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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童玉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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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拉他,亲亲呢呢,嘻嘻哈哈,卷毛头在场时,她更做作。

  第21节:梦醒(21)

  〃老枪,你干脆调来吧!〃她说,〃我就需要个真正的男子汉做靠山。〃
  〃好啦,别拿我开心啦!〃
  〃死老枪!〃她娇嗔道,用拳头擂老枪,〃我要是假心假意,就让我死掉,不是吹,这个连里没人比得过你的魄力!卷毛头……你怎么走了?〃
  〃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卷毛头灰着脸,拂袖而去,连着几日,脸上苦涩不退。
  当时我正给美妹写信。那个多情女子也遭到厄运的黑手打击。我忽而愤怒起来:小多疯了,沉浸在宣泄的自由中,软弱使他脱离痛苦,却要如花似玉的美妹来为这个人悲痛欲狂,终日以泪洗面!这太不公平!
  我把那封信的称呼改动了,把拯救小多的恳求寄予他的父母。另外,给美妹寄去封简信,通篇只有九个字:安排好你自己的生活。
  那几个字落笔生根,一个个饱满凸出。我忽然觉得安排是人为的主动,拖延就如拱手让出主动。我叫了声老枪,他刷一下回过脸。他有着宽阔的嘴,挺拔的鼻梁,毛孔粗糙,那是个能经受苦难的男人。
  〃你回大树屯吧!〃
  〃你真心希望我走?〃
  再拖延就成了种罪过。我点点头。
  〃走!〃他压低嗓音,〃我在公路边等你。〃
  〃我不去。〃我忽然怕得要命。
  〃不去我就在那儿站一辈子!〃
  暮春的风显得情意绵绵,脸和脖子被拂得痒丝丝的。公路上已开始收潮,踩上去富有弹性。默默地走了一程,他突然开口道:〃这是叫散步吗?我没散过步,小时候总是背着篓子捡破烂,十岁才上小学。到这儿几年,冬天总在山上拼命。记不起春夏天忙什么,总是急急匆匆,忙来忙去。〃
  我忽然被触动了,他并非快乐王子,人好心好,但活得毛里毛糙,缺少个好女孩给他温情和色彩。他跟我,同是孤独的人。
  〃老枪,你是个好心人,早晚会有个好女孩爱上你。〃我说着,不由得慌乱起来。我不爱他,但同情他;这两者让我既不能挨近他又不愿拒他于千里之外。他热烈奔放的目光咄咄逼人,仿佛两团烈焰。
  〃你就是那个好女孩。〃他站下,逼前一步,〃告诉我,给我指个方向。爱情不能勉强,可是,可是,我想过用武力抢走你,你别怕,别怕!〃
  他的手扳住我的肩,笨重地摇撼着,我觉得极度疲倦,极度安宁。他的臂膀稳健有力,还有那个肩,仿佛就是避风的港湾。何必再独自飘零呢?我的小船已快散了,经不得新风浪。而那个肩却是那么忠诚地迎接着我,我一阵心碎,慢慢地庄严地靠过去……啪!啪!
  两声枪响划破寂静,尖啸的尾音悠长浪漫,我跳开去,从他失望的眼神里,我知道一切还可以挽回。
  〃不,老枪,我们只是个……不,是场梦,那绝不可能是真的……〃
  〃别说了。〃他挥挥袖子,〃我立即下山。〃
  他是条好汉,走得义无反顾。以后我再没见过走路如此雄赳赳的男人。有时我会怅怅地想到他,担心自己抛弃的是一块金子,不过这只是一个飞逝的闪念而已。
  万林强扛着猎枪走得兴冲冲,手拎一只肥硕的乌鸡。鸡头倒悬,不断渗出黑血。他带着男人捕取到猎物的豪气:〃你在这儿!听见枪响了?〃
  当然听见,万事万物间都连着一线缘由,枪响并非偶然。倚着树我站了许久,人真叵测多变,往往会在非常的几秒钟内将命运作个大逆转,像个走在十字路口的过客,随时可能拐进一条新路。我对情感突然失却信任,女孩多脆弱,像一片茫然的树叶。
  那之后,形成了一个烦人的习惯,每作一次重大抉择前,我都会屏声敛气,等待突如其来的声响,等着它来挽救可能的迷失。可是,那声响不再神圣地显露。我不知是已经迷失了,还是从未迷失过。我懂得,谋求这个答案,需要一生漫长的时光。
  五月里,万林强送我一个小红伞蘑菇。他说刚接到老枪的信,那人解释了不辞而别的原因,并请求代向我表示歉意。
  〃或许,你该回他一句话。〃他淡淡地说。
  〃不必了。〃我说,〃不想再打搅他。〃

