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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5-天堂隔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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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惭愧惭愧。”    
    ▽    
    与皮子告别罐头,开车来到城郊一栋废墟楼。    
    月光下,沿着没有扶手的空心楼板,小心翼翼爬到楼顶。坐在裸露出钢筋的水泥板上,俯瞰灯火辉煌的城市,抽烟发呆。月光扯出两条长长的寂寞影子,如同被扔到街上的灵魂站到了背后。眼前高耸着一辆起重机,夜色中如我们一般沉默伫立,类似小时候的动画人物铁臂阿童木。所谓废墟,其实是一栋豆腐渣工程,高楼建到一半突然停工,只有骨架,没有墙体,空洞凄凉。晚上经常跟皮子、不不经常开车来这儿,抽烟喝酒聊天,凝视出没云层里的苍白月亮,感慨生活。    
    “没钱的日子真无聊!”    
    皮子一脚把半块砖头踢下楼板。砖头叽里咣当撞来碰去,好一会儿才落在地面,深夜里传的特别远。    
    “有钱了一样无聊,跟钱关系不大。”我回答。    
    “关系大不大,有了钱才知道。”他叹气。    
    我想想也是,只好沉默。    
    “有了钱你最想干什么?”他问。    
    “过牧歌似的生活:带着爱人去深山老林隐居,狩猎为生,爱护蔬菜。”     
    “我要做世纪末最后一个浪子,四海为家,到处流浪,寻找所有值得我爱的女孩,爱她们,也让她们爱我。”    
    “她们彼此嫉妒怎么办?”    
    “没事,大不了到时候找你来帮忙。”    
    皮子很义气地拍下我的肩膀,两人忍不住笑了。    
    笑声空洞。


《天堂隔壁》 第一部分《天堂隔壁》 独自开车回家

    ▽    
    先送皮子,再独自开车回家。    
    走到楼洞口,漆黑夜色里,昏黄路灯下,台阶上坐着个人。    
    是隔壁邻居家小女孩。读高中,却成熟得要命,忧郁得要死。    
    估计是《这个杀手不太冷》看多了,言行举止越来越象里面的小女孩,甚至专门养了一盆花,出门抱着,得意洋洋。经常瞅着我说像杀手里昂。我有那么丑吗?她回答说是味道,比如都比较呆。    
    每天夜里这时候,小女孩喜欢溜出来,坐台阶上偷偷抽烟,不停叹气。我往往这时候回家,两人约好似的,接头碰面,随便聊上几句,感叹各自的糟糕人生。    
    “今天难过死了呢!”    
    小女孩连连叹气,递给我一根偷爸爸的中华烟,老练地替我点上。    
    “怎么了?”我抽口烟问。    
    “看了报纸上一则新闻:法国两个女孩,十三四岁,跳楼自杀了!留了遗书,说活够了,谁也不怪,只想死呢。”    
    “或许有其他原因吧,活着总是好事。”    
    我一般往好处引导她,不能耽误人家大好人生。虽然不不离开后,生活没有着落,颓废的要命,无聊的要死。    
    “没其他原因,她们就想死呢。甚至约好男朋友来找她们。男朋友推门进来,女孩冲他们挥挥手,笑着说声再见,拉着手跳了下去呢!”    
    小女孩一幅羡慕又伤心的样子。    
    我听得目瞪口呆,只好耸耸肩膀苦笑。    
    “我也想死呢!”    
    她把还剩一大截的名贵香烟踩在脚下,捻来捻去,又掏出一根。    
    “还是活着好,况且你还没谈过恋爱呢,爱情多美好呀。”我口是心非地如此劝她。    
    “正谈着呢,才没意思呢。他老想脱我衣服,烦他呢。”小女孩说。    
    本来想说:“衣服脱下来就有意思了”。与心不忍。    
    拍拍她肩膀,独自上楼,回家睡觉。    
    ▽    
    第二天晚上到酒吧。    
    皮子早就趴在吧台上。    
