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青年-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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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铿锵的宿舍后，两个人站在屋子中央，陌生地看着对方。
　　欧阳眼里汇集着泪光，渐而泪水泉涌，她扑在铿锵的肩头，铿锵激动又失望的情绪，动作有些迟钝，他的手停在她的背上，忘记了抚慰。
　　〃对不起，我打碎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
　　〃我更对不起，我没有资格做你的永远的恋人！〃
　　〃我不配作你心中的艺术女神〃
　　〃应该我说对不起。我这个人病得不轻，幸亏有你在我身边将我变成一个现实的人。而我并没努力使你走出你所说的那种心境。〃
　　〃我已改变许多了！〃
　　俩个人依偎坐在床边。当一切话语成为多余的时候，他们便把所有的激情、渴望、感激和淡淡潜在的嫉恨都渲在彼此赤裸的身上。
　　铿锵这次竟未成功，阔别近10年的恶梦重新降暗，任凭铿锵一腔热忱，无处体现。铿锵披衣猛抽起香烟。不一会屋子里乌烟瘴气，一切都沉浸在令人窒息、令人联想的灰色中。
　　两个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等待步伐临近的黎明。
　　4
　　江波两天后回到〃紫罗兰〃，一切都像往常一样：生意红火，乐队正在挑选第二辑盒带的备选歌曲。
　　暮春时分，杨花依然在京城的代空漫卷、舞蹈，阳光为他们映衬出异样的洁白，她们像冬天的雪花的精灵保持着生命一直舞到春天里来，并且没有任何削弱的迹象。
　　江波看着这熟悉的景色，生发出珍惜、怜爱的神情，仿佛他们是他梦中无数个飘逸的若芷。
　　经过一番死里逃生之后，江波并未怀疑若芷，只是觉得他和若芷的日子不会太多了，追踪他的一定是刀把派人所干，江波又想到第二辆车，很可能是公安，但又不像。它突然横冲马路，万一我当时把握不住，不死也伤的。
　　5
　　001办公室。001正在听俩属下谈论前两天的追踪。
　　〃真没想到，蹲守了大半夜，好端端的一条线索又断了。〃002说。
　　〃是呵，原以为他们的车开翻在沟里，会有一个活的，可谁知死了一个，另一个重伤者也开枪自杀了。〃003说。
　　〃这两人一定知道陈龙城外两处窝点〃。
　　〃002，立刻查找附近城市有没有叫'蓝房子'的餐厅，请当地工商局协助。〃
　　〃是！〃
　　〃003，你负责监视江波。据陈若芷反映，陈龙在找到仇人卜维仁也就是赵铭之前是不可能回家自首的，而且自首也很可能是他放的烟幕弹，因为最近他们的表现还在升级。江波现正设法找陈龙要《念奴娇》呢，你监视他不要暴露自己，争取一网打尽。〃
　　6
　　江波对自己下一步何去何从心里没底，于是他拨打陈若芷的手机。陈若芷正在为毕业论文做准备，忽听手机响，打开机盖一看是江波的手机号码，若芷心跳加速，忙问：〃喂，是江波吗？你在哪里？〃
　　〃我在紫罗兰饭店呀——〃
　　〃呵，怎么你没——没、打我电话。〃若芷惊慌得语不成句。
　　〃是呀，那晚——电话里不好说，你过来吧，我正要找你商量呢。〃
　　若芷手捂心口做深呼吸后，以有要事为由回绝了他，她紧张得捶胸顿足一个劲地嚷嚷：〃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若芷觉得公安局应该早把江波给抓起来，免得她成天提心吊胆，疲于扮演角色。在她得知童年一事之前江波对她越好，她越不能接受，越认为他是个移情别恋的负心人；在她得知童年一事之后江波对她越好，她的爱恨天平开始倾斜，但由于她的举报，事情已由不得她了。
　　江波此时最需要女友的支持，若芷的拒绝让他有些失望，同时觉得她刚接电话时的语气有此反常，江波最后把这一切归结为她知道童年的事后变得太敏感所至。江波发誓要找到并骟掉赵铭这个恶棍。


第五十四章　惊世骇俗的行为艺术大展　

　　1
　　初夏。荒野派行为艺术大展在华夏美术馆如期展出。
　　宣传策划工作做得和上次莫丹青画展时一样的出色。荒野派吸收了过去不注重宣传的教训，欲请名家〃尚方宝剑〃来裁彩，京城20多家大小媒体的记者均接到请柬，并派人参加开幕式。由于是前所未有的行为艺术大展，来瞧新鲜的画家、雕塑家、美术爱好者、大学生、市民也都闻讯而来，业内人士均对这次画展看好，希望它给中国浮藻的画坛注入新鲜的活力。
　　上午九时，美术馆人头攒动，人声噪杂。
　　〃我宣布，中国荒野派行为综合艺术画展正式开始！——〃随着〃尚方宝剑〃老方一句拖音，彩带也被他剪断，记者的闪光灯、摄像机使美术馆热度飙升，无数双渴望的眼光已越过主持人的肩头，遥看展厅里的背影画面。