  第22节:梦醒(22)

  他给了我悠长深邃的一瞥,我隐约感觉那中间带着些异样的东西。
  (三)
  这年夏末出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事,就像一个来路不明的病灶久久埋藏着,某一天突然发作得奇形怪状。
  我收到美妹发自泰兴的一封绝命信,红字潦草,措辞悲怆得颠三倒四,时有断句,体现投江上吊前的失魂落魄。我大哭一场,往泰兴发了个电报,满满一纸疏导的电文。可心里却懂得这纯属枉然,人死易如灯灭。从她发信到电报到达,至少需要八夜,而死则只需要一瞬。
  自我俩别后,美妹先在家里做了一阵老妈子,后来不堪忍受养母大阿司匹林的冷嘲热讽,便写了〃不做暖房里的花朵〃之类的决心书送到知青办,但去林场的末班车已由我们这批乘跑了。百般无奈中,她去了老家泰兴插队落户。
  我珍藏着她寄自泰兴的几封信。先是写本家堂叔奸诈势利,只腾出间四面漏风的小棚子让她栖身;又写那个小村破旧肮脏,农活粗重,每日辛劳只得五个工分,约折人民币二角。过了一阵,她突然提到公社书记,说他要提升她当广播员,并许诺有上调机会优先送她。正当我庆幸她喜遇善人时,又收到她一信,把那书记称作是〃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她说她怒斥了那老狗的卑鄙用心,于是,除了小多的爱情,在泰兴她是毫无思盼的。然而,后来小多疯了,她彻底成了个孤女子,在那番痛苦绝望中她苦苦挣扎了数月。
  我觉得在那场惨剧中,美妹仍是个勇敢的女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悄悄地搭车下山,在门面小小的供销社购得一只洁白的发夹。我握着它走过车站时,眼前竟幻觉般的出现一身素装的美妹。
  她迎面走来,我们相对无言,仿佛在辨别对方的真伪。突然,她扬了扬美丽的弯眉,丢开那个旅行袋,扑上来与我紧紧拥抱。
  她仍带着温暖芬芳的体香,那活泼泼的拥抱令我流下由衷的泪,甚至在霎时忆起无数童年的心境。我俩是一块长大的,一个便是另一个的证明。美妹情感炽烈奔腾,没有任何亲人使她把我当成各种亲爱的角色,快乐或悲伤时她都会拥紧我,或快乐地旋转,或忧愁地啜泣。每逢那时,我都会触动起小母亲般的脉脉温情。
  〃我死不罢休,所以才跑出来。〃她说。
  当夜,我们谈了一夜,这个坦诚而又有勇气的女孩感情复杂、丰富得超出我的想象。她说她死心已定,已买好整瓶的安眠药。
  〃收到我的电报吗?〃
  她摇摇头:〃我寄出信才想到,何必死在这个默默无闻的山村呢?死掉也是个野女鬼。我回到上海,一见那个阿司匹林的脸,就知道她巴不得我死,说不定会诅咒我的尸体给她晦气。我横想竖想,决定北上找小多,死也死在他面前成个情鬼!〃
  〃你去过了?〃
  〃去了。〃她用手抚弄柔发,〃去时我还痴情地爱着他,爱得死不罢休,想以一死让他永世怀恋我。〃
  〃他疯了。〃
  〃也许是疯过。〃她哀怨地说。
  〃怎么回事?〃我直挺挺地坐起来,虚汗立时星星点点地渗出来,脆弱得如同小姑娘时听说了一个恐怖的故事。
  她轻轻地抽泣着,哭得热了,她就掀去被。她削肩细腰,腿像藕段那么丰腴,如今那个美人肩凄苦地耸动着。孤苦无告的美人伤感流泪总格外令人怜爱,我止不住热泪滚滚,既为她,也为自己完好无损的同情心。
  翌日清早,我醒来时美妹已在忙碌,用个铁钳模样的东西卷刘海,往耳根发鬓上拍花露水。她身上漫出的精致的女性气息,让我自惭形秽。我似乎只会把花露水当成消痱子的良药,偶尔辣辣地洒上一脖子。从未想到香气会增加女孩的温馨,我甚至还在本子上抄写过一段话:香水就是让人缺少自己的气味。当初朦朦胧胧觉得这话极深刻,狠刹了矫揉造作的女人气。没料到,有朝一日会发觉洒香水的姿态很玲珑雅致,美妙绝伦。
  变得容光焕发的美妹开始大吃零食,那个旅行袋中除了衣物就是各式蜜饯、甜奶糖。后来才知下乡半年,她的胃坏了,夜夜胃疼难忍,白天食而无味,就靠零食吊胃口,夜里的折腾使她每个清晨都得精心梳妆,否则就蓬头垢面、憔悴不安,像个落魄女孩。

