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5624-味觉森林-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生送去,两个人大快朵颐,她的女朋友又好气又好笑,认为我们非常调皮(naughty)。    
    pierogi在加拿大相当普遍,只是不知和张爱玲当年吃过的是否样貌不差。它比我想像的要小得多,因为张爱玲说的是“金黄疲软作布袋形”,我见的却只比饺子大一点,也不“疲软”。厚厚的一个面疙瘩,实以小块的洋葱土豆,完全油炸,望而生畏。蘸酸奶油吃,倒是没看上去的那么腻,味道不坏。也许这里卖的是波兰pierogi,与俄国家的表兄不同。室友的男友是克罗地亚人,饮食上受俄国的影响也不小。他妈妈自制的peirogi,也是油炸的小饺子而非大布袋。


食贯古今画饼充饥张爱玲之二

    张爱玲的俄国hotcrossbun,不知为何让我想到香港最普遍的菠萝包。一样是半球形的小圆面包,烤得金黄,顶部略有酥皮,但缺了底下微咸的十字托。菠萝包毫无花巧,热烘烘出炉时松软香甜,人们趋之若鹜。剖开一半嵌进厚厚的一刀黄油,俗称“菠萝油”。如张爱玲说的“甜咸同吃,微妙可口”;入口即融,引人入胜。中环颇有几间不起眼的糕饼店名声在外。蛋塔,白糖沙翁和菠萝油出炉的时间,外面排起长长的人龙。“沙翁”是纯香港名词,油炸的小甜面包,近于甜甜圈,可是比加拿大最有名的连锁店TimHortens中的好吃多了。港督彭定康就曾在店外大嚼蛋塔,被记者抓了个现行。俄国大黑面包“列巴”,至今无缘见识。估计是见了也不敢吃。据说这种大面包可以当枕头、当凳子、当雨伞、当盾牌。由此观之,一定是很有性格的面包,不会轻易向齿牙投降。    
    没吃过scone以前,看到张爱玲的文字,只想这“司空”不知怎么的别致可爱。这样的幻想过了头,于香港见了scone的真身时,一直拒绝承认那貌不惊人的扁圆型小点心便是张爱玲盛赞的“司空”。对自己说张爱玲当年在香港都没买到,如今的新秀肯定是走样了的。直到来了多伦多,才发现大小饼店里的scone与香港的如出一辙,才面对了现实。“司空”似乎不像纸杯蛋糕或松饼(muffin);借助了模具烤成挺拔壮实的形状,二十个“司空”里挑不出一个周正的,都多少有点歪裂。不过“司空”的味道不坏,确实比面包要“面”和“湿”。细腻比不上蛋糕,起码比不上天使蛋糕。蓝莓或覆盆子的“司空”,都很不错。Muffin和Englishmuffin原来是两码事。Muffin重而且湿,内里的筋络纠结成一团团,不似蛋糕发得蓬松。有人特别喜欢让muffin有嚼头,往里掺烘干的小米——我是从室友烤南瓜松饼的过程中才知道原来洋人也吃小米。异国相逢,差点不敢相认。而Britishmuffin是扁平的不甜的小发面饼子,有酵母的酸味。像白吉馍却没那么结实,也不像馍馍那么虚泡。至于像不像酒酿饼不敢说,因为从来没吃过。英国松饼白吃极为一般,不是饿得头昏不会想它。但在剖开略烤的英国松饼上高高地堆烟三文鱼、煮软的菠菜叶、嫩嫩的荷包蛋(poachedegg),浇上一种极鲜美的白汁Hollandaise,味道非常好。望文生义,不知道这种吃法是不是荷兰传来的,她也说不清楚。室友在她生日的那天为我做过。她说在家的时候,每当她生日,她的继父都会弄这个给她做早餐。今朝独自在外,一时怀旧,也为我们做。    
