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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芦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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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当然要。白秋忙说。
白一低了一会儿头,再慢慢抬手,弹了起来。曲子低回,沉滞,像是夏夜芦苇
下面静谧的湖水。起风了。天上的星星隐去了,四野一片漆黑。风越来越大,惊雷
裂地,浊浪排空。芦苇没了依靠,要被汹涌的湖水吞噬了。但芦苇的根是结实而坚
韧的,牢牢咬住湖底的泥土,任凭湖水在兴风作浪……风势渐渐弱了,天际露出了
曙色。又是晨风习习,湖面平展如镜。芦苇荡里,渔歌起处,小船吱呀摇来……
白一弹完了,理了理搭下来的头发,半天不说话。白秋说,真好。是什么曲子?
白一这才转过脸来,说,没有曲名。你在外面这几年,我和哥哥总是记起你。哥哥
又不能去看你。他只要回来,我俩总爱说你。哥哥知道你去的地方是湖区,那里有
大片大片的芦苇。芦苇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我只是从哥哥讲的去猜测,琢磨。
我想那该像女儿的头发吧,长长的软软的,在风中飘啊飘啊。有时一个人在家没事,
就想起你在那里受苦。那里有很多芦苇……哥哥不在家,我又不能同别人说你,就
一个人坐着由着性子弹曲子。
白秋很感动。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同白一存有某种灵犀。这是非常奇妙的事。但
他没有说出来。白一见他不作声了就问,你在想什么?白秋说,不哩。我在想,你
这架风琴太破旧了。我今后要是赚钱了,买一架钢琴送你,你要吗?白一脸一下子
红了,说,我哪当得起?白秋说,你自一妹妹当不起谁当得起?
闲话着,白一爸爸回来了。一见白秋,把眼睛瞪得老大,说,哎呀呀,白秋你
在这里呀!你爸爸妈妈找你找得发疯了。你昨晚家也不回,哪里去了?
白秋脸上顿时发烧,说,昨天跟朋友喝酒,晚了就没有回去了。
王亦哲转身对女儿说,你女儿家的,一个人在家要小心,来了生人不要随便开
门,白秋便手足无措了。王亦哲说罢停一会儿,又说,就是白秋来了,也要听清楚
是他才开门。
白秋听出了白一爸爸的意思,就起身说,王叔叔我回去了。白一爸爸客气几句,
就进屋去了。白一站在门口,叫住白秋,说,我爸爸这几天心情不好,一定是他工
艺美术社生意不好。要么就是碰到什么麻烦了。你常来玩啊。白秋答应常来看她。
原来白一爸爸他们文化馆日子不好过了,县里只拨一半工资,少的自己想办法。白
一爸爸就开了家“亦哲工艺美术社”。
从白一家出来,碰上西装革履的朱又文。朱又文好像老远就看见白秋了,目光
却躲了一下。白秋就目不斜视,挺着身子走自己的路。两人本已擦肩而过了,朱又
文似乎又觉得过意不去,猛然回头,说,这不是白秋吗?白秋也佯装认不出了,迟
疑片刻,说,哦哦,是又文。这么风光,真是认不出了。两人客套几句就分手了。
当年袭击三猴子,本是朱又文最先出的主意。要是白秋把他顶出来,说不定他也要
关三年。但白秋没有说出他来。白秋今天见朱又文对他是这个样子,心里很不舒服。
白秋回到家里,妈妈像是见了陌生人样地望着他,半天不回眼。爸爸望他一眼
就埋了头。白秋根本不听妈妈爸爸说什么,也不想吃中饭,只想回房睡觉。刚要去
房间,爸爸说话了。你回来几个月了,天天像鬼魂一样满街游荡。今后到底怎么办,
你想过没有?白秋本来不想搭腔的,但爸爸嚷个不停,他也就喊了起来。怎么办?
