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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态种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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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别!”我最怕女人掉泪,连忙劝慰Z:“看你把事情说得这份严重,不至于的。
我就不懂,老先生平白无故想到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呢?”

    “你知道的,前些日子,他病危过,差一点点,就过去了。要是闭上眼呢,也就一了百
了了。可有一口气,活着,那千头万绪,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也真是没办法呀!其实,什
么不都是身外之物呢?

    操心又怎么样,张罗又怎么样,不还是两手空空,一烧了之。可不行啊,人嘛!就是这
样拿不起又放不下啊!”

    我不了解Z太太的这番有关人活着就是给自己找罪受的感慨,和这张照片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忘得这么干净?”尽管Z责怪我,我也继续糊涂。

    直到提出了如今在美国的,也该是我同学的S女士的芳名,我才恍然大悟。

    哦!天哪!敢情这张三分之二的照片上,那意大利式建筑物,我有点眼熟,想起来了,
不正是租界地里S小姐和她富有的外公外婆家吗?

    记忆的闸门打开了,这确是我为W和S拍的正在热恋中的,很快就要举行婚礼的情侣
照。不错,那剪掉的三分之一,还应该有一根圆柱,和倚柱而立的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如
果记忆不欺骗我,亭亭玉立的S小姐那天穿着海军装,虽然当时的女学生爱穿这种蓝白相
间,色彩鲜明的衣服,但S是富家小姐,衣服有的是,这可以说是特地为W而穿的。因为他
爱大海,海是他的生命,是他全部的灵感。一开联欢会,才子W一甩那中分头,跳上台去朗
诵他自己创作的诗,一张嘴,准是“哦!大海啊大海”的。

    这种诗句,当时一点也不觉得倒牙的,还很崇拜这位才子呢!现在回想起来,酸水忍不
住要往上返了。人,就是这样,经过了太多的苦涩,甜腻的食物就倒胃口了。

    我终于记起那架相机,它的主人,正是那位穿海军衫的少女。我的老学长记得起这张照
片,记得起是我照的,却忘了这架相机是谁的,看来这场病,还是让他有点儿糊涂了。

    Z很高兴我记忆恢复,忙追问那张底版的下落。他们太需要这张照片了,尽管我明知没
有,但我答应找,Z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地谢谢。这太让我为难了,几十年,跌落浮
沉,连命都险些留不住,纵使我照了,洗了,我会把底版一直保留到今天么?连他自己,那
位托腮沉思的,背着手风琴的才子,马上就要和S小姐鸾凤齐鸣了,终于在去结婚登记的途
中,不能不犹豫她家的大资本家成份,怕受牵连,影响自己进步,在最后一刻动摇了。终于
劳燕分飞,各自东西,后来S跑到国外了,W害怕背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剪掉了照片那根
大理石圆柱和她的倩影,眼不见为净,他的灵魂也就得救了。

    那么,以此类推,凭什么以为我会珍藏这张天各一方的情侣合影的底版呢?

    W如此痴迷地要这张底版做什么?不会是忏悔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悟了?

    “有什么悟的,”Z跟我倒不见外,“我们最小的儿子,好不容易办到美国去了,现在
那里不景气,职业难找,钱难挣,S在那儿,是大人物,看在过去我们老头那段非常珍贵的
情分上……”下面Z太太还说了些什么,我耳朵坚决拒绝听了,因为这不是泛酸倒牙,而像
嗑瓜子吃了一个臭虫似的感到恶心。

    我对我这位老同学,从来是不置一词的。不过,我想去问一声:“老兄,像这样子的活
法,是不是太累太累了?”

                           戒烟万岁!

    一位熟识的女士告诉我,她的先生又为戒烟跟她怄气了。

    我苦笑,她也苦笑。“这个人,真拿他没办法!怎么也改不掉他那臭脾气,怨天尤
人。”

    对此,我也有同感。

    当她先生老鲁还被叫着小鲁的时候,我们同过事,而且办公桌面对面坐着。那时革命刚
刚成功,人们还不十分富裕,烟民只能抽劣质烟,弄得办公室里,乌烟瘴气,烟臭熏人。起
先,小鲁和我是统一战线,是反对派,对那几位老枪,屡提抗议。后来,我们分道扬镳了,
先抽自卷的烟,后抽板烟,年纪轻轻,叼个烟斗,老气横秋。在烟雾里看世界,那皱眉头的
样子,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二百吊似的。