    中环的天星码头,其实是皇后码头。除天星小轮往返港九外,也有渡船去大屿山、南丫岛。香港大学在港岛西的薄扶林,距离地铁西端终点站上环搭电车大约八九站,不消半小时。张爱玲已称之为“进城”,当时的香港真是小。后来的中文大学、科技大学,更是山水迢迢。我在科技大学时,要到中环,须得小巴转地铁,地铁再转地铁。张爱玲只消乘上叮零零的电车,轻轻巧巧地就到青鸟咖啡馆买“司空”了。青鸟咖啡馆这么诗意盎然的名字已成陈迹,代之以满街毫无新意的星巴克。    
    苏格兰在饮食上有天才,真不知从何说起。苏格兰人自嘲,一是酗酒,二是小气。张爱玲有兴趣的Haggis(编者注:苏格兰的传统食物),是羊肚里实以切碎的羊杂和燕麦片,就这么加盐煮熟。欧洲本来苦缺香料,到现在也不十分擅长使用。没加胡椒花椒姜片煮的羊肚,让人闻风色变。我的几个吃过的朋友,包括某人在内,说起来都舌头吐得长长的。苏格兰的酒却是好的,风寒多山的国,没有杯中物真的别过日子了。爱尔兰也一样:三百万人的小国,名扬四海靠的是Guinness苦黑啤酒和Irishcream(译注:爱尔兰奶酒)。某人开玩笑说,他们爱尔兰人都是喝醉了在街头呕吐时认同乡的。    
    张爱玲的香肠卷是在多伦多街上买的,让我受宠若惊,到埠后四处找。很容易找到了,却是名副其实的“香肠卷”,面包卷子中间有一根罐头香肠,完全不是“酥皮小筒塞肉”。我找到的香肠卷,恐怕是最平淡的点心,连热狗上点缀的芥末烧烤酱都没有。然而叫香肠卷是错不了的。张爱玲买香肠卷是怀父亲的旧,有点让人惊讶。张爱玲的父亲是个遗少,他的影子很明显地出现在几部小说里。《创世纪》中的全少爷,《花凋》中的川嫦的父亲郑先生。这种无才无力改变现实,又有怨有气面对现实的人,在当时是很多的。靠祖上留下来的一点东西,窝在蜗牛壳里发愤到发霉,终于寂寂地化了灰。子女与父母性格不投也是常见的,然而父亲总是父亲,有一点共同的因子躺在血液里。    
    香港和加拿大的面包店都有当饭吃的大面包。白面包买的人不多,有些面包店根本不做。超市里最便宜的wonderbread(译注:一种白面包),白得欺霜胜雪,被室友称为垃圾食品。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出国的人多起来,留学生写异国风物“几大怪”,就有黑面包比白面包贵。为健康故,流行的起码是浅棕色的全麦面包,或者是多谷面包(multigrain),缀着星星点点不知是什么的谷粒,好像是燕麦片。头脑简单的北美人们相信越“多谷”维生素越全,有些面包的粗纤维高得难以下咽。我第一次在实验室所在的医院咖啡座买三文治,一时好奇要了全场最黑的面包。结果一起吃饭的同事从头到尾被迫关切地看着我艰难咀嚼。吃完以后两太阳穴酸痛不堪。我说,这哪是给人吃的,根本是给马吃的。    
    自己吃过最好的大面包也是德国的,却不是张爱玲说的方角面包,而是大的扁圆形,里面有核桃和葡萄干。切片放久了也不干硬。虽然看着黑糊糊的,却入口香软。最沉重最干硬的是裸麦面包(rye),说是味同嚼蜡一点不过分,只比蜡多一点面团的酸味。吃不完的剩下的放在室温两星期,安若泰山,一点霉都不长。同期购置的橙子早变了绿色怪物。不禁问连霉都不生的面包,营养能好到哪里去?    
