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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商 作者:徐扬-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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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化日之下,也没什么了不起。况且,你们长着嘴,我的舌头也还健全,你们告我的刁状,我还可以说你们是诬陷。”
好一个“小礼物”,都是成千上万的钞票码出来的,而且常常采取迂回战术,你不进贡,我就拖着不开机。只要我周厂长的腰包鼓起来,印刷质量、印刷速度就绝对没问题;印刷费也可以降低,可以拖欠,一切都好商量。周厂长有恃无恐的是,这种事是很难亮在桌面上的。
寒冰说:“周厂长的话言重了。而且你也把我们看走眼了。没想到,合作这么长时间,你对我们并不信任。周厂长,这恐怕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周厂长眉头舒展了许多,勉强笑着说:“开个玩笑,不必当真。但说一千道一万,这印刷费总得让我能给全厂工人一个交代。”
寒冰说:“给我们点时间,想想办法。”
周厂长说:“一个星期,不能再拖了。”
周厂长走了。艾婷婷送他出了小院,无意中看见,走到巷子口的周厂长正在和两个人交代什么。他走了,那两个人却留了下来,不时地鬼鬼祟祟地朝这边看一眼。无疑,这是周厂长留下的尾巴。
寒冰问:“咱们能凑多少现金?”
艾婷婷说:“不到五万。”
九十五
沉默许久,寒冰说:“我回一趟临原。”
艾婷婷说:“这年头,借钱比借星星月亮还难。”
寒冰说:“家里兴许能有几万块钱。”
艾婷婷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寒冰走时坚持不让艾婷婷送。听着小巷里渐渐消失的脚步声,艾婷婷的心蓦地惶惶然,仿佛不安于在原来的位置上跳动,悠悠荡荡地要随那脚步声而去。无疑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艾婷婷吃了两粒安定,想把自己安顿在黑沉沉的睡眠中,一觉醒来,也许会是一个艳阳天。
电话铃响了,响得非常执著。电话是印刷厂的财务科长打来的,他告诉艾婷婷,他们已经把寒冰接到印刷厂,准备给他办个学习班,让他静下心来,好好学学改革开放以来党的一系列方针、政策,学一学邓小平理论,武装一下头脑。艾婷婷说,请你们周厂长讲话。财务科长说,对不起,周厂长出差了。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艾婷婷说,你马上把寒主编放了,不然,我立刻报警,告你们绑架。科长说,这是我们和寒主编协商好的。不信,你可以听一听寒主编的声音。
科长大概是用录音机放了一段寒冰的录音,声音有些模糊,但也能辨出的确是寒冰的声音。寒冰说,他很好,印刷厂的朋友们对他很关照,不要为他担忧。他给家里打了电话,李啸鸣已经答应汇两万块钱。其余的他会想办法的。科长说,小艾,你听清了吧。我们不会为难寒主编的,但是,印刷费不能再拖下去了。艾婷婷心里恍惚,脑子也转不动了,就像咬合的齿轮间插进一根铁棍,无奈的挣扎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那边把电话压了,话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响,尖利地刺痛了她的耳膜,她却木然,久久没有把话筒放下。
眼泪悄然从眼眶里爬出,轻缓地在脸颊上挂起了哀痛,那哀痛也是无力的,像微风拂动柳条,搅不起喧嚣。她重新躺下,盯着天花板,像是读一部无字天书,既痴迷,又茫然。天亮了,艾婷婷振作起来,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直奔印刷厂。看到印刷厂的大门,她犹豫了,亮花花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榆木疙瘩般的脑子似乎开启了一道缝,有了鲜活的思索。走进这扇大门,她要干什么,她能干什么,结果是什么。她有了几分清醒,眼泪和撒泼都救不了寒冰,能起作用的只有实实在在的钱。阳光把她全身的毛孔挑开了,汗珠一滴滴渗了出来,附着在她的皮肤上,粘粘的,像树脂一样。
她转身离开了,在河畔的树荫下坐了下来,听知了的鸣叫。知了的聒噪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的烦躁滤去,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莫名其妙地开口骂了一句:“他妈的。”这是豁出去的宣言,有点大义凛然的味道。目标是明确的,就是钱,俗也罢,雅也罢,金钱就是商品社会的主宰和灵魂,容不得半点怀疑。然而路在何方,她却茫然无知。她拿出新买的手机,把储存的电话号码一个个调出来,细细梳理着,一遍又一遍,她总想避开的号码,却总是最醒目地刺入她的眼睛。她又骂了一句“他妈的”。这句突兀窜进她脑海中的国骂,居然像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把她淑女的矜持剁成粉齑。她义无返顾地拨通了这个号码。
“学养兄,我是艾婷婷。有道坎儿,我迈不过去了,能不能帮我一把?”
