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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名女-名妓卷 作者:车水-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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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鱼水相系,相思日切,所以买舟南来,期续旧好。不想在这里相遇啊!”刚说完,
两人又紧紧相拥,热泪溢满面颊。在沙滩于相偎着坐下,两人互诉离别一情,景清思绪
万端,口占诗一首:
    无意寻春恰遇春,一日见面一回新;
    枕边细说分离后,夜夜相思入梦频。
    杨玉香粉面挂泪,犹如梨花带雨,期期艾艾,六年的愁忧全部倾泻在情郎的怀里,
同时也吟了一首诗:
    雁杏鱼沉各一天,为君终日泪潸然;
    孤蓬今夜烟波外,重诉琵琶了宿缘。
    在清冷的沙滩上,一对情人说说哭哭笑笑,不觉就已东方发白,荒村鸡唱。林景清
眨了眨眼,再一看,怀里的情人倏忽竟不见了,他猛地惊醒,原来自己仍坐在船头,刚
才的情人欢聚,不过是南柯一梦。
    如此一来,林景清更是心急如焚,催促船夫日夜兼程,不几日就赶到了金陵。
    走近一清馆,门正紧闭,院内寂然无声,急急地叩门,迎出来的竟是邵三,她一身
缟素,脸带泪痕,林景清一见,头“嗡”地一声昏旋起来。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听得邵
三郁郁地说:“公子迟来一步!自公子别后,妹妹日日苦守空房,一心等你归来,诵经
吃素,不与他人往来,心情苦郁,渐至沉病,数日之前己魂归九泉,棺木还停在屋里。”
    林景清顿时如遭五雷轰顶,跌跌撞撞地奔入屋中,抚棺恸哭,声嘶力竭,竟至昏死
过去。
    经邵三的料理,这夜林景清独宿一清馆中,想起往昔与佳人在此共度春宵,如今只
有与芳魂为伴,不由得黯然心伤,赋诗寄情:
    往事凄凉似梦中,香奁人去五台空;
    伤心最是秦淮月,还对深闺烛影红。
    推算日子,杨玉香归天之日,正是林景清在白沙渡梦会佳人之时,她人死魂在,不
忘前缘,一定还有再来相会的时候。林景清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佳人芳魂早日入梦。
深夜不寐,他索性起身蹁步来到廊下,无意中回头,隐然看见卧室内烛影闪动,一身盛
妆的玉香含笑坐在芙蓉帐中,神貌一如往昔。林景清不知是梦是幻是真,急忙转身,大
声唤着:“玉香,玉香,我来了!”进入内室,扑入帐中,内面除了枕被,已空无一物,
哪里有玉香的影子!
    林景清象是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腿软神疲地扑倒在杨玉香的棺木上失声痛哭,神
态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第二天邵三进来照应,竟见林景清躺在馆中玉香的身边,气息已尽!一对有情人被
战乱活活拆散,也只好到天上去做比翼鸟了!

