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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同时代的爱情故事:就这么嫁给了他-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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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他说我一般不给人写序的,可是浩的这本集子,序,我是一定要写的,扶持新人嘛。乔叶说李老师谢谢您了。“著名诗人”说,你怎么谢?就喝了这杯酒吧。乔叶说我不行,我酒量不行。“著名诗人”说:来来来,我给你端起来,“待要好,大敬小”嘛。真就给乔叶端起来,桌下的手就势搭在乔叶腿上。乔叶悄悄把他的手推开,可他的手反而钻到了她的大腿里。乔叶气得嘴唇直抖,站起来就走。天旋地转回到房间,吐了,吐得一嘴酸涩两眼泪。
一会儿,浩进来了,气冲冲地说,你怎么弄的怎么弄的,让人都不高兴。乔叶气愤地说,什么“著名诗人”,我看全是些流氓。浩气咻咻地说,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都喝多了,手放到你腿上怎么了?你的腿就那么金贵?他写个序一般下不来一千块,可是他一分也不要我的你知道不知道?乔叶说,我是你老婆,不是卖笑的娼妓。浩冷笑说,你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我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你以为我那么好骗?乔叶说我没有骗你,结婚前我要告诉你,你不听,你说从前的事与你无关。浩一脸震惊说,我真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你真是个破烂货!乔叶说别忘了你是诗人,别泼妇骂街。浩嘴唇直抖,啪地抽了乔叶一个耳光说,你不配做我的老婆,你真是污辱我的人格。说罢蹲到地上,撕扯着一头长发,像受伤的兽一样呜呜咽咽。
歌舞团到乡下去演出,本说好四天回来,因为最后一天没有乔叶的节目,她就提前回了城。到了门口,听到房间里有异样的声音,女人的直觉使她提高了警惕。她小心翼翼地开了锁,悄悄走进卧室,只见浩正大汗淋漓地伏在一团雪白的裸体上。乔叶头轰的一声,有了片刻的眩晕,那个女孩子胡乱套上了衣服。
那是个小女孩,顶多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乔叶突然从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对女孩没了憎恨。她说,小妹,我男人贱,你不能随他贱的。浩说她一点儿不贱,她把最珍贵的给了我,你没有,她比你尊贵。乔叶说我真是瞎了眼。浩说你没瞎眼,你和我结婚,不过是为了户口而已,现在非农业户口可以随便办理了,一个户口只要交三千来块钱,你也就值这么多吧。乔叶冷笑说:不,那会儿除了户口,我还为了招工转正呢,现在你舅退休了,办不了这事了,我可算是做了笔赔本买卖了。乔叶的话大大出乎浩的意料,他瞪大眼睛问: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是为了我的才气?乔叶说:如果你没有你自以为是的才气,也许我还会看上你。我告诉你吧,你成不了诗人。你这样的不叫诗人。你们这样的诗人少一点儿诗坛就干净一些。浩嘴唇直抖,但没有歇斯底里,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跌坐在床上。那个小女孩扑到他怀里说,你不要难过,你有才,我看重你的才,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乔叶说:咱们好聚好散。你准备离婚手续吧,我到时签字就是。
办完手续,乔叶走在大街上。一辆辆汽车急驰而过。她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她突然极想见胡宏。他妻子一定已经也搬来城里了,他们的孩子一定已经牙牙学语了,她去看他除了惹他们恐慌还能有什么呢?可她劝不住自己。她换乘了几次车赶到胡宏过去住的宿舍区,天黑了。她犹豫地、激动地走上楼去,惊讶地看到胡宏门上的玻璃砸碎了,四个黑乎乎的窗格子张着骇人的大嘴。借着暗淡的光线,她看到里面乱糟糟的,像是影视片里遭了劫匪的镜头。
她敲响对面的房门。一个年轻女人从拉开的门里探出半个面孔来,隔着防盗门警惕地打量她。乔叶问,对门搬了家吗?那张面孔说,不知道,我们搬来时这里就没人住。
她到了公用电话亭拨了胡宏的电话,回音是:对不起,你拨的号码不存在。她心里空荡荡的,感到全身散了一样的疲倦。她太想有一张床,能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她去了胡宏住过的那间招待所,服务员把她领进三楼的房间。胡宏第一次抱她吻她,就在这样的房间,这样的床上。她心头涌起遥远而又亲切得使她心颤的感觉。她战栗着,抱紧了双臂,眼泪打湿了手腕。
