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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十字(没看,但一共有3部)-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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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包孝肃之后包绶的主意。”石越笑道,便把自己在南郊邂逅包绶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赵顼听得连连感慨,赞道:“崔氏抚养包绶长大,且为包家长房收养义子包永年,是使包拯家有后的功臣;而且难得又能安贫向道,恪守祖训。这样的女子,朕不能不奖励!” 
  石越本意想推荐包绶,不料赵顼却对崔氏大加赞赏,石越也只得随声应和道:“这个女子的确让人敬佩。” 
  “朕要让礼部议格,封赐她一个诰命,以奖率风俗!”赵顼右手用力的在空中挥了一下,提高了声音说道。 
  石越见赵顼语气中充满了赞赏与肯定,连忙赞道:“陛下英明。” 
  赵顼又提起笔来,沾沾墨,在屏风上写下“包绶”二字,一面笑道:“闰四月初一,在崇政殿,讨论改官制,卿可准备妥当了?” 
  “已有草稿……”石越正要详说,便见一个内侍走了进来,尖声道:“启禀陛下,枢密使吴充、参知政事吕惠卿、枢密副使王韶求见。” 
  赵顼疑惑的望了石越一眼,问道:“石卿,今日政事堂哪位当值?” 
  石越略一思忖,答道:“是参政吕惠卿。” 
  “参政与枢院同时求见?”赵顼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冲内侍说道:“快宣。” 
  石越心中也不住的敲鼓,他反反复复的想着熙宁八年“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却终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君臣正在惊愕之间,吴充、吕惠卿、王韶已经走了进来,叩首行礼。石越见三人神色,在似忧似喜之间,心中更是奇怪。 
  吕惠卿偷眼见石越也在场,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不过立时便将眼皮垂下,将一本奏折递上,神色从容的说道:“陛下,交趾王乾德奉表陈诉,状告知桂州沈起在融州强置城寨,杀交人千数。” 
  赵顼刚打开奏章,听到此言,不禁愕然,道:“朕不是已经严令沈起,不得擅起边衅了吗?” 
  “确有此诏。”吴充道:“不过沈起入桂之后,立即遣使入溪峒募集土丁,编为保伍,派设指挥二十员,出屯广南……” 
  赵顼拍案大怒,厉声道:“他便敢如此?视朕和朝廷为无物吗?” 
  “陛下息怒,国家克河州、平泸夷、收峒蛮,边臣艳羡,本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吴充不冷不热的说道。 
  “什么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吕惠卿盯了吴充一眼,说道:“沈起欲邀功,抗诏不遵,怎么便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王韶亦不免物伤同类,也说道:“陛下,沈起擅兴边衅,当自严责,但吴枢密说的话,却也未免不当。陛下不过意图恢复,并非穷兵黩武。” 
  吴充斜着眼望了二人一眼,淡然道:“陛下,臣并无他意。” 
  赵顼摆摆手,道:“朕知道。眼下之事,是决定如何处置此事。乾德上表,朕不能不答;沈起抗诏,朝廷不能不管。” 
  吴充恭身道:“陛下圣明,只是此事,曲在中国,当今之计,只有将沈起罢职,好生安慰乾德,以弥边衅。” 
  吕惠卿早知沈起一向亲附王雱,既无维护之心,便也欠身道:“陛下,臣也同意如此处置。同时可遣使者质问沈起,为何竟敢大胆抗诏,是不是别有隐情?” 
  “陛下,臣以为不可。”王韶见吴充、吕惠卿都主张靖绥,连忙亢声反对。 
  “陛下,若如此处置,是向交趾示弱,只能更增其气焰,只怕南交从此无宁日。”王韶望着赵顼,急道:“但凡小国夷狄,不通教化,是禽兽之属,畏威而不怀德。示之以畏,则其心敬服,凛然不敢犯;若怀之以德,彼则以为软弱可欺,得寸进尺,欲求无止。沈起开边衅是一错,但若此时罢沈起而慰交趾,则是再错。一错已甚,岂可再乎?” 
  吴充摇头道:“此言差矣,天子德被四方,岂有不能以德服众之理?既然说沈起有错,有错焉能不改?” 
  吕惠卿心中认定沈起与王雱关系不浅,沈起不罢,他却没有办法将王雱牵扯进来,见有吴充支持,也是不依不饶,道:“若不处置沈起,只怕从此边臣不知朝廷为何物。只需善择守臣,交趾小国,又岂敢捋中国虎须?” 
  赵顼一时觉得王韶有理,一时又觉得吴充、吕惠卿说得不错,心中摇摆,便拿不定主意,见石越一直沉默不语,便问道:“石卿,卿以为当如何处置?” 
