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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1-希特勒在地堡的最后日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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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着新的通知。我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我们家的公寓,但是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我站在令人窒息的沉寂中,房间里一切看上去整洁有序,但是看不到父母以及兄弟姐妹的影子。我冲了个澡,换了内衣裤,仍然穿着制服,然后打开了收音机,我听见广播说,“现在到了全力以赴的时刻,我们要解救祖国。” 播音员说,布雷斯劳现在成为了一座堡垒。卡尔·汉克是布雷斯劳当时的防务官,他是一名狂热的纳粹分子,坚决号召城里的所有男人和男孩为保卫布雷斯劳而战。我觉得自己的嗓子像被人堵住了一样。
我躺在了床上,仍然穿着制服,试着理清思路。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很快就疲惫不堪地睡着了,但是没过多久,我就被噩梦吓醒了。在梦中,我遭到了少年班同学们的审判,因为在大家英勇抵抗苏联军队的时候,我却在家蒙头大睡。刚醒过来的几分钟里,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家里。我的心怦怦乱跳,吓出的一身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收音机还在广播,播音员宣称,逃亡者将遭到行刑队的处罚。女人、孩子和60岁以上的老人需要到规定的地点集合,其他人则要到最近的民兵站报到。我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但是紧张不安、自我怀疑和恐惧占了上风。
我最后还是去报到了,并且被安排去另外一个地方。我脑子里乱极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是我觉得需要在离开前找个朋友聊一聊。我在布雷斯劳城中四处寻找以前的朋友,但是一个都没有找到。我到今天都在奇怪,那一天我为什么没有去电台找我的父亲。无论我走到哪里,总能听到大喇叭的广播:“不惜牺牲生命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这一刻到来了,我就快要面临死亡了,我开始意识到情况的严峻性。
我不想做一个懦夫,但是我准备好牺牲了吗?我突然间冒出了一个想法。由于健康的原因,我没能加入地对空的高架炮队作战,而是加入了KLV做训练营辅导顾问。虽然我被吸收为山区别动队的志愿者,但是还没有真正地经受过考验,我在训练中出现过头昏眼花的情况,于是我决定不理会广播,直接去KLV办公室报到。或许他们会把我送回到尤勒斯托弗的学校。但是,我和谁商量呢?大家正在街上忙着架设坦克障碍物。我又一次回到家中,给母亲留了个便条,然后我就出发前往KLV办公室。我是否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呢?
我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我在KLV的上级卡尔·库茨克(Karl Gutschke)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到了我。他现在穿着一身中尉的军服,“莱曼,你能赶来太好了,我们正在组建一支精锐部队。”
我敬了一个礼,立刻又感到迷惑不解。库茨克是一个残疾老兵,他的肺在战斗中受过伤,现在,他和另外两个残疾老兵接到命令,要率领能够扛起武器的孩子们加入战斗。很快,我们就要开火了,用我们的武器和精神与敌人拼搏。现在,是我们接受考验的时候了。
库茨克和那些从军队医院出来的编外士兵一起,组建了一支名为库茨克训练营团队的队伍。这样,我们就组成了一支特殊的民兵队伍,队伍里包括了KLV的成员、训练营的辅导顾问,还有瓦尔塔的阿道夫·希特勒学校的学生和准军事训练营的学员。
我们这些人都不同程度地受过第三帝国教育体系的熏陶。新发给我的民兵野战服实际上是一套没有勋章的军服,这套衣服并不合身,肩膀的部分太宽松,腰部又太肥大。靴子也太大了些,我多穿了两双袜子后,才勉强不让靴子掉下来。
我们以前几乎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大多数人以前接受的准军事训练也不过是使用小口径的来复枪。现在,我们每个人都领到了卡宾枪甚至机枪做武器,而且不再用手榴弹练习投弹,而是学习发射火箭筒。