美女作家(1)
美女作家
出名趁早。美女是种短寿的东西,不抢抓机遇,美女白白浪费了,“作家”也就当不成了。可惜我认识到这一点时太晚了些,那时我已经十九岁,在酒店浪费了两年多的好时光。当然,说浪费也不确切,那两年多,我存折上也加了个不大不小的数目了。
我决心金盆洗手﹐立志要当作家,是因为认识了市里有名的才子许有文。他给市里一家企业写了一篇吹捧文章(报告文学),那老板便在陶然居请他,我们就认识了。像我们这种高级酒店他来得大概很少,面对大家的无拘无束他还有些放不开,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开始对他的装腔作势我有些看不惯,后来他总算敢和我说话了。因为他是主宾,我陪他说说话也引不起什么异议,反正老板已经招来了足够大家玩乐的小姐。许有文说﹐你很有气质。我几乎每天都听到各色男人的恭维,但夸我有气质还是第一次听到,因此我就真的有些高兴了。他说﹐我觉得你言语不俗,如果肯下工夫,在文学上一定有所作为。我习惯性地顺口说﹐许先生﹐我最崇拜作家了,当作家是我听外婆讲故事时就有的梦想。许有文信以为真,说许多作家的启蒙都是外婆的故事。民间文学来自民间,来自最底层的生活,寄托老百姓的理想,虽俗有余﹐雅不足,但却极具生命力。他问﹐你写过东西吗?我说写过,可是已经很久了。他说﹐你选一篇满意的,我给你看看,在市报或者我办的刊物上发发。我说一定专程请许先生指教。他说:你不要低估了自己的潜能,现在很流行美女作家,她们的书都很有卖点,有一位美女作家的书在台湾出版,版税几十万呢。我倒是对这么大数目的银子动心了。
我写过东西真的一点儿不假,当年我读那个小中专时,还曾经当过校报的编辑,诗歌、散文、小说写了厚厚的好几个笔记本呢,而且还没舍得丢掉。第二天﹐我翻箱倒柜找那些笔记本,把同伴飞燕吵得不耐烦了,说你是丢了存折还是丢了哪位大爷的电话号码?我们都是昼伏夜出,白天正是睡觉的大好时光,我乒乒乓乓乱翻﹐飞燕当然不高兴。我说好妹妹,比存折还重要的东西。有一天我发达了,把所有的客人都让给你。今天你的觉无论如何要牺牲些了。后来真找到了几本,我挑了一篇散文抄好了,去文联送给许有文。他不在,办公室里一个厚嘴唇的小娘儿们收下了。我专门作了最朴素的打扮,那个小娘儿们还是打量了我好几眼,就像我的肚脐露出来了似的。
回去的路上,我注意了一下路边的书摊,果然有好几本号称美女作家的书。卖书的说买几本吧,畅销着呢。我买了几本回去,随便翻翻,真是吃惊不小,这书写的……怎么说呢,就像脱了衣服给客人详细介绍构成以及在各种情况下的反应一样,比我们最出色的表演还要到位。可是人家是还立了牌坊,名利双收噢!
过了三天,我的那篇散文竟然在晚报上登出来了,许有文专门打我的传呼让我留意。那篇文章除了我的名字外,几乎每句话都改了。他说:你应该写长一些的东西。只要有生活,具体文字方面我可以帮忙。说真的,要说生活,我比美女作家们的丰富多了,她们无非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解剖给人看,而我可以解剖别人。我因此看到了另一种前景。我卧在租住的房子里精心准备了三天,决定再去见许有文,迈出影响我今后人生的关键一步。
节目就在他那间小办公室里上演。我把重新抄好的几年前的小文章交给他,他不厌其烦,一篇篇给我分析。快到下班时间了,许有文的课也恰到好处地结束。他送我出门,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我突然转回身﹐紧紧抱住他,趴在他耳边说:许老师﹐你知道吗,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多么崇拜你。在他惊惶失措的时候,我把涂过辣椒的指甲在两眼上一抹,立刻禁不住热泪滚滚。我说﹐许老师﹐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绝对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子。他说:没,没有,我没有看不起你。这辣椒可真够毒的,泪腺被它刺激得拼命工作,眼珠子给辣得火烧一样。我禁不住咬紧双唇,这副神情正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我是怎样的悲伤欲绝。我把一个日记本塞到许有文手里,我说许老师﹐这是我这几年来的日记,我从来没让别人看过。这本伪造的日记,不仅能证明我出污泥而不染,风尘中滚打两年多依然保持着处女之身,而且证明身处这样的环境是多么身不由己和孤独茫然。总之﹐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正需要一个许有文这样的知己。
过了三天,许有文又打了我的传呼,说我的那些文章他已经改完并让印刷所里打印了出来,我看一下,如果没有意见,他就推荐到各地的报纸杂志上。我精心包装了一番,换上那身很素雅却极能展示线条的衣裙。一进门﹐我就扑进他怀里,这次他没有拒绝,仿佛都在预料和企盼之中。我们吻累了他才放开我。他整理出十几篇文章,当然,我几乎找不到自己原来文章的影子。我提供了几粒种子,许有文把它们精心培育成参天大树,每棵树上都挂上我的名字。我说﹐今天中午我请许老师。他稍作犹豫,说怎么能让你请呢,我请你吧。
