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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野蛮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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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我的情绪波动浑然不觉。她每天在忙忙碌碌中度过,看上去似乎挺满意的。每天早上我走了以后她就来清扫房间。然后去厨房帮忙准备中饭。下午的时间一般属于她自己。晚饭后,收拾好所有的锅碗瓢盆,擦好地板,封好火炉后,她就离开同伴上楼到我这里来。她脱下衣服躺下来,等着我那种让她费解的殷勤行为。有时我坐在她的身边用手轻抚她的身体,等待着从未真正到来过的一阵热潮。有时也许我只是吹灭了灯和她躺在一起。黑暗中她很快就忘记了我,睡着了。于是我躺在这个年轻健康的身体旁边,一边想像着这个身体以前更健康的样子,甚至想像到那些无法治愈的创伤,她的眼睛、她的脚,全都恢复如初的样子。    
    我收回了思绪,试图想像以前的她。我敢肯定,在她被带进这个地方的那一天我见到过她,她和其他野蛮人囚犯一起被士兵用绳子套着脖子。我知道,当她跟其他囚犯一起坐在军营院子里听候音讯时,我的目光肯定扫到过她。我的目光的确扫到过她,只是对这一情节我毫无记忆。那天,她身上还没有这般受伤的印记,我相信她身上的伤痕不是与生俱来,如同相信她以前曾是个孩子一样,一个扎着小尾巴辫子的小姑娘在辽阔的天地里追赶着她娇宠的小羊;而离开那儿很远的地方,则是我以自己生命的骄傲漫步其中的世界。可是我穷尽一切想像,也无法忘掉她留给我的第一个印象:一个跪地乞讨的女孩。    
    我至今未进入过她的身体。一开始我的欲望就没向这个方向去过。把我老年男人的生殖器插入那个鲜润的肉鞘中去,使我想到的是变酸的牛奶、落进灰尘的蜂蜜和掺了粉尘的面包。当我注视着她和我自己的裸体时,真难相信,我很久以前想像人体是一朵花,一朵从胯下那个中心点绽放开来的花。她的和我的身体,在此转成一个旋涡时,感觉是弥散的、气雾状的、无中心的;而在别处,又会是一种凝结的状态,变得稠厚起来;但通常的状态,只是平淡而空泛。我对她身体的无奈,就像天空中一朵云彩并不能把另一朵云彩怎么样。    
    我看着她脱去衣服,企望从她的动作中捕捉到她过去无拘无束时的某些蛛丝马迹。但即便在这样的时候,她把罩衫拉起从脑袋上脱出去扔到一边,也带着一种捉摸不定的、防御性的、未能摆脱拘谨的怯意,好像害怕会撞到什么看不见的障碍。她的神情中有一种知道自己在被人看的反应。    
    我从设陷阱捕猎的人手里买了一只银色的小狐狸崽子,它才几个月大,刚断了奶,长出一点参差不齐的锯齿状牙齿。第一天她把它带到厨房去,那小狐狸被火光和吵嚷声吓坏了,我只好把它带到楼上去,它就整天蜷缩在家具底下。夜里,有时会听到它四处走动时爪子在木地板上弄出“克拉克拉”的声音。它会跳到我们膝盖上来喝茶碟里的牛奶,抓过煮熟的肉就吃。我知道,不可能在家里驯养它,因为它屙出的粪便会弄得屋里臭气熏天。可是放它到院子里去也还太早。每隔几天我把厨子的孙子喊进来,叫他爬到橱柜后面和椅子底下去清理那些秽物。    
    “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我说。    
    她耸耸肩。“动物都应该在屋子外边。”    
    “你是说,我应该把它带到湖边放归野外吗?”    