　　费娇在人群中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人；莫丹青及其女友洪彤也夹在人群中；江波、若芷还未出现，铿锵、华沙还在美术馆门口望着外面：〃看来，他们肯定给什么事缠住了〃，铿锵有些失望，没有哥们江波在场，他好像少了点底气似的。
　　〃算了，不等了，画展已开始，我们先进去吧〃，华沙说着转向里走。
　　〃笛——笛——〃一辆轿车突然停在门口，门一开，江波便先探出头：〃嗨！哥们，我们来了！〃
　　车里还有若芷。
　　他们哪里知道，一辆富康车正尾随他们而来，里面坐着的是便衣警察代号为003的沈大山。
　　2
　　展厅里挤满了人。
　　第一个上场的是欧阳湛蓝。她首先把一个约5平米大的空白画纸铺在大厅地面上，人们翘首望着，都以为她要用大毛笔临场献技。因为她在凝神敛气，手执大毛刷、地面上摆放着颜料罐。但随即人们又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只见欧阳表演性地回头左望，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人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头公猪被赶着从一个大木箱子走出来。显然这是一头经过训练的猪，它在欧阳的脚边乖乖地站定，欧阳用大毛刷将各种颜料按自己的规则涂在公猪身上，公猪被染成神话中的怪物。人们纷纷议论：这是干啥？正在人们满腹狐疑之际，欧阳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个鞭子，只听见啪啪两声，那公猪便立码蹿到白纸中央站定，眼望欧阳，欧阳又抬响鞭，啪啪连响，同时伴随她一声吆喝：翻绘！——只是那公猪就地仿佛胡乱地滚了一番，嘴里哼哼唧唧地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鞭声又一响，公猪乖乖地爬起摇头摆尾向大木箱走去。人们一片惊呼对此种方式开始议论，正要〃炸窝〃之时，却见欧阳右臂前伸，拿着大毛刷走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刷刷刷，神速般增添着笔墨，其身体动作畅酣淋漓，一气呵成，极具有欣赏性。当她站定时，一幅绝妙的作品便告完成。欧阳在画纸空白处题着并念着作品的名字：〃拜——占——庭——之——夜！〃过来两位工作人员将此画挂在墙上。
　　人们齐声惊讶着，均不知如何评价，没有喝采声也没倒彩声。
　　江波看出画面的门道：色彩层次分明之处，仿佛是蓝蓝的夜空和灯光，楼群的阴影交叠；其模糊之处，仿佛就是灯火斓珊的远影，整幅画面的特点是：用绚丽的色彩营造出梦幻般情绪。而拜占庭是叶芝认为的文化净地。绝了！〃真绝！〃江波情不自禁抚掌赞叹。有人相和、有人反感。闪光灯和镜头均对准画面和欧阳，欧阳微笑而退。
　　3
　　第二个上场的是瘦矮个刘沛军，细细的眼像个〃肉拉缝〃。
　　刘沛军扛着维纳斯裸塑，大步流星来到台上，又将维纳斯四肢着地，屁股撅得老高。全身用母猪的尿擦满。原先那头雄壮的公猪被放了出来。在刘沛军的口令下，它绕着这逼真的〃裸女〃转了三圈，嘴里哼哼唧唧，不同于上次的哼哼，它的阳物每转一圈就伸长一个幅度，刘沛军一声断喝：crow！那公猪一声低沉的狠叫，爬上了维纳斯的臂部。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或哈哈大笑，或大声骂着作者，或鄙夷无言，或低头争论。
　　〃我的作品名儿叫《人之源》谢谢！〃刘沛军微笑着。于是他的眼睛又找不着了。
　　〃什么呀，下流！亵渎女神。瞧他一幅色迷迷样儿！〃江波听见旁边一位女生说。〃这可能说明动物是有和人一样的情感。对美动物会一样地崇拜，呵呸！〃她的男友低头发表自己的看法。
　　若芷在江波身边说：〃他是在重新诠释古希腊一段神话吧！〃
　　〃也许吧，见仁见智。我倒认为这是在特定环境中人类和野兽就相同的话题进行的一场交流。取名叫'是强奸、还是诱惑'更合适。不知道刘沛军是取何创意，画展结束后我去问问他〃江波心情没有了原先的兴奋。他们正在交谈着，报幕人开始报幕：〃下幅作品是荒野派及画家村代表人物金铿锵先生创作的《血光》。〃
　　4
　　工作人员将一幅1人多高的画抹在展厅的墙上，人们均发现，画的中央有一处人体形的空白。左边是清新的山水画。江波、陈若芷、费娇、莫丹青都发现，画面左侧是山水人物，是铿锵将临摹的《范蠡与西施》粘上所至。而右半侧的画面是，用各种颜料抹成的发暗的血状，血中能隐约看出地狱和天神的隐像。
　　人们大都被《范蠡与西施》部分的淡泊和传神所吸引。他们中大都从媒体上得知原作《念奴娇》非凡而坎坷的遭际。