我建议去吃快餐。我说咱们没必要把钱浪费在吃喝上。显然,我的话很博许有文的好感。那家快餐店里人不多,我们进了一个单间。整个过程中﹐许有文的一双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我的胸脯。吃完饭﹐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我们说着话回我的住处。飞燕要到很晚才回来,或者甚至整夜不回来。一走进那间小屋,许有文就疯狂地把我抱到床上。我对自己说﹐现在可不像从前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真刀真枪的干,“轻易上钩的鱼是不能给垂钓者深刻的快乐的”(某某美女作家的名言)。更重要的,一旦短兵相接,我日记上的谎言便要不攻自破了。在许有文的冲动几乎不能自抑时,我推开了他,伤心地说:许老师,你还是把我当作随便的女孩子了。他说﹐没有,真的没有。看过你的日记后,我更不这样看你了。我把伤心表演得再深刻一些,说:那就是说,你曾经这么看过我。他说:你别挑语言的漏洞好不好。娜娜,我要娶你。你知道吗,这以前,我感到自己老了,灵感也没了。可是自从见到你,我发觉自己年轻了,创作的冲动也重新涌起来了。
真没想到,除了给人床上冲动,我还具有给人创作冲动的功能。许有文说:娜娜,我离婚后一直不娶,就是因为没有遇到让我动心的女孩。现在你明白吗,你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女孩。我会娶你的。我一定娶你。说着﹐他就去解我的裙子。这是万万不可的,否则久经战斗的我再善表演也表演不出处女的事实。我推开他的手,把脸贴到他的怀里说:许老师,你不能娶我,别人的唾沫会把你淹死。他说:我不怕。
我以为许有文要娶我的话不过是男人哄女人上床的台词而已,没想到他是认真的。三番五次给我打电话,要见我。看来,我只能到医院破费一笔了。第二天﹐我去了医院,没想到手术费竟然八百多。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八百元买个处女身份,也够便宜了。
我和许有文上床是在两个星期后,芸芸众生中竟然还有个处女留给他,他特别激动。我也累得不轻,因为我找不到一个处女此时该有的感觉,表演起来很费脑筋。事后﹐许有文正式与我谈婚论嫁。我实在没想过要嫁给他,只要他能帮我成名就够了,做他的老婆实在不属计划内的事情。我说﹐你是真的爱我吗?他说是。我说我也是真的爱你。正因为这样,我更不能嫁给你。你应该找个有正经工作的女孩子。没想到﹐这反更坚定了他要娶我的决心。他向我描绘了未来的美好生活,其中包括用我的经历写一部长篇,一个美丽的女孩,因为不得已进入一个大染缸,但她艰难地保持了纯洁。这部书一定大有卖点,预计市场前景不错。这倒是个致命的诱惑。有一部长篇在握,就离名利双收的美女作家不远了!于是我决定,万不得已,就嫁了吧。
我们是十月一日结的婚。那时我已在十几家报纸杂志发表了文章。但是我知道要真正成名,必须出版长篇才行。有一天,我说:有文,咱现在一切都安定了,应该做点儿事情了。许有文说:我有个打算,就是以你的经历为素材写部长篇。我说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就想把这段经历写出来,可是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心绪,现在有你的帮助,一定能写好的。说是许有文“帮助”,其实是让他捉笔。我把这几年来自己经历的听到的看到的都讲给许有文听,他问得很仔细,甚至连客人们讲的那种笑话也专门记录下来。这样准备了一个多月,他就开始动笔了。每天他都埋头写十几个小时,看着稿纸越摞越厚,离成名越来越近,我反倒更沉不住气了,时时委婉或者直接地催促他。当然这种时候常常是在床上,在床上﹐男人女人是最容易沟通的。半夜里醒来﹐看到他像一头老牛一样趴在桌上爬格子,我有时会想起半夜鸡叫的故事,我有点儿像里面的周扒皮呢。但任何事情都要有代价,任何收获都要付出艰辛的劳动,是不是?
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许有文完成了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小姐坐台》。他拿给文艺出版社的一位铁哥们儿,反映很好,有美女和风月双重卖点,预计发行市场前景看好。他表示要打破常规运作。这时﹐许有文经常咳嗽,半夜里特别厉害,让人想到农村七八十岁的老头。他说这一阵太累了些,休息一阵就好了。可是并没好的迹象,反添了头疼的毛病。去医院一检查,医生说因为劳累过度,患了严重的肺炎和脑衰竭,以后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用脑了。一听这话我比许有文还急,连脑子都不能用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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