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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6年第1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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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说不定有一天惠帝也得步先帝后尘,最终惊吓而亡。
只因杨党惧她三分,一时未能动手,如果她再不作为,怕是为时晚矣。
斟酌再三,只得借汝南王司马亮和楚王司马玮之手,以谋反之罪,将“三杨”诛杀,废皇太后杨氏为庶人。
这大概算是第一个回合?
太傅一职由叔祖司马亮接替。然,司马宗室各个都是篡权高手,这样的位置留给他,岂非大权旁落、引狼人室,可是彼时别无选择。
只待时局略有松缓,继续杀将下去。
政治是什么,政治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又如何下手?
开国之始,武帝大行分封宗室,受封诸王并未前去镇守藩镇,而是继续留在京师。
故,汝南王司马亮走马上任头一件事,便是奏请惠帝下诏,命令诸王赴任镇守藩镇,以削弱他们对京师的威胁,同时一箭双雕地削弱了诸王势力对他的威胁,这引起楚王司马玮极大不满。曾几何时,为反杨氏后党建立起来的强强联合,此时反目成仇。
三个月后,她只得让惠帝再下诏书,称司马亮谋反,命司马玮发兵讨杀,想来,这也是司马玮最称心的一件事吧。
在司马宗室中,司马亮声望尚可,又是叔祖之辈,诛杀之后满朝非议,而司马玮又没有合适的位置可以安排……引狼入室的错误岂能一犯再犯。
只得诿过司马玮,以“擅杀”司马亮之罪,将他押赴刑场。
据说司马玮曾出示惠帝亲笔诏书,清白自己,得知这一情况后,贾南风难免心生悲戚。
惠帝的亲笔,还不就是她的旨意。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她需要司马玮杀杨氏后党以及司马亮,现在她需要司马玮死。司马玮不死,就难以平息满朝的骚动,说不定被杀的是她也未可知。
至于私拟诏书,弄权乱政之说,曾几何时成了她的专利?
谁人不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经典?
司马懿杀曹爽;司马师逼太后废魏少帝曹芳;司马昭杀魏帝曹髦……先父贾允尤其罪责难逃,正是他带兵阻拦了魏帝曹髦带领宫内禁卫军和侍从太监的最后一搏,并令手下成济,刺杀了魏帝曹髦,朝野上下,无不震惊哗然。
时有老臣陈泰进谏:“只有杀了贾允,才能交待天下。”
有谁见过狼狈这对双胞胎,不是“为奸”而是为了伸张正义互相厮咬?
正是司马昭私拟诏书,列数莫须有之罪,先废魏帝曹髦为庶民,再将杀曹髦之过,推诿于成济,而后满门抄斩……
比之历朝历代帝王,她的宫廷之术,何曾有过丝毫独创,不过步前人后尘尔,怎么到了她这里,就遭天谴人诟?
八王之乱分明是司马氏宗室诸王之间的拚杀,却说由她而起。
开国伊始,武帝便急于分封宗室,将六位叔叔、三个弟弟、十七个本族叔、伯、兄、弟分别册封为王,并允许他们在自己封地内设置军队。分封有亲有疏,诸王势力不均,自然互相残杀。
说武帝昏君还恭敬了他!
她入宫前,司马良就已被杀,诸王正是从那里开始了更为赤裸的势力较量,权力的争夺,在死亡祭坛上轮流坐庄,而且越演越烈,卷入的人也越来越多。
即便她没有任何作为,西晋天下也不会有片刻安宁。
为什么让她为司马宗室“有负天下”的罪行负责?司马家族有什么资格,礼义廉耻、假仁假义地指责她?
想必后世那些人云亦云、不学无术、不求甚解、混迹于史界的史家们,也会以这样的史观撰史,任何朝代、任何学界都少不了这种混迹于斯的所谓专门家,可谁又能奈何她!
放眼世事,哪位帝王不为后世诟病?如此这般,何谈身后之名、何须身后之名?
再看满朝上下,就连自己的双亲,哪一个干净。
父亲贾允、母亲郭槐,与司马宗室一样贪婪。竟不惜将她“卖”入宫门,以扩张他们的权势。敢问史家,有哪个阴谋,比得上他们策划的、迫使她最终踏上皇后宝座的选妃事件,更加无耻、周密、势在必得?
母亲郭槐,哪一样堪称为人之母?说她杀贾午是丧尽天良,如果她真丧尽天良的话,就该赐母亲一死。
这样的女人,早该一死以谢天下,如果说她十恶不赦,不是郭槐把她推向万人之上,给了她把持朝政机会、十恶不赦的可能,又是谁?
这个世道为什么要对她说三道四?
