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溶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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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赤烬语塞，浑身僵硬起来，我不用抬头也知道肯定是一副傻样，于是脑子里迅速出现一幅漫画：英俊非凡的仙道突然垮脸，挂着鼻涕，歪着嘴角，额上巨汗滴下……实在憋不住了哇！我大笑出声。
　　赤烬捧起我的脸，看到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的样子，才明白刚才自己被耍了，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时，小焰推门进来，看到的是表情奇怪的赤烬两手“抓”着我的头，而我已经“痛苦”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飞也似的冲到床边：“烬哥哥你怎么了？！”
　　烬哥哥？我更加忍不住，直接挣脱赤烬的魔爪，笑趴在床沿上。
　　而赤烬因为被赤焰撞见他捧着我的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又窘在那里。可怜的小焰，活了七年也没有看见过他敬爱的“烬哥哥”这种表情，吓得不行，使劲晃着我的肩膀：“姐姐你别哭啊，告诉我烬哥哥他怎么了。”
　　我一手捂着笑痛的肚子，一手抚着快笑断气的胸口，过了好一阵子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哥病好了，但是脑子烧坏了，脸上的肉不听使唤了，你打他几下，帮他恢复恢复。”
　　“哦。”赤焰点点头，扬起小巴掌。
　　赤烬一把抓住了赤焰的手，气急败坏的叫道：“林溪！”
　　“哎～～”我人已经闪出门外，故意回过头去，“烬哥哥有嘛吩咐？”
　　那人的脸已经气得铁青，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没有。”
　　“那我去帮小烟起床啦。”我漂亮的一个转身，就差得意得哼小曲儿了。
　　走到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对不起，赤烬，没有理好过去那段感情前，我，还不能承诺什么……
　　――――――――――――――――――――
　　把小烟也放到赤烬房里后，我走出客栈，去张罗午饭——不过那之前，我得先去一下贡城的药王铺。
　　一到火烈国，我就让乐风那只鸽子飞回去报平安，那灰灰的小不点儿到今天还没有回来，我实在有些担心。再说，我得再去准备一点金创药，以备不时之需。
　　药王铺在贡城最繁华的红南街，临着红河，光是店面就长达二十多米，另外居然还有个气势恢宏的大门，往门里望去，宽敞的院子里满满的马车和轿子。
　　原来到了哪里，停车场的生意都是这么火旺。我心里想着，脚下已往那门口走去。
　　刚一进大门，立刻有个小伙计迎上前来，热情的问道：“这位小哥需要哪位大夫看诊？现在木大夫那里只有十位客人在等，实在是机会难得，要么我带你往木馆去？”
　　还有推销员啊，真够商业化的。
　　“不用了，你只要告诉我见谁可以用得着这块牌子。”
　　我笑眯眯的掏出乐风给我的小木牌。
　　那小伙计接过木牌看了看，居然两眼放光的东张西望：“林溪姑娘来了？她在哪儿？”
　　我这才意识到我还是一副男装打扮，噗哧一声笑出来：“林溪姑娘要来你这么高兴？”
　　“哎呀，小哥你有所不知，前些天岛上派来个老头子，说是要给岛上招募些人手，搞得大家伙都对他必恭必敬的。结果那老头整天除了喝酒，啥也不干，说是要等一个叫林溪的姑娘来了他才能安心，才能办正经事。唉，我们都当他是找个借口吃白饭的，谁知道还真有个林溪姑娘！嘿嘿，我要是把这林姑娘给他带过去，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就把我招岛上去了。”
　　这位老大无限向往地看向远方，估计已经开始美滋滋地做白日梦了，我好笑地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在擦身而过的时候悠悠的说了句：“那本姑娘就直接进去了。”
　　半晌，才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惊呼，我没有理睬，反而加快了脚步往里院走去，因为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
　　顺着酒香，我轻而易举地站在了“老酒鬼”的门前。
　　“乐伯！我进来了！”我推门而入。
　　可是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桌上还放着那只冒着酒香的茶壶。
　　我正疑惑着，脑袋突然被人敲了一记。
　　吃痛地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
　　这时，一声叹息从前方传来：“唉……这丫头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傻呐？”
　　我赶紧转回头，那桌边捧着茶壶正乐吱吱地喝着的人，不是乐伯还能是谁？
　　“乐伯！”我心里高兴，也顾不上他敲我那记栗凿了，一步迎上前去。
