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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逸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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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兄可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展某?”展昭微微蹙眉,有什么事能让白玉堂如此焦虑不安?
白玉堂脸色通红,没好气地甩出两个字:“手帕。”
展昭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方帕递给他,同时说道:“还不曾用过。”
白玉堂解恨似的狠狠用展昭的手帕擦了擦脸,目光扫过展昭的脖颈:“给爷吃些。”顺手将手帕收到了自己怀里。
展昭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檀木匣,嘴角微动,没说什么。
里面装的药粉清凉香甜,白玉堂心头的火气微微平息,暗恼自己怎么没问清楚就冒冒失失到处找展昭。“爷走了。”他低声道,“爷去惜墨,回头来找你。”白玉堂其实更多是不好意思,把檀木匣甩给展昭,转身就走。
“白兄。”展昭叫住他,“展某的方帕……”
白玉堂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帕。“给。”运起神骏轻功,不理会展昭无奈的神情,这次是身姿潇洒而去。
展昭看着手里雪白暗云纹方帕,到底是金华富家子弟,连方帕都是上等苏州蚕丝制成。他收起,心道:他大概是不在乎这类小物件。只是,白玉堂找他何事却为什么不说,又为什么要去惜墨,想来是去找那位殷姑娘。罢了,以白玉堂的性格,他若说自然会告诉他,不想他知道,问他还会被他冷嘲热讽几句。
展昭心头无端地烦闷。
白玉堂那边是抑郁不已。不过就算是她戏耍他,他也不可能找她算账。原来这世上女人是他锦毛鼠的克星。
……
姚府白玉堂多少有些了解,即便从不翻账本查生意,但自家的事不可能什么不知道。那姚府和白家生意上多有走动,自然姚府的传闻白玉堂也听了不少。姚少宁姚少爷乃是独子,也不似他白玉堂不理家务,真是做生意的好手,“诚信”二字更是谨记心中。
姚少宁十七娶妻,对妻子温柔体贴,妻莫氏淑贞贤德,举案齐眉羡煞他人,谁知莫氏迟迟不见有喜,姚夫人虽然对儿媳疼爱有加,却忍不住长吁短叹。莫氏见婆婆虽不对自己有什么不满言语,但心里也只婆婆心里苦闷,渐渐郁结于心,骨瘦形销,嫁入姚府不到三年就香消玉殒。
姚少宁对妻子一片痴情,迟迟不续弦,只是急坏了姚夫人,于是两年前请来亲朋好友中的出挑的闺阁千金,在自己做寿之日齐聚一堂,几番比较下,挑选了自己年少时的闺蜜好姐妹的女儿,娴静优雅,聪明伶俐的董小姐。
白玉堂瞪着展昭,咬牙切齿道:“臭猫,你把别人娶妻续弦的事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什么淑贞贤德,娴静优雅,聪明伶俐,他到底是查案还是选妻?
展昭神情平稳,口气严肃,道:“自然是和案子有关,董小姐自那日起就被老夫人留在身边,名义上是说多年不见旧日姐妹心里想念,看着董小姐心里安慰,实则是希望姚少爷能见董小姐一面,愿意续弦。但自从董小姐住下后,姚府就开始闹鬼。”
姚府的下人说的可是活灵活现,每夜三更时,庭院长廊上总有一个鹅黄身影,披头散发,影影绰绰,鬼魅至极,长廊柱身栏杆上日日可见新痕,细长浅显,像是用指甲划出,夜里的守夜人也听见到“吱吱”划过物体的声音。其中见鬼最多的自然是董小姐暂居的庭院。
莫氏生前最喜一套鹅黄衣裙,如此看来,似乎是莫氏吧不愿丈夫续弦,化为鬼魂宣泄不满。
“展某刚开始也是不信这套说辞,不过一日董小姐莫名坠湖而亡,却像是坐实了流言。”他长叹一声,“当时姚府为了宁事息人,只道董小姐是失足落水,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姚夫人的侄女樊小姐昨夜闺房投缳,展某发现樊小姐指甲间留有血迹,但她身上并无抓伤痕迹,而且脖颈处的勒痕也有疑点,而且同当年一样,最近姚府又在闹鬼。”正是因为樊小姐死状有异,快嘴的下人才将当年董小姐的事说了出来,而且姚夫人虽未明说,却有迎娶樊小姐的意思,如此看来,两者乃是有联系的。
展昭凝眉,想起姚小姐对自己说起樊小姐时的情景。姚小姐潋滟温柔,当时杏眸淬泪,泪湿桃腮,悲戚道:“展大人,伯母突然重病,不能待客,堂哥几日前出门尚未回来,民女只得抛头露面,还望大人见谅。”
展昭恭敬有礼,沉稳问道:“姚小姐,这几日樊小姐可有什么异常?”
