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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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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回答?”
“我说:阳间正在开会,特来一躲。”
“世界上最悦耳、最叫人快乐如狂的声音是什么?”
“女人的笑———像银铃一样。”
“非也。”
“发薪时钞票麦克麦克(形容钱很多)。”
“非也。”
“听你的。”
“主席宣布‘散会’那句话。”
“这个胡子脸龇牙咧嘴,两三句话就要夹上一句英文,学问一定大得可怕。希诸君洗耳恭听,不得窃窃私语。”
“朋友,他说的是法文。”
“那他的学问就更大。”
“听起来又像德文。”
“不管什么,能夹上几句洋话,就是满腹经纶。任何人都不能破坏我内心油然而生的敬意,你莫挑拨离间,我是佩服定他啦。”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百忍家声之中,有百忍堂。要想长命富贵,一泡狗屎塞到嘴里,也要叫‘好甜’,何况区区一会乎?”
“现在五点整,我另外还有一会须去参加,先走一步了,对不起,不再奉陪。”
“别走。”
“谁走谁是王八。”
“老周溜了,低着脖子,弯着腰,蹑脚蹑手,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溜走的人有福了,天国是他们的。”
“我敢赌一个地球,老周准是泡咖啡馆去了,咖啡馆那个三号妞儿和他有一手。”
“彤云密布,似乎要下雨,我什么都没带,这该如何是好。”
“你是何等人?”
“此语怎讲?”
“上等的坐自用汽车,中等的坐出租汽车,下等的坐公共汽车。”
“我比下等的差多啦。”
“那么,淋着回去就是。”
“眼看他猛地站起,眼看他张牙舞爪,眼看他好容易结结巴巴讲完,眼看他筋疲力尽坐下来了,还气喘如牛,好像刚和兔子赛过跑。用手帕狠狠地擦着汗,用嘴巴和他旁边的那个人轻轻地吵。他脸上紧张得不像话,那鼻子耸得尤其高。咦,霎时间,似乎他又在讨那个人的好。他露出了白牙,扬起了眉毛,皱起了眼角,在那里嘻嘻嘿嘿地笑。糟!现在发话的那一个,眼睛瞪得更大,手势挥得更凶,唾沫喷得比谁都一点不少。你看他引经据典,你看他拍案咆哮。惟恐别人误会他学问小也,硬是要扭断了脖子,扭折了腰。瞎胡闹,胡说八道。一个又一个,宝。”
“该员信口雌黄,前途不可限量。”
“你说我有前途,那当然是因为我满肚子都是书。拔掉我一根头发,也比你的大腿粗。我读过三坟五典,我读过八索九丘,我读过英格里虚,我还读过八格野鹿。我上天打过凤凰,我下海猎过蛟龙,我翻山拿过狮子,我还进洞捉过老鼠。当今世上能有几个绝顶人才,兼备文和武。有的话,那就是———吾。你要好好地烧冷灶,你要天天地夜访茅庐。当来时,趁那漏滴三点,更敲五鼓。带上你那千娇百媚的妻,带上你那数不尽的黄金美钞,以便打牌时故意地输。呀,你不要怕不能出人头地,也不要怕帽子忽然绿。等我一朝得地也,封你为士大夫。”
“该小子油腔滑调,殊堪痛恨,着差牛头马面,抓将过来,在油锅中细煎三年之后,转生开会国,终身开会去也。”
“开会是开会,办事是办事。开上三千年会,不抵头目们的一个屁。这种会以后少开为宜,以免无聊之人,在会场上乱写条子,传来传去,不成体统。”
“牢骚太多,足证心术不良。”
“开会时说人话,开会后做狗事。”
“汝火气盛之,不择言之,吾戚然忧之。汝其勉之,不可犯之,吾方欣然喜之。将与汝娶一妻之,便吾用之,我亦肯之,汝若乐之,我亦乐之。汝其知之,我特告之。”
“你刚才怎么一讲就讲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顶多只两分钟,我决不会讲那么久的,你血口喷人。”
“明明二十分钟,我要不是谦虚有素,会照实说你讲的是二十七分钟。看老朋友面上,已特别优待你七分钟了。不信,问问你的邻座。”
“没有讲时,决心不超过时间,谁知一讲就冒了。”
“你讲些什么?”
