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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奎恩先生-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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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先生点点头。
萨特思韦特先生抬头看了看座落在悬崖峭壁边缘的那座小屋的废墟。
“不大可能成为一所房子的一道漂亮的风景。”他评论道,“我猜在那些日子里,这儿不是个垃圾堆,”奎恩先生说,“我想,登曼夫妇刚结婚的时候住在那儿。老人们去世后,他们搬进了大房子。那所小屋被拆除了,他们开始挖掘这儿的岩石——但没多少东西可挖,如你所见。”
他们转过身来,顺原路返回。
“我猜,”萨特思韦特先生微笑着说,“在温暖的夏夜,许多夫妇来这条小路散步。”
“可能。”
“情人们,”萨特思韦特先生说。他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词,根本没有英国人通常的局促不安。奎恩先生对他有很大影响。他继续说:“情人们……你为情人们做了很多事,奎恩先生。”
对方低着头没有答腔。
“你使他们免于悲痛——免于比悲痛更惨的遭遇,免于死亡。你一直是那些死者的辩护人。”
“你在说你自己——说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不是在说我。”
“是一回事,”萨特思韦特先生说,“你知道这是一回事,”他坚持道,而对方并不开口。“你进行行动——通过我。
因为某种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你不直接行动——不亲自行动。”
“有时候我亲自行动。”奎恩先生说。
他的声音中有种新的口气。萨特思韦特先生不自觉地微微哆嗦了一下。他想,那天下午肯定会变得很冷。然而太阳看起来似乎和往常一样明媚。
就在那时,一个姑娘从他们前面的拐角走了出来,进入了他们的视线。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金发碧眼,穿着件粉红色的女棉上衣。萨特思韦特先生认出她是莫利·斯坦韦尔,他以前曾在这儿碰见过她。
她挥挥手和他打招呼。
“约翰和安娜刚回来,”她大声道,“他们想你肯定已经来了,但他们实在是不得不去参加那个彩排。’’“什么彩排?”萨特思韦特先生问道。
“这种涂了层油彩的事儿——我不太知道你会称它什么。里面有唱歌、跳舞以及所有类似的事情。你记得来过这儿的那个曼利先生吗?他是个极棒的男高音。他演男丑角,我演女丑角。两位内行为跳舞而来——Harlequin①和科伦芭茵②,你知道的。然后有一个姑娘们的大合唱。罗斯凯梅尔夫人非常喜欢训练村于里的姑娘们唱歌。她实际上正在准备演出。音乐很美——但非常现代——简直没有任何主调。克劳德·威卡姆。可能你知道他?”
萨特思韦特先生点点头,因为,如前面已经提到过的,认识每个人是他的m6tier ③。他知道关于那个雄心勃勃的天才克劳德·威卡姆的全部情况,也了解那个对爱好艺术的年轻小伙子有着Penchant④的胖犹太女人罗斯凯梅尔夫人的一切。他也知道利奥波德·罗斯凯梅尔爵土的全部,这位爵士希望他的妻子快乐,而且,在丈夫们中很少见的是,他不介意他妻子随心所欲地快乐。
①Harlequin:意大利、英国等喜剧中或哑剧中剃光头、戴面具、身穿杂色衣服、手持木剑的诙谐角色,喜剧角色,丑角。——译注。
②Columbine.:意大利传统喜剧及哑剧中丑角Harlequin的情人。—译注。
③法语:职业,工作。——译注。
④法语:强烈的偏爱。——译注。
他们发现克劳德·威卡姆先生在和登曼夫妇吃下午茶,他不加选择地把手边的任何东西塞进嘴里,很快地聊着,挥动着他那双关节很长而且白皙的手。他那双近视眼透过一副大角质框眼镜凝视着。
约翰·登曼坐得笔挺,气色红润,几乎没有什么圆滑的可能意向,带着一种不耐烦的注意倾听着。萨特思韦特先生一出现,那位音乐家就把谈话目标转移到了他身上。安娜’登曼坐在那些茶点后面,像往常一样沉默寡言、面无表情。
萨特思韦特先生偷偷地瞥了她一眼。高大、眼睛凹陷,非常消瘦,皮肤紧紧地绷在高高的颧骨上,黑发中分,饱经风霜的面庞。一个常在户外的女人,从不使用化妆品。一个有关节的木偶女人,毫无表情,没有活力——然而……
他想:“那张脸的后面本应该有些含义,但事实上却没有。这就是一切不对劲的地方。是的,完全不对劲。”他对克劳德·威卡姆说:“请您再说一遍您刚说的话好吗?”
