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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天下有情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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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妈躺在小驴车上,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身上盖着棉被,只把头露在外边。表叔亲自赶车,由于心中着急,把驴车赶的飞快。
  到了医院,把大妈抬进病房。经大夫诊断是脑血拴,是常见的脑血管病。护士马上输液,我记得输的是维脑路通与葡萄糖。
  我给大妈办好住院手续,随后把情况通知了伯父,并给南口的大姐写了一封信,详细的介绍了病情,并希望她们能尽快地赶过来。
  一连几天几夜,我都守护在医院里,给伯母接屎接尿,喂水喂饭。伯母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睁开眼看着我,但是还不能讲话。
  第五天,医生说病人没有大便,时间太长了有危险。
  我给伯母用了开塞露,但是不起作用,无奈之下,我就用手把大便一点点抠出来,一粒一粒像蒜瓣一样,硬硬的。我看伯母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看来舒服多了。
  在伯母住院期间,全家人都没有上工去,我与几个弟弟日夜轮流看守,爸爸妈妈做些可口的饭菜天天给伯母送过来,时间也在焦虑之中一天天过去了。
  九月十日,是伯母生病的第七天,大姐和姐夫,二姐和二哥等人从北京和南口赶来了,开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大姐来到的当天,让我到信安去买安宫牛黄丸,说专治半身不遂。
  我跨上自行车连续骑行140余里,到了信安镇已是华灯初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已经下班的卖药人,说了许多好话,才来到了售药处。但这里没有此药,只买回两盒苏合香丸,我拿到药后又连夜返回,深夜才赶到家,立刻把药交给了大姐。
  大姐与姐夫都是医生,与医院的主治医生商量之后,认为病情已逐渐稳定,将病人转移到大姐身边对治疗有利。伯父年事已高,也决定随车一同前住。
  于是,伯父伯母自从1966年8月28日回到老家之后,于1976年10月12日又离开农村返回北京南口,前后共计十年整。
  面包车徐徐远去了,也把我的心带走了。我含着热泪,激动万分,随手写了一首小诗,记在下面:
  临别
  叫声伯父请听言,
  今朝离别何日还?
  伯母长病难复返,
  心有余而力不全。
  辛酸饥苦整十年,
  万事伯父亲眼看,
  兄弟之情如手足,
  父亲伯父待一般。
  小侄不才心尚憨,
  照顾不周谅可原。
  今日一别永不返,
  剩下我们多可怜。
  万事皆易为人难,
  贤侄挥泪进此言:
  安居乐土身强健,
  衷心祝福寿无边。
  不临其境不知险,
  不历艰辛不知难,
  不经长途不知远,
  不尝味苦不知甜。
  祖父八旬丧黄泉,
  双亲长寿能几年?
  人若有情人易老,
  父母之恩报不完。
  叫声伯父请听言,
  心有千句说不完。
  哥哥姐姐常怀念,
  旦愿藕断丝相连。
  由于给大妈治病,我没有钱去买猪。1976年我全年出栏五口肥猪。
  因为我把养猪的方法教给了别人,所以这年我比别人并没有强多少,年终决算余款173块6毛5分,与别人相差不多。
  爸爸用这钱买了生产队的木料,以备将来盖房之用。
  
  大获全胜
  1977年春天,县里组织民工到小集、孙庄一带清淤。
  工程以村为单位,我们左边是赵庄,右边是贾庄,都是与我们差不多大小的村子,而且村中有许多在海河认识的熟人和朋友。
  活儿虽然很累,但根据以前积累的经验,工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赵庄的丁学静也来了,他是我的好朋友。他们村还来了一群女将,其中有一个高个子眉清目秀的姑娘,显得非常能干。
  在我们村这些青年中,我干活儿时总是第一个完成任务,是从不偷懒的。
  大概由于出类拔萃,我俩相互倾慕。干活儿时顾不得多想,每当休息时,都会看到她向我投来会意的微笑。
  通过暂短的接触,知道了她名叫学芳,是个高中毕业生。谈吐文雅,举止端庄,弯弯的眉毛下有一双丹凤眼,小巧的嘴唇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苗条的身材比别人高出半头,真是个少有的美人。
  经过了两个月的艰苦劳动,工程到了最后阶段,许多村子即将完工,堤上的大喇叭在广播,中公由大队明天就要完工,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村子。
  我经过测量,发现我们挖的河坡比例只有一比二,不够一比三;也就是说我们多挖了不少土方。
  我于是找到小毛,问他咱村想不想也拿个第一名?他问我有什么好主意,于是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向他讲了:只要将河底的土全贴在河坡上,不到半天就能完工。
  小毛听了我的话半信半疑,我实际侧量给他看,证明我说的话有一定根据。
  我们商量之后作了具体安排,大家把小车放在一边,然后一字排开,用铁锹往河坡甩土。
  说干就干,大家立即动手,只用了两个多小时,我们就把河底全部亮出来了。
  我们又把河坡修成一比三的比例,啊!我们终于夺得了第一名!