    说起来,他的烟龄和我们共和国的年纪,大概差不多长短。不过,我知道他反对吸烟的
历史,当然还要长一些。他是先宣传戒烟而后才抽烟的,这似乎有点奇怪,但像他这样明知
道是陷阱,硬要往里跳的主,也非他一个。革了一辈子命,然后堕落;两袖清风多少年,最
终贪污受贿,数十载如一日,道德文章,结果把好几个年轻女孩肚子搞得膨胀起来;学了许
多马列,一台彩电,外加一把刮胡子刀,连灵魂都敢出卖,不能坚持到底,没有经住考验的
人,多了去了,小鲁说:“抽烟算什么,又不是海洛因。”

    想想也是。

    五十年代,大家都很幼稚,了解尼古丁的致癌作用,被动吸烟比主动吸烟更易得癌等等
卫生常识者并不多。他懂,他给我们演讲抽烟的害处,一支烟要缩短五分钟寿命啊!不抽烟
可以攒下一辆飞鸽车啊!苦口婆心劝那些老枪回头是岸。

    结果,他自己抽上了烟,先是替领导起草文件抽,后来,不写什么东西也离不了烟。而
且这也是个规律,一破了戒,烟瘾比别人还凶,一天到晚,喷云吐雾。我只好把我的办公桌
和他分开,他当然不高兴。

    所以,有了正确的理论,不等于就会有正确的行动。一般来讲,理论是要求别人的,自
己并不执行。这就是中国人说是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的老毛病了。原先他何等的激昂慷
慨,“抽烟等于慢性自杀!”

    现在,他一掏烟点火,老枪们就忍不住笑。

    “都是你们拉我下水!”他怪别人,好像是大家存心坑他,强迫他抽似的。

    那时没有洋烟,就是有,也没有钱买。“恒大牌”就算是高档的了,高档也才两毛来钱
一包,回想起来,真是天方夜谭的便宜了,那年月是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你把两毛钱扔在
马路上,恐怕连小学生都不乐意捡起来交给警察叔叔了。小鲁一天一包打不住,成天嘴上一
炷火,牙齿抽黄,嘴唇抽黑,夹烟的手指,真像鸦片鬼。真要命,很像过去搞运动,不错则
已,一错非错过头的气概,大抽而特抽。

    那时候,他就和这位小宋谈恋爱了,她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也不像别的年轻姑娘那样
爱管男朋友,不许抽烟啦,不许喝酒啦,她是无为而治,你愿意干什么都行,只要别不爱
她。知道他有烟瘾,还给他买“大前门”呢!说实在的,这样体贴的对象,打着灯笼也是难
找的啊!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来劲,满脸不高兴。

    “干吗干吗?”他讨厌她送烟来,挑理地嚷嚷:“你不晓得我要戒烟了吗?”

    小宋有点怵他:“你不是还没戒掉嘛!我意思你少抽,但要抽好烟……”

    “冲你这么老供我烟抽,我能戒得了吗?”他还挺火,怪她不支持他。

    有人给小宋建议,“戒烟口淡,你给他买点水果糖吧!”等到把糖拿来,小鲁更是嘟哝
着脸:“你是生怕我忘了戒烟的事,拿糖来勾我烟瘾?”小宋性格温和,顶多背地里说一句
“拿他没法办”,也就一笑了之。可要是既不买烟,也不买糖的话,这位未婚妻也甭想安
生。他又该无休无止地埋怨她不理解他,不同情他,“戒烟是个很痛苦的过程,你不给我鼓
励,不是逼我再去抽烟吗?”那好吧,等把“中华牌”给他拿来,一切又从头开始,对全世
界不满意。

    这都是两毛钱一包烟时候的陈年往事了,没想到小鲁成了老鲁,这烟不但没有戒掉,他
那怨天怨地的无名毒火,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仍在拿他老婆撒气。

    我问她,现在也该称呼老宋了,“你先生为什么又动肝火了呢?”

    她叹口气,直摇头:“唉!不是美国新总统夫人下令白宫禁止吸烟嘛!他要在我们家门
口,也挂上Nosmoking的招贴,我就说了句那合适吗?他这通跟我闹呵,好像他一
辈子没戒了烟,全是我的错!真拿他没法!”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位受气包?有什么法子呢?

    这世界上,有的人,永远有错,可永远有理;有的人,永远没错,可也永远没理,这就
是现实。

                           牯岭之夜

    每到暑热天气,汗流浃背,字写不下去,书看不下去,便想躲到一个凉快的去处“歇
伏”。庄稼人到这季节,也挂锄了,我干嘛想不开,还要爬格子呢?凑巧,有一位慷慨的老
同学,近年来财运颇佳,真是日进斗金,不知怎么来了兴致,约我同游,过三峡,朝神女,
下洞庭,登匡庐。拿他的话说,叫散散票子去。

    “好啊!好啊!”花别人的钱,那就不必心疼了。

    “一言为定,老兄——”

    “当然!”

    “说走就走——”

    “还用说!”

