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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职干部 作者:于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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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经理说,郭协调,那个焊工是我们从洪上县临时雇用的,他当时正在村子里跟一个老乡的老婆发生关系,被老乡堵住了。后来据村干部说,焊工跳窗逃跑时,在院子门口摔倒了,脑袋扑到了一把镐头上,镐尖正好扎到了左太阳穴,焊工当场就没气了。
  郭梓沁嗯了一声,问,死者多大岁数?
  对方沉吟了一下说,能有四十来岁吧。不过郭协调,不瞒你说,我觉得这里面有疑点,其一是我看到的现场,究竟是不是案发第一现场还不好说。再就是焊工到底是自己摔倒碰到了镐头尖上,还是被人用镐头袭击了,从现场情况看,这一点也很难说清楚。郭协调,人命关天,我想还是报警吧。
  郭梓沁的第一反应是先不能报警,他说,杜经理,这样吧,我马上过去,下一步怎么办,等我们见了面再说。
  杜经理道,这样也行,郭协调,我等你过来。
  通话结束,郭梓沁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把刚才的第一反应,细化出几个问题来思考。第一个问题是,杜经理的态度基本出来了,那就是要把焊工的死,定性为他杀。郭梓沁能识破杜经理的盘算,这件棘手的事,从第一反应上说,如果不及时推出去,杜经理赔偿死者家属一笔钱是小事,关键是他这个工段的零伤亡指标就无法实现了,而这个指标完不成,甲方所追求的安全优质工程也得跟着泡汤,按着承建合同规定,甲方这时要在经济上对乙方进行处罚。话又转到了钱上,但那点罚金对杜经理他们这样一个施工单位来说,还是算不上什么事,在这件事上最要杜经理命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在国家重点工程上死了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无光无彩的人,有损公司的形象,砸牌子,传开了声誉抗不住,往后还怎么在市场上揽活?再一处是河北公司有可能被甲方中途换掉,相应经济损失由乙方消化。当然了,在这个事件的最终处理上,郭梓沁也不排除杜经理可能还会有别的一些想法,诸如个人名声和前途什么的。
五十一
  再说第二个问题,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当,会不会影响到任国田什么?按说在洪上县境内,死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可是这件很正常的事,万一在哪儿擦出火星子来,就很难正常了,因为火星子遇上风,很有可能飞到市里或是省里,落下来也很有可能引起一场火灾,到时任国田有没有能力去扑灭那些火?这个谁都说不好,因为事件的背景太大,水庙输油管道工程,那可是国家重点工程啊,说没事大家平安,说有事,到时谁都说不好会倒多大霉,况且区区一个县太爷,轻飘飘没分量啊!接下来让郭梓沁担心的是老乡那头。老婆叫人睡了,甭管老乡杀没杀那个焊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村民们,到时都会站在自己人这一边,你若是处理不得当,必定招致哗然,事情闹大发了,说不定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趁机煽动村民聚众上访什么的,到那时甭说任国田招架不住,项目经理部也不会安宁。至于说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直接冲击,郭梓沁认为自己不会受到株连,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土地协调员,而乙方雇用的焊工睡老乡老婆这个事,不论从哪张嘴里倒出来,都不在自己协调范围内,就算土地协调工作有一定的延伸性,可再怎么延伸,也延伸不到村妇的肚皮上。此外郭梓沁还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杜经理现在对雇用焊工到底是怎么死的,心里也是没底,他打来这个电话,就暗含了他现在举棋不定和求助的双重意思,不然他可以直接打电话报警,用不着往自己这儿拐。把几个问题的头绪清理出来,郭梓沁心里稳当住了,坐下来抽完手上的半根烟,然后往任国田办公室打电话。
  任国田在办公室,郭梓沁就把死人的事告诉了他。郭梓沁歇嘴后,任国田半天没来话,像是被这个突发性事件搞乱了心,也有可能在琢磨对策。
  郭梓沁说,就这些了。
  任国田甩来一句,日他娘,鸡巴腐败问题,都跟三农挂上了钩。
  郭梓沁差一点没乐出声来。
  你看这件事,能惹出多大麻烦?任国田问,口气听着有点烦。
  郭梓沁说,能不能翻天,全看巴掌往哪头捂了。
  你的意思是……
  不能拖泥带水,当机立断,施工队……
  那好吧,我也是往一了百了上想了。任国田说,你马上过去吗?
  郭梓沁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刚到十一点,就说,我这就过去。
  任国田道,那你就动身吧,给你腾出点时间,好在现场周旋一下,之后我再给市公安局和乡里打电话,咱们随时联系。
  槐家村离县城很近,不过十几公里的路,加上贾晓紧赶慢赶,郭梓沁很快就到了出事现场。
  焊工的尸体停在院子门口,上面已经盖上了一块破毡布,只露出来一截镐头把。郭梓沁掀开毡子看了一下,致命处,确实在左太阳穴。死者脸朝下,泡在已经凝固的血浆里。头旁边的镐头尖上沾着血迹。两只老母鸡,在尸体周围窜来窜去。看过尸体,郭梓沁的目光在打开的窗户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又在院子里扫了几圈。这时节几个村干部惊恐的目光,都在跟着郭梓沁的眼神转。杜经理和他的几个人,都沉着脸,站在院子门口。郭梓沁发现,在这户人家四周,已经聚集了一些围观的老乡。郭梓沁问村干部,这家人呢?