“忘了,天晓得我讲些什么。”
“你按你的铃,他讲他的演。”
“不,你按你的铃,他训他的话。”
“也不,你反你的对,他训他的话。”
“主席必须有权威,任何人超过时间,一律付以吊刑。”
“宪法上应该加上一条,曰:人民参加任何集会,如发言时间超过五分钟,一年之中,连续两次以上者,得不经询问,执行枪决。”
“还有,发言离题太远的,也应该有惩戒。最好发明一种‘会场揍人机’,只要一按电钮,上去就是一耳光。这种揍人机制造奇妙,绝不会把鼻子打塌,但却一下子就打得那个人痛哭流涕。”
“这揍人机对于那些乱写乱传纸条的人也适用。”
“亲爱的耶稣!”
“讲话的那个人,看起来很面熟,好像哪里见过。”
“是不是火车站?”
“更甚,仿佛在监狱的接见窗口。”
“他为什么去看你?给你送饭吗?”
“敌友不分。该死,该死。”
“他为什么讲话时老摇头?”
“大概有康氏反应。”
“哪里,准是八代祖传羊痫风。”
“给我一根烟。”
“没有。”
“拜托,老朋友啦。”
“签上来,让我批。”
“你为什么如此穷凶极恶?”
“予平日向不带烟,今日才有,须知人之初贵,每每烧得坐不住马鞍桥,最难交往,亦最难伺候。予何人也,岂敢例外。君若以往日之我待我,是君之误,君必大碰其钉子矣。稍有头脑,盍兴乎来!”
“有刀子否?”
“干啥?”
“他讲得太好啦,我要杀身以报。”
“看那个发言的小白脸,何等英勇!”
“咬紧牙关拍,硬着头皮钻。”
“说话要忠厚,你两人刻薄过甚。”
“现代的人,只知道责备说实话的人,对那些做坏事的人,连碰都不敢碰,乃是‘绝物’,吾欲无言。”
“天下虽然小,绝物却甚多,人喂他人参,他却当屎橛。”
“我要去厕所,马上就来。”
“不准,胀死可也。”
“暂缓办理。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尤以值此冬防吃紧之际。吾已下令,将大门加锁,以免不肖之徒,借口外出,驾‘尿遁’而逃。”
“不要交头接耳,扰乱军心,一个女人发言了。”
“什么‘女人’?应说‘小姐’。”
“她身体婀娜,双乳高耸,红唇乍破,皓齿初启,好不教人心魂荡漾也。诸君应稍安毋躁,听她说些什么,说不定是向我求婚哩。”
“阁下光棍三十年,予深悯之。”
“越看越爱,她是一个美人哩。”
“美人?二十年前一美人。”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她的腔调很柔,柔到我心窝里。”
“上帝,我的魂都被她勾去了,发言就发言,讲演就讲演,乱飞媚眼干什么?”
“我看出苗头有点不对,又有人旱地拔葱,从座位上一拔而起。”
“何不扑杀此獠?”
“随他去,他上辈子准是一个哑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等大小臣工,讲的讲,写的写,乱七八糟,搞的什么名堂?惹得朕躬性起,把尔等装入毡袋,扔到河里喂吴郭鱼。钦此。”
“上苍有眼,使贵朕躬终身当一小职员,若一旦为君,民无类矣。”
“敝朕躬说话虽凶,行事甚松,尔等不必顾虑,尽管拥戴可也。钦此。”
“会后去看《小母鸡》,我请客,如何?”
“兄台,我与你前世无仇,今生无怨,干啥要苦苦谋害我?假设你看我不顺眼,可随时拉过去揍一顿,我连哎哟都不哎哟一声。”
“是何道理?”
“我虽其蠢如猪,但还没蠢到去看国产电影的程度。导演只会照相,演员只会哼唧,说话像宣读联合国文告,而且动不动就唱了起来,剧情幼稚得可笑,表情拙劣得可怖。一不小心,看了之后,会浑身起鸡皮疙瘩而死。兄台,求你念及二十年老朋友,饶
了吧。”
“不饶。”
“我还不看日本电影,日本电影的男主角横眉怒目,一个一个凶得像欠他两千两银子。女主角哭哭啼啼,一个一个可怜得像在大庭广众之下刚挨过耳光,而且说话如喷火,受不了。”
“那么,你喜欢看什么?”