克劳德·威卡姆很喜欢自己的嗓音,他重新开始说。
“俄国,”他说,“那是世界上惟一值得人感兴趣的国家。他们进行实验。可以说,是用活人实验。但他们仍然进行实验。
太了不起了!”他用一只手把一块三明治塞进嘴里,又吃了一口他拿在另一只手里挥舞的巧克力奶油卷。“比如,”他嘴里塞得满满的,说道,“俄国芭蕾舞。”他想起了他的女主人,转向她,问她如何看俄国芭蕾舞?
这个问题显然只是另一个重点的序幕——克劳德·威卡姆怎样评价俄国芭蕾舞,但她的回答出人意料,完全使他乱了阵脚。
“我从来没观看过。”
“什么?”他大张着嘴,吃惊地盯着她。“但——无疑她的声音继续着,平稳而且没有感情色彩。
“我婚前是个舞蹈演员。所以现在——”
“照常工作的例假日。”她丈夫说。
“舞蹈。”她耸了耸肩。“我知道它所有的把戏。它不使我好奇。”
“哦!”
只用了一会儿克劳德就恢复了镇静。他继续说下去。
“谈到生命,”萨特思韦特先生说,“和对他们进行的实验。俄国人做了一个代价极其昂贵的试验。”
克劳德·威卡姆突然转过身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大声喊道,“卡萨诺娃!不朽的,惟一的卡萨诺娃!你看过她的舞蹈?”
“三次,”萨特思韦特先生说,“两次在巴黎,一次在伦敦。我将——永不会忘记。”
他几乎是恭敬地说。
“我也见过她。”克劳德·威卡姆说,“我当时十岁。一位叔叔带着我。上帝:我将永远不会忘记。”
他猛地把一块小面包扔到花圃里。
“在柏林的一家博物馆里有一草她的雕像,”萨特思韦特先生说,“令人难以置信。给人一种纤弱的感觉——好像你用指甲轻轻一弹,她就会成为碎片。我看过她扮演的科伦芭茵,还有在‘天鹅’中扮演垂死的林中仙女。”他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天才。再诞生另一个这样的天才需要好多好多年。她当时也年轻。在革命一开始的那些日子里就被野蛮地毁掉了。”
“傻瓜!疯子2笨蛋!”克劳德·威卡姆说。他嘴里含着一口茶,噎住了。
“我和卡萨诺娃学习过,”登曼夫人说,“我很清楚地记得她。”
“她很出色吧?”萨特思韦特先生说。
“是的,”登曼夫人平静地说,“她是很出色。”
克劳德·威卡姆离开了,约翰·登曼欣慰地长出了口气,把他的妻子逗得大笑。
萨特思韦特先生点点头。“我知道你想什么。但不管怎样,那位老兄写的音乐确实是音乐。”
“我想是的。”登曼说。
“哦,当然。不过,会是多长时间——哦,那就不同了。”
约翰·登曼好奇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成功来得早了些。这很危险。一般很危险。”他看着对面的奎恩先生,“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你总是正确的。”奎思先生说。
“我们到楼上我的房间吧,”登曼夫人说,“那儿很舒适。”
她带路,他们跟着她。当萨特思韦特先生看到那个中国屏风时,他深吸了口气。他抬头一看,发现登曼夫人正看着他。
“你是个一贯正确的人,”她慢慢地朝他点点头说,“你怎样解释我的屏风呢?”
他觉得在某种程度上,这些话对他是个挑战,他几乎犹豫地作了回答,有点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词。
“嗯,它——它很漂亮。此外,它很特别。”
“你是正确的。”登曼从后面走过来。“我们结婚初期买了它。花的钱只不过是它价值的十分之一,但尽管那样——
哦,它还是使我们桔据了一年多。你记得吗,安娜?”
“是的,”登曼夫人说,“我记得。”
“事实上,我们根本没有理由买它——当时是这样。现在,当然,情况不同了。几天前,克里斯蒂家低价出售一些非常好的漆器。正是我们需要的,使这个房间完美。这一下就全是中国风格了。把其它东西清除出去。你相信吗,萨特思韦特,我妻子不听这些?”
