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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心兄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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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简单,”约拿旦说,“我回答了和斯科尔班学到的一模一样的口令——一切权利属于滕格尔,我们的解放者——尔后警长问:‘你从哪里来?你去哪里?你的任务是什么?’‘从卡曼亚卡到马迪亚斯庄园为滕格尔取两匹马。’我说。‘请过去。’他说。‘谢谢。’我说。现在我就在这里。但是在下一个滕格尔士兵进来之前,我必须通过大门出去,否则就坏事了。”我们从马厩里牵出马,其速度之快我难以形容。约拿旦骑上格里姆,他把福亚拉尔拉在身旁。 
“请多保重,马迪亚斯,”他说,“直到我们再见!”就这样他带着两匹马走了。别的什么也没说! 
“啊,但是我怎么办呢?”我喊叫着,“我做什么呢?”约拿旦对我招手。 
“马迪亚斯会告诉你。”他高声说。 
我站在那里,注视着他,我感到自己很笨。但是马迪亚斯向我解释说:“你很清楚,你永远也无法通过大门,”他说,“天一黑,你就去钻地道。约拿旦在那边等你。”“安全吗?”我说,“什么事都可能在最后时刻发生。”马迪亚斯叹息着。 
“在滕格尔存在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安全的。”他说,“但是如果行不通,你就回来,呆在我这里。”我极力想象事情将会怎么样。首先我孤身一人钻进地道。这一点就够人难过的了。然后走进围墙对面的森林里,在那里找不到约拿旦。只好坐在黑暗中等,等呀,等呀,最后才明白,一切都错了。然后再爬回来,在没有约拿旦的情况下生活。我们站在如今已空空如也的马厩外边。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其他事情。 
“当卡曼亚卡那个人来的时候,马厩里已经没有马啦,马迪亚斯,那你怎么办呢?”“啊,那里当然还有一匹,”马迪亚斯说,“格里姆在我的马厩时,我把我的马养在邻居的庄园里,现在我就赶快把我的马拉回来。”“不过他会把你的马拉走。”我说。 
“他应该讲道理。”马迪亚斯说。 
在最后一瞬间他拉回了自己的马。随后那个人真的来了,他本来是取福亚拉尔。一开始他喊叫着,又犯混又骂人,跟所有的滕格尔士兵一样。因为马厩里只有一匹马,马迪亚斯不愿意交出。 
“别不讲理,”马迪亚斯说,“每一个人都可以有一匹马,这你是知道的。另一匹马你们早已经他妈的拉走了,收了我的签字画押。你们已经搞得晕头转向,一个木头脑袋根本不知道另一个木头脑袋做了什么,我可以保证!”当马迪亚斯对他们这样强硬的时候,一部分滕格尔士兵会生气,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会变得通情达理一些。打算取福亚拉尔的这个人就全信了。 
“大概是搞错了,”他一边说一边像夹尾巴狗似的溜走了。 
“马迪亚斯,你永远不害怕吗?”当那个人走远了的时候我问。 
“害怕,我当然害怕。”马迪亚斯说,“你来试试,我的心还在扑腾。”他说。他拿过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我们大家都害怕,”他说,“但是有时候不能表现出来。” 
天黑了,夜晚来临。离开蔷薇谷和马迪亚斯的时刻到了。 
“再见,小伙子,”马迪亚斯说,“别忘了你爷爷!”“不会,永远不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我说。 
我一个人到了地下。我钻那条漫长、漆黑的地道,为了保持情绪稳定和不害怕,我自始至终跟自己讲话。 
“不,漆黑算不了什么……不,你当然不会被闷死……不错,有一点儿土掉到你脖子上了,但是这不意味着整个地道正在塌下来,你这个笨蛋!不会,不会,你爬出来时,都迪克不会看见你,他不是猫,黑暗中他看不见东西!不错,约拿旦肯定在那里等着你,真好,他在那儿,你听见我说的话吧。那是他!那是他!”那是他。他坐在黑暗中的一块石头上,离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站着格里姆和福亚拉尔。 
“啊,是你,卡尔·狮心,”他说,“你总算来了!” 




第 十 二 章
夜里我们躺在一棵杉树下睡觉,刚黎明我们就醒了。天气有点儿冷,起码我有这个感觉。树林里晨雾弥漫,我们几乎看不见格里姆和福亚拉尔。我们周围灰蒙蒙、静悄悄的,它们就像幽灵之马一样在那里走动。四周寂静得有些凄凉。我不知道为什么早晨起来感到凄凉、寂寞和不安。我只知道我想念马迪亚斯家里温暖的厨房和担忧等待我们的事情。担忧一切我不了解的事情。 
我竭力不在约拿旦面前表现我的感受。因为谁知道他会不会找个借口把我送回去。我愿意和他分担一切危险。不管什么样的危险。 
约拿旦看着我,微笑着。 
“别这个样子,斯科尔班,”他说,“这不算什么,苦事儿还在后边呢!”啊,这是个安慰!突然太阳喷薄而出,云雾立即消失。这时候鸟儿开始在林中歌唱,凄凉、寂寞一扫而光,眼前也不再觉得危险。我身上又暖和起来。阳光暖洋洋的。一切都有了生机,都活跃起来。 
格里姆和福亚拉尔也活跃起来。它们脱离了漆黑的马厩,又可以在这里吃多汁的青草,我相信它们很开心。 
约拿旦对它们吹口哨,只吹了轻轻一声,但是它们听到以后立即奔过来。他现在就想走,约拿旦。走得远远的!立即就走! 