    我接过罐头递过来的威士忌,拍拍皮子肩膀,两人碰杯,一起抬头看碟片《闻香识女人》。剧中老男人正在对男孩讲他的几大爱好:第一是女人,非常非常次要的第二,是法拉利。    
    这句话挺适合皮子。他也有两大爱好:女人和伏特加。在酒吧,伏特加不花钱随便喝。女人就耗钱多了,至少要去酒店开房间,偏偏皮子没钱,所以每次有艳遇,只好到处借。皮子形象英俊,风趣幽默,勾搭女孩十拿九稳,所以愈发债台高筑。不过也罢,毕竟希望好友能有一个强项,而不是做人一无是处。    
    耳边响起约翰·李·胡克的老布鲁斯《Boom Boom》。    
    我们跟着好听的节奏用手指敲着吧台,摇头晃脑不停灌酒,偶尔发发牢骚,嘲笑这个骂骂那个,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如此打发时间。    
    奶茶搂着一个女孩嘻笑着钻进酒吧。    
    她把女孩安排好坐下,亲亲热热嘟嚷几句,跑旁边换上一身服务生打扮,一边系围裙一边凑过来。    
    碟片换成了《春光乍洩》:两个男人光着身子,厮滚在阿根廷一家小旅馆床上,扭曲欲望在昏黄色调的镜头里肆意横流。梁朝伟从背后爬上张国荣的身体,我与皮子皱下眉头,移开目光。奶茶却看的津津有味。    
    “是不是异性恋玩腻了,都会去同性恋?”皮子不无警惕地嘟嚷。    
    “那是对同性恋的亵渎!”    
    奶茶不满地反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同性恋身份。    
    我点根烟递给她。奶茶接过去抽几口,瞅我几眼,笑了起来,冲我不屑地喷出一口烟:    
    “是不是又鬼混了?眼袋大得象个铅球。”     
    “没有。感慨人生,夜有所思。”我驱散开烟雾掩饰着说。    
    “你的不不呢?好久没看见了,去哪逍遥了?”    
    “不知道。”    
    我叹口气,有点难过。身边到处都是不不的印迹。这些印迹,如同挤在一个塞满碗碟的杂乱厨房,随便一个转身,就会哗啦啦碰倒一大堆,不可收拾。    
    奶茶是个很有经历的女孩。    
    曾经刻骨铭心爱过一个男孩。男孩形象一般,好吃懒坐,真不知道什么地方吸引了奶茶,或许因为是初恋?不知道。两人当时都在上学,在外租房,开销比较大。男孩懒得出去干活,奶茶只好白天上课,晚上外出打工挣钱。奶茶特别能吃苦,为了爱情,什么活都干过,在麦当劳做过暑期短工,在街头做过产品ROAD SHOW,在广告公司做过兼职业务员,在酒吧促销过啤酒。一次在我们酒吧促销,认识了,熟悉起来,成了好朋友。大家知道了奶茶的事,都劝把那个好吃懒坐的家伙甩了,奶茶只是笑笑,继续默默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和心爱的人。谁知男孩被奶茶惯坏了,非旦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出去泡女孩,甚至带回家鬼混。一次奶茶夜班回家,男孩竟然抱个女孩大模大样躺在床上。奶茶绝望透了。从此消失了半年。再次在酒吧见着,吓了我们一大跳:秀美长发剪成恐怖短发,戴男式鸭舌帽,穿男式衣服,叼着烟,怀抱一个温柔脆弱的女孩子,甜甜蜜蜜亲来亲去——莫名其妙成了同性恋?我们都很心疼,不过一点办法也没有。奶茶喜欢酒吧,喜欢我跟皮子这帮朋友,白天上课,晚上经常过来帮忙。帮来帮去习惯了,毕业后,干脆固定下来成为职业。    
    “奶茶,谈谈为什么对男人失望的?”皮子经常如此逗她。    
    “不是失望,是绝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活着只为那个臭皮囊,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奇怪可笑的物种,不可礼遇!”    
    皮子跟我面面相觑,仿佛瞅见对方突然变成奶茶描述的男人:头脚倒置,头上顶着硕大无比的下身,压得弱小躯体摇摇欲坠。    
    两人苦笑不已。


