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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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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县大营镇清凉寺村发现相关标本和窑具,始定其窑址位于该村。
  汝窑产品的特征为淡天青色釉,多有细纹开片。其烧造方法为“满釉支烧”,这是一种在当时极为先进的烧造方式。汝窑的烧造年代非常短暂,约从北宋末期的宋哲宗的元祐元年(1086)至宋徽宗的崇宁五年(1106)的十多年时间。据历史记载,北宋末、南宋初,汝窑瓷器已为珍品。流传至今,汝窑的真品已极为罕见,在全世界范围内不足70件,主要分布在中国的台北故宫博物院、北京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以及英国的大英博物馆、达维德基金会等地。所见器物多为盘、碗、洗、盏等,亦有仿青铜器如出戟尊、奁形炉等,乃国宝级重器。
  至此我们不难想像出,汝窑瓷器的确是价值连城的珍宝,绝非常人唾手可得之物。现在的收藏市场上,动辄出现汝窑瓷器若干,且言之凿凿、情之切切,其实都是“天方夜谭”,根本不足为信。明了此理,某种程度上比从“专业”上如何鉴别汝窑更为重要。


汝窑谜踪之二:汝窑,我爱你的一切(1)


  汝窑谜踪之二:汝窑,我爱你的一切及其他
  不可否认,我对汝窑青瓷是情有独钟,做梦都想接近它,然而真正接近它又谈何容易?于是,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我便频繁地进出汝窑那神秘的窑址——河南省宝丰县清凉寺村。在我的收藏生涯里,就留下了几个跌宕起伏、啼笑皆非的片段。
  说起这清凉寺,有点儿意思。现在其名叫“清凉”似乎没讲儿,为什么偏偏在这里烧造旷世之绝品——汝窑?个中必有蹊跷。古人烧窑讲究三大要素:土、柴、水。别看现在这里净闹水荒,老百姓差不多家家都得挖水窖,据说这古窑址就是挖水窖才挖出来的,宋代这里可不缺水,那清凉寺似乎该叫青龙寺才对。我寻思这儿的人长期以来说话有那么点儿含混,是不是“凉”、“龙”不分?于是以讹传讹?后来我在唐诗里看到一首王维写的《夜过青龙寺》,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地界儿,可见这里该正名了。
  再说县名“宝丰”,这“宝”为何物?据载此地“产玛瑙也”。史书《清波杂志》上说:“汝窑宫中禁烧,内有玛瑙为釉。”就是这句话,给汝窑的制作工艺平添了神秘色彩,害得后来有不少假行家,逮着“汝窑”就捏着个三十倍的放大镜瞪着眼睛看,边看边喊:“妈呀——快瞧,这气泡上个个都顶着小红点儿,那可是玛瑙呀!真品——没跑儿!”瞎他妈咋呼什么呢?其实这玛瑙不过就是氧化硅而已,在瓷釉里的作用跟石英类似,不值钱。汝窑真正的一抹“天青”和乳浊恬静的神秘感,是当年的窑工们费尽心机、恰到好处地掌握了烧造温度以及其他的化学变化造就的。古人是在用自己的灵魂去烧造汝窑,这才是千金难求的,但却从来不为“收藏者”所看中,这就难怪日后发生那么多以“汝窑”为交易的打眼悲剧了……
  还记得第一次造访,是在一个深秋的季节,天上下着蒙蒙细雨,那情景很有些像当年某农民收藏家“鸡窝探宝”的经历。一下车我先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这里的村前坡地上,到处都是坑,一个挨一个的数都数不过来。
  我不解地问陪同的河南朋友:“你们这里是不是正在大规模植树造林?”