“因为围墙就在那片榛树丛后边,”他说,“我实在没有兴趣突然看见都迪克。”我们的地道口在几株榛树丛之间。但是门是看不见的,约拿旦已经用树枝盖上了。他用几根小棍在那个地方做了记号,以便我们将来能认出来。 
“不要忘了这儿的样子,”他说,“记住这块大石头和我们在旁边睡过觉的杉树和榛树丛。因为我们可能再次走这条路。如果不能……”然后他停住了,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骑上马,默默离开那里。 
这时候树顶上飞过一只鸽子。是一只索菲娅的白鸽子。 
“我们看见的是帕鲁玛,”约拿旦说。他怎么能从这么远的距离就能认出来呢?我们等索菲娅的消息已经等了很久。现在她的鸽子总算来了,但是我们已经在围墙之外了。它径直地飞向马迪亚斯庄园。它很快就会落在马厩外边的鸽子窝旁边,不过现在只有马迪亚斯在那里看她的信啦。 
这使约拿旦很后悔。 
“鸽子昨天能来就好啦,”他说,“那样我就可以知道我要知道的东西。”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走,离开蔷薇谷、围墙和追捕约拿旦的滕格尔士兵。 
“我们沿着林中一条弯路到河边去,”约拿旦说,“然后我们沿着河岸向卡尔玛瀑布进发。”“你在那里,小卡尔,你将在那里有机会看到你作梦也想不到的瀑布!”“啊,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我说,“我从来没有梦见过什么大瀑布。”在我到南极亚拉之前,我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连我们骑马穿过的森林我也没见过。这确实是一片童话般的森林,漆黑、茂密,没有一条人工开拓的小路。人们骑着马穿行在树木之间,湿漉漉的树枝经常碰到人们的脸。但我还是很开心。一切都很开心——看太阳从树干之间照射进来,听着鸟儿歌唱,闻树木和花草散发的潮气以及马的气味儿。我最开心的当然是和约拿旦一起骑马啦。 
林中的空气新鲜、凉爽,但是因为我们骑马赶路,所以觉得越来越热。我们将赶上一个很热的天,这一点已有预感。 
我们很快把蔷薇谷抛在身后,进入密林。在周围长满高树的一块草地上,我们看见一栋灰色的小房子。在密林深处,谁能够孤零零住在那儿!但是有人住,烟囱在冒烟,外边有一两只山羊在吃草。 
“艾尔弗利达住在这儿,”约拿旦说,“如果我们求她,她大概可以给我们一点儿羊奶喝。”我们得到了羊奶,我们要多少给多少,真是太好啦。因为我们走了很长的路,水米没打牙。我们坐在艾尔弗利达房子的台阶上,吃她给的羊奶,吃我们自己干粮袋里的面包和艾尔弗利达给我们的奶酪,以及我从森林采集的野草莓。所有的东西都很好吃。我们吃得饱饱的。 
艾尔弗利达是一个小老太太,胖胖的,很慈善,她一个人住在那里,与山羊和一只灰猫为伴。 
“上帝保佑,我没住在那些围墙里边。”她说。 
她认识很多住在蔷薇谷的人,她很想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约拿旦只好告诉她。他讲的时候非常伤心。她也像绝大多数慈善的老人那样,听了很悲伤。 
“蔷薇谷遭了大难,”艾尔弗利达说,“降灾于滕格尔!降灾于卡特拉!只要他没有卡特拉,一切都会好起来!”她用围裙挡住眼睛,我知道她哭了。 
我已经不能再看别人哭了,所以我去采野草莓。但是约拿旦坐在那里,和艾尔弗利达谈了很长时间。 
我一边采草莓一边思索。谁是卡特拉?卡特拉在什么地方?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 
后来我们来到河边。当时正值炎热的中午。太阳像一个火球挂在天空。河水闪闪发光,就像有成千上万的小太阳在闪亮。我们站在河岸的高坡上,看着脚下的河流。太壮观了!盘古河的河水奔腾而下,在卡尔玛瀑布激起千层浪花,我们能听到远方传来的咆哮水声。 
我们想到河里洗个澡,凉快凉快。我们把格里姆和福亚拉尔放开,让它们自己在森林里的小湖找水喝。我们顺着陡峭的山坡冲下去,一边跑一边脱衣服。岸边长满柳树。有一棵柳树把树干远远地伸到河上,树枝挂在水面。我们爬上树干,约拿旦教我,我应该怎么样抓住一根树枝,然后把身体浸在水里。 
“但是千万不能松手,”他说,“因为你一松手,水就会以你想象不到的速度把你冲到卡尔玛瀑布去。”我死死抓住,骨头节都发白了。我抓在树枝荡来荡去,让水拍打着我的身体。我洗澡从来没有洗得这样开心过,也从来没有这样冒险过。我感到卡尔玛瀑布在吸我的全身。 
