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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自白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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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正式加入国民党,我在国民党政府的财政部做了大官,有花园洋房,上、下班有车接送。”
“你是一个书法家,当时学的也不是财经,怎么在财政部当了官呢?”
“这是因为父亲的关系”。
“当时不愿和国民党走,你不怕吗?”
“当时国共合作,我和一些左翼作家、画家都有来往。象夏衍之类的交往密切。解放时我已到了香港,在这之前地下党早就给我们讲了,不要走可以替党做一些工作。”
“现在看来你留下来吃了不少苦头,后悔吗?”
“这个无所谓啦,连陈毅都被整死了,我们算什么,没什么后悔的。在大陆知识分子倒霉,去台湾的知识分子还不是倒霉。象台敬龙先生他们也一样吃苦,江南还被暗杀了呢,这更加恐怖。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苦难太多,无怨无悔了。”
黄苗子:笑面人生希望活着听悼词
看过黄苗子散文者都知到他曾在70岁时写一篇文章叫《遗嘱》,后来在75岁时又续了一篇,在这两篇文章中可以看出一个老人对生与死达观的心态。如今黄苗子已近90岁了活得还很健康,对于生死不知他又有何新的参觉。
黄苗子说:“我和几个老朋友象丁聪呀在一起时曾有过议论,我们现在还活着互相做个挽联,写几句纪念的话,趁我们都能亲眼看到的时候,大家互相欣赏一番。也可以互相写个悼词,互相对着念,这比死了之后听不到了会好的多。”
据黄苗子述,他曾和几个朋友也讨论过骨灰的处理方法,有人主张由一位长者主持,在抽水马桶旁边,默哀毕,就把骨灰倒进马桶,长者扳动小箱把手,礼毕而散。有人主张和在面粉里包饺子,约亲友同餐,这样可以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倍感亲切。黄苗子认为最好把骨灰拿去喂猪,猪吃肥壮了再喂人,通过往复循环,省得包在饺子里吃的人觉得恶心。
在采访黄苗子时,他说:“死是自然规律,一定要来的,你忧心忡忡,害怕都没有用,还不如顺其自然,能够活多久是多久。在新世纪到来之际,我当时正在澳洲,丁聪给我打了一个越洋电话,他在电话中对我说,我们能够进入21世纪,那真是够本了。”
“你现在快九十岁了,又有高血压,怕死吗?”
“那当然不怕,死是自然现象,你怕也没用。我觉得我最大的幸福就是老年没有什么大病,要是老年生病还不如早点死。”
“你一生本来就十分坎坷了,先是抗战,然后是内战,好不容易解放了又被打成右派,发配北大荒,然后是文革坐了7年牢,该吃的苦已经吃完了,所以晚年时不会让你吃苦了。”
“是呀!要是老年再让我得病那上帝就太不公平了。”
“你和郁风谁大?”
“我比她大三岁”。
“你们身体谁好些?”
“差不多,前几个月她住在医院中,是胃穿孔,现在又好了,出院了。”
“在你们俩个中你是愿意死在前头还是后头?”
“我愿意死在前头,因为死在前头不用给老伴送葬就少一点痛苦,也少一点思念。钱钟书是幸福的,因为他先走了,留下杨绛一个人。一个人最惨的是晚年没有寄托,象杨绛有一肚子学问,她可以完成钱先生未尽的事业,痛苦会少些。文洁若也是一样,萧乾去了之后,她也可以继续写文章,有了寄托,痛苦就少些。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多一些时间工作,还有一堆工作要做。”
黄苗子:笑面人生叶落归根,还是北京好
“你先后在香港,澳大利亚长住过,如今,终于又回到了北京,今后你还准备飞来飞去吗?”
“以后我不准备再飞了,将一直住在北京。”
“你在全世界走了很多地方,在澳大利亚住了七年,是什么原因使你在近九十高龄的今天又回到北京的?”
“我对北京最有感情,当然北京的缺点很多,交通拥挤,空气污染,还有沙尘暴。但是北京朋友多,有文化内涵,做为国际大都市已和世界接轨。爱看什么书有什么书,该有的都有了,加上网络,信息和世界已经一体化了。”
“你上网吗?”