　　“去去去！我可不认识那个没情没意的丫头。”乐伯小孩子气地在凳子上滴溜一转，背对了我，还架了个二郎腿呢。
　　我就知道这个小肚肠的人会怪我不告而别，赶紧拿出杀手锏，一边给他捏着肩膀，一边吸吸鼻子好像难过得要哭得样子。
　　这招果然有效，乐伯又舍不得我哭，又怕我累着，没两下就尽释前嫌，转过身来抓着我的手开始问长问短。
　　我大概的跟乐伯讲了一下遇到赤烬他们的情况，因为我绝对信得过他。
　　“赤烬……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火王的长子，从小生性冷漠，但是有胆有识，年仅十六就在比武擂台上没有敌手，被封为火烈第一武将。他可是举国上下公认的王位继承人啊，如果火王连他也要追杀，那必定是件很让火王恼怒的事情。”乐伯捋着胡子，慢慢的说道。
　　“会是什么事情呢？”我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火王深情，月王多情，白王无情。八年前火王为了那个叫白泠的女人居然都肯放弃到手的白水，这回也很难说为了另外的一个女人杀掉自己的亲骨肉。”
　　“可传说濯妃已是天下第一美人了呀，怎么可能还有人超过她呢？”
　　“那可不一定。传说毕竟是传说嘛。说不定那天下第一美人还比不上俺们家小溪呢！”乐伯调皮的眨眨眼睛。
　　“乐伯！你调侃我！”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怎么老是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啊，自己的事情都不晓得去多想想。”
　　“自己的事情……”　突然灵光一闪，我几乎要欢呼雀跃：“难道已经有青青的消息了？！”
　　“唉……弄来弄去都是这个青青……”乐伯摇摇头，直接给我一封信，“算了算了，所有的事情都写在里面了，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信，歪歪扭扭的是绿鸢的笔迹：“我很好，小溪勿念。”
　　我会心一笑，这家伙知道我担心她，所以第一句就先让我安心呢。
　　接下来却是很工整的字体，大概是如俊写的吧。
　　“锒月国都传来消息，月明公主新招驸马，名为秦铭。”
　　我脑袋空白，思绪翻腾，只有嘴巴机械地停留在笑的样子。
　　“咚！”乐伯又给我吃了个爆栗，“就知道你会这样！笑得比哭还难看！所以我不放心，亲自过来了。”
　　被敲醒后的我却没有看乐伯，我慌忙的继续往下看那封信：“不知此秦铭是不是你要找的，且目前还没有青青姑娘的消息，小溪可以去月都看看。”
　　接下来又是绿鸢乱七八糟涂鸦般的字体，诸如小灰偷懒天冷不肯出窝，洗头的东西很香很舒服之类。我却再也看不进去，放下了信纸就看着前方发呆。
　　乐伯又一次抓起我的手，拍拍手背：“丫头啊，喜欢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要去努力，逃避不是个好办法。”
　　我看向乐伯那慈祥的眼睛，一股酸意涌上鼻子。原来我掩饰得这么不好，连乐伯都看出来了。我明明只跟他讲青青的，明明每次都把秦铭一句话带过的，明明没有想这回事情的……你为什么要看出来，要讲出来……还有，不是我不去表白，不是我不去努力，而是我不能啊！可是这么多年的压抑和忍耐，竟然换来这个结果！青青下落不明，他却已经……我咬着嘴唇，拽紧了衣袖。
　　“丫头！丫头！小溪！”
　　耳边传来乐伯担心的呼声。
　　深深吸了一口气，藉由这股清新的气流把我那纷繁的心绪按压下去，我抬起头，对着乐伯笑笑：“看在他新婚的份上，我暂时不去追究他弄丢了青青，等我这边的事情结了，我再去找他。”
　　“固执的丫头。”
　　乐伯用无奈的眼神看了看我，转过身去默默的喝酒。
　　许久后，我起身，抖落一地的寂寥。
　　“我……先走了，乐伯。”声音缥缈，不像是我的。
　　没有等到回答，我已经晃晃然飘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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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繁华的河岸没有目的地乱走，我心里突然涌起难以名状的自嘲感。也许，他已真的放下了，我却还在那里庸人自扰。因为崖边的他为救我而松开了手，那本就藕断丝连的念想越发不可抑制的疯长么？那时的我，心底不是有个呼声，说是如果重来一次，一定不放开他么？结果上天和我开了个玩笑，真的让我重来了一次，却也让我已无法抓住他的手……
　　想着想着，心中的抑郁越来越重，如一块大石当胸压着，让我喘不过气来。
　　仰头看天，天上星河璀璨，如一把碎钻撒在黑缎上那般耀眼。无尽天穹里，若隐若现的是清晨那个梦里妈妈担忧的神情。呵，妈妈，不要担心，小希很坚强，能挺过来的……会挺过来的……
　　路边传来店小二的吆喝，我一头扎进了酒铺，要了壶清酒直直的往嘴里倒。
　　大口大口的咽着，任那撒出来的酒流过我的脸颊我的脖子，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一口气喝完了一壶，甘冽的酒味似乎冲淡了那烦闷抑郁，我扔下锭银子，摇摇晃晃走出店铺。
　　天色已黑，喧闹的红南街上却还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子，琳琅满目的商品杂货，红灯高挂的青楼茶坊，甚至还有人当街比武，谁也没有注意到我这个头发卷曲，面色苍白的人。
