪格比,是个在伦敦居住了十年的澳大利亚人。
在一起行动之前三儿在我屋子里坐了半个多小时,结果说:“我其实不太想去。”把我的郁闷一扫而光,我笑起来,我说我其实也不想去,他说那你不说,我说无所谓的,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就是都感到累得很。老在跑来跑去。他之前去了高加索,又去了北边,刚从摩尔曼斯克稍往南的小村子回来,“全村三百五十五人,都知道我来了。”“你在那里都干些什么呢?”“吃饭,睡觉,散步,生病。”累得很,而且想回家了。不过这也是无所谓的,反正每到夏尽秋至,到北风抽干净我们最后一点儿力气之前,我们总是要折腾的,每年如此,好像夏天过去了一年也就快过去了,年复一年,秋风一起,便惶惶坐立难安起来,还莫名其妙地受了什么刺激般地兴奋,我想那是因为我还年轻,我这样想了都已经好些个年头了,还会有许多个年头的。立秋也确实过了,“秋天到了,天气凉了,一行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个‘人’字”,有人跟往年一样,站出来把它念一遍。
三儿带给我一个带绿色防蚊纱网面罩的帽子,“带纱网面罩的帽子”,听起来优雅神秘,其实戴着就像头上套了个鱼篓子,三儿说这样我就看不见蚊子蚊子也看不见我了,所以防蚊,听着像头朝上插在看不见的沙子里的鸵鸟。
从开在地下室的外面看不到什么招牌的商店租了四人用的帐篷和买了各种需要的东西,我们不能背着太多东西走路,那些必不可少的东西也会影响到我们每天能走多少路程。不知道无数其它地下室派着什么用场,只有十几个人的党派和规模庞大的邪教的一个小据点,网吧,中国食堂,和这些货物齐全价格公道的专门的商店都不出声地窝在普通居民区的地下室里,入口都是一扇厚铁门,有的还挂着派预警作用的风铃。
晚上在列娜的朋友玛莎家,列娜二十六岁,玛莎大概十七岁,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三儿说列娜的另一个要好的女朋友也只有十六七岁。不过从外表和举止看,十六七岁都已经十分摇曳多姿了。喝就果酱的茶,吃西瓜,讲了好几个鬼故事。一个人半夜回去的路上想起这天是农历七月十五。
一起去买食物。
在一个卖渔具的商店里花费了很多时间,因为三儿非常想去那里钓鱼,我们等来一个有经验的人回来给我们讲了很多相关的事。许佳说觉得我以后会是一个和气的老太太,我说我现在就很和气,她说以后会越发和气,我说因为我什么都不在乎,所以没脾气,极度消极,任人宰割。我好像一直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做的事,不过看到别人坚持什么,觉得挺可爱,“去小岛上钓鱼”大概是三儿的一个诸如“童年的梦想”之类的憧憬。
说到“童年的梦想”,在我和我的大学女同学们听起来是要笑的,等于是扯淡的意思。出典在毛豆同学那儿。当年她几乎是噙着热泪诉说长久以来多么渴望得到一支萨克斯,并用“童年的梦想”这样煽情的字眼不舍昼夜地鞭打叩击我们日益变得麻木不仁的心房(她将纠正说:“是为富不仁。”)。我们都知道毛豆过着裘马换酒的生活,于是置其“童年的梦想”于不顾,只瞅她时哀婉低回时悲愤慷慨,夹叙夹议,一会儿像窦娥,一会儿像哈姆雷特,毛豆同学真是好样的,四年来都是我们班的招牌女主角。我说豆,假如世界上只剩最后一碗饺子汤,是我的,我也和你分着喝,不看你饿死,毛豆楚楚动人含嗔带怨地望着我:“我现在正是和你分享我‘童年的梦想’,你知道么我精神上就要饿死了。”最后小工兵借她钱让她买了一支萨克斯(不愧是我喜欢的姑娘,有此大勇),一个星期以后毛豆把它在易趣网上卖掉了,我甚至没听她吹响过一声。以后小工兵便爱斩钉截铁地说:“闭嘴,别提你童年的梦想。”类似于“别扯淡你那卑微的习惯”。
莫斯科下雨。
第二部分:莫斯科大学蓝湖日记(2)
西伯利亚铁路,据说很浪漫,我没觉出来。