“美国西部武打片、侦探片,等而求其下,看看文艺片,但,不看悲剧。”
“别的不说,你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竟不看中国电影,爱国心何在?须知无爱国心便是汉奸,当了汉奸就自然而然地人神共弃,满门处斩。小伙子,勉之乎?”
“兄台,请你快处斩吧,我沐浴更衣,伸颈以待。”
“此公哇啦哇啦,形同泻肚,似乎要决心把我们讲死。”
“美国国会有疲劳讲演,一讲便是十二小时。”
“假设我们讨论的是正经事,我宁愿听他讲上一年。”
“写个便条给他,告诉他太太跟人跑啦。”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惟有忍耐,抗战到底。”
“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山人心生一计。”
“试略述之。”
“山人以为:创立一个‘开会法’,规定凡是开会,发言时,都得金鸡独立———那就是说,一条腿站着,用不着按铃,也用不着规定时间,只要等他一条腿站得发酸,或是站不稳啦,自然会戛然而止。”
“如果他不肯用一条腿呢?”
“那他就是违法,人人得而诛之。”
“如果他换腿呢?”
“照诛不误。”
“此计甚妙,公之头脑,似并不完全是狗屎也。”
“予甚赞成。”
“问题是,这个法律如何制定?”
“恐怕要开一个会决定。”
“我的娘,又要开会。”
“只要此案通过,以后天下便太平了,再也没有人恐惧开会了。”
“一言为定,就这么办,希提案人提出具体办法。”
“再见!”
“白白(bye…bye)!”
第四部分第十七节 打翻铅字架(1)
“真的,”那工头说,“天老爷看得最清楚,我如果把这故事归入恐怖的一类,准有人笑我故意夸张;如果把它当成一场滑稽剧,大概又有人以为我过甚其词了。我做的仿佛是一场奇异的梦,从一开始就不断地发现我是倒霉定了。”
“快点讲呀!”张大了眼睛的人们催促他说。
“我得先行请求一点,就是,你们必须相信我所讲的都是真实的,我虽然可以提出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证据———我这个故事的男女主角,到现在为止,还都乱蹦乱跳地活在我们这个城市里。但我仍坚持这个请求,因为,甚至于有时候,我都有点怀疑,那些人连我在内,是不是都患着一种夜游症。”
“开始吧,你的废话太多!”角落里叫起来。
“是这样的,”那工头说,“我从初中毕业时,因为家里很穷,没有办法继续升学,父亲就把我送进一家印刷公司当学徒。记得我第一天走进那家公司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巨大机器和电光闪闪的制版厂,都是从前听都没听说过的奇怪玩意,使我生出很大的惊讶。我是被派到排字房做学徒的,我真遗憾当初没有被派到机器房,那就不会遭遇到现在要叙述的奇怪事情了。然而,无疑问地,我毕竟是被派到排字房,而且直到现在,已干了整整十五年,从三级学徒,靠着上帝的照顾和自己的血汗,升到今天的工头。我一直是非常愉快的,一直愉快到有一天———
“那一天是魔鬼的日子,我应该感觉到左眼在跳才对。上班后不久,老板把我叫到他房间里。
“‘这是一本原稿,’他没有等我站稳就把一包东西递给我,他说,‘最最速件,端阳节以前,一定出厂。’
“‘来得及!’我回答说。
“老板用一种不安的眼光看着我。
“‘我有什么不对吗?’我说。
“‘没有,’他从写字台后面走出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回答得很轻松,这使我担心。我们的雇主是一个很有名望的人,他交印的这些东西,在普通人看来,实在是不值得一个屁的。但他却连价钱都不还,我们要知道有名望的人总是十分难伺候的呀。’
“我同意他的见解。
“‘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老板说,‘更别说错一个字了。假使你错了一个标点符号,或是错了一个字,公司就要赔偿出一个可怕的数目。而你,老弟,你也就等于被开除了。’
“我像捧了一颗核子弹头似的,把原稿捧到排字房,然后把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拨开,提心吊胆地把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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