  一个肤色油黑,正在擦额头上汗水的村干部,往前移了移说,咱村上把两个人看管了。
  咱村大明,没杀人哩,是他自己心慌,一头找到镐头上哩。另一个驼背的村干部站出来,指着死者说,
  郭梓沁冲村干部挥挥手,来到杜经理面前。杜经理跟郭梓沁一交流眼神,郭梓沁就明白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就把杜经理引到了自己的车子旁。
  杜经理压低声音说,郭协调,这个现场你看了,你感觉这里面……要不我报警吧,回头让法医鉴定出一个说法。
  郭梓沁说,县公安局的人,马上就会到。
  杜经理抬起头,异样地看着郭梓沁。
  郭梓沁说,杜经理,最终定论要不是他杀呢?到时你怎么收场?
  杜经理哑口无言。
  郭梓沁又说,在这件事上,你可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杜经理抿了一下嘴,显然是没领会郭梓沁话外的意思。
  你想想,杜经理,就算是他杀,这个结果又能怎样呢?好,判他死刑,一枪崩了,可是死者家属这头,能就此了事吗?所以说,他家属调过头来,还得找你们说事,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郭梓沁盯着杜经理迷惘的两眼问。
五十二
  杜经理抬起右手,挠了挠右侧腮帮子。郭梓沁直了一下身子,把话说下去,虽说他是因为玩人家女人送的命,死的不光彩,可他死之前,毕竟是你们雇用的人,换个角度说,也就是焊工是死在你们手里,这一点,他家属心里不会没数。
  唉——杜经理靠到了车身上。
  郭梓沁把脚边一个土疙瘩踢开,接着说,至于说意外死亡嘛,我想死者家属恐怕就不会理直气壮了,占不住理的花花事,他家属哪来的闹腾劲?这时你们再拿些钱出来,意义就不是赔偿了,而是出于对死者家属的同情和帮助,才伸出了援助之手,他家属要不是缺心眼那类人,对你们的同情和帮助,理应有所表示。这样下来,问题不就没有问题了嘛。
  杜经理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天空。
  郭梓沁搓了一下手说,不过杜经理,这些都是我个人的想法,这件事最终怎么处理,还得你自己拿主意。至于说地方上司法部门,我这个中间人,到时多少可以帮你们说上一些话。
  杜经理操起手,琢磨着郭梓沁的话,下意识点了几下头。
  只要能把这事顺当解决了,钱不算个事呀,郭协调。杜经理一脸丧气地说。
  郭梓沁道,那还有什么算个事?
  这倒也是。杜经理蔫头耷脑说,只要死者家属不折腾,摆平这件事,也用不着使出吃奶的劲来。
  杜经理,出门在外,福祸难料,摊上这种倒霉事,也是没法子,只能破费几个钱了。不过你们既然不在钱上犯愁,那我这个中间人,也就好两头说话了。
  杜经理看了郭梓沁一眼,嗫嚅道,郭协调,如果是意外死亡,你们项目经理部到时还会罚我们吗?
  我说杜经理,你怎么又把话转回来了?郭梓沁说,我们考核你们的零伤亡指标,指的是你们在册的正式职工。
  杜经理叹了口气,拍打着脑门说,整天干的是求爷爷的活,吃的是告奶奶的饭,受的是乞丐的罪,我们做乙方的,都叫事给折腾怕了。
  你现在还有心思发牢骚啊,杜经理?郭梓沁不软不硬地说。
  杜经理意识到苦水吐的不是时候,就拍了一下脑门,找辙说,唉,你瞧,都把我急昏头了郭协调。
  通知死者家属了吗?郭梓沁问。
  杜经理道,还没有呢。
  郭梓沁又问,死者的家庭背景了解吗?
  这个……我还没来得及细打听。杜经理说,不过我想他家里不会太富裕,有好日子过,他能出来打工?