  河南朋友怪笑道:“啥植树造林呀,这都是村里人挖瓷器挖的,真为了绿化,恐怕就没这么大的干劲喽。”
  果然,这些土坑的四周,到处可见散碎的瓷片。此情此景,令我这个专门到处收集“碎瓷烂瓦”的人兴奋不已、贪心难耐,我就问身边的朋友:“我能拣一点儿吗?”
  朋友说:“看你这可怜样儿,拣就拣吧。”
  于是,我就奋不顾身地跳入坑中,就像一个已经三天三夜没吃着粮食的饿死鬼,忽然给扔进了烧饼堆里。哪里还管得了那坑里的积水,任凭稀泥灌满了我那双崭新的仿“花花公子”牌儿牛皮鞋。
  那天我穿着一件绿色的雨衣,在数不清的土坑里上蹿下跳,忽远忽近。朋友们说我就跟个大号的癞蛤蟆似的,腿脚特利索,一点儿不像在大城市里坐办公室的人。但是费劲拣出来的瓷片,村民看了以后都说是垃圾,一片汝窑也没有,真是气死活人不偿命!
  在河南,我新认识了一位朋友老丁,哥俩的脾气挺投缘,于是老丁就领着我走村串户,这才让我真正见到汝窑的瓷片标本。令人惊诧的是,在这个小村庄里,家家户户都有故事,都是深不可测的聚宝盆,可我却一片儿也得不到,人们总是客客气气地甩给我两个字:“不卖!”
  那天晚上,我把老丁拉到宾馆陪我,是夜,辗转反侧、不能成寐。一会儿抽根烟,一会儿起来撒泡尿,搅得老丁也睡不着。老丁就嘟囔:“城里人毛病就是多,这么好的沙发床都睡不着,用不用我给您喊一段儿豫剧催眠呀?”
  我说:“老丁呀,您装什么糊涂?我失眠可是有原因的,我到现在是一片汝窑标本也没得到,就这么空手而归,我实在是不甘心!你得帮我。”
  老丁笑道:“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谁敢卖给你呀?”
  “咱们俩不是熟人吗?”
  “那好吧,明天你就跟着我,保证让你满意——睡觉!”
  不一会儿,老丁就鼾声大震,睡着了。
  可我仍旧是毫无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老丁就带着我出发了,一路上老丁再三叮嘱我:“不要多说话,也不要多问,看好了喜欢的东西就交钱走人。”
  我说:“一切都听地方领导的安排还不成?”老丁就笑了,笑得有点怪模怪样儿的。
  我们来到了一户人家儿,反正是老丁介绍的朋友,无论如何老丁不会叫咱吃亏吧,所以我就不便多问了。
  这儿和我以前见到的其他老宅子一样,照例是坐落在一条幽深、僻静的小巷里边,照例是属于只点着一支小灯泡,特别昏暗潮湿的那种,要不然怎么能透出神秘呢?房主是一位塌肩驼背的老者,姓毛,神情凝重、不苟言笑。待我们进得屋门,那老毛就把脑袋探出门外,左顾右盼,确实证明无人跟踪我们之后,方才把门关上。
  我琢磨着,当年的地下工作者接头儿也不过如此吧?我就产生了一种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组织”的欣慰,同时对老丁和老毛也就倍加的信任和感激。
  老丁趴在老毛的耳朵边儿上,严肃认真地说:“这位白先生,北京来的收藏家,是我老丁最要好的朋友。他想买一些汝窑瓷片儿,或者其他什么好玩的东西,老毛,你可得多帮忙……”老丁一边说一边朝我挤咕眼儿,意思好像是“今天你着实遇上一位实在人了”。
  老毛就为难地说:“汝窑瓷片儿?嗬——这东西可是比金子都珍贵,不好找,我老毛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要马上拿给您,那除非是假的。”
  “难道这瓷片也有假的不成?”我吃惊地问。
  “当然有哇,您要是不认识我们,您可不就得买假的呗!”老丁和老毛一起这么说着,说得我是心存感激,一个劲儿地给这两位好人道谢,并向人家表示:如果日后有机会来北京,吃住我白某都包了……知道自己是在胡说八道,自觉挺卑鄙,怪对不住这两位大好人的。