    “那不行,它太小了,会饿死的,要不就会让狗叼了去。”    
    就这样,小狐崽留下来了。我有时喜欢看它从黑暗的角落里伸出嘴巴探来探去。但是,由于它在夜里弄出的声响和叫人受不了的尿骚味,我只盼着能再长大一点好把它弄出去。    
    “人家会说,我屋里养了两个野生动物,一只狐狸,一个姑娘。”    
    她没把这话看作是玩笑,也可能是她不喜欢这样的笑话。她的嘴唇紧抿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墙壁。我明白这是她怒不可遏地对我嗔目相视。我不禁怜惜起她来,但我还能怎么着?我出现在她面前时,不管是穿着正式的礼服还是赤条条地站在那儿对她敞开胸怀,在她眼里都是一回事儿。“对不起。”我说,这话出于惯性从我嘴里滑了出来。我伸出五个生面团似的手指轻抚着她的头发。“那当然是不一样的。”    
    *                *    
    我找那些曾在审讯囚犯期间值日的人逐个谈话。每个人的回答都差不多:他们几乎没有机会和囚犯们说话,也不被准许进入审讯的房间,所以他们没法告诉我那段时间在那里面发生的事情。从一个清洁女工嘴里我打听到那间审讯室的些许情形:“只有一张小桌子,一些凳子,角落里有一张垫子,另外的地方光秃秃的……不,不是火,只有一只火盆。我曾去出清过火盆里的灰渣。”    
    由于生活又回到了正常状态,那房间也就重新被使用起来了。按我吩咐,四个住在那儿的士兵把他们的箱子搬到走廊上,把室内的睡垫、铺板和茶缸搁在那上面,扯下他们的晾衣绳。我关上门站在搬得空荡荡的房间里。空气凝滞而寒冷。湖水已开始结冰封冻。第一场雪落下来了。我听见远处小马车传来的铃声叮当。我闭上眼睛努力想像着两个月前上校来这里时必然上演的情景,可是外面那四个年轻人走来走去的动静让我无法进入自己的幻想。他们搓着手、跺着脚,嘴里咕咕哝哝的,不耐烦地等候我从房里出来,他们温热的呼吸在空气中化作白乎乎的雾气。    
    我跪下来察看地板。地板是干净的,像其他房间一样每天都作过清扫。壁炉、墙壁和天花板上都留下了煤烟的污渍。墙上,我用手擦到那个地方就沾上了煤烟。不过别处的墙上什么污渍也没有。我能找到什么标记吗?我打开房门,让那四个士兵把他们的东西再搬回去。    
    


第二章第四章(4)

    后来我又找两个曾在院子里值过班的卫兵问话。“告诉我囚犯受审时发生的确切事况。告诉我你们自己看见的情景。”    
    高一点的那个,生着长脸颏、神情猴急的男孩,是我一直挺喜欢的一个卫兵,他回答说:“那个军官……”    
    “那个警官?”    
    “是的……那个警官曾到关押囚犯的会堂里来过,他指定谁,我们就把他要的那个囚犯带出去受审。事后再把他们带回来。”    
    “一次带一个?”    
    “不一定。有时两个。”    
    “你知道有个囚犯后来死了。还记得那个囚犯吗?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整他的吗?”    
    “我们听说他脑子错乱了攻击审讯的人。”    
    “是吗?”    
    “这是我们听来的。我帮着把他弄回去。那些囚犯都睡了。他怪怪的喘着气,呼吸急促而深沉。这就是我最后见到他的样子。第二天,他就死了。”    
    “说下去,我在听着。我要你把所有记得的事情告诉我。”    
    那男孩脸涨得通红,我肯定他曾被告诫不准说出去。“那个人比别人受审的时间都要长。我看见他第一次被带进来时,独自坐在角落里,捧着他的脑袋。”    
    他的眼睛向同伴眨了一下。“他什么也不吃。他不想吃。他的女儿和他在一起:她想劝他吃点东西,可他就是不吃。”    
    “他的女儿怎么啦?”    
    “她也被提审了,不过时间没那么长。”    
    “说下去。”    
    他却打住不说了。    
    “听着。”我说,“我们都知道他女儿是谁。就是现在和我呆在一起的那姑娘。这不是什么秘密。好了,说下去,告诉我发生的事情。”    
    “我不知道,长官!大部分时间我都不在那里。”他向身边的同伴乞援,那一个却不吱声。“有时那里传出尖叫声,我想是他们在打她,可是我不在那儿。我一下班就走了。”    
    “你知道直到今天她都不能走路。他们打断了她的脚。那帮家伙当着别人的面这样折磨她,她父亲也在场吗?”    
    “是的,我想是的。”    
    “你知道她再也不能清清楚楚地看东西了。他们是什么时候下手的?”    
    “长官,当时有许多囚犯要管,有的还病了!我听说她的脚被打得骨折了,不过她眼睛也被弄瞎的事情是过了好久才知道的。对这些事儿我能怎么着呢,我不想卷进一桩我不理解的事情里去。”    
    他的同伴没什么要说的。我遣走了他们。“别害怕,不要因为对我说了什么就怎么了。”夜里,那个梦又来了。我在白茫茫一片无垠无尽的雪地里跋涉,朝着一群正玩着搭建白雪城堡游戏的小人影儿走去。走近时那些孩子一哄而散,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那个戴着风帽背朝着我坐在地上的孩子。那孩子一直埋头用积雪拍筑城堡的侧面,我绕着孩子走了一圈,窥探那风帽下的面庞。我看见的这张脸是空白的,没有五官;宛如一张胚胎的脸或是一条小鲸鱼;总之这根本不是什么人的面部,只是人体的某个部位从皮肤底下鼓凸出来而已——那是白颜色的,那就是白雪。麻木的手指间,我一直紧衔着一枚硬币。    