　　走着走着，头就开始痛起来了。我坐在河岸边揉了半天，好像也没有什么效果，一恼火，干脆跳进了河里。
　　在河里游了一阵，我觉得清醒了很多，想到本来要带午饭回去的，现在却连晚饭都已经过了。
　　反正赤烬已经好了，他会买饭给小焰和小烟吃的。我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却快速游回岸边，爬上岸堤向客栈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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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门，发现屋里没有点灯，依稀看到床上躺着一红一绿俩个小小的身影，我放心的吁了一口气，却马上又感到一双担忧的眼睛。
　　黑暗中，赤烬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只能默默的走过去，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热度好像已经退了，我放心的垂下手，对着他浅浅一笑。
　　“怎么湿成这样？”隔着湿漉漉的衣袖，他拉住我的手。
　　我摇头，不说话，心里不停的命令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忘记吧，忘记吧……
　　赤烬张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可是又咽了回去。他缓缓站起来，我怔怔地看着他披着的床单随着他的站起滑落到椅子上，那片黝黑健壮的胸膛袒露在我眼前。那件商袍已经被我洗掉，本来想上街给他买一套的，可是……
　　赤烬已轻轻的把我搂进怀里，冰冷的脸贴上炽热的胸膛，竟觉不到温暖——我只是木木的盯着胸前那片包裹的白布，那是我曾经最珍贵的衣服，可现在，仿佛有预兆似的，已经不属于我。
　　白布上开了一朵小小的红花，花中依稀显着黑色的字迹。
　　青。
　　那艳若骄阳的嘴唇，那弯如新月的眼睛，一层层清晰。
　　青青啊，如果你知道这个消息，是否也会象我一样，心被掏走了？你应该比我更伤心吧？等我……我会找到你……我们两个……也可以很快乐的生活的……
　　赤烬把我拉离他的胸膛，捧起我的脸，为我拨开湿湿搭在脸上的头发。
　　“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住：你有我。”赤烬的眼睛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他在我手里放进一个圆珠状的东西，然后把我的手紧紧握住，一字一句地说：“烬，永不弃溪。”

　　伤痛

　　我看着赤烬松手而去，脑里想的，竟然还是同样有着那种清澈眼神的那个人。
　　曾经，那清风般的声音也很认真的告诉过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找我啊。我永远都是你的119！”
　　可是我从不会呼叫任何人帮我解决那些我认为是属于我自己的事情，就算一筹莫展，就算陷入困境，就算伤心难过，我都不会主动的倾诉。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如果麻烦，如果困难，如果难过，那求助别人也只是多一个人烦恼。
　　“当你和人分享快乐时，一份快乐会变成两份快乐；当你和人分担忧愁时，一份忧愁会只剩半份。”我经常这样开导别人，可于我自己，就算是一半的忧愁，我也不愿让别人替我承受，更别说那别人是我的至亲好友。
　　所以每次有“火情”的都还是青青，秦铭只能很无奈的感慨他这个灭火器对我来说只是个摆设，最多，也是自贬身价，充当小强克星——杀虫剂。
　　想到那张清瘦文雅的脸苦兮兮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就算他知道我是疼了也不会哼一声的人，他还是喋喋不休地再三提醒——还抱怨得像个怨妇。
　　秦铭……如今我大火弥漫，都是因为你啊。你那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我都知道。可是，我们曾经是那么辉煌的校园三人组，我们曾经那样的不分彼此，我们——毕竟一起走过了这么多的日日月月，分分秒秒。如同连体的婴儿被剥离，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以前是我加诸于你，现在，正好全部还给我了。
　　笑容渐渐苦涩。
　　其实，不管是青青还是别的女人，对我来说都一样。这份感情，我能为了青青放弃，那也能为了秦铭放弃。
　　秦铭，不管怎样，只要是你要的幸福，我——都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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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们从贡城启程，一路往火都炎城而去。
　　炎城在火烈国东南方向，一路过去，天气倒是越来越风和日丽，但是危险的气息也越来越盛。过了一月有余，我们终于来到了炎城郊外。
　　为了避免给人认出来，我把他们三人都好好伪装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