    得承认,钱能通神,只要丢下足够的买路钱,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办不成的事,打不
开的门。早晨信口一说,中午他就打来了电话,声称一切均已办妥。

    “下午三点,首都机场见,西南航空公司的班机,第一站,先飞重庆——”

    “我的天,我连行装还未收拾呢!”

    “啊呀,你太噜嗦了,老兄,人来即行,其他都不用准备,这世界上没有钱买不到
的。”说话的口吻,真透着他妈的财大气粗!

    C君豪爽任侠,大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概,这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挣钱的目
的,是干什么的?一路上,C君除了他那不离手的全国漫游电话,指挥他的部下做生意外,
便是不停地宣扬他的花钱哲学,生存哲学了,听得我这双穷耳朵直愣神。

    他说:“挣钱不就为了花钱,不就是为了挥霍吗?我就不赞成日本人的一生,为了储蓄
而孜孜不息。人一旦成为金钱的奴隶,慢慢地就会被异化了。钞票成了爹和妈,成了灵魂的
主宰,成了道德标准,那人岂不是行尸走肉?老兄,人要活得洒脱些,想干什么就去干什
么,达不到目的,就去奔,奔到了手,就去享受。简单明了,直截了当,明白嘛,什么叫个
性?什么叫兴之所至?我就欣赏李太白,‘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最反对扭
扭捏捏,假门假势,道德文章,冠冕堂皇。”

    他在电话里嘱咐我,“我没时间接你了,你自己想法来吧!”

    我突然灵机一动,问电话里的他:“老板,咱们一行到底几个人?”

    “你来就知道了,见面再谈。对不起,现在,我得在走前给我在深圳炒股的伙计,交待
点事情,你大概不知道,咱们中国的飞机,至今还不能随便与地面打电话呢!”

    一想到股市瞬息万变,别影响人家的财路,赶紧叫了辆出租,往机场驶去。我之所以提
出这样的煞风景的话题,也是事出有因。他老兄和他发妻掰了几年,跟另外一个女人同居
着。

    这种风流,好像这也是五十多岁的,那些“意犹未尽”的男人们,一种时髦的流行病,
抓紧剩下不多的人生旅程,最后冲刺地再来浪漫一回。

    我倒不是道学之徒,也不是属于那种“割不正不食”的“非礼勿视”的正人君子之辈。
问题在于这个他姘居的女人,我非常认识,这女人的先生,我更熟悉,而且是谈得来的朋
友,可算是莫逆之交。果然,不出所料,正如我另外一位老同学所摇头不迭的,“不像话
啊,不像话!这个道德沦丧的败类啊!”一到机场,我瞧见C君胳膊上吊着这位女士。

    天那么热,挨得如此紧密,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对他的不可救药,一见面就摇头的W君,早当面批评过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无论
如何,朋友妻,不可戏,C君,你阁下也太过分了,有两个臭钱,你搞什么样的女人不行,
非找马玛丽?

    马玛丽者,就是吊在C君胳膊上的,穿得挺薄挺透的他的情人了。

    她是个并不十分漂亮,应该说是很有点风情韵味的女人。

    “哼!”W君的评价则属不敬了,一个风骚的娘儿们罢了,臭肉招苍蝇,你呀你呀!他
骂C君,你能不能品位高一点!拜托啦!

    四十多岁,是女人的秋天。秋天是成熟的季节,意味着丰满,意味着充实,那种魅力又
不同一般。这个年华的女人,你能从她身上,领略到天真烂漫的少女绝不具备的果实熟透了
的甜美。我相信,C君迷上她,绝非偶然。当然,我并不支持他与我们这位共同的朋友妻子
来往,可感情这玩意儿,很难说的。

    男人们聚在一起,一个永远的话题,便是女人。不过,有W君这位神父在,就不敢言不
及义了。

    “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呢?”W君一见这位富翁,气不打一处来。富得这么流油,他当
然生气。原来当官的W君在同学中,是最得意者,众人以他马首是瞻。如今,C君是财神
爷,钞票大把大把地甩,赵公元帅,谁敢不礼拜?风光压倒了他,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可C君暴富,属于政策许可范围,猫吃螃蟹,无处下嘴;搞女人,无论哪一朝代,也是被指
责的对象。何况W君是正义、正气的化身呢?“你搞了一溜十三遭,越搞越不像话,连好朋
友的老婆都搞了。”

    “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样。”C君不想瞒我们。

    “我看你是钱烧的,昏了头了,人家说你差不多有一打小妞——”W君简直愤怒了:
“还不过瘾,还要吊一个有夫之妇的膀子,太不像话了!”

    我说:“老学长,台湾有个说法,男女之间产生感情交流,叫做‘来电’,C君和这个
马玛丽,怎么来的电,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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