  大家一阵欢呼,一边派人前去公社报告,一边转战赵庄;大家一鼓作气,很快就把赵庄的活儿抢完了。大家又扭头向西,顺势又拿下了贾庄。两个邻居的活儿全让我们这支联合纵队干完了。
  就这样,全公社三个最小的村子,居然拿了全公社的前三名。大家非常兴奋,全公社的大喇叭也一个劲儿地表扬这三个村的干劲,让大家向这三个村学习。
  任务完成了,大家就要分手了。学芳含情脉脉地望着我,请我有空儿到她家去。我答应她秋后一定去。
  
  趾断心伤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秋天便到了。田野里一片金黄,到了收获的季节。
  这天,我拿了扁镐,去砍老玉米秸。
  扁镐是一种专门砍伐玉米秸的工具,刃是横的,而且有一定的角度,可以利用杠杆原理把玉米秸的根部挖出来。
  早晨的露水还没有落去,前面掰玉米的妇女己经开始干活儿了。我们这些男劳动力跟在后面砍玉米秸。
  赵庄的学静头天来找我,说学芳叫我去她那里,有要事商议。
  能有什么事呢?这么着急?
  我穿着一双黑色雨靴,这是因为怕早晨露水太大而穿的。我举着扁镐心不在焉的砍着玉米秸,心中盘算着应该什么时候去学芳家。
  玉米之间种了许多江豆,豆秧拉拉扯扯的很讨厌。我正想着去学芳家的事,没想到出了一件意外的事。
  我右手高高的举起扁镐向下用力,不小心被江豆秧兜了一下,改变了方向,扁镐向着左脚的方向砍过来;“咔”的一声响,扁镐把我左脚上的雨靴砍了个大口子。我感觉到脚趾一阵巨痛,便把扁镐向旁边一丢,坐在地上脱下雨靴来看我的脚。
  当时我脱下雨靴来一看,怎么血乎乎的,再仔细一看,哎呀!不得了!我左脚的第二个脚趾和第三个脚趾被砍断了,白色的骨头碴向上翘着,裂着血淋淋的口子,脚趾头下面只连着筋和一层肉皮。
  前面掰玉米的妇女听见了动静过来了,看见我的脚被砍成了这个样子,吓得高声尖叫:“快来人哪!小大春的脚被砍掉了!”
  听到叫声,大家都围了过来,一名妇女急的转来转去,另一名妇女抱住我的脚腕吓得直哭,嘴里嘟囔着:“这孩子的脚可完了,这可怎么办呢?”我若无其事地说:“甭怕,没事儿。”
  我用左手托起两个脚趾,对正,然后紧紧的攥住。血不断地从手指缝里渗出来,滴落在旁边的土地上。
  三弟伟民听说我的脚被砍伤了,赶着大车跑过来,让我坐在车上,拉着我去大杨先务医院。
  一路上,我一直用手紧紧的攥住受伤的脚趾,血很快就不流了。
  马车跑得很快,大约半小时光景,我们就来到了医院。
  一名男医生接待了我们,他看我的手与脚趾已被血粘在一起,就用双氧水洗,直至手与脚分开。他歪头看了一眼说:“脚趾骨头对的还算可以,就不用拍片了,我把伤口先缝上吧!”
  他先用酒精冲洗伤口,把淤血冲净,再用一根弯针把脚趾上裂着的肉皮缝在一起。第二个脚趾缝了八针,第三个脚趾缝了六针。
  缝好后,他又住伤口处倒了一些酒精,然后用白纱布将脚包好,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好了,可以回去了,过几天再来吧!”
  我用一条腿蹦着回到了车上,三弟把我送回了家。
  爸爸妈妈看了我的脚伤很担心,我笑着对妈妈说:“您看,过几天就会全好了,一点儿都不疼。”
  妈妈看着我那满不在乎的样子,逐渐安下心来。
  过了些天,我到医院复查,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把缝的线拆除了。伤口没有丝毫感染,只是骨缝周围包了一层骨痂,我摸着只是感觉有一个包。
  过了一段时间,我才能像正常人那样走路。我想起了学静的叮嘱,骑车去找学芳,看她找我有什么事。
  我先来到学静家,学静说由于我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学芳已经与河西务村的一名海军军官订了婚。不管怎么样,让我还是到她家看看。
  我来到学芳家,学芳一见我就迎了出来,眼中流露出几分惊喜几分哀怨,嗔怪的说:“怎么这么久才来呀?”