  郭梓沁点点头说,死者家属方面,等一会儿让县局的人联系吧。
  这之后不大工夫,两辆警车就开来了。
  23
  日头斜下去,余晖水流一样淌过来,老窑街上刮着凉爽的小风。季节已至夏末,这里的早晚温差,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等到夜幕忽忽啦啦扯开的时候,这会儿刮着的凉爽小风,就会变成冷呵呵的小风了。
  老窑街落在四仙镇南头,是一条很能彰显地方特色风情的小吃街,碎石街面狭窄,弥漫着久远的气息。老窑街上的小吃,多是传统风味,炖牛头、砂锅牛舌,油辣牛尾、辣烤牛腱、白水羊头、酱羊排、扒羊蹄、红闷羊脸、老姜羊宝、窑坑全羊、地锅柴鸡、串串肉、四方大烩菜等都很诱客,尤其是羊杂碎汤,更是远近闻名,家家都做得地道,肖明川和刘海涛,时常来这里吃羊杂碎汤,油汪汪,热乎乎,一碗未净,一头汗就出来了,爽劲从里往外透,很过瘾的。
  在这条小吃街上,名气和人气都争得顶尖的要属大窑蓬,在街的北头。大窑蓬招客,招在乡土气息和祖传的手艺上。大窑蓬不是什么古宅老院,甚至都不沾简陋房舍的边儿,就那么一顶打了补丁的硕大毡蓬,支得两人多高,且无门无窗,四处透风见亮,得进得出。蓬内东北角上,几口烧木柴的大锅,从早到晚热气腾腾,香气不绝。这里的桌子也很个别,都是长条木桌,每桌配两长两短四条木凳,桌和凳,一律油光锃亮,年头滚得不浅的样子,却都结实。
  这时在大窑蓬内西南角那张桌上,郭梓沁欠起屁股,点指着刚端上来的油辣牛尾和扒羊蹄,一脸晕死的表情说,噢——郭梓沁曾来老窑街吃过一次,仅那一次,他的胃就给油辣牛尾和扒羊蹄拿住了,今天他是专程赶来享受这一口的。酒也要了,是那种本地的土制烧酒,当地人叫呛烧。呛烧闻着并不冲呛,只是入了肠胃,热辣即刻就成了你身上最真实最奔涌的感觉,寒天身上得此热辣,想必是舒服至极吧。呛烧盛在泥壶里,喝时倒在泥碗里喝。
五十三
  过去肖明川不止一次想,古镇、陋蓬、老桌、土灶、泥壶、泥碗、呛烧、祖传的制肉秘诀,大窑蓬的独到乡韵,一下子就从这些散发着怀古气息的东西上自然流淌出来,呼呼地往城里人鼻孔里钻啊,不容人不受用,也难怪郭梓沁那次来,请他喝洋酒没喝出名堂,看来这个擦边球还真是得意这口,不然就这种地儿,能招得他的屁股下落?路过时看一眼怕是都懒得。肖明川让刘海涛搞点啤酒,刘海涛挺乐呵,问贾晓要不要也弄几口啤酒,贾晓还有路要赶,就说你小子害哥们呀。刘海涛把呛烧倒进两位领导的土碗里,然后就握住开了盖的啤酒瓶,静等肖明川甩出开场白后,嘴对嘴吹喇叭。
  肖明川挠了几下额头说,先垫垫底再喝。来,郭处,吃吃吃。
  郭梓沁早等着下手了,肖明川的话音一落地,他就把一截牛尾抓到了手里,一口下去,嘴唇立刻就油汪汪的了,嘟囔着好吃好吃。
  听着从郭梓沁嘴里冒出来的话,肖明川感觉那四个字不是他说出来的,而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啃出来的,禁不住乐了一下,顺手抓来一只羊蹄子。
  见刘海涛要举瓶吹了,贾晓急忙操起一只羊蹄子,往啤酒瓶口上一碰,来来,咱们干一个。
  刘海涛拿起酒瓶,看了看瓶口上的油渍,再瞅瞅贾晓那一脸坏笑,用手抹去瓶口上的油渍道,不用看,就能知道干这种缺德事的家伙,百分之五百叫贾晓。
  贾晓捂着嘴直乐。
  胃里垫下一层底,下来就该解决呛烧了,肖明川端起土碗说,难得请郭处吃回饭,吃回饭还是顿土饭,不好意思。来郭处,喝一大口吧。
  两只土碗,碰出当的一声,游在土碗上方的四束目光,多少也有些较劲地撞击了一下。虽说只那么一下,却是在这短暂中,各自完成了某种情绪的宣泄。呛烧落肚,肖明川和郭梓沁嘴里都滚出了扑噜扑噜的声音。贾晓和刘海涛不知为什么事抬起杠来,你一句我一句,都在往高上摸。
  郭梓沁放下手里的骨头,开口道,明枪好躲,暗箭难防,肖处,你可能听说了,近来有人在拿我地段上死人的事,做我负面文章呢。
  肖明川正在动着的嘴停顿了一下,盯着郭梓沁看了好一阵子。郭梓沁毫无铺垫地吐出有人拿死人做他负面文章,这事肖明川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肖明川心里动了动,意识到这家伙今天不单单是冲着风味小吃来的,牛尾巴和羊蹄子后面,可能还另有企图。这么一想,肖明川心里就加强了戒备,拿旧事找辙说,人心隔肚皮,那会儿在刘合子村,我不也是被人拿刘跛子的水窖,往死算计了一回?
  郭梓沁正了正身子说,听你这话,你怕是多想了肖处,你说不管怎么着,我能把你当外人吗?
  肖明川摸着土碗道,是呀,我也没有把你郭处当生人啊,我要是把你当生人了,我今天还能跟你倒苦水?
  郭梓沁叹了一声说,看来,我们都是一些猎人的移动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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