我们是希特勒青年团布雷斯劳要塞团的一部分,马上就要投入到真刀实枪的战斗中。库茨克已经接到前进的命令,我们的任务是消灭占领了布雷斯劳东南方向一个村子的苏联人。因为战斗将在开阔场地上进行,我为自己不必局促在碉堡中抵抗而感到庆幸。我在潜意识里也希望自己能活下去,那是毫无疑问的事。我已经开始觉得度日如年了,昨天好像已经是1年前的事情了,而明天却似乎遥不可及。我迫使自己写点东西,强烈的求生欲望充斥了我的脑海,作为一个士兵就应该这样。我后来回忆起,自己在写下面这首诗时,内心其实相当矛盾。
战争是自由的挣扎,
通往胜利的道路遍布坟墓。
而我必须奋力抗争,
为了活着,为了回到故乡,为了自由地生活。
我把这首诗藏在了胸前的衣服口袋里。现在回头来看,它其实算不上是一首诗,那只是我在仓促间寻找苟且活下去的借口罢了。我要想活下去,就得按照指令杀人。
当然,希特勒是一个无情而残忍的专制统治者。戈培尔或许比伊亚·埃亨伯格要含蓄一些,但是他的宣传口号也号召德国人视仇恨为天职,以报复为美德。戈培尔煽动我们大肆杀掉苏联士兵,在这种大环境下,我的求生愿望绝对是见不得光的想法。如果我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纳粹分子,我应当公开宣扬自己的好战热情、杀戮思想和光荣赴死的决心。
第一部分:希特勒最后一个生日第一滴血(3)
库茨克想收编我,让我做他的信差,“我需要你做我的信差,”他安慰我说,“你还是会跟在我身边的。”
1月29日那天,我们一大群人搭上了卡车,开往前线,去夺回一个被苏联人占领的村庄。进攻计划在凌晨5点开始。尽管我们在头天晚上几乎没有睡好觉,但是第二天一早全都早早地起了床。我们的纵队在一个谷仓集合,库茨克首先发言,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感情。到了我们完成使命的时刻了,我们有一份任务要做,为了德国的存亡,我们必须保住西里西亚。
库茨克像对着一群士兵发言一样对我们说了一番话。他希望我们为帝国增光,鼓励我们胆大心细。“你们面对的是苏联人,”他说,一只手指着村庄的方向,“他们只想干掉你们,你们只有杀掉他们才能活命。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肯定不好对付。你们必须拿出实际行动,证明你们是更英勇的战士,你们要不屈不挠,坚定不移。”库茨克说,我们的两翼将有3支泰格装甲坦克分队支援,而且还有两个连的步兵跟随其后,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地行动。
我们从未接受过步兵进攻的训练,我们归近距离进攻坦克旅管辖,是一支配备了火箭筒的尖兵分队。我们装备的火箭筒是便携手握式的,带有可刺穿坦克装甲的火箭头,可以在近距离攻击坦克。我们在进攻之前花了很短的时间来学习如何使用这种火箭筒。按照这天的进攻计划,我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袭击这个村庄,我们必须占领并夺回这个阵地。如果苏联人有坦克做掩护,那么我们就要用我们的“穿山甲”粉碎掉他们的武装。
我的胃开始抽搐,突然间,我记起来了,早上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呢。我记得以前读过的小说中提到一战期间的士兵生活,他们的口头禅是,“只要早餐吃饱吃好,能叫敌人鬼哭狼嚎。”现在,我的胃里空空如也,手上攥着一块硬梆梆的配给干粮,这让我回想起从前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经历了,几年前,我会为自己那组人在野外生存训练中获胜而沾沾自喜。
我对于行军打仗最初的体会来自瑞勒·玛里亚·冯·瑞克(Rainer Maria von Rilke)的小说《康尼特·克利斯托弗·瑞克的生平》,我以为就好像一个夜以继日骑马的马夫的生活。这本小说以炽热的笔调娓娓讲述了一个战士的故事,他将军旗挂在敌人的军刀上,高举旗帜冲锋陷阵。这样的战斗场面只会发生在200多年以前的战场上,然而,这个悲怆如史诗般的传奇故事深深打动了我,小说主人公的死在我看来既荣耀又有传奇色彩,我认为,所有为战争献出生命的战士都和他一样。
两天前的晚上,有人在谈论中提起,现在的战争不一样了。现在,只有仪仗队才佩带军刀,军刀不会出现在战场上。不过,我们配备了刺刀,可以装在卡宾枪上,与敌人展开近距离搏斗。
破晓时分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苏军不容易发现我们,除非他们派出了野外侦察小分队。我们行进的前方看不见敌人的动静,坦克分队在我们刚出发的时候并没有跟着,这样我们的行动才能尽可能地神不知鬼不觉。稍后,坦克分队会从两翼包抄。现在正是冬天的寒冷季节,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冻结的土地像石头一样梆梆硬,寒风凛冽。我们沿着崎岖的小路缓慢前进,排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列阵,库茨克和我在最前头。库茨克猫着腰跳跃前进,我紧紧地跟随其后。
一开始,我们这一翼平安无事。天色已经大亮了,第一声枪响从我们身后传来而不是发自前面苏联人占领的村庄。库茨克低声骂道:“蠢货!”
很快,我听到坦克开动的轰轰声,而且是从东南翼传来的。
那些应该支援我们这一侧的坦克怎么没有跟上?