我知道怎么办?是我愿意变成这个样子吗?难道我就不会做人上人?我本来可以体
体面面过一辈子的,是你!是你这个迂夫子毁了我一生!白秋说罢,转身进房,砰
地关上了门。
妈妈被吓得嘴巴半天合不拢。父亲深深地叹了一声,颓然瘫在了沙发里。迂夫
子?我真是迂夫子吗?是啊,我真的很迂啊!老人想起前几天在街上碰上的一位男
生。这学生原来读高中时最调皮,成绩最差。现在他混得最好,自己办起了公司,
当了不大不小的老板。这学生见了老师,格外尊重,硬是要请老师下馆子喝几杯。
老人心里闷,也就随他去了。喝了几杯酒,老人问他怎么这么有出息了?学生哈哈
一笑,说,这个容易啊!只要把学校里老师教的大道理全部反过来用,就放之四海
而皆准!老人被弄糊涂了,望着学生那张过早发福的胖脸,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陌
生了。
白秋在家要死不活地睡了几天,出来到街上闲逛。正巧碰上老虎。老虎清白秋
喝茶。两人坐下之后,老虎说,你不够朋友,这么多天都不出来玩一下。我又不敢
到你家去。白秋说,有什么不敢的?我家又没有老虎。老虎说,我怕你爸爸,他老
人家蛮有股煞气哩。白秋就不说什么了,只问他有什么事吗?老虎说,事倒没什么
事。只是芳姐要找你,说要你帮什么忙。白秋脸就红了,胸口狂跳不已,支吾道,
知道了。
白秋岔开话题,问老虎靠什么发财。老虎神色有些得意,说,也不一定。那天
你见的那些妹子,我保护她们的安全,她们每人每月给我两百块。这钱在她们不算
多。我也不多要,凑在一起也有千把块了。再就是帮别人催账。有些人借了钱耍无
赖,不肯还,我一出面,他们老老实实还钱。你借人家一万,我要你还一万五你也
得还。这些事都用不着我自己出面,我手下的兄弟都很铁的。
白秋听罢,摇了摇头。老虎觉得奇怪,问,怎么了?白秋说,你这么搞不行哩。
老虎板了脸,说,听你这口气,就像公安。白秋笑道,老虎,你我是患难之交,千
金难买。我这不是教训你,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我们这些人出来之后是没有人帮
助的,但人人都瞪着我们。我们就得聪明些,既要讨碗饭吃,又不能让人抓了把柄。
不然,我们要是再出事,就不是送去劳教,而是正儿八经坐牢!
老虎一副不信邪的样子,说,那你说我们怎么活?去招工?有人要我们吗?要
么干脆当干部去?笑话。
白秋摆摆手,说,你听我讲完吧。就说你帮的那几个妹子,你说是做好事,她
们也要你撑腰。但人就怕背时,一旦有人耍弄你,你就成了胁迫妇女卖淫了。
老虎发火了,红着脸说,谁胁迫她们了?是她们找上我的。她们找上我时×都
生茧了!
白秋不火,仍只是笑笑,又说,你发什么火呢?我是说,要是有人整你,没边
的事都可以给你编出来,还莫说你这事到底还有些影子呢?还有你帮人催账的事,
弄不好人家就告你敲诈勒索。
老虎不服,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拉板车?这是我老虎做的事吗?
白秋说,不是这意思。
老虎想想,觉得也对,就说,我先按你说的试试。你知道我一向是信你的,你
读的书比我多。反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就是赚了钱,也不
急着买棺材,还不是朋友们大家花?
老虎的这股豪爽劲,白秋是相信的。在里面同处了两年,老虎对白秋像亲兄弟
一样。但老虎对别人也是心狠手辣的。白秋想劝他别太过分,都是难兄难弟。又怕
老虎说他怕事,看不起他,就始终没说。老虎出来之前,专门交待自秋,心要狠一
点,不然别人就不听你的,你自己就会吃亏。白秋想这是老虎的经验之谈,一定有
道理。但轮到他做元帅了,狠也照样狠,却做得艺术些。他只是不时让几个大家都
不喜欢的人吃些苦头,威慑一下手下的喽罗。
老虎问白秋,你自己想过要干些什么吗?
白秋说,没想过。我现在天天睡觉,总是睡不醒。老虎,你知道三猴子现在怎
么样了吗?
老虎说,三猴子现在更会玩了。看上去他不在外面混了,正儿八经开了家酒家,
其实他身后仍有一帮弟兄。三角坪的天霸酒家就是他开的,生意很好,日进斗金啊!
他那个东西叫你废了,身边的女人照样日新月异。听说他现在是变态,女人他消受
不了,就把人家往死里整。女人留他钱的,或是上了他当的,跟了他一段就受不了
啦,拼死拼活要同他闹翻。可是凡跟过他的女人,别的男人你就别想沾,不然你就
倒霉。白秋你也绝,怎么偏偏把人家的行头废了呢?
白秋笑道,也不是有意要废他。只是他把我同学那地方捏肿了,我们一伙同学
就以牙还牙。不想几十个同学都往那地方下手,哪有不废的?嗯,原来跟他的那个
秀儿呢?
老虎叹道,秀儿也惨。她不跟三猴子了,又不敢找人。去年国全局有个男的追
她,羊肉没得吃,反沾一身臊,结果被人打得要死还不知是谁下的手。秀儿他妈的
长得硬是好,只怕也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嫩得少女样的。这几年县城里也有舞厅了,
秀儿原来就是唱戏的,就去舞厅做主持,也唱歌。人就越加风韵了。馋她的人很多,
就是再也没人敢下手。
白秋又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芳姐这人怎么样?
老虎说,芳姐的命运同秀儿差不多。她的丈夫你可能不知道,就是前些年大名
鼎鼎的马天王,他出名比三猴子还早几年。马天王好上别的女人后,同她离了婚。
可也没有人敢同她好,怕马天工找麻烦。后来马天王骑摩托车撞死了,不知为什么,
她仍没有找人。不过她开酒店也没人敢欺负她,她娘家有好几个哥哥。
白秋说,其实马天王我也听说过。有人说马天王的哥哥就是城关派出所的马所
长?那会儿社会上的事我不清楚,连他马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叫马有道,现在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了。老虎说。
白秋又说,芳姐说公安的老找她们酒店的麻烦,马有道这个情面都不讲?
