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青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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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惜与外人勾结，仿冒各家作品以售其奸，这种人是艺术的叛徒。如果选上这种人，画家村已不再是人们心目中的画家村，因为它开始腐败。我要再重复一句，选举马上可以开始。你们要尊重你们自己的权力〃
　　小院里开始忙碌起来，欧阳和笑天作为监督员，拆看着各人的小纸条并记录候选人的得票数。
　　〃莫丹青12票，铿锵6票，华沙一票〃笑天的话刚落，扬州帮、苏南帮的人都笑了起来，并小声祝贺。
　　〃谢谢！〃莫丹青抱拳环视一圈后说，〃各位兄弟，承蒙大家信任，推我作村长，我一定不辜负大家，我发誓我要使大家在艺术上和生活上都有一个质的飞跃〃帮主们挤眉弄眼，就差竖起〃V〃型手势了。
　　〃铿锵，请交出画家村人员花名册和发表作品清单，〃莫丹青又转身，〃按规定，副村长由村长任命，现在我任命——〃
　　〃且慢——〃大铁门咣地一声开了，一位扎着一根短小辫的华沙矗立门口，冷峻的眼睛逼向每个人。他三步并做两步走近，一把薅住莫丹青衣领，急转身来个〃背口袋〃把莫丹青摔在地上，〃这次选举很显然是一次筹划已久的阴谋。从上次开会，你们这帮没有骨头的东西就被莫丹青的花言巧语和小恩小惠收服了。换了村长，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告诉你们我现在已经有你们仿制假画出售的线索，我随时都可以告发你们。选举村长？可以呀！不过要是全体成员选。而不是你们几个沆瀣一气的人就可以左右的〃
　　〃华沙，你不要血口喷人，今儿个你要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我造假，我告你诬蔑〃莫丹青从地上爬来。
　　〃我他妈宰了你〃华沙挥拳正要打，双方眼看要对阵。
　　〃有理无理也不能打人呀！〃笑天因没有尝到副村长的乐趣，怨气十足，〃我发誓，我的人格独立，我绝不受任何人的控制，我的选票出自我独自判断〃
　　〃我也是，我也是〃12个人都表了态，但少了些原先的张狂。
　　〃算了华沙，不要替我争了，当不当村长一样要创作，莫丹青这是你想的东西〃铿锵递过成员花名册，〃不过我有个提议，请大家讨论一下：华沙必须当副村长，以防有些人干出不利于画家村的事。〃
　　反对派中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反对。
　　2
　　荒野派在大四合院议论过此事后，欧阳湛蓝随铿锵来到后者的屋子里。
　　铿锵满脸红光，这是刚才争斗和呼吸热空气的结果。铿锵脱下皮夹克，坐在凳子上，双手支起脑袋。
　　〃没想到这帮人全想着过上好日子，全鬼迷心窍了，怎么都说服不了他们！〃欧阳说。
　　〃他们现在可能还没有制假画，但卖画的路子肯定有的是，其实他们的要求不高〃铿锵抬头，眼圈突然发红，〃湛蓝，我太没用了！〃
　　欧阳赶紧跑过去，把铿锵的头搂在怀里：〃别伤心，你一向很自信的！你是我们画家村最有才气的，这是公认的。〃
　　〃我没能组织好他们的生活。〃
　　〃你不是保姆，我们大家都不是孩子。要搞出成果就得甘于贫困，你不是常常对我们这么说么！〃
　　铿锵从欧阳怀里抬起头，男人软弱的一面很快在他眼里消失。开始笑道：〃你是画家村中的铁娘子，现在我是普通一员，从今你是我的上级了〃。
　　〃你永远是我的村长！〃欧阳抚着他的头发，〃抛开这件小事，继续我们的创作吧〃
　　〃yesmadom！〃铿锵突然来个敬礼动作。
　　乐得欧阳贴在他的胸前。两个人突然停止了笑声，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他们的爱情在此事件中得到了洗礼。
　　〃谢谢你鼓励了我〃铿锵注视欧阳的杏眼。
　　〃谢谢你教会我创作〃
　　〃我需要你！〃铿锵轻抚着欧阳。
　　两个人抱在一起，吻在一起。
　　饥饿的时刻，动荡的小床唱起了歌谣。
　　3
　　莫丹青一个人躺在床上。他还计划着自己的未来。
　　现在他是村长，他达到了外商合作者的要求。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想象的图景：他以村长的名义精选了部分画作欲卖给外商。外商们喜出望外，高价购回举办画展。办展的宣传要做在〃代表中国最高绘画艺术成就的北京画家村执牛耳者〃这个点上，想象到这，莫丹青笑出声来：〃上了我的船，不怕你不跟我走！〃话音刚落，莫丹青一掌拍在床边的书桌上。