汝窑谜踪之二:汝窑,我爱你的一切(2)


  少顷,老丁对老毛说:“哎——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挖出来两件青瓷碗?还是刻花儿的?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好吗?”
  老毛就说:“咳,那是个啥破烂儿,挖出来都小半年了,可到了现在,我还没有弄清楚它到底是个啥窑口呢。”说着话,他就从被服垛底下掏出来一个大纸包,打开一看,嘿!绿莹莹的一对刻花儿大碗。
  我拿在手里细细地把玩着。呀!这分明是一对儿“临汝窑”的青瓷大碗,品相极佳。我知道在宋朝的时候,这一带除了生产供奉给皇宫的“汝官瓷”之外,民间还烧造一种“临汝青瓷”,与当年出产于陕西潼关的“耀州窑”齐名,并列为中国古代青瓷中的上品。于是脑子里就跟过电影似的,迅速回忆起某年的一家知名度颇高的拍卖公司曾拍过此类珍玩,起拍价就是两万多元,据说最后是以大几万的价格成交的。想到此处,我的心前区不禁掠过了一阵“功能性战栗”,这大概就是医学上所说的——“房颤”?
  老丁似乎一下子就看破了我的心思,用他那会说话的眼神暗示我:“别着急。”然后他就不紧不慢地问老毛:“你这两只破碗,要多少钱?”
  老毛揉了揉眼睛,憨憨地说道:“哎呀,您看看这个事儿啊……咱是农民,是几辈子的庄户人,从来就不会做个买卖啥的。这东西反正也是挖地挖出来的,留着它也没意思哈?你让白先生就看着给吧,城里人有钱,不在乎多给一点儿哈!”
  说完话,这老毛就递给我一支特劣质的香烟,一边替我点火一边还找补了一句:“您说是不是?”
  靠!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啧——啧!面对这样的老实人,我怎么忍心去跟他杀价?我怎么能去怀疑人家的一片诚恳?
  老丁小声地问我:“您身上带着多少钱?”
  我坦白地说:“只有一万多一点儿,你和他商量商量,给我留下一些够回家的盘缠就行。”
  老丁就说:“好!我替白先生作一回主,两只碗给你一万块钱怎么样?咱可不能让北京的朋友光着腚回家!”
  老毛表现得很勉强,我这儿则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一捆人民币递了过去。老毛和老丁一起点钞票,对着灯泡一张张地验证,看来是生怕有假票儿,真有耐心。我就小心翼翼地把两只青瓷大碗用破报纸包好,揣进了怀里……
  回到了宾馆,我不光是没有了睡意,连饥饿感都找不着,就剩下亢奋了。我寻思着得出去吃点夜宵,要一瓶小酒儿,自己给自己庆贺庆贺。啊呀——敢情这人要是一旦走运的话,挡都挡不住!
  在一家小饭铺里,我要好了酒菜,自斟自饮。用北京人的话说,这叫“闷得儿蜜”!
  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猛抬头认出了是一位北京的“瓷友”,他身边还跟着几位河南收藏界的朋友,其中有人是半熟脸,但却知道他们都是这个行当里的腕儿。嘿!他乡遇故知,这让我原本就已经兴奋的心情,更加激动不已。
  那“瓷友”问我:“您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我说:“出差,顺便看看朋友。”
  “该不是顺便看看汝窑来的吧?”那瓷友诡秘地笑着。
  “彼此彼此!”我连声应答。
  瓷友说:“老兄啊,在这里可得把眼睛睁大些,别打眼!”
  我说:“你咒我点儿好行不行?来,一块喝着!”
  于是大家就凑到了一桌,添酒加菜、推杯换盏,不一会儿就喝高了……
  我这个人不能沾酒,三杯入腹就变得是“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豆油”,把今天的美事儿向大伙和盘托出,大伙就嚷嚷着要看宝贝,就稀里糊涂地跟着我回到了宾馆。
  点亮了这里所有的灯,房间呈现出一片灯火通明。我从手提箱里取出宝贝,一边展示一边叮嘱大家:“别激动!别声张!”可这东西摆出来了,我却没有见着任何人激动或紧张,房间里一片寂静。大伙都盯着我的脸看,跟看怪物似的。
  “你们不看东西看着我干吗?我的脸上又没有刻着花儿?”我大惑不解地问他们。
  “为什么看你知道吗?因为您的这张脸可比这两只破碗好看多了。有骨头有肉,至少不是个赝品!”朋友一边掐着我的脸蛋儿一边说。
  我推开他的手骂道:“别装了,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好吧,我这人还从来不放蔫儿屁,说得明白点儿,这东西是假的!您怎么能上这种当?您可不是初学乍练呀?!”朋友指着鼻子数落我。
  几位河南朋友也凑过来,把这两只碗拿起来看了又看,一边苦笑一边摇头。
  其中一位年龄稍长的朋友肯定地说:“这俩碗的确是假的,这种东西可是骗了不少的人。但是对于咱们来讲,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你看这碗上的刻花儿,太规正!可比宋代的工艺精细多了。再说这火候也不对,那时候可没有这么高的炉温,所以这两件东西的瓷化程度太好了。不用问,宋朝的皇帝要是活到今天,肯定会重赏这个烧窑的人!”说着话,这主儿就把两只青瓷大碗托在手中,轻轻一碰,“当——!”一声清脆,余音袅袅,绕梁而去……
  最后,大家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猜测这两只青瓷大碗究竟是谁做出来的。最后,以他们无比丰富的经验得出来的结论是:此物应为某某村的丁某某所制,据说在他家里秘密地烧着一座小窑儿,专烧制“临汝青瓷”。烧好了以后,就散布在别人家,特别是看上去又老实又憨厚的老农家里,然后是逮着谁算谁,这叫“埋地雷”。
  甭问了,此人就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老丁!
  我不能再继续往下听了,再听就得背过气去,于是很客气地将屋子里的朋友们打发走,转身径直钻进卫生间,“哗——!”把刚吃进肚子里的酒饭全给吐了出去……


汝窑谜踪之二:汝窑,我爱你的一切(3)


  第二天我把老丁叫到了宾馆,老丁则是一脸的无辜,摊开两只手,坚决表示自己没有在家里烧窑,并且当着我的面给老毛打电话,大骂他“伤害了我的朋友”,我还能说什么呢?知道人家分明是在演戏愣是没辙,反正这钱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想收是收不回来了。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那老毛居然来了,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吱吱嘎嘎地蹬到了县城我住宿的宾馆,向我来“赔礼道歉”。说这东西确实是耕地耕出来的,要不然就是现在人偷着埋的?可为什么呢?老毛一脸的迷茫,跟真事儿一样,那演技,把美国好莱坞最棒的明星找来都得甘拜下风。
  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认了,也不愿再搭理这两位。这二位倒也不客气,在我这儿就山南海北地侃大山。
  老丁说:“哎呀,你说说啊!眼看着香港就要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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