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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你同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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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的,他这个人是不发誓的,依他的个性,他一般不会随便给人许什么诺言,一旦
许了,他会百分之百认真,母亲就以他这个弱点要挟他,这大概是母亲想出的最后
一招了,这最后一招也将失去它的灵性。母亲当时想出来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使
她使用起这一招的时候就更苛毒,不讲人情味儿,不妥协,丝毫余地也没有。现在
可好了,预感这东西又在做祟了,它搅得她一刻也不能安宁,它像个精灵一般在她
耳边不停地说着:快去,快去,他又去张那儿了。其实在多年的警戒和与父亲的争
斗中,母亲早就累了,她真想停战了,都是预感这东西,它像是要挑起是非好看热
闹似的,母亲偏偏经不起这样的挑逗,预感一旦降临,她立刻手脚发凉,一股燥热
从体内蹿到脸上,喘息变得粗重,心跳加快,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她将她的这种
感受一度传染给过我们,比如夜里接到她的一个这类电话,或是上班的时候传来这
样的消息,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在一刹那间变成和她一模一样的情形。
那情景一定是母亲放下一切奔那儿去了,她在张家那个黑黑的楼道里果然摸到
了父亲的自行车,她几乎站不住了,昨天的那个誓言对她来说,牵强也罢,算是她
精神上最后的一根支撑了,那时,支撑大约断了,但母亲天生不是软弱可欺的女人,
她只停留了一分钟,就飞速地向楼上冲去。
在那个晚上之前,我一直没有见过张,虽说父亲与张的瓜葛似乎隐隐约约好些
年了,好些年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母亲的猜测中过来的,那时候母亲分别对几个女儿
说过她的疑心,比如说父亲一度喜欢晚饭后出去散散步,常因散步碰上了某老同学
老朋友之类被拉到家里去叙旧因此就回来晚了等等。后来父亲就直接说与某个人约
了什么事情或是去开什么什么会,那个时候父亲还没有当市长,还是市委办公室的
一位副主任。那个年代家里都还没有电话,跟踪追击没那么容易,母亲悄悄地侦察
过两次,一次父亲说是开会,等母亲在那个时间赶到开会地点却是静悄悄一片漆黑。
还有一次父亲一出门她就跟了出去,为了不惊动他,她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但是
跟着跟着就跟没了,父亲拐到一个奇怪的方向去了,等母亲追到那个路口,已全无
了父亲的踪影。疑点最重的是父亲因胃病住院的那一次,那一次母亲与张第一次碰
了个正着,母亲进门张出门,在门口两人对视了一眼。母亲后来是这样给我和晓春
晓秋讲述她特殊感受的:我一进门,正好一个女人往外出,她长什么样我没看清,
她裹着一条大围巾就露出两只大眼睛,说不认识我吧?她好像专门看了我一眼,后
来她就匆忙走了,你爸爸的茶几上放着一大堆营养品,他说是几位同事刚来看过他,
见我向门外张望,就说出去那女人是邻床的家属,其实我已经明白了,你爸爸这人
最大的弱点是他撒不了谎,他撒谎的时候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是一个谎言。从那以后
我们都被母亲赋予了特殊使命,就是监视父亲。
不知又过了多久,母亲的艰辛取证大获成功,她终于在张的楼道里发现了父亲
的自行车。母亲顺藤摸瓜敲响了张的门。是张自己开的门,母亲站在她面前说:果
然是你?母亲一眼就从张的眼睛上认出了她,那双露在围巾外面的眼睛,很大,很
漂亮。
张顺从地让开了,母亲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父亲正像一个神仙一样坐在那里。
父亲的面前摆着两碟小菜,一杯酒,母亲踱着步子在不大的房间里环顾了一圈然后
停了下来看看父亲说:不错呀,你的小日子过得可真美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
起这种小日子的?你早点告诉你的结发妻子我好和你一块分享呀!你不是早就说过
今生与我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吗?你怎么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呢?你有难的时候我和你
