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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溶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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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回头看向月释,却发现他的目光追随着轿子远去,脸上露出了那的善恶莫测的笑容。直到轿子拐了个弯,他才把头转向我,笑意已转为无害型:“有热闹看了,我们也走吧。”
走到街上,那马车早已不见了影踪,月释拉着我在巷子里弯来弯去,也不知道弯了几个弯,走了多少路,才在一个貌似农家小院的门前停住。
“就是这里了!”月释笑眯眯的指着大门。
“你又没有看见,怎么知道啊?”我绕得头晕,直接给他个“我完全不相信你”的表情。
“我闻到啦,这里有红琴的味道。”他丝毫不以为汻,反而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唉,早该清醒质疑这个人过分膨胀的自信心是没有任何结果的,我垂头丧气。
“不要灰心,你要是被拐走了,我也用我的嗅觉找你回来好了。”月释竟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又一次满脸黑线,满头冒烟——好像拐走我的,是你吧?!
碍着黛黛在一边,我也不好发作,免得又被说“打情骂俏”之类,只好恨恨的说:“那我们怎么进去?”
“我想想。”月释双手托着下巴,又开始象早上一样做“沉思”状,不过他的沉思只限于摆那么个pose,因为他的嘴巴一边会喋喋不休的说出“沉思”的内容。
“爬进去的话,这两个笨女人肯定不会,况且很丢脸……”
“撞进去的话,会打草惊蛇,况且我的脚会痛……”
“要是把两个这么重的人背过这么高的墙,我吃的早饭还不够花力气呢……”
我简直要火山爆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碎碎念念的——何况还是有着这样一张连神都要叹息的美貌脸庞,并且摆了个连雕塑都自愧不如的优雅造型的男人!
“算了,我还是直接喊人来救命省力气。”月释笑逐颜开的宣布了他的决定,然后就用手围成喇叭,大喊起救命来。
我真是彻底地被他打败了,看看一边的黛黛,也是一副要晕过去的表情。还好还好,多一个人承受失败,一份失败就变成半分了。
救命声才喊了一下,居然就真有个蒙面人闪电般跑来。月释指指那扇木门,他一言不发就走过去一脚踹开,还顺便跑到屋子前,把屋子的门也一脚踹开。
我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人降临般的一幕,边上月释已闪进门去。合上那可以塞进拳头的嘴巴,我紧跟上去。
屋子的后门已经打开,几个壮丁正扶着个大胖子往后门退去,还有几个壮丁挟持着一个女人,那一身红衣,在这简陋的民房里如一朵盛开的花。
正是红琴。
我开心的对着红琴招手,却见她对着月释微微笑着。
蒙面人已经挡住了后门,那个胖子回过头来,原来是昨天在街上跪拜的那个城猪!城猪的脸在看到月释时变得惨白,竟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来。
“知道她是我的人,你就对她下手,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月释摇着扇子,半闭的眼眸里看不出神情,可是光听那淡淡的音调,就觉得寒毛倒竖。
刚见面那会,他也是这种语气吧,很淡,却很冷。这代表他生气了吗?是哦,心爱的女人被抓,不生气才怪。可是,之前他又为什么生气?是因为秦铭么?秦铭倒底惹到他什么了啦,让他把气都撒我身上了?!难道是因为秦铭的老婆正好是他另一个心爱的女人?或者因为喜欢秦铭的女人比喜欢他的女人多很多让他自负心受挫?
我正皱着眉头钻牛角尖似的编排一种种可能的肥皂剧剧情,却听得那城猪一声大叫:“殿下饶命啊!”
心脏都差点被吓跳出来,他刚才说什么下饶命来着?走神太厉害,都没有听清楚的说……
“你忘记了我说过不要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么?!”月释厌恶地闭上眼睛,眉心紧蹙,语气居然变得异常地愤恨。
“小夜,你把他喉咙刺破,让他无法说话。还有,既然他这么喜欢跪,就跺了他的脚,让他一直用膝盖跪着好了。”月释冷着脸吩咐那个蒙面人。
这样的月释,我好陌生。已经习惯了他嘻嘻笑笑又优雅自负的样子,可现在的他,却象变了个人一样,混身燃着要烧尽一切的火焰。
那个蒙面人仿佛一个只会服从指令的机器人,一声不吭地缓步往前。有几个壮丁想保护主人,被他一挥手,就无声地倒下。
等他走近,我才发现他手上有个机关似的手套,一把铁刺般的利刃从那里长出。刚才他就是用这个杀了那些壮丁吧?他还要用这个来刺破那个人喉咙么?月释,你确定要让我看的热闹就是这样残忍的事情么?
