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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商 作者:徐扬-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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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蒂在政治局势动荡不安的印度尼西亚登上了政治舞台的前沿。女人是祸水的年代似乎非常遥远了。水淼淼带给他的究竟是毒鸠还是甘露,一时真是难以分辨。求人不如求佛,大主意交给佛爷拿吧。刘学养带着水淼淼到香界寺做法事,就是想让佛爷帮他拿个主意。
  出了香界寺,刘学养铁了心了。主持痛快地接受了他的捐赠,精心地为他安排了法事,而且什么都不问。40多名和尚,身着灰色长袍,脸上的表情也是灰色的沉静,合十的双手像捧着一颗心赤诚地奉献在佛主的面前,在主持的引领下开始颂经。这是一部无伴奏合唱,行云流水一般舒缓,小学生背书一样单调,却循序渐进地凝聚起一股超凡脱俗的力量,像涛涌一样慑人心魄。一时间,世俗从他的心灵游离出去。行进开始了,在一尊尊肃穆的佛像的注视下,身子像被祥云托起,轻盈得如同一根羽毛,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诵经,无师自通地随波逐流,在迷蒙的诵经声中他似乎感悟到神灵的点化。
  直到走出大殿,他那颗悬游飘荡的心才稳稳地落回肚里。他仿佛得到佛赐的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得透正在虔诚地点烛焚香的朝拜者们的鄙陋的心。脚下依旧是坚实的土地,刘学养还是刘学养,他没有脱胎换骨,更不想立地成佛,他原本只是想得到神灵的点化护佑,花大价钱买个心灵的慰藉,将不安和胆怯留在圣殿中,让聪明和智慧武装自己。
  刘学养拿定主意要做这件事了。他拿出二十五万付给水淼淼,其余的答应等书发完之后,一次付清。让水淼淼立即返回西安。而后便紧锣密鼓地操作起来。他找了一个初出茅庐的书商赵焕章,让他替代自己出面,联络方方面面的事宜。他说,我信得过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全权交托给你了。这对你也是一个锻炼,为你今后的发展积累丰富的经验。赵焕章虽然知道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但对他来讲毕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要么栽个大跟头,要么平步青云,他本来就一无所有,不怕丢了什么,胆量和成功是成正比的。他痛痛快快地接受了刘学养的聘用,不遗余力地投入到这件事中。
  赵焕章的努力很快就结出了果实,征订单雪片儿一样飞来,预订金流水一样汇到刘学养指定的账户上,书也同时源源不断地从距北京数百里之外的一个县城发出。高比例的折扣,良好的信誉,和热烈的市场反应,使追加要数不断攀升。一个星期发出五万套,简直是奇迹。就在高速运转之中,刘学养突然指示立刻刹车。他给了赵焕章一笔可观的钱,让他换了身份证,隐姓埋名出去旅游,一年之内不要和书刊界打交道,等这件事消停之后,重起炉灶,东山再起。赵焕章在书刊界轰轰烈烈了两个星期,一夜之间突然像水蒸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宝山得知消息是在赵焕章行动开始后的第十天。消息迟缓的原因是他在一个度假村的地下赌场里关闭了手机没明没夜地赌了三天。这三天,他的手气不错,赢了十几万,数目虽不算可观,却是一个好兆头,似乎预示着即将发行的“大熊猫”丛书会一帆风顺。胡保山离开度假村时,第一个电话就打到印刷厂,吩咐立刻开机,三天内印出五万套。然后才通知老婆让她把征订单发出去。刁桂花在电话里哑着嗓子喊,你赶快回来吧,出大事了。胡宝山满不在乎地说,闭上你的乌鸦嘴,从你的嘴里就别指望吐出象牙来。赶紧按我说的办,一分钟也不能耽搁。说完就把手机关了,继续沉浸在喜悦之中。等他回了家,刁桂花把一份征订单亮在桌子上,胡宝山像挨了一闷棍,脑子木了,身子僵了,嘴巴张不开了,眼珠子转不动了,灵魂也出了窍。熬了三天三夜,又受了如此大的刺激,铁打钢铸的胡宝山竟像烈日下的雪人瘫了化了,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胡宝山睡得很香,他的手指不停地捻动着,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惊厥地大叫一声,和了,门清,自模,清一色,一条龙。他直挺挺地弹坐了起来,眼里闪烁着亮光。直到手背上感觉到疼,发现输液针穿透了血管,才愣愣怔怔地问,我不是在度假村吗,怎么转眼间就进了医院。刁桂花在他的身边,水淼淼也在病床边候着。匆忙赶来的护士给他重新扎上输液针。