老虎哼哼鼻子,说,马有道是个混蛋,哪看她是弟媳妇?还想占她的便宜呢!
芳姐恨死他了。
白秋本想再打听一些芳姐的事,但怕老虎看出什么,就忍住了。这事说来到底
不好听。他也不准备再上芳姐那里去。这几天一想起自己同芳姐那样,心里就堵得
难受。
他现在不想别的,只想找个办法去报复三猴子和马有道。要不是这两个人,他
这一辈子也是另一个活法了。其实在里面三年,他没有想过出来以后要做别的事,
总是想着怎么去报复这两个人。
喝了一会儿茶,老虎说,反正快到晚饭时间了,干脆到桃花酒家去喝几杯吧,
芳姐正要找你哩。白秋不想去,就说,你要去就自己去吧,老娘要我早点回去有事
哩。两人这就分手了。
晚上,白秋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自己这一辈子反正完了,父母也别指望他什么
了。他今后要做的事就是复仇!复仇!他设计了许多方案,往往把自己弄得很激愤。
可冷静一想,都不太理想。
夜深了,他却想起了芳姐。那天晚上同芳姐的事情简直是稀里糊涂。这是他第
一次同女人睡觉,一切都在慌乱之中。现在想来,芳姐没有给他特别的印象,只有
那对雪白的大乳房,劈头盖脑地朝他晃个不停。
白秋心里躁得慌,坐了起来。屋里黑咕隆咯,可芳姐的乳房却分明在他眼前晃
来晃去。他受不了啦,起身穿了衣服出门了。
已经入冬,外面很冷,白秋跑了起来。县城本来就不大,晚上又不要让人,一
下就到芳姐楼下了。他径直上了三楼,敲了门。谁呀?芳姐醒了。他不作声,又敲
了几声。谁呀?声音近了,芳姐像是到了门背后。白秋有些心跳了,声音也颤了起
来,说,是我,白秋。
门先开了一条小缝,扣着安全链。见是白秋,芳姐马上睁大了眼睛,稀里哗啦
摘下铁链,手伸了过来。
白秋一进屋,芳姐就忙替他脱衣服,说,快上床,这么冷的天。芳姐把手脚冰
凉的白秋搂进怀里,心肝肉儿地喊个不停,边喊边问冷不冷。白秋只是喘着粗气,
也不答话,手却在芳姐身上乱抓起来。芳姐就用她那温润的小嘴衔着白秋的耳垂儿,
柔柔地说,好弟弟别急,好弟弟别急,慢慢来慢慢来,让芳姐好好教你,芳姐会叫
你离不开她的……
白秋在芳姐那里一睡就是一个星期,一日三餐都是芳姐从酒家送来。芳姐很会
风情,叫他销魂不已。但当他独自躺在床上时,心里便说不出的沮丧,甚至黯然落
泪。他好几次起身要离开这里,却又觉得没有地方可去。
这天清早醒来,白秋说想回家去。芳姐很是不舍。白秋忍了半天才问,我们的
事别人会知道吗?芳姐说,你我自己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怎么?你怕是吗?白
秋说,怕有什么怕的?只是……白秋说了半句又不说了。芳姐就抚摸着白秋说,马
天王死了五年了,这五年我是从来没有碰过男人。我等到你这样一个棒男人,是我
的福气。但我到底比你大十来岁,传出去也不好听。我也要面子,我不会让人知道
我们的事。
白秋枕着芳姐的胸脯问,芳姐你怎么知道我会对你好呢?
芳姐妩媚一笑,说,刚见到你时,一眼就见你真的很帅。但只当你是小弟弟,
没别的心思。再说,你是老虎的兄弟,我也就不把你放在心上。不瞒你说,老虎这
人我是不喜欢的。我要用他对付烂仔和公安,他来了我就逢场作戏,让他喝一顿了
事。那天你喝得醉如烂泥了,他们那些人都不可能留下来看着你,就只有我了。我
让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守着你,用热毛巾为你敷头。我死死望着你,眼睛都不想
眨一下。没有别人在场,我偷偷舔了舔你的嘴唇。这下我像着了魔,实在控制不了
自己了。我也就不顾那么多,叫来出租车,把你送回来了。你知道吗?我是一个人
把你从下面一口气背上三楼的。我一辈子还没有背过这么重的东西啊。
白秋很是感动,撑起身子望了一会儿芳姐,伏下去吻了她。芳姐也激动起来,
咬着白秋的嘴唇热烈地吮着。白秋想自己真的很爱这女人了。但他很清楚,知道这
种事是见不得天日的。爱情是势利的,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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