　　正在这时，莫丹青的支持者即其他几个帮派的负责人来到莫丹青屋里，拍手相庆。
　　〃谢谢朋友们的相助！我莫丹青发誓，使你们每个人出名又发财。〃
　　〃怎么个出名又发财〃众人纷纷提问。
　　〃我负责掏钱将我们几个人的作品结集出版，现在有钱就能买到书号，我们请老方等人写介绍文章。财吗，就要靠大家的勇气了，有朋友向我要10多张名画赝品〃
　　〃莫哥，这不是制假吗！万一被别人查到，可要吃官司的呀！〃西羊说。
　　〃操！别逗了！赝品在国外很普遍，赝品有赝品的价，且是公开售价。存在就是合理，我问你，现在市场上，假耐克鞋、假皮尔。卡丹，价格是正牌的十分之一，为什么人们明知是假的，还会趋之若鹜？那是因为人们有穿名牌的欲望和需要，花最少的钱买个假的一样能解馋。更何况在绘画上，要想临摹得逼真，最能见出一个画家的功底。事实上，世界上许多著名画家都非常重视临摹。一句话，临摹出艺术家〃


第十章　潭水上过去的身影　

　　1
　　春光明媚的午后，玉渊潭边。江波坐在石凳上看风景。玉渊潭公园地阔林茂，曲径通幽。低坡与平地分布得错落有致，流线蜿蜒；潭水与霰雾在阳光的调色下如薄纱蒸腾，使人如临世外，玉树临风如处女，碧波无染如冰心。江波爱看玉渊潭，还因为玉渊潭四季均有其独特的一面：春芳杂呈青荇浮摇，杨花穿梭如飞雪；夏水清冽，林深荫浓、人纳清风，心旷神怡；秋天，当群芳渐谢，便有菊花〃燃烧〃满园；而当寒风来临便有群鸦嬉戏林巅，那被冰鞋狂草的冰面将夕阳映成颠倒的火苗，任人追赶永在前方。
　　江波坐看漂来的游船。一对恋人忘记了划船，他们互执双手，笑谈春风。触景生情，江波想起了与梅的初约，也是在潭边，也是互执双手这么地忘情。
　　2
　　江波回忆他的来处，江边山脚下的小镇。
　　当江波从县里开完会后赶到汽车站时，乘客正排队挪向检票口。角落里一位左顾右盼的少女引起江波的注意，她上着红色外套，下穿黑色筒裤，披肩长发高跟鞋。庄重的外表掩饰不住焦急的神色，很象大学里的一位同学。当她搜寻的目光与江波的眼光相遇时，又慌忙避开，自言自语：〃我妈怎么现在还没来，急死人了！〃这时江波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怎么会这么无所顾虑地看着一位少女！但少女的自言自语对他是一种鼓励。江波走近一步说：〃上车跟司机打声招呼再等吧！〃看她身边有几个鼓鼓囊囊的拎包，江波礼貌地说：〃要帮忙么？〃不等她应答，江波便弯腰拎起了两个。
　　〃谢谢，也只有先上车了〃
　　少女对江波仿佛很放心，她将包放下后，下车寻找他的母亲。
　　她母亲气喘兮兮地赶到了，在开车之前。3人在后排坐定后，少女侧头对江波道了声谢，但江波没有反应，车内很噪杂。她以为他没听见，于是又加重了语气：〃谢谢你了〃。江波一开始就听见了，觉得此事不值一谢，也就没答应，他没想到她这么重视。
　　〃没的事！〃江波有些不自然。不知是因她身边多了一个母亲，还是因为从没如此逼近地坐在一位庄重、美艳、大方的女孩身边。
　　一路上，江波竟然一句话也没说。由于江波的矜持，少女只好与其母亲说着话。江波一句话都未听进去，他想着大学时那位女同学，他突然间觉得她俩相像得难以区别。于是他又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看正被她大方的眼神捕捉到，他慌忙逃避。
　　终点站汤湖镇到了，所有的人都下了车，各奔东西，那位少女也消失在人群和小巷里，江波不知道她是何人，家在何处，供职单位。〃管她呢？萍水相逢！〃江波自语。
　　3
　　花开花落，岁月如梭，江波在复杂的心情中度过了一年。他试图挥去少女的影子。却又总是沿少女离去的方向寻找，当然都是乘希望而去败兴而归。
　　又一个春天的夜晚，江波陪一位失恋友人漫无思绪地在街上走着。早春的风吹起纸屑和塑料袋象一群喧闹的鸭子满街奔跑。月光中，江波看见一位女子心事重重地低头从他们前面走过，少女接着拐进了小巷。江波注意到那女子竟穿着一双拖鞋。小巷的尽头是汤湖，前两天刚发生一起自溺事件。
　　〃这人面熟！〃江波与友人道声再见后便尾随她而行。
　　江波和她保持10来步的距离。小巷里静悄悄的，时间消失了，世界也浓缩成一段小巷，浓缩成他和她的一个剪影。想到这点，江波觉得很象诗，很象梦，很象电影中神秘的一幕。
　　江波的脚很快适应了女子的步调并与她同起同落。他能听见她的拖鞋轻轻、缓缓的擦地声。当江波确信她就是他要寻找的少女时，心情很是激动，但他不想在这个深夜里冒失地叫住别人，再说她一副忧伤的样子。
　　少女知道后面有人，但一直未回头。
　　她果然来到了湖堤上。