《天堂隔壁》 第一部分《天堂隔壁》 两人无奈叹气

    ▽    
    酒吧打烊。    
    把奶茶送回家,与皮子开车无聊地到处瞎转。    
    路过一家通宵营业的电子游戏厅,钻进去玩了一个小时的赛车,旁边几个女孩也在玩,皮子凑过去搭讪,想勾搭人家,过来征求我的意见。我瞅了几眼,全是日韩嘻哈打扮,没有多少兴趣。两人玩累了,钻出来,在路边小食摊吃了一肚子烤羊肉串,灌了几瓶啤酒。呆呆坐了好久,打了几个酒嗝,重新钻回车子继续转悠。打开电台收听午夜广播,千篇一律全是性咨询,偶尔穿插无聊广告。转悠累了,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街心花园长椅上,取出啤酒,抽烟喝酒,茫然四顾。行人稀少,偶尔有车驶过。几位辛苦工作的清洁工。刚下夜班骑车回家的人们。长椅上拥抱着一对还没缠绵够的痴心情侣。一个流浪汉心满意足地蜷在长椅上呼呼噜噜打鼾。一只迷路的小狗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四处打量。    
    “这些破楼怎么还不倒?”    
    皮子每次坐在这儿,都要盯着对面高耸入云的大楼如此唠叨,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我抬头凝视楼顶夜雾中的闪烁霓虹,茫然苦笑。    
    “活着真没意思。”    
    “死了更没意思。”    
    “也是。”    
    两人无奈叹气。    
    “下辈子做植物算了,不用做爱,估计不烦?”    
    我听罢苦笑。    
    皮子这句话让我为人类来源略感遗憾:人类为什么来自动物,而不是植物?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变成路边沉默的大树,世界就简单多了。    
    “植物不做爱,也活得下去?”    
    “很多东西不做爱,都活得下去。”    
    “那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我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所以植物真没劲!”    
    “人还不是一样没劲?”    
    皮子冲我点点头。两人倍感失落。    
    车里飘出B·B·KING的《Three O’clock Blues》。    
    三点钟蓝调。    
    多好的音乐。    
    真羡慕B·B·KING老头儿,可以在午夜三点钟唱起蓝调,浸泡在音乐中,悠闲度日。我们却缩在午夜三点冷清街头,为大把挥霍不掉的日子发愁?    
    ▽    
    把皮子送回家,慢悠悠回家。    
    走到楼洞口。朦胧夜色中,隔壁邻居家小女孩正坐台阶上抽烟。    
    “男朋友如何了?”我坐下笑笑问她。    
    “挺不错呢,嘿嘿。”    
    小女孩甜滋滋地冲我笑,脸奇怪的一下红了,不好意思地避开我的目光,神情悠然自得。    
    我心里一疼。知道她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女孩,从此一个有关肉体与精神的哲学命题将纠缠她一生,如同现在对我的百般纠缠。可是无能为力,只好用力吐口痰,想把那个占她便宜的小男孩一口痰淹死似的。    
    “你做过爱吗?”小女孩从来都不把我当外人。    
    我冲她点头,无奈极了。    
    “男人做爱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白开水一样。”我故意哄她。    
    “奇怪呢。”小女孩想不通似的:“跟女孩子感觉一样吗?”    
    我知道这个不容易骗,只好摇头说不晓得。    
    “网上那些书都在骗人!做爱有什么好呀?跟打针似的。”小女孩摇晃着脑袋吐着烟圈不屑一顾地说。    
    对面走过来一个人影。    
    小女孩瞅见,赶快把烟偷偷摁灭,正襟危坐。    
    我叹口气,告别小女孩,上楼睡觉。    
    ▽    
    睡前翻看卡米拉·帕格利亚的《性面具》。    
    看到类似一句话:“颓废是晚期浪漫主义的矫饰主义风格”。    
    颇为感慨:人家只在文化意义上颓废,我们永远只在床上。精神意义上的颓废让人高贵,肉体上的颓废却让人疲惫。    
    叹口气,放下书,揉揉眼睛,抬头瞅天花板。    
    一只小蟑螂在屋顶慢慢爬行。    
    懒得爬起来打。反正也打不绝种,小东西比恐龙历史还长,不要说小小人类了。视线跟着小蟑螂慢慢移动,眼球转动,脑袋不动。一会儿眼球转到眼角,小蟑螂慢慢爬出视线。我试图继续移动眼球,甚至都要滚出眼眶,仍然看不见它。懒得移动脑袋,只好放弃。    
    打开音响。    
    王菲的《乘客》。    
    不不最喜欢的歌。    
    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    
    我做了一个梦。    
    很长的一个梦。    
    似乎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梦到的第一个人,是不不。


《天堂隔壁》 第一部分《天堂隔壁》 一帮朋友聚会

    2    
    认识不不,是在几年前。    
    一次一帮朋友聚会。大家闹得厉害,都喝多了。按常规,分头负责把女孩送回家。我也被分配了一个。陌生女孩,喝酒的时候,彼此只是打个招呼,碰几下杯,印象不坏,仅此而已。女孩外地人,来这儿旅游,住在一家酒店。只好开车把这个烂醉如泥的女孩送到酒店房间。女孩倒在床上没了动静。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瞅着床上的陌生女孩,不知所措。    
    打开电视。正在播放美国“911”恐怖袭击,我凝视着屏幕里蘑菇云般升起的滚滚浓烟发呆。遇到灾难,人民总是优先于政府。正如此感慨,女孩突然说话,说想吐。我赶快找来垃圾筒,扶她哇哇吐了半天。找来纸巾擦干净她的手指嘴巴,倒水给她漱口,扶她躺下,帮她脱鞋,褪下衣服,盖上被子。女孩一会儿睡着。我索然无味关上电视,靠在床头发呆,琢磨一会儿被炸得稀八烂的美国人民,爬上另张床倒头就睡。半夜女孩又要吐,我爬起来,又折腾一回。扶她喝完水,女孩一头倒我怀里,死死抱住,一会儿睡了过去。抱着几近赤裸的女孩,摸着她的光滑肢体,禁不住亲她的肩膀。嘴唇与皮肤的良好触觉,让我莫名陶醉,干脆顺着肩膀一路亲下去,直到嘴巴。女孩迷迷糊糊地回吻我。两人情绪高涨起来。我爬上去,慢慢进入。女孩嘴巴撅起来,仰头呻吟,表情绝望,挣扎几下,指甲狠狠掐入我的后背,之后没了动静。    
    沉沉睡去。    
    第六感觉让我苏醒过来。昏暗的房间。乱七八糟的味道。    
    女孩披头散发靠在床头,被子拉到胸口,露出一片白晰的皮肤,默默抽烟。脸被垂落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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