“不要——!”我大喊出声。
所有人都一愣。
月释睁开眼睛,不期然的,那美丽的瞳仁里空无一物。
他木然的看看我,好一会儿才回过魂来,却笑得那样无力:“被你看见我恶魔的样子了呢。”
我看着他的笑,突然就很心疼。
可是局势已在我的介入中变化。
那个胖城主刚好退到红琴边上,趁着我大叫的空隙,跃了起来,夺过一个壮丁手中的剑,抵在红琴脖子上。
“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城主叫道。发现月释看着我的无力表情后,他愈加得意,发出难听的狂笑声:“哼,让你再尝尝栽在女人手里的滋味!不对不对,之前那个不是女人那么简单,可是你最最疼爱的妹妹啊,哈哈哈哈……”
月释猛地呆住,那一眼的琉璃破碎,千万细小的碎片漫天飞扬,一片片都扎进了我心里。
他正在往痛苦的回忆里一点点陷进去!
当他的心被痛苦和仇恨占满,他会发疯的!不,我不要再看见被恶魔占领的月释了!
顾不上红琴,我急急的冲过去,抬起手捂住月释的耳朵,对他大叫:“不要理他!他是头猪!不要听猪的话!我们去放风筝!我们去游湖赏花!我们去……”
嘴唇被他封住。还是那么凉。
“一边捂住我的耳朵,一边叫这么响,你说我听还是不听呢?”
蜻蜓点水的一吻后,月释笑着问我。
怔怔的看他恢复那坏坏的笑容,那熟悉的语气,我放下心来,捂着他耳朵的手放开,却顺势在他左右脑袋上各敲了一记:“管你听不听!快救红琴啦!”
“她自己会救自己的。我们去赏花吧。”月释抓住我敲他脑袋的手,把我往门外拉。
“小夜,不能让无关的人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临出门时,月释轻飘飘的扔下一句。
我回头看红琴,只见她身子一屈,那胖子就惨叫着往后退,被叫做“消夜”的蒙面人箭步上前,轻易控制了局面。看来不是月释见死不救,确实是除了我以外的人,自救能力都比较强。
已经被月释拉到门口,哨声一起,顷刻间,小白又听话的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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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一路跑出城门,在一条绿草如茵,花开似锦的河边停住。放眼望去,只见迎春花杜鹃花和其他各种不知名的小花开了一岸,掩映着潺潺流水,在西沉的太阳下变幻出无边彩辉。
好久没看见这么美的花了!我开心地直接从马上翻下来,在草地上滚了几滚,最后四仰八叉地躺在花海边上。
月释没有下马。
我知道他在看我——或许,他也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就像我一样。
突然就觉得我和他之间有些不一样了。我那对爱情过敏的心不知何时已悄悄的被他打开封印。
或许是因为他抛弃洁癖和我共用一个杯子;或许是因为他穿着我弄脏的衣服招摇过市;或许是因为他在秦铭离我而去时折道返回;或许是因为他在深夜的星空下将我带离黑暗和寒冷;或许是因为他一开始那个激烈沉沦的深吻……我对他一无所知,两人甚至都从未叫过对方的名字。可是,我在他面前,却很放松,不用刻意掩饰缺点,也无需凸出优点,开怀而笑,恼怒即骂。这样自由自在,随心惬意的感觉真的好诱人。
有多久没有如此放松心情了啊。一直都追逐着青青和秦铭,他们是我年少时最最珍贵却也最难的梦。我被他们守护,也想守护他们。爱情和友情纠缠的十年,我仿佛在独木桥上行走,一旦失去平衡,就失去了所有。
如今,秦铭已为人夫,也为国将,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生活。青青被那个当朝权相收留,聪明机警如她,应该也会找到自己的位置吧。或许,跌落悬崖来到这个时空,就是上天的安排,让我们解开心结,开始互相帮助而又互相独立的生活。我们的友情正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练,才如陈年的酒一样愈加地醇香啊。
闭上眼睛,我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一起并肩,守护那对我们都同样重要的情谊,我不会停下追逐的脚步。但是现在,只有现在,让我任性地,彻头彻尾地,由外及里地放松一下吧!
于是就这样躺着,闻着花香,听着水乐,沐着夕阳。不知不觉中,喧哗渐渐沉寂,痛苦、恐惧、迷茫一一消散,四周仿佛净化得只剩那落霞飞花、流水石磬,就连呼吸,也要没在其中。
直到夜幕降临,月释才静静地来到我身边,在我身边躺下,一样的四仰八叉。
果然是近墨者黑啊,他也越来越懒得优雅了。
互相打量着,两人的眼里都有笑意。
“为什么说去放风筝和去游湖赏花?”