同当过,如今你有福了怎么就独享去了呢?父亲站了起来,弹了弹衣裳对母亲说:
走,我跟你回家去。母亲说:回家?你说得多轻松?你想让我放过你是不是?你想
保护你这个小家是不是?做梦吧你!于是母亲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第一次把一
腔的闷气发泄了出来,她把张的那间小屋砸了个稀巴烂,那是一个简朴明净、散发
着让人妒忌的温馨的房间。但那个晚上,它第一次破碎了。
那个晚上我丈夫宗小河替我在医院守护弟弟程晓夏,我给才一岁多的儿子小豹
洗完了澡就哄他睡了,这时候我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我做梦都没想到是我父母
在这个夏季的深夜突然光临。他们到我家来是母亲的用心,她没法在他们居住的机
关家属楼里大渲其恨。没等我醒过神儿来,母亲已经“啪”的一声关上了门。顿时,
一股气急败坏的氛围一下子笼罩了我的房间,母亲看来是要跟父亲算总帐了。非常
奇怪,作为女儿,应该不管什么时刻都是站在母亲这一边的,更何况是父亲对母亲
犯下了滔天罪过的,我这时候应该跟母亲联合起整治一番父亲才对,可我却没有,
不但没有,我竟强烈地为父亲担忧起来。这时候,我的门再一次被敲响。我忙去开
门,急忙走进来的肯定是多年来扰得我家不得安宁的幕后人了,这位张。这位“庐
山真面貌”真让我吃惊不小,在我开门的一瞬间,她先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像是我
的一位老朋友似的,她看上去比我想像的还年轻,眼睛的确很大,五官也算漂亮,
但却是通体朴素的,非常的简捷利落。她对我像老熟人那样招呼了一声就径直走进
了里间。我追了过去,她却在我们的众目之中朝我母亲跪了下来。那时候我真是傻
了眼,我都结婚生子了除了电影里我还从没有在现实中见过谁下跪的场面。张却朝
我母亲端端地跪了下去,说:大姐,我是罪人,你惩罚我吧,都是我的错,今晚上
不怪他,是我,都是我……我们、给您赔罪……
母亲的怒火因此燃烧到了极点,她冲上前去给了张一个响亮的耳光,是我扑上
去阻拦着母亲继续的行为,我死死抱住她向她喊:妈,你这是干什么?你冷静点儿,
你坐下,消消气儿……你……母亲像不认识我似的对我喊:你不帮我打你还挡着我?
母亲的力气相当大,我好不容易将她按在了沙发上,她又一个蹦子跳起来:罪人,
口口声声说你们,你们是谁?好!是你,你过来,像她一样给我跪下!母亲指着父
亲。我的心竟紧缩一下,一缕对母亲的怨恨悄悄升起。母亲大喊:快点,跪下!和
这种贱人!我又看见父亲深藏在骨头里的懦弱,他对我母亲的胆怯像一个幼儿面对
一位粗暴的成人,那种无奈,是叫人恨铁不成钢的,是他尊严扫地狼狈不堪的时刻。
我怨恨,怨恨父亲也怨恨母亲,你们,我的父母,曾经是我们的自豪,我们的温暖,
是我们至高无上的敬爱!从什么时候起?你们开始撕去那美好的羽衣?破坏着以往
在我们心里早已固定了的完善形象?
我母亲不依不饶,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指着父亲发疯一般地喊着,如果父亲不
跪,她今天就死在我们的面前。张开始拽父亲,她跪在那里伸出一只手拽住父亲的
衣角,她说你跪吧,跪下来我们好赎罪,母亲突然又转向张:你闭嘴,什么我们,
我们是轮得着你说的?你!跪呀。母亲指着父亲。父亲还站在那里,我内心的怨恨
开始增强,我的父母亲,你们的这种场面不要再继续了吧,不要展示在我的眼睛里
吧,如果我看见,母亲因受伤而暴发出另一种伤害,父亲因失足而被置于死地的话,
如果我不能阻拦,眼看着我不该看到的情景之后,我想,有一种损失是无法挽回的,
那就是对父母亲的爱呀,会像一条流动着的河,从心底里流出,从身体里流出,不
知流向哪里,再也唤不回来。
我一直都不愿回想那一幕,那个晚上,母亲是一副要决一死战的形象,这个形
象在我的心里有着天崩地裂式的倒塌,父亲也一样,他被母亲污水般的咒骂淹得微
不足道,猪狗不如,畜牲不如。我亲爱的父母亲,你们是多么自私呀,为着你们自
己的私欲,为着你们自己的愤懑,你们可以不在乎我们的存在,把你们从来也没有
过的丑陋向我们展示吧,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后来,我扔下他们,抱着我的孩
子飞奔出门,我在那个夏季的夜晚急速行走在马路上,匆匆地行走,我的脸上爬满
了哀伤的泪水。我恨呀,那软弱的恨,那对准父母亲的恨,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恨…
…父亲最终还是跪了,在母亲的以死相挟之下,在祸水女人张的哀求之下,我和父
亲的眼神接触了,他的眼神儿好似对我说:怎么办呀!我跪还是不跪?我真是不愿
看他,我真想说你问我,我问谁去?你不跪今晚的烂摊子无法收拾,你要跪了大概
你在我的心里从此再也没有美好可言了,你把这么难的难题摆在我的面前你要我说
什么好呢?母亲一刻都不能等了,她抓起了我茶几下面的一个水果刀对着自己的喉