突然,枪声四起,机枪声大作。
一切开始得太快了。
薄薄冰层覆盖下的地面摇晃着,震颤着,让人发抖。库茨克捂着肚子倒下了,我也一样。我们被包围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炮弹在我们周围落地开花,子弹从我们耳边嗖嗖地飞过,爆炸的手榴弹散成无数碎片。
出于本能,我爬到了库茨克身边,他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喊道:“我们暂时在这里避一避,让他们白白浪费子弹吧。等坦克部队跟上来后,我们再前进。”
我们的坦克车并没有跟上来,敌人的火力却越来越猛烈,苏军在教堂的塔顶上安排了神枪手。一枚炮弹在我身边爆炸开来,冲击力把我重重推倒在地,我的头撞在了积雪覆盖的硬地上。我的左腿弹了起来,一阵火辣辣的锐痛迅速穿透我的身体。我用手探了一下伤口,手上很快沾满了鲜血。
“倒霉!我被打中了!”
库茨克匍匐到我身边,把我拖到一个雪堆后面,“你留在这!”然后他继续向前爬。
时间好像静止不动了一样,敌人的火力越来越强。我试着在地上挖坑,好让自己躺到雪里。地上冰冷刺骨。我的脸却火辣辣地烫手。敌人似乎没有停顿地射击,嘶嘶作响的子弹不断从我头顶飞过。我根本无法还击,视线里根本就看不到敌人的影子。
出发前负责携带急救包的下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在这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我还听到了受伤士兵的惨叫,我的身边不远处躺着一些负伤的同志。尽管库茨克命令我呆在原地不动,但是我自己不能停下了,我必须把一些受伤的战友拖到较为隐蔽的低洼地带。我懂得一些急救常识,知道最要紧的是包扎好伤口。
我随身总是带着一把小刀,现在派上了用场,我用它割下了一片衣服。我碰到的第一个受伤战友看似没有伤口,我几乎不知道他哪里被打中了,血从他的口中流出。另外一个伤者被炸掉了一只手。我用割下来的衣服布条做了根止血带,牢牢地绑住他的上臂,希望能够止住流血。
我把几个伤者拖到了一条小沟里,到最后我完全没有气力搬动人的时候,沟里已经躺了4~5名受伤的战友。其中的一个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闭上了眼睛。他的动作让我突然想起了上帝,我想,上帝不可能时刻看顾所有的人,上帝无法控制子弹的射击方向,也不能削弱炸弹或手榴弹的威力。
第一部分:希特勒最后一个生日第一滴血(4)
我抬起头,能够看到钟楼上一个敌人隐隐约约的身影,他在窗台上架着来复枪,瞄准我们射击。这个神射手成为了我第一个瞄准的目标,我冲着他举起了枪,可惜没有打中,不过万幸的是,他也没有打中我们。我的伤口还在大量流血,我只好放下枪,用手按住伤口。我觉得左侧身体好像裂开了拳头大小的一个洞,我身边的积雪都被染成了红色。
又一枚炮弹落在了我身边,我的头再次撞在了雪地上,尖叫声已经变成了呻吟。
尽管我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我不想等着受死,我决定向前爬一段。我再次检查了大腿的伤势,破烂的裤腿已经被血浸透了。我们的前方升起了阵阵浓烟,村庄里的房子着火了。
突然,我觉得一阵头晕,人也失去了平衡。阵阵伤痛刺透大腿肌肉,迅速传遍我的全身。不过我还能忍痛往前爬行,时不时地停下来喘息。
终于,炮火似乎弱了下来,不过还是能够听到零星的机枪发出的“啪啪”声响,两边仍然在交火。我的伤口越来越痛了,但是奇怪的是,我反而因此恢复了几分气力。我用右手按住伤口,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动着。
现在,村庄离我越来越近了,起码有6座房子在燃烧着,熊熊大火伴随着阵阵浓烟。这时候,连机枪声和来复枪声都弱下来了。就在刚才,尽管四周都是炸弹爆炸和燃烧的烈火,我却保持了冷静,但是现在,哪怕只是一声枪响,也让我吓了一跳。
苏联人撤退了。我身后的伙伴已经纷纷倒下了。现在躺在我面前的是一具苏联士兵的尸体,尸体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脑浆溅得到处都是。他为什么没有戴个头盔呢?这个场面让我痛苦万分,我几乎恶心地呕吐起来。我强忍住喉咙泛起的酸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我命令自己不能崩溃掉。
后来,我终于昏倒了,直到幸存的NCO赶来一辆马车我才苏醒过来。那辆马车好像是当地农民用来拉煤的车,车板上还落着一层黑灰和几块煤渣。两个看起来不像医生的国防军士兵来收拾伤亡士兵,他们将受伤士兵和尸体重重地摔到马车上,就好像在扔沙丁鱼一样。我的意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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