“上网,我每天在网上看新闻。我写稿子也用电脑,已经五、六年了”。
“这一点你和同龄人不太一样,他们绝大部分人都不上网,也不用电脑写作,认为老了没时间学了,相比来说你是很时髦的”。
“用电脑方便,一篇稿子整整齐齐的多好,你涂得乱七八糟人家没法看”。
“做为书法家,你的手稿是墨宝呀!你不留手稿说不定是一种损失(笑)”。
“(笑)我没考虑这些,即使留下点手稿早晚要消毁的,没什么意思”。
“刚才你说喜欢北京,所以回来定居,你走了这么多城市,你认为更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是哪里?”
“要从环境来说,更适合人类生存的是澳大利亚。那地方靠海,一年四季都是蓝天白云,气候适宜,没有酷热也没酷寒,更没有沙尘暴,我在那里前手住了十年。那里十分安静可做不少事,我晚年写的字,画的画,写的文章基本上都是在澳大利亚。但是那到底不是自己的地方,你想进入他们的社会层比较困难。在澳洲生活虽然很方便,但无论是鸡、鸭、牛、羊肉都是一个味道;疏菜也是一样,无论是菠菜、白菜、芹菜也是一个味道。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一种方式培养出来的,太现代化了,反而不好吃了。”
“还是北京好,在北京还可以吃到农民喂的土鸡。”
“北京虽然交通拥挤,我出门的时间并不多,在家呆着还是不错的。”
“你有几个孩子?”
“有三个孩子,老大毕业于大连海运学院,现在美国的远洋公司;老二本来在澳洲教书,现在去了美国的贝尔实验室,他的专业是概率统计,是北大数学系的博士;老三在三联,毕业于北师大。”
“你能谈谈对三个孩子的教育吗?”
“孩子们比较自觉,在他们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都在挨整,根本谈不上对他们教育,只能说家庭氛围对他们有影响。”
“现在你们没什么负担了,只需快乐地度晚年了。”
“要说快乐也不快乐,欠债太多,今天这个写字,明天那个约稿,后天又是采访……不好拒绝,不想得罪人,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得罪人干啥,尽力而为吧!”
黄苗子:笑面人生外国人也喜欢书法
“你在澳大利亚前后住了十年,在告别澳大利亚时,你和郁风在布里斯又搞了一个书画展,反映强烈。外国人不识汉字,他们是怎么欣赏书法的?”
“除了这次展览,我和郁风在韩国、香港、台湾都有展览。大英博物馆藏有我们的作品。在德国科龙东方艺术馆我也搞过展览。在德国有艺术家也有普通德国人来和我谈对中国书法的感受。他们说虽然不懂汉字,但书法中有构图,有节奏感,有内涵。抽象派的画大家也看不出象什么,但抽象派的画却能给人带来艺术感受,中国书法就象抽象派的画。所以外国人很喜欢中国书法。在2005年大英博物馆有一个大型的中国现代书画展,从于佑任一直到现代比较年轻的现代派的画家。”
“你们参加吗?”
“也包括了我们,大英博物馆珍藏了我四、五张作品,以后我还要继续给他们。经常和我联系的是前英国大使馆的秘书,叫白若思。他经常找我,我曾陪他去看望启功先生,他说,我虽然不懂汉字,但我有感受,完全可以把书法当音乐,当舞蹈。外国人欣赏书法,靠一种感受,他们从笔峰和构图中去感受。力量、柔情都在那一笔一画中了。日本抽象派的画家,从中国书法中吸收了精神。书法看的就是线条、构图、气韵。
“外国人欣赏书法作品和欣赏美术作品有什么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毕加索后期的画谁也看不明白象什么,可是你却能感受到其中要表达的内涵。现代人可能也不认识隶书,但同样可以欣赏。”
“外国人欣赏中国书法的历史有多久了?”
“一百多年前有一个英国公使,叫戴岳尔,商务印书馆翻译过他的《中国美术史》。其中就谈到了中国书法。有些日本人现在也可以看内容了,你写一幅唐诗,他们有时候也能看懂。不过外国人欣赏书法主要还是从构图、线条、气韵看的。”
“现在很多东西都有假冒,你的书法作品有假冒吗?你是如何处理这种事的?”
“有!但是毫无办法。虽然有版权法,可我们哪有时间和精力管这事。在这方面我非常佩服启功先生,他就是一概不管。人家问他潘家园卖的字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启功说,别管了,反正写得坏的都是我的,写得好的都是人家的。”
“那你也是这种观点?”