咙,我和那个女人一起扑上去按下父亲,我记得他是单腿跪下的。后来,我就抱着
睡梦中的孩子跑了出去。
现在,事情似乎过去了很多年,其实多年来这件事一直没有结束,只不过像当
年那种轰轰烈烈的战争没有了,是因为大家都累了?还是事情最初的那种激情消退
了?总之,我们的父母不知从什么时候平静了,好像是在退休之后,他们都闲了下
来,母亲忽然变得宽容了,有时候母亲竟说:想想以前那样死去活来的真不值得,
现在我们都老了,只要身体好,大家都多活几年比什么都强。母亲能这样想,我们
做儿女的当然都松了口气,关于父亲的这档子事,到了现在这个年代,似乎更加被
淡化了,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这件事被偶尔提起,父亲终于有点理直气壮的意思说
:那不过就是一个异性朋友罢了,早先就没有什么事情,现在更没有什么事了。
父亲退休以后几乎再不跟什么人来往,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张的家,张在父亲
退休一年以后也提前退了休,然后她就找了几个退休老干部,在家里摆起了麻将桌
子。每到午休之后,父亲就骑着他的自行车去那个据点,然后爬上五楼加入到那个
麻将战中。父亲他们的麻将打的特别小,也就是五角一块,主要是为了娱乐,消磨
个时间。起初父亲和张盛情邀请母亲参加,母亲却不屑地说:我才不去呢,你们打
那点小钱出得又慢还那么计较,没劲。其实事到如今,再怎么糊涂也不能糊涂到当
了他们的俘虏吧。母亲另有个去处,也是个麻将桌子,他们打得大,一块两块,有
时还来五块的,母亲常常赢钱,倒也不亦乐乎。到了傍晚,老两口都颠儿颠儿地按
时回家,父亲大多是吃过饭了的,张总是精心精意给他做他爱吃的晚饭,简单,却
特别可口。母亲不再较劲,有时对我们说:倒好,我省了多少心呢,用不着惦记着
给他做饭,到点他就按时回来了。说起来父母亲都是快要进入晚年的人了,能把事
情这样看得开,也算是图个皆大安宁。可就在这时,父亲病了。一病竟是个绝症。
人是个多么奇怪的东西?不幸降临时,母亲竟第一个打电话告诉了张这个消息,
父亲的忽然倒塌使她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她连口吻都有些虚弱,简直像求
救。她说:他得了肺癌……张也懵了一下,早先的条件反射一扫而过,我能想像出
她拿着电话无比震惊的样子。
报应是迟早要来的。这是母亲当年喊过不止一次的话,现在应验了,父亲却比
任何人都坦然,他说如果真有报应,就让报应落在我的头上吧,老天爷说你限数到
了,跟着去就是了,迟早不是都有这么一天嘛!
但事情来了,全家人还是有点扛不住,特别是程晓秋和程晓春,动不动就抹眼
泪,到父亲面前虽说止住了,可一看就知道哭过了,为此我背着父亲说过她们,她
们也保证过要注意,其实父亲迄今为止从没有问过他究竟得的什么病,大家也从没
有捅破过,在父亲面前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着“癌症”这类的字眼。父亲不问,
是他早就心知肚明,在抉择他究竟住哪家医院的时候,他声明:哪家医院都成,就
是不去北京,不去外地。
他不去北京,无非是不愿有大的花销,父亲一生节俭惯了,在位的时候也从没
有奢侈过,他那个时代领导干部的工资也不高,从来也不得什么外快,家底薄厚他
心里有数。
其实知道他病情的第二天家里就通知了他的原单位,市政府的同志说:请你们
放心,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救助老领导的。可父亲不答应,他说:就在本地治疗,一
方面不能让单位花太多的钱,二来不让儿女为我负债,我就能够安心治病。
按照父亲的意愿,他在当地附属医院肿瘤科的某间八人大病房里住了下来。单
位和家里的人都说:你不去外地开个单间病房总是可以的,安静一些,卫生一点总
不过分吧?
父亲说:不用不用,现在这个大病房也干净多了,再说,人总是要生活在人群
里的,人和人呆在一起,心里踏实。
说起父亲与张的关系,在我的童年里有一个记忆,对于这个记忆,它差不多是
我个人多年来心里埋藏的一个秘密。在父母亲关系最紧张的那些年里,我曾悄悄问
过晓春和晓秋。我说你们还记不记得文化大革命“武斗”的那个夜里我们从奶奶家
偷偷跑回家里的情景?晓秋说记得有这么一件事,晓春却浑然不知,她还问我:什
么?武斗的晚上我们从奶奶家跑回爸妈家?没有大人带着?肯定是你出的馊点子,
听说那个晚上吓人极了。我只好又问晓秋,我说:你记不记得回家后的情景?晓秋
想了想说回家后我就不太清楚了,没有印象了,然后她俩一起追问我回家后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糟就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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