姚小姐摇头,柔声答道:“表妹一切安好,只是……只是听闻了一些府里的无聊流言,虽然有些不安,但还不至于……”她再度沉溺感伤,“伯母原意是要表妹和堂哥结为百年之好,哪里知道表妹竟然抛舍生命……堂哥也是苦命,嫂子早逝,伯母欲要为堂哥续弦,却连连不幸。大人,请恕民女失礼,民女实在是难以平稳心绪。”
展昭只道无妨,心里怪异之感更甚,此女有礼有节,只一见便知是闺阁千金。姚府的家教自然是不差,可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着淡淡药香,若说是姚夫人病重,伺候汤药也可说得过去,但展昭感觉出,这药香乃是天长地久,日夜浸淫,已然不是气息沾染在衣衫,更像是深入骨髓。
白玉堂轻易解了他的疑惑:“姚小姐是姚少宁叔叔的女儿,他叔叔在世时乃是少有名医,可能姚小姐自己也深知药理医术。”他向展昭身边凑了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臭猫,你离她多近,闻的这么清楚,别告诉爷你长了猫鼻子。”
展昭不动声色向旁边移了移,白玉堂最近不知那根筋又不对,就算他不小心哪里得罪了他,也不用三言两语就跟他过不去,而且,他关心的事情是不是,过分了些。
白玉堂浅浅一笑,道:“猫大人,您可是还有什么疑惑未解?”
展昭点头,迟疑不开口。
白玉堂不耐烦,道:“猫儿,有什么不好开口,要说你办案不方便多说,刚才也说了不少。”他心里也在怀疑,怎么和姚少宁有关联的女子皆死于非命?
展昭微微涩然,道:“这只是展某感觉,并无凭证。展某觉得,姚小姐的悲伤有异,她似乎不是为丧命的女子悲伤,说到堂哥时,展昭总有些怪异之感,却又说不出哪里怪。”他摇头,凝神不语,那种怪异只是他心有所感,似乎姚小姐说出“堂哥”二字时语音有着细微波动,而说到他续弦之事,更有淡淡不可察觉的不对。
白玉堂知道展昭心思细腻,直觉敏锐。他凝眉自语道:“姚小姐说真的不太对,迟迟不嫁,年龄都比月华妹子还大了几岁,那日爷还在酒楼听到有人闲言碎语,说什么姚小姐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病症。可这和案子有什么关联?”
展昭也是疑惑,若说是姚少宁不愿续弦因此动了杀机也有可能,但这个理由未免牵强,总有哪里让他感觉到反常。还有姚小姐,言语中暗示樊小姐之死与府中怪异之事有关。
白玉堂嘲笑道:“难不成真有什么鬼怪,她也这么说。”
展昭缄默不语,鬼神怪力他同样不信。
但是方才他也不知为何,将一切全部道出,原本案情隐秘,岂能随意告知不相干的人?即使对方是白玉堂,自己的行为也是不妥。
白玉堂却突然心情大好,展昭什么都对他言,可见展昭对他乃是青眼相待。而且,有案子忙也是好事一件,免了他找丁月华的那一趟。“说了半日,喝杯茶润润喉,这茶滋味不错。”白玉堂说着将茶杯递给展昭。
展昭无语接过茶,浅抿一口。这是他的房间,怎么白玉堂比他还像个主人。
白玉堂凑过脸来,带着神秘道:“猫儿,今晚我们去趟姚府如何?或许能见到那个不愿丈夫续弦的女鬼。”白玉堂不允许他拒绝,“敢说不去爷掐死你这只猫。要是真有鬼最好,要不是,嘿嘿,就是人有鬼,有没有鬼今晚就知道了。”
阴错阳差,展昭点头答应,也许是因为白玉堂神情中的神秘和自信,也许,仅仅因为他是白玉堂。
展昭对自己道:我不去他还是会去,一同去也省了他再闯出什么祸来。
……
月凉如水,静谧如斯。展昭看了看身边的白玉堂,暗自无奈。除了他也没有谁能一身耀眼白衣跑去夜探,倒也并非自大,白玉堂有足够的自信本钱。
白玉堂却在看到一身夜行服的展昭时,一边上下打量两眼,一边轻哼道:“小心翼翼的猫。”展昭的轻功还在他之上,却不如他艺高胆大。
展昭心道:没准明天姚府能流传出府里出现白衣鬼影的流言。这话没对白玉堂说,说了这白老鼠不抽出刀来和他比试一场才怪。
白玉堂听到身边原本平静的呼吸突然一乱,转头对展昭笑道:“殷姑娘与我们同去,这招鬼见神的事少不了她。”
“白兄,这事让殷姑娘牵连其中是不是……”展昭看着眼前一身黑色衣裙的殷姑娘,犹疑不决。
白玉堂打断他的话,道:“殷姑娘比得上我们两个,千万别有了事让她救我们,那锦毛鼠御猫的名头可就大大跌了份。”他口气一转,戾气顿生,“要是你说什么官府之类的话,爷现在就把你淹死在阴沟里。”
殷姑娘蹙眉,心里暗叹这白玉堂到底会不会表达自己的意思,但顺水推舟的事她不做,火上浇油的事也不是不做。“展大人,姚府的案子并非简单命案,我无意中发现姚府怨气深重,恐有恶灵作怪,所以才请五爷邀您同往,也是做个见证。我虽不才,但一两个恶灵还难不住我。何况早日结案,给死者安宁也是理所应当。”