刘学养爽快得很,开口便说:“没问题,只要你看得起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艾婷婷说:“别卖嘴皮子,掏你的心肝肺,看你呲牙咧嘴不。”
刘学养说:“不就是钱吗。钱是什么,钱是花花绿绿的纸。它能当心肝肺?你也太小瞧我了。”
艾婷婷说:“那我的眼珠子就是玻璃球了。我倒宁愿它是玻璃球。”
刘学养说:“别价,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让星星月亮都黯淡无光,怎么能忍心让它变成玻璃球。开个价,我收购了。”
艾婷婷说:“十万。”
刘学养说:“好,成交!”
艾婷婷把长发甩到脑后,心情陡然轻松起来,是那种忘却自己的轻松,豁出去的轻松,大义凛然的轻松。
艾婷婷赶到和平门饭店时,刘学养还没有到。约会提前,这对艾婷婷来说是史无前例的。她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次焦灼煎熬的滋味。每一分钟的失望之后,她都要把刘学养的名字咀嚼成粉末,从鼻孔里喷出去,她已经认定,刘学养在捉弄她,但依然像脚下生根似的,驻足在人流穿熙的饭店门口。就在她把刘学养诅咒了一千遍之后,人流中浮出了他的身影,惶惶惚惚地向她飘来。那一刻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步入大厅,如水的钢琴曲一波波飘来,将艾婷婷残存在心头的愤懑渐渐滤去,她的脚步随着钢琴曲轻盈起来,不是在走,而是在舞,心也在舞,全身心地投入,全然听不到刘学养在絮叨什么。
自助西餐厅的食客不多,西装革履的服务员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动着,脸上的微笑也像格式化了的,多看一眼就会起腻。食品的种类不多,但很干净,颜色也鲜亮,看着就撩人胃口。
九十六
艾婷婷挑了水果沙拉和两个小面包坐了下来,这时她才看清刘学养是精心打扮过的。他穿着白色的衬衣,那白不是雪白,而是透着蓝的白,像飘浮在晴朗天空上的云朵的那种白,柔和,鲜亮,醒目,却不刺眼;领带却是艳红的,红得灿烂、炫目,有些妖,撩人心旌。
腰间的皮带是金利来的,艾婷婷认识它,是因为她给寒冰买过一条,那是她一眼就看中的,艾婷婷疑心这条皮带就是从寒冰身上剥下来的。腕上的手表金光璀璨;脚上的皮鞋光可鉴人。成功男仕的三个标签一应俱全,时尚得很。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乌亮乌亮的,做过摩丝,打过发蜡,显然是发廊杰出的作品。艾婷婷笑了,她这时才明白刘学养迟到的原因。
艾婷婷说:“要当新郎倌儿了?”话一出口,就懊悔,她简直是在给刘学养搭台阶。
刘学养果然顺势而上,双眸闪烁着亮光,说:“那新娘子是谁?”虽是压低了嗓门说的,却让艾婷婷感到轰鸣的眩晕。
艾婷婷难堪地笑着,勉强应道:“你说出人来,我给你做媒。”
刘学养说:“强扭的瓜不甜,不甜的瓜,我不会吃。”
艾婷婷想把话题扯到正事上,可一时难以启口,打电话时的那点儿勇气水一样流失,再也聚敛不起了。刘学养火辣辣的目光像一张网,罩着她,越想挣脱,箍得越紧,她觉着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
两个人都没有胃口再吃什么。刘学养提议去咖啡厅喝咖啡。艾婷婷拒绝了。
刘学养说:“我在上面定了个房间,上去休息一下怎么样?”
虽然是预料中的事,艾婷婷仍显出慌乱,怯怯地看了刘学养一眼,身子骨有酥软撑不住的感觉。她闭上眼睛,脚下坚实的花岗岩地板似乎像冰川一样在漂移,眩晕感一波波袭来。刘学养伸出胳膊轻轻挽在她的腰间。她无力拒绝,听凭刘学养搀扶着她,走出餐厅,走进电梯,忍受着愈加强烈的眩晕,走进房间。
刘学养问:“喝咖啡,还是喝饮料?”