  “陛下。”石越拱手道:“如今实在不宜在南交开战,但若示交趾以弱,毕竟不妥。臣以为,不如遣一使者,召回沈起,让他说明为何竟敢不顾朝廷严令,擅启边衅。同时择一善守出知桂州,只须不断绝与交人互市,不遮断其通使之路,内修守备,外加安抚,料来不至有事。再遣一使者往交趾,宣示朝廷怀德之意,则交人小国,断不敢与中国为敌的。”他一心一意要改革朝政,自然也是希望在无关的事情上,一动不如一静。 
  赵顼思忖了一会,心中却又有不甘之意,一面他心中愤怒沈起抗诏,一面却又觉得沈起轻易击杀交人千数,交趾似乎软弱可欺,因此沉吟不决。 
  石越揣见赵顼心意,又说道:“陛下,南交是瘴疠之地,中国兵士前往,未及交战,十停已损一停,便得胜回朝,十分之三,便已死于疫疾。所谓得不偿失,正是言此。如今国内千头万绪,去年灾害,元气至今未复,此时不是开战之时。” 
  赵顼这才拿定主意,颔首道:“便依卿所言。只是桂州知州,诸卿以为谁人可任?” 
  吕惠卿见赵顼对石越言听计从,心中大是不忿,但他生性隐忍,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臣以为知处州刘彝可以代任。” 
  吴充却知道刘彝也是好大喜功的人物,此人知桂州,只怕南交无宁日,他是枢密使,本来不当言知州的人事任命,但想来想去,此时在场之人,除自己之外,王韶与石越,于人事上并不熟悉,迫于不无奈,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臣以为知邕州苏缄可以代任;刘彝代任,只恐招惹事端。” 
  枢密使公开反对宰执关于区区一个知州的人选,若是韩绛,只怕脸上早已挂不住了,但吕惠卿业已打定暂时退让的主意,竟是毫不在意,反而笑道:“臣无异议。只是派往交趾的使者,须得慎重。” 
  石越心中想起一事,连忙说道:“臣荐举一人,可当此任。” 
  “是何人?” 
  “臣以为沈括可当此任。”石越道。 
  赵顼皱眉不语,他万万料不到石越竟然会举荐沈括,虽然沈括现在参预军器监改革诸事宜,但是在赵顼心中,对此人印象,始终不佳。 
  石越却是知道,这个时候出使交趾,并非一件美差,那种瘴疠之地,中原人士谈虎色变,无人愿往,何况两国关系正在紧张之时,虽然交趾绝不敢杀大宋使者,但是风险毕竟存在。石越推荐沈括前往,正是想让他立功,以改变皇帝对他的印象。 
  他见吕惠卿等人不置可否,心中便知道已成功一半,又说道:“臣以为沈括定不会有辱使命。另外,臣以为,亦可同时命令薛奕的船队顺途往交趾港口耀武,以震摄交人。” 
  赵顼终于点头答道:“便以沈括为宝文阁待制,出使交趾。” 
  ※※※ 
  辽国的中京大定府,是汉朝之新安平县,唐太宗伐高丽,便曾驻跸于此,其后曾置饶乐都督府。耶律阿保机建国后,平奚族,括有此地。其后辽圣宗望气,有楼阁之状,遂议在此建都,实则是为了镇压奚族。皇城之中,除祖庙宫殿外,有大同驿以接待宋使,朝天馆招待高丽使节,来宾馆招待夏使。在当时,是辽国的一个政治中心。 
  司马梦求离开辽国南京之时,已经知道宋辽和议已成。他自知自己的使命已经没有意义,于是决定趁此机会,打探一下辽国的形势。因听说辽国太子已回中京,所以便决定往中京而探探消息。 
  离开南京非止一日,这日行至松亭岭,司马梦求见地势险峻非常,便停下马来,细心观察形势。跟随司马梦求的,是一家燕京商号去中京贩卖药材皮货的商队,这个商号名义上是辽国汉人的产业,实际上却是唐家的资金。商队的领队叫韩先国,他见司马梦求对这此处颇有兴趣,便招呼着商队到一处酒铺停下来歇脚,自己陪着司马梦求四处闲逛。 
  其时辽国承平日久,松亭岭虽有驻军,却是稀稀垮垮的,司马梦求心中顿生鄙夷之意,挥鞭指着那些辽军问道:“韩兄,辽兵尽是这般模样吗?” 
  韩先国笑道:“辽国最精锐的军队,是宫卫骑军、御账亲军,共六十万骑,非五京乡丁可比。” 
  司马梦求点点头,道:“我听说辽国军队,百姓年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皆隶兵籍。每正军一名,有马三匹,打草谷家丁、守营铺家丁各一人。人备铁甲,马备皮甲,弓有四张,箭四百,别有长短枪等物,装备精良。平日遣打草谷骑四出抄掠以供养军队——所不解者,这承平之时,如何能靠抄掠来供养六十万骑兵?” 