  胡宝山才清醒过来。他记起了那张征订单,像是输液针扎在他的心尖儿上,疼出一身冷汗。他问水淼淼,这件事你知道啦。水淼淼说,嫂子跟我讲了。他又问,你见到样书啦。水淼淼说,我让成都的朋友用特快专递寄来一套。他闭上眼睛问,书是不是已经发行了。水淼淼说,是。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喊道,赶快给印刷厂打电话,把机器停了。水淼淼说,我刚刚打过电话,印刷厂说,已经印出来了,正在装订。我让他们暂时停下了。胡宝山重新闭上眼睛,右眼角淌出一滴浑浊的泪水。突然,他扯开输液针,猛力拍着病床,大喊道,这是他妈的谁干的,老子抓住他,把他剁成肉馅儿。他的手背上淌出了血,洇红了雪白的床单,眼球上织起了血丝网。
  胡宝山回到办公室,立刻给各地的朋友打电话,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全国各大城市都有“大熊猫”丛书在热卖之中,而发行商的名字几乎没人听说过,发书的地点也分着几处,书上标的印刷厂的名字却正是他联系的印刷厂。
一二零
  胡宝山给出版社打了电话。
  社长说:“祝贺你,干得漂亮。这是我们两家双赢的大好局面。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胡宝山哭笑不得地说:“现在市面上发行的是盗版书,我的书还在厂里躺着呢。”
  社长说:“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的书既然还没有发,盗版书怎么能先出世。胡经理,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看待的,你别耍花招想糊弄我。”
  胡宝山的舌头便有些舞弄不开,结结巴巴地说:“我一时半会儿跟您解释不清,等我把事情查清了,再跟您汇报。不过,您得先查一查社里的人有没有和外界作了私下交易的。真要是社里出了内奸,这事情就要闹大了。”
  社长说:“社里保证不会出问题,你别想拿这个当借口搪塞我。发行的数量我已经基本掌握了,大概有五万套,和你预测的差不多。照现在的形势看,保守点,发八万套应该没问题。”
  胡宝山气急败坏地说:“我说的的确是真话,你要是不相信我,将来吃亏的是咱们两家。请你务必先在社里查一查。”他骂了声“书呆子”,把电话撩了。
  胡宝山打电话的时候,水淼淼一直在他身边。等他放下电话,水淼淼才说,是不是该到外地去查一查。胡宝山想了想说,先和我去一趟大兴善寺,等回来再说。水淼淼心想,怎么又是求神拜佛。
  胡宝山到大兴善寺是来求签的,寺院从晋泰始,历代出高僧,以一行和尚计算出子午线纬度的长度名扬天下。至今高僧满座。胡宝山在大殿拜过佛后,走进一间僻静的配房。一位似僧非僧的留着长髯的老者端坐在铺上,双眸迷离似睁非睁,双手抱着卦筒轻轻晃动着,嘴里念念有词。许久,将卦筒伸到胡宝山的面前,让他抽一支签。胡宝山闭上眼睛静穆片刻,使劲搓了搓手,抽出一支签,谦恭地递到老者的手中。
  老者也不看签,开口便说:“你抽的是一支下下签,鸿雁失群。诗云:两千里外水连云,西域风高雁失群;背后是非随处有,眼前名利逐时新。如今家富非为富,他日身贫不是贫;逐水凌空避流星,笙笛高歌玉楼春。”
  老者提笔将诗写在一张黄裱纸上,交与胡宝山,便阖上眼睛,沉默不语了。
  胡宝山说:“弟子愚笨,还请高人指点。”
  老者勉强开口说:“水为阴云为阳,云生水,水助云。福由水而降,祸由水而生。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胡宝山契而不舍地说:“请仙人明示。”说着,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拍在老者的面前。
  老者笑着说:“出家人不爱财,多多益善。不过,天机不可泄漏。老衲岂能贪钱财而拂天意。”说着,起身回到里屋去了。
  胡宝山还不死心,丢下水淼淼,追进里屋,把门关上,“扑通”跪倒在老者的面前。
  水淼淼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起身出了配房。站在院里,回味刚才老者念的卦辞,心脏突然悸动,“水连云”“避流星”两句,似乎与她和刘学养紧密地关联着,而且尽管胡宝山出了大价钱,老者就是不肯把话说透,像是有所避讳。胡宝山显然感悟到什么,才有了穷追不舍的念头。现在避开她,老者会不会一针见血地披露偈语。
  水淼淼从未感受过的惶惑像裹尸布一样凉飕飕地缠在她的胸口上,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钟楼响起钟声,像是寺院的心脏怦动的声响,厚重而有力,牵着失去的岁月走向遥远,余韵悠长。水淼淼睁开眼睛,惶惑像水一样流失了。钟声开启了她的心扉,骤然悟道,这件事不管是否与她有牵连,受怀疑的第一人非她莫属。
  胡宝山来求签,充其量不过是在失衡的天平上再加一粒砝码。对她水淼淼来讲,这又算得了什么,人生本来就是走在钢丝上,摇摆失衡是寻常之事,即使坠落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轰轰烈烈地走一遭,总比窝窝囊囊地苟活百年要强得多。水淼淼掏出镜子照了照,轻轻地吹了声口哨,她对自己很满意。