火车每到一个停的时间稍长一点的站我们就下车去站台上转转,站台上很热闹,小贩卖各式各样的食物。比如烤鱼,下酒的鱼干,土豆、白菜或是肉馅的面饼。比如马林浆果。有一回在莫斯科我自己买了一大盒马林浆果吃,很奢侈,和钱没什么关系,吃着就想,世界上还生长着这样柔软娇嫩的果实,神奇而低低地可亲近和品尝,活着也是足以感到幸福的了。
到彼尔姆时彤云满天,晚霞下向西方甩出去的长长铁轨闪着光的钢硬的线不轻地在我心上抽了一下。我一直认为悲伤或善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我已经小心谨慎,注意有限地提到它们,如不加控制纵容其铺漫甚至有意蓄养是可羞耻的。倒是快乐值得骄傲,甚至不介意以夸耀的口吻,表露那些哪怕是无来由的快活与振奋的、坚不可摧的时刻。我为能够快乐的能力和使我的快乐的所有人和事骄傲。另一阵轰鸣从上空传来,抬头看见是架战斗机,我头一回见到飞得这么低能看得这么清楚的战斗机,就很高兴,不一会儿又过去一架。回到车上,车开动时看到站台另一侧躺着坐着很多很多紫红色和绿色衣裙的吉普赛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那儿。我吃葵花籽,三儿说那葵花籽小得只能喂鸟,我说挺好吃,他笑说我各方面的品味江河日下。
在彼尔姆附近,其前后,我们穿越了仅作为地理名词存在的海拔500米以下的乌拉尔山脉,我还记得在预科一节地理课上小吴弟弟听见乌拉尔山这个字眼突然异常兴奋起来,唱起自己编的儿歌关于乌拉尔山乌拉尔河,还很有节奏,唱得乐不可支。此时我们睁大眼睛对着窗外夜色浓浓模糊难辨的一片荒野,盲目、牵强而徒劳地搜寻了一会儿传说中的那条界线。
睡着前听见底下两个女人和我对面趴着的年轻人说到小时候戴着带护耳套的帽子追赶电车的经历,他们真是爱说话,难怪俄国有那么多以道听途说写就的、或干脆就写成道听途说那样的小说。从伏尔加格勒回莫斯科的火车上我对面的人跟我滔滔不绝了一路,先讨论人生在世,我说得累了他便一个接一个地讲笑话,我并不全能明白好笑在哪里,很诧异他怎么能记得这么多笑话,随后他又忍不住要讨论问题,还对我说他自己想出来的某些理论,使我想起《罪与罚》的男主角。过去我是忍不住要空谈的,虽然只在非常私底下,问题大都天真。在俄国到处不乏这样试图寻找和发明创造自己的解释与秩序、然则脑子里一片混乱又一腔热情的人,他们常怀有哪怕一厢情愿或想当然的热情,这难免不导致头脑发热,热了以后就跟长明火一般自顾自没日没夜地烧下去,并付诸实际行动。同时虽然翻来覆去没个完地琢磨许多问题,但从根本上却是向往着迷信与盲从,琢磨只是为了在其过程中等待获得那些指示与旨意。俄国人还总热衷于外国的和他们并不能真正掌握和理解的东西,那人饶有兴致地跟我谈风水,他还说他习武,要心静,什么都不想,那真难,我说我时常什么都不想,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当真完完全全一点儿念头都没有?”我说是呀,像个没有边的洞一样。我时常就那么呆着,像个静物,一块石头或者一根草。他请教怎么能,我说资质。
我一眼没复习也胆敢考试考完拿着五分出来就笑嘻嘻地跟曹华同学说:“资质。”现在她也学会这两个字还会适时地替我说了。话说回来好几门课都要感谢王老师平素认真听讲记下的字迹难辨的笔记和他来者不拒的授业解惑。想来有点对不起曹华,她痴痴盼着和我去一个近在莫斯科边上的小镇我都一拖再拖没能成行,她还给我做过好几顿好吃的面条和火锅,我答应的红烧狮子头一个夏天都过去了也没做出来,她终于怀着那点怅然闺怨回家过暑假去了,但愿她在家玩得好,不要想起我来,想起我必令她不满。对我好的人好像比我对他好的人要多,我心里明白,始终都记得是大家的宽厚与担待。
原本其实没有那么多游记可写,甚至世界上也没有多少地方真正可去,写都是写给你们看的,就我自己的话,这么个懒而无所谓的人,常常得过且过、漫不经心,窝在随便什么角落眨巴眼睛就能把一辈子轻易打发了,只是想着多去些地方多看些东西好多些话来跟你说才有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