  下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我己经全明白她要说什么了。
  木已成舟,不宜久留。我简单的讲了一下我的情况,便起身告辞。
  学芳执意要送我。
  走出门来,我望着她那真挚的目光,心想:阿芳啊阿芳,本欲与你倾诉衷肠,你却要做别人的新娘,心爱的人儿远走它乡,阿哥心里无限悲伤。
  我俩默默无言的走着,我心中像是打翻了一个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还说什么呢,我一无所有,怎敢对爱情有所奢求?
  学芳一直送我到村头一棵高大的杨树下,对视了许久,才说了两个字:保重!并向我伸出手来告别。
  此时此刻,我真想顺势把她揽到怀里,亲吻着她,并告诉她我是多么的爱她。
  但是我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对自己说,如果你拥有了她,能够给她幸福吗?她如果做一个军人的妻子,是多么光荣啊!
  可是我连参军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能相比呢?
  真正的爱她,你就应该让她能得到更多的幸福,如果她真正的幸福了,你不感到欣慰吗?
  我毅然伸出手去,紧紧的握住她那娇嫩的小手,坚定地说:“祝你幸福!”扭身便走了。
  我看见阿芳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我已经走出好远了,看见她依然站在那高高的杨树下向我招手。
  回家的路上,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我忧伤地唱起了一支知青歌曲:我要到那遥远的地方去把农民当,告别了可爱美丽的姑娘,姑娘含泪把我送,心中有话不好讲;姑娘啊,莫伤心,莫流泪,待到明年大秋后,咱俩欢聚在一堂。
  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歌,曲调优美词语流畅,歌声中姑娘还可以在秋后与恋人团聚,可是我心上的人儿啊,你又在何方?
  回到家中,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提起笔来,写下这样一首小诗:
  一年三百六十日,
  阿哥何日不想君。
  只因家有周郎在,
  从此阿哥是路人。
  我把阿芳比作三国时周瑜的夫人,美女小乔,借此怀念她。
  过了不久,大杨先务村的孙继贤大哥要结婚,请我去喝喜酒。
  孙大哥是我多年来在海河认识的好朋友,谈起话来推心置腹,胜似亲兄弟。嫂子是县城北关人,长得很漂亮,待我也很热情。
  六个男人围在一个小桌旁,一个人拿出一个特号大白茶缸,倒了满满的一缸白酒。有个人说我远道而来,是贵客,应该先喝酒。可是我不会喝酒呀,怎么办?
  我跑去问大哥,可是大哥正在忙着照顾客人,对我说:“这是喜酒,你虽然不会喝酒也应该喝点儿。”
  没有办法,我回到桌子旁边,大家都在等着我;有人对我说,如果你不先喝,别人就无法喝。
  多日来,我的心情由于思念阿芳一直很忧郁,有人说借酒消愁,我既然今天有个喝酒的机会,而且不喝也不行,事已至此,没有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端起茶缸一仰脖,将这缸酒一饮而尽。这缸酒一喝下肚,辣得我赶忙去夹菜吃。
  旁边的几个人看我把酒喝了,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有个人说:“我去买包烟。”另一个人却说:“我得去趟茅房。”不一会儿,几个人全走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不懂喝酒的规矩,并不介意,自己吃了一碗面条,便与大哥告辞回家。
  到家后,我拿起水桶便挑水浇白菜。浇了一晚上白菜,我才爬到炕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大哥急急忙忙地骑车跑来了。我忙问有什么事?大哥说:“听说你喝了一茶缸酒,恐怕出点什么事,不放心,便跑过来看看。”
  原来那一茶缸酒是一桌人轮流喝的,我不懂喝酒的规矩,以为是每人一茶缸,结果把那些同桌的人全吓跑了,他们不知我有多大的酒量。
  大哥看我没什么事儿,就骑车回去了。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喝酒,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我不抽烟不喝酒,我的几个弟弟也跟我一样。在农村中,20多岁的年轻人,像我们这样不抽烟不喝酒是很少的。有的老太太就说,瞧人家北京来的这几个孩子,父母是怎么教育的,多有出息。
  的确,我们从北京回来十年了,不仅学会了当地人种田的本领,还学会了许多常人不会的技术,彻底改变了家庭的经济状况,这还不足以让爸爸妈妈感到欣慰吗!
  
  盖房订亲
  1977年6月,北京的爸爸单位来了一封信,让爸爸回京办理了退休手续。按工资的百分之五十退休,每月只领31元钱。
  工资的高低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爸爸的政治地位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以前是强制性劳动监督改造,受尽了凌辱与非人的折磨。现在爸爸退休了,就可以在家中充分享受退休的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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