  胡宝山走出配房时,脸色铁青,目光散乱地飘移着,迅疾地向前走了几步,似乎要避开水淼淼。却又止步了,头也不回地低吼了一声,还站着干什么,回家,该干啥干啥。
  胡宝山和全国各地联系了一遍,汇拢的信息很不乐观。盗版书的折扣定得很高,已经得到甜头的二渠道自然不会再认同正版书的折扣,尽管胡宝山一再让利,和书商们的期望值依然有较大的差距。初略估计,要数不会超过一万套。但这一万套毕竟是一根稻草,救不了命也能稍稍喘口气。胡宝山通知印刷厂装订一万五千套,凭着自己的一张老脸,强行发了出去,连预订金也不要了,栽进泥塘难道还怕水不成。然后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痛定思痛。
  大兴善寺的老者果然有很高的道行,他在胡宝山执着地追问下,勉强说出,和你同来的女人是你命中的克星。其余的再也不肯讲了。其实有这一句足矣,胡宝山的心病就是水淼淼,高人把脉查到病根,肯不肯用药,用除根的药,还是止痛的药,就在自己了。胡宝山把能想到的人和事都细细地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所有的疑点都毫无例外地集中在水淼淼的身上,想绕都绕不开。
  胡宝山操起自己心爱的保温杯,“啪”地摔在地上。这个保温杯跟了他十几年,是他发达后买的第一件奢华的用品,花了他整整一百元,那时候的一百元是他一个月的烟钱,为了找个心理平衡,整整一个月他都是蹭别人的烟抽的。盯着保温杯的碎片,他的心像碎裂的钢化玻璃一样。他弯下腰去,拣了几片,双腿发软,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找见杯子的底座,想一片片拼接起来。明知徒然,却放不下,像一个地道的偏执狂。
一二一
  有人敲门,他不予理睬。直到来人站在他身后,依然不抬头。来人不得不拍拍他的肩头,说:“你就是胡宝山吧。”
  他听着声音陌生,硬梆梆的,带着几分威严,侧脸看到的是警裤,如从噩梦中惊醒似的,一个机灵站了起来。站在他面前的警察有几分眼熟,不等他反应过来,警察冷冰冰地说:“我姓邱,咱们见过面。有件事想请你配合一下,请你跟我走一趟。”
  胡宝山这才记起是那个给水淼淼送面条的小警察。他笑了,说:“是不是水淼淼让你来的。”
  邱警官厉声喝道:“你听清了,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跟我去趟分局。”
  胡宝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说:“我没有时间。如果是强制,请拿出逮捕证来。”
  邱警官说:“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你大概不想妨碍公务吧。”
  胡宝山大笑了几声,说:“好好好,走就走,让我也长点儿见识。”
  坐在分局的硬板凳上,邱警官问的第一句话就让胡宝山的腰像开水煮过的虾一样直不起来了。邱警官问,说说书店的那把火是谁放的。胡宝山一时语塞,结巴了几声才说,我怎么知道。邱警官问,二傻是谁。胡宝山脱口而出,我不认识。邱警官笑了,说,你再想想。胡宝山感到懊恼,心虚就会露出破绽,铁嘴钢牙,稳稳当当,即便是水淼淼把他出卖了,拿不出证据,照样奈何不了他。他拍了拍脑袋说,多年前我有个小兄弟也叫二傻,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他。邱警官说,想起来就好。还需要我提示什么吗。
  胡宝山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邱警官说,二傻我们已经找到了。胡宝山吃了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心想,二傻即使真的被抓了,一时半会儿也休想撬开他的嘴,他装傻充愣的本事让人真假难辨,一般人休想看得清他那颗明镜般的心。况且,邱警官只是说找到了,连个“抓”字都没用。这个小警察也太嫩了。胡宝山说,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邱警官说,这个你最清楚。胡宝山说,你越说我越糊涂,能不能把话说明白。邱警官说,既然糊涂,就给你找个地方清醒清醒。
  胡宝山被关在一间空房子里,像进了蒸笼蒙得透不过气来,他喊了几声,没人搭理他,想一直喊下去,又觉着底气不足,脱了衬衣,垫在屁股下坐着,像狗一样张大嘴喘着粗气,肚里的火苗一股一股地往脑门子窜,这会儿,水淼淼要是在跟前,把她撕成碎片儿也觉着不解气。这个婊子,大概有所觉察,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把他送进局子里,想让他规规矩矩地夹起尾巴来。“最毒不过女人心”,水淼淼真是把他害惨了。
  难熬的漫漫长夜,胡宝山连上下眼皮儿都搭不在一起,他可不是少爷坯子,天下的苦虽没吃遍,却也尝个八九不离十。但失眠的痛苦他还是第一次经历,他在列车的厕所里蹲着睡过覚,钻到车座下面闻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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