　　江波开始紧张起来，做好随时制止的准备。走到湖堤尽头时，她停了一来，江波在想是否上去开导开导她。说什么呢？江波突然觉得思维贪乏起来，他在头脑里调集着各种相关的历史故事或政治说教——当江波抬头时，她已不见了。江波这下子吃惊不小，湖边不远处有片坟地。几户人家影影绰绰凸现在夜色中，江波听到关门的声音。
　　4
　　江波清早起床，开始将昨晚的构思及梦中的象征物付诸笔端。他无心思做任何事，只想为自己写一首诗以释解自己长期而浓烈的情怀。
　　直到中午，江波才最终将此首《心恋寻找》定稿，读了两遍，甚觉满意，他突然轻松异常，仿佛成梅已出现并被他感动一样。
　　绿莹莹的眼睛，柳条返老还童在山中。
　　花儿星星点点，切割我的梦境不知名。
　　湖边水草暗生，湖边浣衣声声没有她在，
　　……
　　夜深人静灯火澜珊，我听着自己的心跳雨声无眠
　　春末的小镇，中午毒辣辣的阳光不时将天空的薄云蒸干，地面上仿佛也下了火，气温让人感到夏天的脚步近了。江波从镇政府办公室里走出。每次下班他都得从菜市场边走过。这次他遇到小时的唯一的好友肖灿，他已从另一个镇调到汤湖镇，由民警改为交通警。听他说是他父亲托关系，目的是能和女友常在一起。
　　异镇遇故知，当然要去馆子里搓上一顿。酒过三巡，话近尾声时跑堂的小二吆道：〃好菜来了——关关睢鸠〃
　　〃这么诗意的名字！与爱情有关？〃肖灿问。
　　〃传说这鸟喜在水边相鸣呼应。不象鸳鸯缠绵。他们保持着距离，每年凭感应相聚湖边。〃
　　〃那也许是一种无奈，爱情与肉欲分不开，说起来当然很美。我当初对我现在的女友一见钟情，可人家对我一直很讨厌的。于是我好像是这个'关关睢鸠'一样与她保持着距离。其实是渴望缠绵。〃
　　〃后来，怎么了〃
　　〃我父亲与他父亲是朋友，他托了媒人，听我妈说是下了重聘礼。当然最关键的是我的不懈努力〃
　　〃关关睢鸠'与你们这种爱情无关，它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互恋，互相被看作完美的化身，想接近又害怕完美和神秘消失，于是他们选择了心灵之约，可以这么说，完美与生惧来是忧伤的。〃
　　〃我倒是想最好能有精神距离的互恋，又能耳鬓厮磨〃
　　〃这不可能〃
　　5
　　江波被爱折磨，一会儿他觉得那女孩对他是有好感的，否则在车站她为什么对他那么信任。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也许那份信任是人与人之间普遍的处世态度。
　　江波去菜市场对面的粮店小吃部吃早点。当他走近农行时，眼前一亮，他看见梦中情人和她的同伴从对面走来。江波心跳加快，表情保持原样，目光相遇时，江波感到目力发出热度并转到了心上，头脑一片空白。江波不易被察觉的笑还是被她捕捉到。她的笑容很明朗。于是江波也笑意盎然地说了句：嘿，你好！她也大方地回答着，双方在一瞬间走过。她的同伴回头问她〃谁呀！男朋友？〃
　　快乐使他的步伐显得轻快多了。
　　傍晚时分，江波独自来到湖边水塔的引桥上。他觉得今天的景色特别地美，夕阳欲落不落，云彩变成一个个红马，缓缓地移动，湖水被染成一片胭脂红，对面坡林间有块空白，每每注视江波总希望那儿突然会茂密起来。湖边的台阶上，成群的女性在洗衣，这可是该镇夏天的风景所在。江波坐在桥上痴痴地看着流云或辨认着路人。
　　奇迹终于出现。她和另一位少女沿湖坝款款而来。这次江波决定主动与她攀谈，不再矜持。
　　〃嗨，成小姐，这么巧呵！〃江波经打听才知道她的姓名：成梅，在农行工作。
　　〃你好！〃她转头看着旁边的女孩爽脆地笑起来，后者脸色突然红起来，欲言又止，江波觉得这位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好像见过。
　　两位少女没有停留，江波一时语塞，傻愣愣地立在那儿，有些怅然。没想到成梅独自踅回来对江波问了声：〃你经常在这儿吗？作家。〃说完转身追上他的同伴。江波看到成梅的披肩发就像千万个细绳在空中舞着，仿佛一张细密的网，江波感到自己无可救药地陷进去了。
　　第二天傍晚，江波又来到水塔边。弯月从东山露出笑脸，山和树倒映在侧岸的水边，仿佛是长在江波的身上，他感到他已成自然的一个部分。若有若无的风，捉弄着江波轻松又期待的心。江波坚信成梅的那句问话是个暗示，但他失望了，湖水拍打岸边，在静夜显得空旷。江波怀疑是自己思念成癖，便自言自语：〃罢了，罢了！明天再来看你，我的水塔。〃
　　梅正在此时出现，她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晚风中有飘逸及升腾的感觉。暖流流遍江波全身，从心胸呈礼花状，江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