“我喜欢这个房间现在的样子。”登曼夫人说。
她脸上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萨特思韦特先生又一次觉得她在向他挑战,他被打败了。他看了看四周,第一次注意到房间里没有任何个人特有的格调。没有照片,没有鲜花,没有小摆设。根本不像一个女人的房间。要不是那面与房间风格格格不入的中国屏风,这房间看起来简直就是某个大家具公司的样品陈列室。
他发现她正朝他微笑着。
“听着,”她说。她俯身朝前,一时间,她好像不太英国式,而更确切地说是个外国人。“我对你说是因为你会明白。
我们买那个屏风用的不只是钱——还有爱。喜欢它,因为它漂亮,独特,我们没有其它东西,我们需要和想要的东西,也应付得过去。对于我丈夫提到的这些其它的中国的东西,那些我们只用钱买的东西,我们不应该付出我们自己的任何东西。”
她的丈夫大声笑了。
“哦,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吧,”他说,但声音里有一丝恼怒,“但它与这个房间的英式背景一点也不协调。这其它的家具什物,绝对是同类中的好产品,名副其实,不掺假一一但质量中等。挺好的最新无花纹赫普尔怀特式家具。
她点点头。
“优良,名副其实的英国货。”她小声温柔地说。
萨特思韦特先生盯着她。他发现这些话后面有什么含义。英国风格的房间——中国屏风燃烧的美丽……不,它又溜走了。
“我在那条小路上遇见了斯坦韦尔小姐,”他随意地说,“她告诉我她将在今晚的演出中扮女丑角。”
“是的,”登曼说,“她也非常地棒。”
“她的脚不灵巧。”安娜说。
“胡说,”她丈夫说,“所有的女人都一样,萨特思韦特。
忍受不了别的女人被夸奖。莫利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所以当然每个女人都想不断找机会攻击她。”
“我谈的是舞蹈,”安娜·登曼奸像有点吃惊地说,“……
她是非常漂亮,是的,但她的脚移动不灵活。你不可能告诉我其它任何东西,因为我知道舞蹈是怎么回事。”
萨特思韦特先生巧妙地把话题岔开了。
“你请了两位从大城市来的专业舞蹈家,据说?”
“是的。严格意义上的芭蕾。奥拉诺夫王子开车接他们来。”
“瑟吉厄斯·奥拉诺夫?”
这个问题是安娜·登曼问的。她丈夫转过身来看着她。
“你认识他?”
“我过去认识他——在俄国。”
萨特思韦特觉得约翰·登曼看上去心烦意乱。
“他会认识你吗?”
“是的,他会认识我的。”
她大声笑了——一种低低的,几乎是胜利的笑。现在她脸上没有任何木偶的表情了。她肯定地朝她丈夫点点头。
“瑟吉厄斯。这么说他带来两个舞蹈家。他一直对舞蹈感兴趣。”
“我记得。”
约翰·登曼突如其来地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奎恩先生尾随其后。安娜·登曼走到电话旁,问了问号码。当萨特思韦特先生正准备像其他两个男人那样出去时,她打了个手势留下了他。
“请找罗斯凯梅尔夫人接电话。哦:你就是。我是安娜·登曼。奥拉诺夫王子到达没有?什么?什么?哦,天哪!
但多可怕啊。”
她倾听了有一会儿,然后将听筒放回原处。她转向萨特思韦特先生。
“出了场车祸。这就是瑟吉厄斯·伊凡诺维奇驾车的结果。哦,他这些年来一点没变。那个姑娘伤得不很重,但擦伤很厉害,而且被惊吓得够呛,所以今晚无法跳舞。那位男士的胳膊断了。瑟吉厄斯·伊凡诺维奇本人没有受伤。魔鬼总是很照顾他,可能。”
“那今晚的演出怎么办?”
“不错,我的朋友。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她坐在那儿沉思着。不一会儿她看着他。
“我是个很糟的女主人,萨特思韦特先生。我没有招待好你。”
“我向你保证这没有必要。有一件事,登曼夫人,我非常想知道。”
“什么?”’“您是怎么遇上奎恩先生的?”
“他经常来这儿,”她慢吞吞地说,“我觉得他拥有这一块地方。”
“是的,是的。他今天下午也这样告诉我。”萨特思韦特先生说。
“他是——”她犹豫了一下。她的目光和萨特思韦特先生的目光相遇了。“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最后说道。
“我?”
“不是这样吗?”
他觉得很苦恼。他敏感地觉察到了她的心烦意乱。他觉得她希望他更深入一些,而这个深度是超过他的准备的,她想让他把那些他自己还未准备好承认的东西用语言表达出来。
“你知道的!”她说,“我认为你知道大多数事情,萨特思韦特先生。”
这是恭维,但这一次萨特思韦特先生没有陶醉。他以少有的谦逊态度摇了摇头。
“人们能知道什么呢?”他问道,“极其少——极其极其地少。”
她赞同地点了点头。不久她又说话了,声音奇怪地沉重压抑,没有看他。
“如果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你不会笑吧?对,你不会笑的。那么,假如,为了继续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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