在约拿旦的帮助下,我重新爬到树干上,我们坐在一棵柳树的树冠中,就像坐在一间绿色的小房子里在水上荡来荡去。河水在我们下面跳跃、嬉闹。它大概想把我们重新引诱下去,让我们相信一点儿也不危险。但是我只需要浸一浸脚指头,甚至连我的大拇脚趾都能竿到要把我冲走的吸力。 
正当我坐在那里,无意间往岸上看了一眼,这时候我吓坏了。上面来了骑兵,手持长矛的滕格尔士兵。他们骑着马飞跑而来,但是由于河水的咆哮声使我们无法听到马蹄响。 
约拿旦也看见他们了,但是我没看出他害怕。我们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们过去。但是他们没有过去。他们停下来,跳下马,不知道他们想休息还是想做什么。我问约拿旦:“你认为他们是追你吗?”“不是,”约拿旦说,“他们从卡曼亚卡来,到蔷薇谷去。在卡尔玛瀑布附近有一座吊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滕格尔通过这条路调遣自己的军队。”“但是他们可能在这里停下来。”我说。 
约拿旦同意我的看法。 
“我确实不希望他们看到我,”他说,“不希望在他们脑袋里产生一些狮心的怪念头。”我数了数,他们一共有六个人在高坡上。他们指着水,在争吵什么,尽管我听不清他们说的话。突然有一个人冲出来,赶着马沿着山坡朝河边走来,几乎正对着我们。我很高兴我们在树上隐藏得特别好。 
其他的人对着他喊叫:“别玩命,帕克!你和马都会淹死!”但是他——那个叫帕克的人——只是大笑,他回答说:“我让你们见识见识!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到峭壁,我就请你们大家喝啤酒,我保证!”这时候我们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河中有一座峭壁突出水面。水流不停地冲刷它,所以只剩一段露出水面。当帕克骑马经过这里时,无意间看到了它,现在它想露一手。 
“疯子,”约拿旦说,“他以为马可以逆流而上,游到峭壁上去!”帕克已经脱掉斗篷、头盔和靴子,只穿衬衣和裤子骑在马背上。他企图强迫那匹马走到河里去,这是一匹漂亮的黑色小母马。帕克喊叫着,拼命往下赶它,但是马不愿意。它害怕。这时候他打马。他没有马鞭子,他用拳头打马的脑袋。我听到约拿旦在哭泣,就像上次在广场上一样。 
最后帕克总算如了愿。母马嘶叫着,吓得浑身冒汗,但是它还是跳到河里,因为那个疯子让它这样做。看到这一切真是毛骨悚然。当水流淹没它时,它拼命挣扎。“它会冲到我们这边来,”约拿旦说,“不管帕克使用什么手段——他永远无法使马到达峭壁!”但是马试图那样做,它确实尽了很大力!啊,它是怎么样地拼搏,可怜的母马,当它感到河流比它更强大时,它是多么懊丧! 
甚至帕克也明白了,现在对他来说生死攸关。他希望能回到岸上,但是他很快发现无法做到。啊,因为激流与他没有同感!激流要把他冲到卡尔玛瀑布,这是他自食其果。但是那匹母马,我真可怜它。它已经完全绝望,像约拿旦说的那样,他们被水冲下朝我们而来,并且很快就会经过我们冲走。我能看到帕克惊恐的眼睛,他知道他的下场。 
我转过头来看看约拿旦在哪里。当我看见他时,我惊叫起来。因为他挂在树上,尽量把身体伸向水面。他双腿夹住树干,身体悬空,当帕克被水冲到他身下时,约拿旦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然后使劲拉住他,使他能够抓住一根树枝。 
然后约拿旦叫那匹母马:“过来,小母马,到这儿来!”它已经被水冲过去,但是它拼命向他游过去。现在它的背上虽然没有讨厌鬼帕克了,然而它快要沉下去了,不过约拿旦还是想方设法抓住了它的缰绳,用力拉住它。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搏斗,因为河水并不想松手,它想把母马和约拿旦都拉下去。 
我真的疯了,我对帕克喊道:“快帮一把,你这个笨蛋,快帮一把!”帕克已经爬到树上,他稳稳当当地坐在约拿旦身边,但是这个笨蛋唯一做出的帮助是弯下腰对约拿旦喊道:“放下那匹马,知道吗你!森林里还有两匹,我可以骑走其中一匹,你松手就行啦!”我经常听说,人一生气就力大无比,从这个意义上说帕克究竟帮连忙,约拿旦最终拉住了母马。 
但是他随后对帕克说:“你这个蠢货,你真的认为我救你的命就是为了让你偷走我的马吗?你知道害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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