    北美的人都爱吃酸面包(sourdough),玉米、甜菜都可以做成sourdough。然而我不喜欢那股不清不楚的酸味。读硕第二年跟导师去加州开会,回程时他买了一大旅行袋的酸面包带回香港,以慰一家四口的莼鲈之思。    
    真正外皮厚而脆、中心微湿的,是葡萄牙小面包。面发得特别好,烤的火候也独到。外层像厚苏打饼,里面的心子柔软如虚无。我第一次吃是在澳门,跟汤上的免费面包篮。结果我和朋友吃了两篮才过瘾。加拿大的面包店也有卖,个头大些,一样的好。里面可能掺了玉米面。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最早到达美洲,从美洲带回了烟草、玉米、番茄、土豆、番薯、巧克力。抛开其中的血火不提,没有美洲,我们今天的生活将多么贫乏。    
    餐馆如何“面向大众”,我已经在陆文夫的小说《美食家》里领教过了。当年也是一场不大不小的运动。要不是有心人写在小说里,多少大风大浪比着,这点有限的记忆早被忘却的救主解脱了。“楼外楼”后来又有多少代的美食家说起,却没再听人说起螃蟹面。张爱玲说过自己不会吃“鱼虾蟹一切细致的东西”,却又承认螃蟹面确实美味。看来这螃蟹面是剥出蟹肉来做卤的。功夫巨大,价钱想必亦不菲。张爱玲能穿起蓝布大褂充“识字妇女”,却不肯韬光养晦吃完螃蟹底下的面。我也是个不爱吃汤面的,尤其不爱吃烂糊面。小时遇到妈妈忙碌,往往把头天剩的面条回锅热过当早餐。我是干瞪着眼,装傻充愣也不要碰一碰,宁愿被呵斥一顿。在这一点上,自诩清高如张爱玲。年纪渐长,反而觉得一碗白雾腾腾的汤面果真有解渴疗饥之功效,哪怕是方便面煮的加香醋辣酱也好。但仍与张爱玲暗合,面宜窄,汤宜宽,且面须久煮不烂。广东人用虾头虾子大地鱼干煮清汤,下细而劲道的竹荪压面,面头摆几块红艳艳的烧鸭牛腩,甚得我心。    
    张爱玲在去日本的船上吃的,想必就是炒河粉。炒河粉其实多油,菜谱里都教放“四大汤匙油,烧红镬”。只是都被粉吸干了,显得无辜。米粉不比面条,不会炒得烂糊,显得清爽相。略加辣椒油和醋,更是开胃。


食贯古今画饼充饥张爱玲之三

    北美的畸形胖子越来越多。人们惊觉是汉堡薯条惹的祸,千夫所指作junkfood(译注:垃圾食品)。我却认为真正的元凶是可乐和袋装薯片。百多年前人们就吃煎肉饼和炸土豆,北美的食物也从来没有定量供应这一说,土豆和肉要多少有多少。那时的美国可没有现在这样多的脂肪球儿。自从有了连锁快餐,一份快餐里有一大杯可乐,大到足够鸟儿游泳猫儿洗澡。一小罐可乐(355毫升)便含糖二十多克,若是炼出来,雪白的一堆。一天喝两罐,就等于吃进纯白糖一两。相对健康的油炸玉米片尚含脂肪高达百分之三十,况土豆片乎?一个成年人在看电视的时候,很容易吃进一大包,多过两天的理论热量。长此以往,不胖才怪。    
    牛排靠挂才嫩,现在也还是这样的。不过行业秘密,关心的人不多。室友有个表弟读了butcher(译注:肉贩)的大专班,两年课程,要领取butcher执照才能上岗。据他说宰好的牛要从中间剖开两半,挂在十五度左右的房间里两个星期。外层开始腐化并变干,释放出的蛋白酶向内渗透,使里面的肉变嫩。然后把外面的干肉完全刨去,里面的就是上好牛排了。听得我毛骨悚然。这个程序称为beefaging(译注:牛肉老化)。这样处理过的牛肉价钱特贵。我去附近的St。LawrenceMarket时,肉铺后面的确有一间小屋,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巨大的半片牛,好像《异形》里的镜头。不敢多望,匆匆而过。    