艾婷婷摇摇头。她的舌头僵死了,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心也像块冰凉的石头梗在胸口间。
刘学养打开冰柜,取出一瓶红葡萄酒,斟了小半杯,递给艾婷婷。艾婷婷接过来,一口干了。又喝了一杯,凝固的血液才潺缓地流动起来。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刘学养的脸上。
刘学养说:“你终于缓过来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艾婷婷笑了,笑得怪怪的,仿佛在中药汤里浸泡了许久,挂着苦涩和晦暗。
刘学养说:“上床休息一下吧。”
“上床”两个字像利剑一样刺在艾婷婷身上,她有了痛感,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不!”自己先吃了一惊。
刘学养笑了,笑得爽,笑得畅快,笑得自然得体,笑得让艾婷婷对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她捶了捶自己的脑门,解嘲地说:“这酒真有劲儿,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刘学养说:“是蒙汗药。不过这药对你不起作用,你有天生的抗体。”
艾婷婷不得不对刘学养的宽容大度暗自喝彩,脑子里骤然冒出一句俗语“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绝望的衰弱感虽然还残留在骨子里,但思维却梳理得格外清晰了。她不能再装腔作势了,刘学养并不喜欢她的表演,他注重的是实际,是实实在在的肉体,是欲望的满足。这是这个年代司空见惯的事。艾婷婷说:“我是找你借钱的,十万。说说你的条件吧。”
刘学养说:“我很看重你,当然更想得到你。但我说过,强扭的瓜不甜,不甜的瓜,我不吃。”
艾婷婷说:“看不出你挺绅士的。需要我主动吗?”说着便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纽扣,但哆嗦的手不大听使唤,她咬牙发力,将第一枚纽扣揪掉了。蓄积的眼泪也决了口子,一串串滚落下来。
刘学养抓住她的手,认真地说:“你再想想,不急。我有耐心。你不是喜儿,我也不是黄世仁。”
艾婷婷挣脱他的手,索性一把将衣服扯开了,裸露出耀眼的洁白。
刘学养再也撑不住了。
艾婷婷冷静地说:“我能现在就看到钱吗?”
刘学养说:“可以。”他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个纸包,放在艾婷婷的面前,“打开过目一下吧。”
艾婷婷没有动,盯着纸包痴痴地看着,喃喃地说:“有酒吗?”
刘学养问:“白的还是红的?”
艾婷婷说:“白的。”
刘学养拿出一瓶五粮液,斟满两杯,疑惑地看着艾婷婷问:“你是不是想把我放刘学养鼓荡的心像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他觉得自己是一只饕餮的狼,面对渴慕已久的丰盛大餐,一时竟不知从何处下口。他终于俯下脑袋,吞咽着汩汩的唾液,对准那张泛着艳亮色彩的红唇吻了下去。
艾婷婷的胸口涌动了一下,肚子里的东西骤然间翻江倒海地冲出喉咙,呼地喷了刘学养满脸、满口。刘学养的欲火顿时被扑灭了,狼狈不堪,又不知所措。直到酸臭的秽物撩拨得他险些呕吐出来,这才转身扑进卫生间。等他重新返回卧室时,艾婷婷已酣然睡去,脸上、胸脯上残留着呕吐物,将绚丽涂抹得污秽不堪。刘学养无奈地草草收拾了一下,钻进客房,无限憾恨地坠入梦乡。
九十七
第十八章
水淼淼从火车上下来,干燥的热浪一股股扑来,她的额上立刻缀满细密的汗珠,心情也随之燥热起来。这些年,不知是地球的哪根神经出了毛病,把十三朝古都西安的风水也折腾得枯竭殆尽,风不再凉爽,水不再丰沛。北面的沙尘暴兜个大圈子也要不时地光顾一下,南面的燥热悄然迁徙不知何年何月竟然在这里安家落户了,四大火炉变成六大,西安硬是挤到里面充了个数。闹水荒的时候,自来水的龙头咽了气儿,家家户户拎着红红绿绿的塑料桶顶着烈日排着长队候在水车的周围,筑起一道在全国难得一见的新景观,把六十年代的情景又活脱脱地再现了一遍。
水淼淼回西安没有告诉胡金山,自己打车直奔书店。
转过十字路口,前面不远就能看到书店。水淼淼有些迫不及待,有些赴情人约会前的忐忑,有些焦灼,说不清是为什么,大约是警车的尖啸唤起的不安。又有几辆救火车从对面驶过,满街的气氛更是火爆扬场的,由不得心上像箍了个箍儿。
水淼淼的担心被残酷的现实印证了,火灾的发生地就在她的书店,鹤立的读友书店已变得狼藉不堪。
不等水淼淼缓过神来,两位警官请她上了警车,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一个作笔录,一个开始讯问。她从警官的讯问中得知,火灾发生在凌晨,两年多的心血付之一炬,连一本残破的书都没留下。警官告诉她,据现场勘察的情况,初步推断,不像是故意纵火,防盗门没有破坏的痕迹。警官补充说,当然也不能排除纵火的可能,如果真是纵火,那么,这个案子就比较复杂了。
警官问她在西安有什么仇人,或者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水淼淼想了想,摇头否定了。西安没有她的仇人。女人们充其量只是嫉妒她,还没有哪一个苦大仇深地非要冒大不韪置她于死地的;男人们见了她骨头都酥了,哪里还能播下仇恨的种子。生意场上虽说都是对手,但她玩儿得游刃有余,即便心上挽疙瘩,也是那种自生自灭的,决不会癌变成毒瘤。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胡宝山脱不掉干系的,胡宝山毕竟是个农民,胎里带出来的东西根深蒂固,偏激起来天王老子也不认得。
这一次,她伤得他很重,他恨得她心上都长牙了,居然还不动声色,这股子邪火不发出来,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书店虽然和他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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