  韩先国本是落第的秀才,为唐家所笼络,并非毫无见识之辈,他见司马梦求说起辽军制度,分毫不差,心中也不禁佩服。一直以来,他都在揣测着司马梦求的身份——李丁文与唐家在辽国所建的间谍网络,为防泄露,都非常隐秘,因此发展也极其缓慢,骨干之人至今不过二十余名,大部分相互都不认识,所有的人都只知道自己向宋廷效忠,除此之外,便都所知有限。当自称“马林水”的司马梦求拿着玉制鱼符与接头暗号前来时,韩先国便已经在暗暗揣测他的身份了,这是几年以来,第一个拿着玉鱼符来找他的人。 
  “马先生所说不错,不过所谓打草谷供养军队,也只是片面之辞,辽国的军队一样要耗费国家的粮饷。”韩先国笑道。 
  “六十万骑兵!若大宋有六十万骑兵,天下不足平。”司马梦求感叹道,一面细心的数着驻扎在松亭岭的辽兵人数,以便晚间绘图记下来。 
  韩先国摇摇头,背着手笑道:“宋与辽不同,辽国养得起,是因为马不要什么本钱,大宋可做不到。其实只要士卒精练,将帅得力,政治清明,骑兵又有什么用?燕云之地,是城寨攻防,又不是大漠追逐。” 
  司马梦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我这次北来,听说辽国各属国、部落,对辽国朝廷,都多有腹诽,韩兄久居燕地,可有耳闻?” 
  “那不足为奇。”韩先国点头笑道:“这些部落、属国,当契丹强盛时,便唯唯诺诺,不敢不听;但若其虚弱,自然先为自己考虑。似燕云的汉人,虽然未必便心怀故国,但却也不会为辽人卖命。” 
  他见司马梦求有愕然之色,又笑道:“我听说南朝有人以为燕京的汉人一定心怀大宋,这其实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老百姓只需平安生活,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契丹人的统治。” 
  “那么韩兄为何?”司马梦求不解的问道。 
  韩先国自嘲的笑笑:“我不过因为累试不第,没什么出身之路。有人出钱帮我创业,让我能有机会做点事业,自然死心塌地的为大宋卖命。辽国象我这样的汉人,若有人加以笼络,却是多少有点用处的。” 
  司马梦求点点头,傲然道:“这也是好事。我可以告诉你,大宋才是前途无量的国家!朝廷日后绝不会忘记韩兄的功勋,封妻荫子,等闲之事。” 
  韩先国不置可否的笑笑,显然并不太当真。 
  司马梦求笑道:“我知道你不信,若在几年之前,我也不信。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 
  韩先国见司马梦求说话的神态无比认真,心下竟也不由信了几分,他思忖一会,终是不明白为什么说“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便试探着问道:“马先生,朝廷养着我们这些人,自然是有意燕云,那么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有用呢?” 
  司马梦求望了韩先国一眼,笑道:“不要急,此事本来就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慢慢的,你就会明白我的信心从何而来了,不用太久,所有的人,都会有这样的信心的。”说完,挥鞭抽了一下马背,驰向酒铺。 
  韩先国怔了一下,来不及细细咀嚼司马梦求的话,也连忙拍马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酒铺,便觉得一股森冷之气迎面而来。只见酒铺前,站着一队黑甲卫士,军容肃穆,凛然生威,见二人走近,四个卫士立时围了上来,用契丹话喝道:“什么人?” 
  韩先国见他们的打扮旗号,已知道这些人竟是宫卫骑军,心中不由一凛,一霎时就换过脸来,满脸堆笑,用流利的契丹话说道:“小的们是商队的头头。”两个商队的伙计也连忙跑过来,一面作揖,一面解释。 
  那几个卫士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二人一眼,这才释去疑心,任二人进入酒铺。 
  司马梦求与韩先国暗暗称奇,看这个样子,酒铺中必有大人物,但是为何却不驱逐众人呢?司马梦求本来也难得见识一下辽国的贵人,更是暗暗留心。 
  二人走进酒铺,便见两个契丹人占了一张好桌子,在那里饮酒,旁边站着剽悍的八个卫士。其中一个神态儒雅的中年人见到司马梦求,似乎微微一怔,用契丹话问道:“那位先生,请过来一下。”用辞虽然客气,但神态语气,却非常傲慢。 
  韩先国知道司马梦求不会说契丹话,连忙拉着司马梦求走了过去,陪着笑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那人却不去理他,望着司马梦求微微一笑,在另一个人耳连低语数句,忽然用流利的汉语说道:“这位先生是南朝人吧?” 
  司马梦求心中一震,他知道既已为人识破,毕竟不能再掩藏,否则只能启人疑窦,便装出讶异之色,抱拳答道:“学生的确是南朝人。却不知大人如何知道?” 
  那人笑道:“我去过南朝许多次,两朝人物,略有些不同处,倒也分得出来。” 
  “大人果然慧眼。”司马梦求笑着恭维道。 
  “哪里,却不知先生台甫如何称呼?来北朝何事?”那人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敢,在下马林水,草字纯父。因为生性喜欢游历,来北朝,无非是想看看北地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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