“是的,因为你管不过来嘛,你生气也没用。我们又不是资本主义社会,可以请秘书、律师替我做这些事。连启功都没有秘书,更不用说我们了。这种事最后只有不了了之。现在中国是一个转型期,法律还不建全,一切都不正规,这需要时间和过程。”
“终其一生你如果做一次总结,你认为最不能原谅的事或人是什么?”
“我认为没有什么不能原谅的,文革时整过我的人现在又来看我,我也欢迎。因为那不是个人的过错,我把这些事都看穿了。只是希望我们国家将来不要再有这类事情发生。”
“你不认为文革中整人的人应该出来道歉吗?”
“是应该道歉,可他不道歉又能怎么办?别说他们了,日本人在中国干了多少坏事,至今还不道歉你能怎么办?你还能出兵打嘛?当然不能”。
“你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痛苦的事很多,过去了也就不痛苦了。我是一个乐观的人,好了伤疤忘了疼。文革后夏衍见了我,握住我的手说,苗子呀,我对不起你。在国民党时期,我们经常来往,替他做一些事情。解放后我从香港回来,他做了工作。后来我在文革时挨整,他可能认为和他有关,如果他不劝我回来,我也许就挨不了整了。文革中他自身难保,他的腿都被打断了。”
“你一生最喜欢的事是什么”?
“我喜欢看书。”
“你最留恋的是什么?”
“我以前住团结胡同,我收藏了不少书,这些书确实值得留恋。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年龄了,哪还有时间看那么多书。我下决心把一千本线装书都捐给了香港大学图书馆。我还有一批拓片,够一个人一辈子研究。没办法,孩子没有一个是搞这个专业的,也捐给了香港大学图书馆。该捐的都捐,走后一身轻,干干净净。”
张中行:绝不宽恕小民要活
在燕园曾经住着四位老先生,季羡林、金克木、邓广铭、张中行。人称“未名四老”。四位先生实则住在未名湖的后湖,那地方叫朗润园。所以卞毓芳先生在一篇文章中又称这四位先生为“朗润园四老”。如今,四老中的金克木、邓广铭已经仙逝,季羡林和张中行也已九十高龄了。已经跨入新世纪的这两位老人近况如何,记者首先访问了张中行先生。
张中行先生在几年前已搬出了燕园。原来,张中行在文革时被逐放原籍,回京后和老伴长年借住燕园女儿家,在八十五岁上才分到房子。这是套极普通的三居,张先生说:“搬家前只是扫帚一把,顶棚一,墙四面,地一片,过一遍,了事”。整个家没进行任何装修,白墙灰地,屋里除两个书柜半新着,旧书桌已旧成古董,破藤椅腿上打着绷带。怪不有人曾说他这是“都市柴门”。
张中行已不能亲自为我们打开他的都市柴门了,他近来一直在病榻之上。见我们到来他在家人的搀扶下起身,然后步入书房。这个过程他用了至少五分钟……我一直随他身后,心下发紧,这就是当年那位风流倜傥的北大才子吗?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呀!张中行说:“我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很少拿笔,几乎连信也不写,文章更不用说了。”
我问;“那么你躺在病床上想的最多的是什么?”
张中先答:“不想什么了。整天躺在床上,躺着半睡半醒的想什么,不想。我现在只能说是还活着。我是一个平民百姓,小民何求,就是活着。活着不易。”
“那么你怕死吗?你怎么看待生死的?”
“怕死。至于说我自己怎么看待生死,我想怎么看都没有用,只能任其自然,生就生了,到了相当的时候死就死了,完全任其自然。我不能决定。”
“你有一本书叫《顺生论》,写得好,被誉为当代中国的《论语》。你在书中说,人类乐生,把可以‘利生’的一切看作善,人类畏死,把可以‘避死’的一切看作善。你这个观点的理论基础是什么?”
“生是一种偶然,由父母至祖父母至高祖父母,你想,有多少偶然才能落到你头上为人。上天既然偶然生了你,所以要善待生,也就是要善待人。”
“过份利生会不会成为贪生,过份避死会不会成为怕死。一个人贪生怕死,他会不会说假话?”
“如果只有说假话才能活,我就说假话。我认为这对人品无甚损伤,因为说真话便死了。甚至需要无耻不要脸才能活,修养到了也可以做。但这有了限度,要有一个原则,文革中你让我说假话,批斗之后还给饭吃,那种假话谁都说过。只要良心不亏,要想办法活着。”
“这是不是一种软弱呢?”
“这不是什么软弱。作为小民来讲,要能活,并能活得好一些。只有小民活好了,这个社会也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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