 
玉堂春繁花落尽又逢春



    玉堂春是苏三的艺名,而苏三也并非是真名,她的真名已不得而知。在她五岁那年,
乐户苏淮与妻子一秤金从山西大同将她买来,加以调教,十五岁便在京城葫芦巷内树起
艳帜,招来四方寻芳客。因苏三天生丽质,在苏家的刻意培养下,不但能弹琴唱歌,还
善吟诗作画,很快就成了京城里颇负盛名的红妓。为了不让她另生旁心,鸨母一秤金从
不对她提起她的家世,当然也不曾告诉过她的真名,因她在苏家排行第三,便唤她为苏
三,小名“小三儿”,玉堂春的艺名是她出道时,由一位前来光顾的风流文人给取的。
    京城欢场里玉堂春的名号传得很响,每天里慕艳名来到葫芦巷的人络驿不绝,可玉
堂春并不是来者不拒,鸨母一秤金也视她为奇贷可居,一般只让一些达官富贾、名门公
子得到玉堂春的接待,对其他客人则以玉堂春正忙着或身体不适来搪塞,而叫来其他姑
娘作陪,如此一来,玉堂春的吸引力更大了。玉堂春接客,也是清谈为主,或弹一曲琵
琶,或唱一首小调,或调茶酒款待,轻易不肯以身相许,在欢场里被人称为“青倌人”。
不料,有一天遇到客人王景隆,玉堂春一改初衷,不但以身相许,而且以心相倾。
    王景隆是明武宗时期礼部尚书王琼的三公子。武宗即位之初,年少好玩,太监刘瑾
投其所好,故深受信用。刘瑾阴狠奸诈,干涉朝政,使贤臣纷纷离开朝廷。王琼不忍其
狂妄,向武宗直言进谏,反被刘谨暗中进谗,遭皇上降旨革职。王琼知大势难挽,不敢
在京城多作滞留,忙带领家小回河南永城去了。临行前,却把三儿子王景隆与家人王定
留在京城,想让他们催讨自家历年来放贷和投资的本金与利息,然后再回永城。
    王景隆年方十八,生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为人聪明能干,所以父亲才特别把他
留下。不知不觉,半年时光过去,这中间,收帐跑腿之事多由家人王定去办理,王景隆
多负责谋划和处理一些棘手的帐目,平日里则专心读书。年关将近,帐目基本收清,本
金与利息总计收了三万余两纹银,主仆两人只等择吉日返回河南故乡,与家人团聚。
    离确定的行期还有两天时间,行装都已打点好,闲来无事,王景隆决定到街上逛逛,
顺便也好办一些新年礼品带回家去。虽然久居繁华都市,可由于过去父亲管教甚严,王
景隆很少上街游玩,更别说涉足灯红酒绿之地了。
    过年之前,街市上十分热闹,各色摊点数不胜数,王景隆兴致勃勃地买了好些礼品,
数量太多,只好让随同而来的家人王定先送回住处,自己兴犹未尽,一个人继续随意朝
前走着。逛来逛去,不经意来到葫芦巷中。
    这种地方他可从来没见过,沿街搁满红梅翠松,两旁一栋栋彩楼里不断传出悠悠丝
竹声。他觉得景致诱人,因而一路流览地朝里走去。慢慢地,他发现几乎座座楼前都倚
着几个浓装艳抹的年轻女子,朝着过路的人挤眉弄眼,招手相邀,原来这是一条烟花巷。
待他明白过来后,便想退出去。巷中背着木盒兜卖瓜子的金歌儿见他这样一位锦衣公子
转来转去,面露犹疑,以为是寻芳客选定不了门道,便凑上去建议道:“公子若是没找
到主儿,一秤金家的三姑娘玉堂春倒是个好角儿,艳冠群芳,而且有几分才气。只是她
有些儿挑剔……不过,看公子模样,必能获得她的垂青。”
    金哥儿啰啰嗦嗦一串儿闲话,不想却打动了王景隆的心:他原本是不屑逗留于这种
地方,但听说这里竟有玉堂春这般绝色又清高的人,不竟起了几分好奇心。于是顺着金
哥儿手指的方向进了一秤金家。
    王景隆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门,立即有鸨母模样的人满脸堆笑迎了上来,想必
就是一秤金了。王景隆不愿与她多周旋,开口便指名要见玉堂春。鸨母见又是冲着玉堂
春来的.心里有数,在没摸清来人底细之前,她可不会让他轻易得手,于是佯装歉意地
陪笑说:“公子不要心急,玉堂春姑娘那里正忙着,我先叫别的姑娘先陪陪公子吧?”
王景隆有些失望,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鸨母接着又道:“公子怕是第一次来.