  第23节:梦醒(23)

  她打量着我,说:〃你眼皮肿得厉害,要不要用热毛巾敷一敷?〃
  我惊异她脸上竟能丝毫不留痕迹,仿佛没经受过情感的风暴。她是那种什么都放得下的女孩,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如盛夏的风。我却不行,每一回伤心就像牛犁地那般,在身心上镌刻出深深的印痕。
  早上我邀美妹随我上林场检尺,顺便也好体味森林风光。她慵懒地摇摇头,说没兴趣再去颠簸。傍晚我下班时,她正跟卷毛头在路边聊天,两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我说:〃我怕你待在宿舍无聊呢!〃
  她笑笑:〃乐趣要靠自己寻找。〃
  美妹这一天是够辛苦的,翻箱倒柜,翻出了一大堆旧衣物,高高地隆起在铺上。
  〃喏,〃她指点着,〃这件上装领子破了,干脆拆掉,改成上海衫,加几个大包纽。那条方巾虽是绸子的,但败色了,怎么好意思戴出去!裁成个胸罩.戴着又舒服……〃
  美妹向来精于此道,身上的淡色装束,就是用当厨子的亲戚的一套工作服改成的。她不适合穿贵重的衣物,穿上店里现成的衣服总显得别别扭扭,一无是处。惟有用些下脚料稀奇古怪地弄成的衣服,她穿上才光芒四射,别具风韵。她敢于打扮,像个女妖。直到大家的生活观念都变动起来,才发现,她实在是个新潮流的先驱者。
  美妹坐在门口飞针走线,即便在两针间的瞬间,她仍能左顾右盼,朝过往的人微笑。突然,她瞟了我一眼:〃喂,你胖了,也粗了,怎么搞的!〃
  〃上工,还有吃粗粮。〃
  〃真是的,你自己也不注意,多打扮打扮!〃她说,〃否则就不会有男生偷偷看你。〃
  她把这个当成个痛苦的处罚,我却在心里头引申出感慨:不知不觉中我已失去了处处受宠的相貌。原来就并不美,但纤弱文静,美妹说弱女子最能打动人心。如今弱也弱不成了,看来只好背水一战,靠辛辛苦苦自食其力一辈子。我跟美妹讲一天劳动下来的辛劳,晚上躺在那儿先是浑身酸痛,隔几天却没知觉了,再过一段,浑身有了硬邦邦的肌肉,那会引起欣悦,觉得自己生命力旺盛。
  美妹打了个哈欠,说:〃人就是那么贱兮兮的,在苦中找甜头。〃
  不知怎的,从她飘忽的神情中,我忽然产生预感:一向不甘寂寞的美妹将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奇。
  次日傍晚,我陪美妹去了郑闯的坟地,那条小岔路像个细颈的瓶,先是狭紧,俩人并排走都要擦得树干沙沙响。走一阵,路宽大起来,空气在四周回旋,意境分外浓厚。那个小丘般的坟头上竖着块石碑,未能脱俗地镌刻着:知青郑闯千古。然而我很想在边上刻下不会有人懂的语言。美妹洒下一掬同情泪,捡了些野花供在那儿。
  我们在墓边站了有一刻钟。墓后的密林变得宛如沉沉黑夜,几只夜鸟哀哀地长叫不息,风也阴惨起来,仿佛是从深层的地下冒出的寒气。居然还有飞闪而过的萤火虫,零零星星地散开,比磷火要微弱。