展昭温然客套几句,左肋隐隐作痛,有气郁结于心,渐渐凉意浸心。原来今夜暗探姚府乃是他俩定下的行动,只是要他这个官府当差的局外人做个见证。
展昭的表情淡漠起来,月亮素白的光华让他的脸朦胧不清。
清风雅静,展昭沉默不语,翻身上了房顶,白玉堂紧紧跟随,竟有些忐忑不安。这只猫怎么好像生气了,他生什么气呀,爷可是担心他会有事才请了她来。小气猫,不就是事先没说是三个人一起,不对,爷说了,爷说我们一起去,没说我们俩一起去。
“那里就是两年前董小姐丧命的湖。”避开巡夜人,展昭语气微冷。既然是他们的主意自然早就定了计划,他是不用多费口舌,节外生枝,且全由他们行动。
果然白玉堂点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本来殷姑娘就让我找董小姐丧命的地方,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她先去樊小姐的住所瞧瞧。”白玉堂不由咋舌,她还真有办法,什么地方都能找到。不过,说什么他不愿自己身边带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再有用处他也不沾。
“好。”展昭略略平稳心绪,对白玉堂而言,自己本来就是外人,殷姑娘若有什么要求,白玉堂自然会设法满足,再则此事也颇符合白玉堂的性情,自己有什么可以不满的。
湖心的几株白莲被清风拂过,水波一脉一脉从宽大的荷叶下划出,静谧的夜色中只闻水声,深深浅浅。
已过两年,自然什么都瞧不出。
白玉堂双手抱着宝刀,看着站在湖边缄默的身影,轻叹一声。心道:无聊。这只猫好好的,爷白担心了。
展昭站在湖面,望着被夜色熏染成蓝黑的湖水,出神不语。白日听下人说董小姐明媚鲜妍,可怜年纪轻轻死于非命。他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兰阁闺秀的形象,纤细娇柔,与殷姑娘做着对比。她定然没有殷姑娘倾国倾城的容姿,没有她清傲如梅的气韵,不会似她冰清玉洁和潋滟销魂融为一体,更不可能有她的坚强和狠戾,以及高超的武艺,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术,这样的女子世上哪里能可以比拟的。想到方才同行一路,她沉默寡言,周身冰冷如雪的气息自己清晰感应,她身上也没有丁月华那样行走江湖的女孩都有的浅淡胭脂香,只有冰般冷淡雪般清洁的气息。
“白兄,殷姑娘虽然美貌气韵无双,并非宜家宜室。”莫名其妙地展昭说了句自己都不知怎么脱口而出的话。
“啊。”白玉堂一时没有明白展昭的意思,他说殷姑娘什么?并非……
变数皆在一瞬间,展昭白玉堂突然感觉到周围突然阴寒刺骨,尚未来得及反映,离湖近的展昭已然跌入湖中。
接连两声“扑通”声,第二声却是白玉堂见展昭坠湖,想也不想跟着跳下,就势抓牢了展昭的左手,顺势将刀插入岸边,但还是被水淹过头顶。
展昭心焦,他只是粗通水性,而且似乎有什么紧紧抓住自己的右脚,气力大的惊人,一心要拉他沉入湖底,他根本无法挣脱。方才慌乱间他本能地将右手紧握的巨阙插入岸边碎石中,但这根本支撑不了两个七尺男儿的体重。
也许松开白玉堂,白玉堂能浮到水面,要不然他会同自己一样被拖下去。慌乱间他俩都灌了好几口水,展昭顾不得其他,只想甩开白玉堂紧握住他的手。
昏昏沉沉间,白玉堂只想着两件事。第一是爷真要被淹死了,还是跟只猫一起。第二是臭猫,不能松开,松开爷就抓不住你了。他抓紧展昭,心里十分清楚要是自己松手,展昭会被立即拉入湖底。
两人意识开始昏沉,朦胧中似有人拉起他俩,顿时清新的空气涌入体内。
殷姑娘蹙眉冷面看着两个人趴在岸边不停咳嗽呕水,心里默叹自己有先见之明,四周请幽魂阻挡,不然早就惊动他人。
“咳,咳。多谢殷姑娘。”展昭恢复几分神智。
白玉堂往旁边的柳树上一依,周身狼狈不堪,嘴里还不饶人:“笨猫,脑子里想什么呢,真被一个姑娘救了,咳,咳,还拉上爷。”心里却在庆幸请她出面帮忙,看来展昭真是沾染上不干不净的东西。
“你可以松手,跟着跳下来干什么。”展昭不管他看得到看不到,给了他一个白眼。
殷姑娘凝眉,冷冷说道:“看来这里真有异象,辛苦了,展大人,白五爷。”真是的,两个人在湖边发什么呆。
展昭白玉堂郁卒,原来是把他们当饵儿引诱水鬼。但二人目光都被殷姑娘身边沉默单薄的身影吸引。
殷姑娘左手拇指指甲在中指上一划,往水里滴下一滴血,沉声道:“既然这么不甘心,就出来吧。”
水面微涟,一个同样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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