不知道我们玉堂春姑娘的行情吧?”说完,一双狡黠的三角眼看定了王景隆。
    王景隆明白了她话中含义,不急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绽赤足的金元宝,约摸有五两
重,往桌上一摆,轻松地说:“这里给姑娘买脂粉的。”鸨母见出手阔绰,立刻瞪大了
眼,嘴里说着:“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却伸手把金元宝悄悄收进自己怀中,然后起
身进里屋去了。
    不一会儿,鸨母笑咪咪地转出来,后面紧随着一位秀美的姑娘。这姑娘约十六七岁
模样,挽一个高耸乌黑的云髻,云髻下一张雪白娇媚的小脸,眉如新月,眼含秋水,一
抹红霞均匀地染在两颊,一张小嘴紧抿,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着一身藕色绣花衣裙。
淡妆素裹,却别有一番风韵,她一进来,王景隆只觉满屋平生春光。
    鸨母命人送上茶水果点,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玉堂春与王景隆,玉堂春垂眉静坐,
王景隆端视人神,竟有好一阵子都没出声。后来由王景隆挑起话头,两人交谈起来,不
想也一谈竟收不住,一直谈到夕阳西斜,两人都已倾心相慕。
    见王景隆气势不凡,鸨母也十分热心,命人为他俩置下了酒菜,一番交杯畅饮后,
王景隆便略带几分醉意地留宿在玉堂春屋中。玉堂春也没象往常那样推辞,鸨母当然从
中得了一大笔酬金,喜滋滋地看着他们鸳鸯合欢。
    一夜风流之后,王景隆再也离不开玉堂春温柔的怀抱,他回住处打发家人王定先回
河南老家,只说自己还有几次同窗聚会要参加,待过完年再回去。王定走后.他便把自
己的行旅全搬到了玉堂春的住处,成了玉堂春的专客,卿卿我我,过着如胶似漆的日子,
压根儿忘了回乡一事,白花花的银两则源源不断地流向了一秤金的腰包。
    青楼中名目繁多的开销,不到一年时间,王景隆手中的三万两纹银折腾得一干二净。
随着他银两的吃紧,一秤金对他日渐冷淡,等他再也掏不出一两银子时,一秤金则毫不
留情地将他赶出了妓院。
    此时,王景隆已身无分文,无以为生,竟沦落为街头乞儿,白天沿街乞讨,夜晚则
栖身关王庙中,情景十分凄惨。一天,他正瑟缩在街角哀声行乞,被常在葫芦巷中卖瓜
子的金歌儿撞见了,金歌儿惊喜地说:“王公子在这里啊!玉堂春姑娘让我四处打听公
子的下落呢!自从公子离开,玉堂春为公子誓不接客,一心想找到公子,公子近来住在
何处?”王景隆十分惭愧地告诉他自己在关王庙栖身。金哥儿让他赶快回庙去等着,自
己则赶往葫芦巷禀告玉堂春。
    玉堂春获得消息,心情十分激动,于是假装身体不适,向鸨母请求到关王庙拜神请
愿。鸨母见她近一段的确心神不宁,也就允许她出去散散心。玉堂春急不可待地赶往关
王庙,在廊下遇见了翘首以待的王景隆,一见他衣衫槛褛、神情黯然的模样,十分心痛,
扑上去紧拥着昔人情郎,哭道:“君为名家公子,眼下竟落到这般地步,全是妾的罪啊!
君为何不回家呢?”
    王景隆悽然答道:“路途遥远,费用颇多,欲归不能!”
    玉堂春从怀中掏出匆匆带出的二百金,递给王景隆,悄声说:“用这些钱置办衣物,
再来我家,妾当为君筹划!'