  〃走吧。〃美妹催我,牙齿不友好地磕碰着。
  来他的墓地我已不再哀痛,似乎他处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那只是躯体永久的休憩;而灵魂则来往自由,无处不在。我尽力扩大〃死亡〃的张力,那样才使自己无畏于它。
  我们挽着,胳膊如相互缠绕的枝蔓。美妹突然又谈起小多。
  〃他懦弱得可恨。〃她说,〃我到时,他的病已治好大半,当地有个神医给他针灸、配药。一见我,他两眼泪汪汪。我的脾气你知道。喜欢傲气、有主见的男人;可是既然爱上了,我也不准备回头,当即就打报告,要求调到大树屯照料他。〃
  〃他感激吗?〃
  美妹冷冷一笑:〃他反对,反对得很凶,说这样会毁了他的计划。你想不到吧?他准备开始装疯卖傻,直到退回浙江。〃
  〃他简直在作践自己!〃
  〃我不能瞧着不管,我吓唬他,说假如他这么没骨气,我就去告发他,没想到……〃美妹双手掩面,浑身簌簌发颤,〃没想到他跪倒在地,跪倒在地……〃
  那天夜里,我的梦里便出现一个长跪不起的男人,就如大马卧槽那么生硬僵直。他昂首挺胸,颈脖挺直,一大绺散发披落下来,碗状地盖住大半个脸。我愤怒地举起鬼头砍刀,杀头如削泥。

  第24节:梦醒(24)

  醒来时已是大汗淋漓,那是种从未有的激奋、燥热、干渴,心在狂烈地跳蹦。我忽然觉得肮脏,仿佛眼见神圣的东西被玷污,被染上墨迹斑斑,止不住想大吐一通。我翻身坐起,不由得大惊失色:美妹不在身旁,去向不明。
  披衣出门,午夜的湿冷空气吹得皮肤阵阵发紧,身体仿佛小去一圈,裸着手腕立时密匝匝地起了些小粒子。地上似乎有点滑,大约正是雾气浓重之时。破开湿气穿行,夜幕便徐徐退却,四周不再阴森可怖,隐约可见实实在在的帐篷。
  转了一圈,就是不见美妹踪影,刚寻思要大声呼喊,却听见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抬起下颌,只见一大团黑糊糊的影子姗姗挪来。那是两个合为一体的人,他们紧紧依偎,合披一件大衣,裹得难分难离。我屏住气,看着大衣的一角掀了掀,露出土黄色的内里,美妹从那里脱颖而出。
  那个男的居然是卷毛头。
  自从吴国斌从大树屯回来,她跟卷毛头的恋爱就像患了疟疾,忽冷忽热,拉锯战一般。卷毛头显得很失意,灰着漂亮的脸。我本是极同情他的,觉得这场恋爱仿佛在玩火,弄不好就会引火自焚。但眼前的一幕让我难以接受,太突然也太离奇。
  美妹碰碰我,什么也没解释,倒头就睡。我在林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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