    丹麦人似乎特好酥皮点心,有著名的“丹麦卷”(DanishRoll)为证。虽然我不知道丹麦卷跟丹麦是否真的有关。香港的丹麦卷是圆鼓鼓的酥皮筒,一头尖一头阔,里面满满地灌着奶油。加拿大的丹麦卷却做了扁的菱形格子,内里有樱桃、覆盆子、蓝莓各种果酱。大约还是为健康故,和面的牛油不够多,酥脆不若香港的丹麦卷。酥皮筒里灌奶油,多伦多称为“奶油号角”。是谁张冠李戴,就要问丹麦人了。我还在香港时,曾向加州来的教授求证过“拿破仑”,他瞠目不知所对。未几我在美心饼店倒找到了。像张爱玲说的,一层酥皮,一层奶油,一层果酱(也有榛子酱或巧克力酱的),只是算不得“特大”。回广州发现白天鹅宾馆饼屋所制尤美,酥而松化,人民币十元一块。多伦多也是有“拿破仑”,却走的是简约大气的路线。上下各一层酥皮,中间一大块奶酱(custard),厚达一寸。橘逾淮为枳是哪国都有的事情,只是他们没有这样浪漫感伤的表达,一块蛋糕只是一块蛋糕,一片红叶只是一片红叶。乳酪稻草也并不罕见,很多面包点心店都有。虽然热量也高,吃起来却觉得比薯片安慰些,咸食也比较能抚慰中国人的胃。    
    花生酱会沉淀下来,所以要用力搅匀。这让今日身在北美的中国人又欣喜又不安。欣喜的是显然芝麻酱是“旧式”的健康食品,多吃也一定不会致癌。不安的是没福得见“旧式”花生酱,不知吃了多少固定剂下肚。花生酱致癌,更大的可能是生霉的花生有黄曲霉毒素,是强烈的致癌剂。粗颗粒的花生酱特别香。可是被我用芝麻酱喂过的洋人们,在嘴唇被芝麻酱粘住的那一刹那,已经把花生酱抛到九霄云外了。有不吃狗肉的洋人,有不吃豆腐的洋人,我还没见过不爱麻油的洋人。    
    在多伦多没见过波兰餐馆,同一层楼的实验室却是有几个波兰人,天天带饭。常是加香料煮的米饭,黏糊糊的,香气喷鼻,应该味道不坏,只是交情从没好到可以涎着脸尝一口的地步。还有加香料焖的鸡肉猪肉,实实在在的一大盒,完全不像本地人赶健康时髦,胡萝卜生菜也好算一顿,或者就是pizza了事。第一代移民最坚持的就是肠胃,不独中国人是这样。德国的黑森林火腿,名闻天下,到处都有。只是加拿大做的想必离正宗差得远。没什么香味,倒略略的有些臊气,比一般的本地火腿要咸,也没到深红色的地步。因为大众对肥肉有神经质的敏感,肥肉都剔掉了。如果买整块的,或许会有。三文治店里只有切好片的黑森林火腿。反而农民自己做的瘦熏肉,价钱极贵,是普通烟肉的四倍。煎了也不缩小,甚有火腿风味。    
    张爱玲的年代,北美的饮食好奇心尚只达到欧洲。今天的北美,简直是亚洲餐馆的天下。大学附近的布洛街上有中国菜、日本菜、韩国菜、印度菜、尼泊尔菜、黎巴嫩菜;来自欧洲的却只有意大利和匈牙利两种。像德国、波兰、希腊菜肴,须得去该族聚居的街区才能找到。人们总对越远的东西越有好奇心。所以东欧的酸香肠,罗马尼亚的茄子泥,如果不发愤搜寻,就只好看看张爱玲的文字。反而当年在香港,各种欧洲餐馆都有一席之地,据说做出来的东西也有八九分正宗。本来也是,发明八宝鸭子的民族做别的菜都是小菜一碟。    
    日本料理太清淡,为张爱玲所不喜。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