    第二天,王景隆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衣装,装出副志满意得的神态来到葫芦巷。一秤
金见状只以为他从哪里得到了资助,又到这里挥洒来了,便眉开眼笑地把他迎了进去,
一迭连声地吩咐玉堂春小心侍候,也丝毫不为自己当初的绝情而脸红。当天夜里,玉堂
春把她所有值钱的首饰细软捆扎成一个小包,交给情郎带出去,卖变后作盘缠,以便回
河南老家。
    第二天,一秤金发现玉堂春的首饰全不翼而飞,而王景隆又已无影无踪,马上明白
了一切,知道自己受骗,一怒之下,把玉堂春打得个遍体鳞伤。
    不久,有山西平阳府洪洞县富商沈洪慕名来访玉堂春,恼怒之下一秤金顺水推舟将
玉堂春卖给他为妾,得了最后一笔重金。玉堂春虽然进了沈家,却不肯与沈洪同房,只
推说自己受伤,身体不适。沈洪倒也不急着勉强她,把她送回洪洞县老家养伤,自己则
又外出经商,只等着她慢慢回心转意。
    再说洪洞县的沈家,沈洪的元配妻人皮氏是个风流女人,因丈夫经常在外经商,她
在家早与隔壁监生赵昂勾搭成奸。家中无其他主人,她与赵监生来往十分方便,常常是
十天半日地双双宿在沈家。现在玉堂春住进了沈家,无疑成了他们的一大障碍,于是一
对奸夫淫妇合谋,想置玉堂春于死地。
    这天,玉堂春心情不舒,没吃下晚餐,皮氏关切地向长问短,并吩咐厨房煮了一碗
热腾腾的汤面。皮氏出钱买通了仆妇王婆,王婆从厨房将汤面端到玉堂春屋里的过程中,
偷偷将一包早已准备好的砒霜撒入碗中,并搅拌均匀。
    面条端到玉堂春屋中后,玉堂春依然毫无食欲,让王婆把面条搁在几上,说是过会
儿再吃。恰巧,这时沈洪经商从外地归来,皮氏已到赵监生家苟合偷欢去了,沈洪一进
门便奔向玉堂春屋中。一阵客套的寒喧之后,沈洪看到几上那碗香气扑鼻的汤面,旅途
奔波了大半天,他正饥肠漉漉,便问玉堂春:“汤面可是为我备下的?”玉堂春见他一
副馋样子,便说:“是的。”于是沈洪捧起碗,三下五除二地吞下了那碗汤面。待他放
下碗,心满意足地抹抹嘴,想坐下来休息;不料腹中忽然绞痛难忍,额上泌出豆大的汗
珠,不一会儿,口鼻流血,身体“扑”地倒在地上,只抽搐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
    这里玉堂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跌座床上,半天发不出声来。那边皮氏与
赵监生欢闹了一阵子后,估摸着玉堂春吃下汤面已凑效,便溜过来看结果。谁知一推门,
呈现在眼前的场面竟是:沈洪七窍溢血横尸地上,玉堂春满脸惊慌,呆坐床边。
    误害了自己的依靠沈洪,皮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串通唆合了家中仆人,一起到县
衙来状告玉堂春。赵监生暗中相助,重金贿赂洪洞县王县令,大堂之上将玉堂春屈打成
招,以谋杀亲夫罪将打入死牢,只等秋后行刑。
    再说王三公子景隆,靠了玉堂春的资助回到家乡。一番沉浮,羞愧难当,在家埋头
苦读,第二年参加礼部会试,一举登科,被朝廷任命为御史,外放为山西八府巡按。在
京城考中功名后,他曾暗中派人到葫芦巷寻找玉堂春,却无奈一秤金已关门转行,不知
去向。
    王景隆强压心事,奉召巡视来到山西,检视案牍时,无竟中在秋决名册中看到了苏
三的名字,不禁大惊失色。他心中惴惴难平,急忙发下飞签火票到洪洞县,提审苏三杀
夫一案。不久,玉堂春、皮氏、赵监生、王婆等一干有关人员,均被押到按院大人府中。
    堂上是三堂会审,威严赫赫,玉堂春经过洪洞县衙的摧残,认定天下衙门一般黑,
此时早已心灰意冷,不必抱多大希望。开审时,玉堂春跪对垂首,不敢抬头;正座上王
景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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