　　突然人群中开始骚动，展厅中央的人群纷纷闪避，让出一条通道。只见铿锵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牛仔裤衩，从展厅门口的地面上捧起一盆血，放在头顶使之倾泄而下，铿锵顿时成为一个血人，他一弯腰从另一个盛满血的大木盆里抱起一个女婴，返身向展览台跑来，此时的铿锵已变成一个恐怖的化身，脸上的五官扭曲，两只眼睛睁得贼圆，显得异常狰狞，人们再次惊呼闪避，一路的鲜血淋漓，铿锵来到那幅画的空白处，丝丝入扣地填补了那处空白，左手抱着木刻女婴、右手自然下垂、两只眼神恐怖仰望，铿锵的这些动作与〈范蠡与西施》部分的画境形成强烈反差，人们惊诧之余，琢磨着这两者的联系，以及〃血光〃是何含义。
　　有几个人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走出展厅，他们都是心脏病患者，受不了这个刺激，人群再次出现骚动，人们口口相传着这一消息，最后以讹传讹，说有一个观画的老画家已经在路上死亡。
　　江波正朝外望着，若芷神情紧张用肘碰了碰江波：〃你说，铿锵这作品有什么用意？〃
　　〃人类的诞生和毁灭均来自于欲望，诞生和毁灭时最显著的现象是：出现血光。而诞生和毁灭相对于宇宙和神的永恒来说简直就是象蜉蝣般短促，即刚诞生就毁灭，而左边的《念奴娇》部分给人们一个提警：要想永恒，只有淡泊、无欲、与自然亲近，天人合一。〃
　　〃精辟！不愧是铿锵的知己！〃一侧的〃尚方宝剑〃说道，周围的人听了江波的大声解读后，也频频点头，并共同鼓以掌声，似懂非懂的其他人也跟着鼓掌，而站在江波身后不远处的费娇却时刻关注着陈若芷的表情，她感觉陈若芷将有事情要发生。
　　5
　　画展的第二部分是一组以画面为主的静画，它们陆续被挂在墙上。
　　有〃军博反腐成果展〃画面，画面上军博大厅西厅是公安、司法部门历年来反腐的成果图片，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位贪污在数百万以上的腐败官员，东厅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各位牺牲的烈士及事件图片，一边是疯狂腐化，一边是铁血刀枪。
　　有教师弃教炒股的画面；有下岗双职工养不活双胞胎的画面；有女吸毒者切自己肉卖给排长队的人们的画面；有长在牛粪上的艺术之花的画面；有动物扮作人类跑在城市门坎祈求绿草的画面；有用虚线标出的、针对各国首都的核弹头运行轨迹的画面。
　　有幅〃画〃很特别，它介于写意和写美之间，引发的议论也较多：展厅区格上挂了两件衣服，左边是一件旧劳动布工作服上衣，敞开的衣服中间是一个装满清水的大塑料袋，袋里混杂着小米、玉米豆和白菜、菠菜，右边是一件崭新的西服，敞开的衣服中间也是个塑料袋，袋中的清水里混杂着鱿鱼、大虾、螃蟹腿、面包片。站在名为〃无题〃的作品前，有人说作者通过人们服装和肚子里食物的变化来歌颂新生活。也有人说这幅作品耐人寻味；平民百姓还是布衣素食，胃里没什么，某些人却是西服革履，鱼虾满腹，堪称反腐败佳作。
　　这些画面中最让江波难忘的是《军博反贪展》，这幅面让他想起与陈龙的交往，想起自己的处境。他忽发奇想：陈龙或刀把会不会就在这个现场。于是他环视了一下身前身后，身后两侧不远处有两个人连忙低头，他们是费娇和便衣警察003，同时若芷还认为他有所警觉，忙问他看什么呢，江波表示要目测一下有多少人参展，若芷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江波这一看收获惊人，他对便衣003不熟，因此没留下印象，但对费娇这张脸太熟了，在她低头之前他已看见了她。她来干什么？单为看展？不对，对此她从来就没有兴趣呀！那就是冲着我来的？那也不对呀！她怎么知道我就要来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监视我，但那是为了什么呢？上次她约交谈时，说她并不在乎我，难道她跟警察或是削贪队有关，目的是？对了，记得她对我说：要玩就要玩得起，要玩就要玩到底，这么一想，江波觉得展会现场里大有文章。
　　不一会儿铿锵宣布：〃画展进入第三阶段：动感综合行为艺术，舞台旁边的朋友请让一让。〃
　　6
　　荒野派6个人用肩抬着最后一幅〃画〃走上舞台，一个大长方体的大铁网囚笼，上面覆着防雨布。
　　〃最后一幅画叫做'我咬北京'请欣赏！〃铿锵报幕时抑扬顿错。
　　〃什么？我要——北京？〃观众议论。
　　〃什么呀？是'我咬北京'你耳朵没事吧！〃
　　〃'咬'是什么意思。〃
　　〃还没揭开呢，里面是什么主儿？〃
　　〃肯定又出彩？〃
　　〃墙上怎么连背景画面都没有！〃
　　人群中议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很显然觉得揭开防雨布前的10几钞钟太长太长了。
　　荒野派铿锵和汪洋等人高喊1－2－3，防雨布被一举揭开。
　　人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呼吸仿佛停止，与此同时，从网笼里传出人们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