    *                      *    
    冬天长驻下来了。从北方刮过来的寒风,在接下去的四个月里还会越刮越猛。我站在窗前,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倾听屋檐间的呼啸,屋顶上松动的瓦片被刮得颠起颠落。一阵阵尘土卷过广场,拍打着窗玻璃。空气中满是浮尘,太阳搅进那片橘色的天空里,铸成一片红铜色。这时节往后的一场又一场风雪将用白色装点大地。大地陷入了隆冬季节。    
    田野一派空旷寥落,除了那些以打猎为生的人,没有谁非得跑到城外去。守备部队一周两次的大检阅也暂时停止了,士兵们若是自己愿意都被允许离开营地住到镇上去,因为在营房里除了睡觉喝酒他们没别的事可干。清晨我从堞墙那边走过时,看到有一半的瞭望哨都空着,只有少数几个卫兵还在哨位上,他们裹在层层毛皮里面,费劲地举起手来行礼。按说他们也蛮可以呆在床上。因为帝国在冬天里是安全的:从我们这里看过去,遥远的野蛮人也正蜷缩在他们的火炉旁,咬紧牙关抵御着寒冷。    
    今年没有野蛮人到来。往年入冬后,游牧部落的人通常成群结队地来到居民点,在城墙外边支起帐篷跟居民进行物品交换的易货贸易,拿他们的羊毛、兽皮、毛毡和皮革制品换取我们这里的棉制品、茶叶、糖、大豆和面粉。我们都挺看好野蛮人的皮革制品,特别是他们缝制结实的皮靴。过去我也曾鼓励这种以货易货的商贸形式,只是禁止货币交易。我试图禁止野蛮人进入小酒馆。最要紧的是,我不想看见边境上出现一个到处都是寄生者的城镇,成天游荡着酗酒成性的乞丐和无业游民。过去,令我痛心的是他们许多人都毁在那些狡诈的店主手里,他们把自己的货物都换酒喝了,喝得不省人事地躺倒在阴沟里,于是更加剧了本地居民对野蛮人心存偏见的人云亦云:野蛮人就是懒惰、没有道德感、肮脏、愚蠢。在这个地区,文明就是使野蛮人堕落,孵化出一群只能依赖别人的人,所以我打定主意要反对这般所谓的文明,基于这种决心,我定下了自己基本的行政管理手段。(我得说,就是这个人,如今把那个蛮族姑娘留在了自己的床上!)    
    然而,今年所有的边境都拉上了隔离的帷幕。我们可以从自己这边的城墙上瞭望远处的荒原;也知道有比我们更充满渴望的眼睛在向我们这边瞭望。商贸活动彻底完了。从首都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只要是为了帝国防卫安全,无论什么行动都可能采取,那将是不顾及一切代价的。自从这消息传过来后,我们回到了武装突袭和处处设防的时代。没别的,只有一桩事可做:擦亮刀剑、时刻警惕、准备出击。    
    我把时间花在慵适的消遣活动上,读读经典名著;继续给自己的收藏编制目录;校核手里所用的南部沙漠那些地图;如果不是寒风砭骨的天气,我就派一队挖掘者出去清理地下藏物现场的流沙;一周里有那么两三次,我一清早就出门沿着湖边去猎羚羊。    
    二十年前,羚羊和野兔多得不得了,看守庄稼的人只好带着猎狗夜里巡逻守护,防着这些动物来啃啮青苗。可是随着居民点的发达和扩张,特别是成群的狗儿们放出去狩猎后,羚羊就向东面和北面撤走了,很少再来光顾河边或是远岸地带了。现在打猎的人必须准备策马跑上一个多钟头才能开始狩猎行动。    
    


第二章第二章(5)

    有时天气不错,我便能够再现自己所有的男性力量和敏捷。如同一个幽灵,我迅捷而灵活地穿过一片又一片灌木丛。穿着一双浸透了三十年油渍的靴子,涉过冰河。我在外套上加了一领宽大的旧熊皮。胡须茬上结满了冰霜,由于戴着连指手套,手指倒是热呼呼的。我的眼睛雪亮;我的耳朵敏锐;我的鼻子嗅着空气如同一只猎犬,愈觉精神踔厉,那是一种纯粹的兴奋。    
    这会儿,我下了马蹒跚地行走着,那片杂草丛生的沼泽地带的尽头是荒凉的西南河岸,我奋力钻进芦苇丛中。风猛烈地刮着,直吹进眼睛里,吹得两眼干涩。    
    太阳挂在空中像一个高悬在地平线上的橘子,夹着黑色和紫色的光带。几乎就是那一刻,似乎有一种冥冥中的运气,我突然撞见一头非洲水羚羊,那公羊头上有两只沉重的大犄角,身上披上了毛色浓密而参差不齐的越冬外套,站在小路上对着我,那不停蹿跃的架势好像要蹦上芦苇梢上去似的。从这里望过去不到三十步的距离,我可以看见它的下颏不动声色地转着圈儿,可以听到蹄子践入水中的动静。在足蹄践踏的地方,绕着后蹄骨突处的丛毛,我可以辨认出挂在那上面的冰珠子。    
    我的位置刚好能隐蔽自己,趁那公羊还站在那里尥起前蹄搔着前胸时,我举枪瞄准它的肩部。一连串动作流畅而稳健。也许是太阳照在枪管上泛射的闪光,它下坡时回过头来瞥见了我。它的足蹄踏着地上的冰凌弄出克拉克拉的声响,它的下颏转了一半停住了,我们彼此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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