月释还是头一次这么正经的问我问题,可我看到他那张俊脸居然也会泛出傻气,却忍不住使坏:“不告诉你。”
看着我一副小人得逞的样子,月释笑开:“那总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怔了怔,原来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那还搞得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害得我以为底细都被他知道,也不敢过分得罪他。
翻了翻白眼,我准备不理会这个自大自恋狂。
月释却轻轻抓住了我的手,侧过身来看着我。
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唉,我就是那只待宰的羔羊,眼前就是那个在想着怎么下手的屠夫。
“林希。”我乖乖地回答。
真沮丧啊,每次都只有举白旗的份。
“哦,小溪。借你的肚子给我当枕头吧。”月释笑眯眯的说,然后不经我同意就直接以臀部为中心旋转了九十度,把头靠在了我肚子上。
我张大嘴巴。这也太过分了啊!看来这人绝对是不能宠的,就是要多扁扁才行!
我刚准备伸出魔爪搬开他的头,却发现一只手还被他抓着。
“小溪,唱首歌给我听吧。”
不知道是否天黑的缘故,他的声音透着疲倦,让我的心又无可奈何地柔软下来。
天幕还没有黑透,星辰寂寥,突然就想起了妈妈每次唱给我听的催眠曲,这首简单的歌或许最最适合此时心情复杂的我们呢。
“小纸船,水上漂,漂到东,漂到西,漂来漂去不见了,船儿不见了;秋风起,叶儿落,小纸船,随风漂,轻轻走,随浪摇,摇来摇去不见了,船儿不见了,船儿不见了……”
月释似已睡去,趴在我肚子上的他,倒仿佛是给我盖了个被子。夜色渐凉,他恐怕要感冒了。我这么担心着,却也不舍得把他推醒。睡梦中的他那么安静那么美,美得不像是真的——仿佛我轻轻一触,他就会如云散去,无影无踪。
仰头看如绸天幕,星河高悬,无边静谧,悠然入世。
心里卷起暖暖的气流,不同于镜湖边,心里还存着放不下的挂念;不同于药岛上,耳朵眼睛嘴巴都没有一刻空闲;不同于贡城里,逃过了城关却跨不过情关;更不同于那火都炎城里的杀戮让我疲倦和厌烦。此时的心,是温馨的、祥和的、宁静的、甚至浪漫的。
浪漫,这原是青青的不懈追求呢。学文科的她,总是嫌我和秦铭两个理科生不够浪漫。春天要放风筝,要踏春,要去西湖划船;夏天要赏荷,要乘凉,要去茶楼喝茶;秋天要去公园里踩那一地的落叶;冬天要打一场尽兴的雪仗。她拉着我们做所有她认为很浪漫的事情,却每次都发展成“闹”剧:那风筝不是飞不起来就是断线,甚至还有一回掉到树上,秦铭历经千辛万苦爬上了树,却被公园管理员逮住,我和青青很不讲义气的扔下他和那只捣乱的风筝,溜得不要太快。还有那次划船到了湖心,却来不及划回来,最后被人用电瓶船拖回来;还有那次踩落叶,“浪漫”的青青踩到了松软落叶下的一只死老鼠,因此扔掉了刚买的新鞋……
忍不住轻轻一笑,却发现小白踱了过来,在我们身边躺下。
它还没走啊,都已经把这个和景祺一样顽皮的小白马给忘记了。
可小白和景祺是那样的不同。小白是一头不折不扣的马,身上细细密密的汗毛,还有白白的蓬松的鬃毛都是证明。而景祺却是梦幻中的独角兽,那闪着银光的长角,那宝石般空灵的蓝眸,那晶莹如瓷的肌肤,那微蓝如水的发线……抬起手,手腕上长长的头发依旧如丝般光滑垂顺,就似景祺的身影在我心中依旧如画般熟悉清晰。
还有活泼天真的绿鸢,慵懒闲散的乐风,腼腆拘谨的如俊,美得窒息的濯妃,和不知道有没有重新快乐的赤焰,他们的脸,也仿佛近在昨昔。遇到你们,我真的好开心,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象现在一样想念你们,珍惜你们。
赤烬,我如果爱上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你会不会失望?是啊,他来历不明,长得又过分的漂亮,还整天自以为是,不是装优雅就是嬉皮笑脸,还有洁癖,还老是欺负我。可是,不经意地,就已被他占据了心里那个空缺……
因为无法拒绝,所以放任赤烬等待么?我也对自己很失望啊。
抚摸着脖子上的赤火珠,濯妃说这是火烈皇室定情之物,一生只给一个人,代表着永不背弃。我苦笑,濯妃,我恐怕要和你一样,拥有着这珍贵的赤火珠,却没能爱上赠珠之人……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直到夜深,直到黑暗和寂静让我心生畏惧无法再想。当远处城里的灯火全数熄灭时,月释醒过来,看到支着身子瞪着眼睛竖着耳朵的我,非但没有觉得抱歉,反而不可思议的来了句:“怎么有我在你还要害怕?”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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