还有那个叫做张华的诗人,竟还作了一份《女史箴》,借宫中女史之口,写宫内规箴,讽喻于她。尤其《冯媛当态》一节,说的是汉元帝郊游遇熊,元帝及若干随从皆惊慌失措,惟婕妤冯媛临危不惧,挺身而出,护卫元帝云云。
怎么,难道想以她这样的脑袋,去卫护惠帝那个白痴脑袋吗?不要说她不愿意,上苍也不会同意这样不合理的对换。
以她的聪明才智,忍受一个白痴的痛苦谁能理解?
如若别的女人也就罢了,白痴又有什么,白痴也是一国之君。
一般女人,大多以当朝皇后为人生之最高境界,可她宁愿以自己的后位,换取一痴、哪怕是一次真情实意的爱抚。
错就错在她是贾南风,出身显贵倒也平常,谁让她满腹经纶,却得以一个白痴为中心,即便这个白痴是皇帝也不行。这就好比让一部皇家大辞典、百科大全书,与初级识字课本相提并论,纵论天下。
又说女官班姬不与汉帝同车;夫妻间应“出其善言,千里应之”,否则“同龛以异”;又“欢不可度,宠不可专”;还有什么“女史司箴,敢告庶姬”。
这就是放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说你是女史,你就是女史,不给你这个女史,你就什么也不是!还“敢告庶姬”,可笑之至!
说不定哪天有兴,宣这个张华上殿调侃一番,倒是一乐。
贾南风的确杀人无数,但她杀的只是那挡路之人,这个张华,无非撰几句酸文,又能将她如何?有什么必要抬举这个可怜虫,为他动一根手指。
如果一个等而下之的文人,如此这般哗众取宠也算情理之中,而张华是何等聪明有余。一个聪明有余的人,如此哗众取宠、谗佞惠帝,绝对藏匿着凡人难以察辨的阴私,恐怕也怀揣着凡人难以企及的大明白,明知这种事体之下作、之不可为而又为之,是大可悲了,又怎不让人垂怜。
二
贾南风放下手中的笔,对着一纸拟诏沉吟起来,如何处置太子司马玉为妥?
其实,杀不杀司马玉,都要面临又一场生死之搏。
废黜太子司马玉本就铤而走险,被司马伦用来作为谋反的借口,该是意料之中,两个多月来,宫闱之内,暗潮汹涌……但事已至此,除了背水一战,贾南风无计可施。
有道是:无杀天下之狠,何来天下之安。
再者,司马玉幼时尚可,年岁越长,越不成器,便是杀去也不足惜……贾南风索然一笑,连这样的理由都拿来顶事了。
真是错会时分,竟有花香暗送,是丁香、子槐、还是茉莉……难道是在提醒她,又是满庭芳菲、莺飞草长的暮春天气了。
良辰美景年年依旧,只是与她久已无干。如若不能恣意其中,她这个专权西晋的女人,又有什么值得羡艳、妒恨的呢。
真不如变作一朵花或是一棵草,既不知愁为何物,也不知情为何物,来去匆匆,一岁一轮回,不待遍尝世间百态,便凋谢去也。
昨夜,她梦见了一痴。
其时她正端坐案前翻阅呈子,两侧幔帐忽然拂动起来,抬眼一望,见一痴侧立幔帐一旁,如风一缕、如影一张。
他怎么说来就来了,在她忧虑重重的时刻,像是一个意外的慰藉。又一想,自己忙于朝政,已有不少时日没有召见他了。
着一袭青色长袍。宽袍大袖,更显得形影消瘦,风还没动,他就动起来了,儿时的他可不是这个样子,说是肥头大耳也不为过。
谁能想到,那个肥头大耳、欢天喜地、连炮仗也不敢放的男孩儿,日后出落得如此风流倜傥,最想不到的是变得那样坚韧、果决,自尊自爱到不惜拿自己的“宝”作赌注……
那时,年年除夕的炮仗,都由贾南风来点放,就那么拿在手里,直到炮捻儿燃到尽头才放手,那枚炮仗,简直就像在她的手里开炸。一痴虽然不像贾午那样,用手指堵着耳朵,可也是一副能躲就躲的样子。待贾南风掉转头来,向一痴和贾午炫示自己的得意时,却不知一痴已将识得不久的那个“狠”字,与她连接起来,从此再也没有抹掉。最后贾午能够夺得一痴,也不尽是“色”字作怪。如果贾南风能够预见这一后果,她还会那样逞强吗?等到贾南风成为专权西晋的皇后,一痴自然而然会想起她儿时点放炮仗的情景,“从小看大”一说,果不其然。
隔墙就是一痴的家。他们随时越过藩篱,任意出入彼此的家,不但常常吃在一起,就是在同一张榻上小憩片刻也是有的。有时还会互换衣衫,男女互扮,若是一痴不知如何穿戴女儿妆,雷厉风行的贾南风又耐不住哕嗦,便会亲自下手为他穿换,可以说一痴的体肤,贾南风并不陌生,那真是少不更事、两小无猜的花样年华。
及至年长,不论对诗还是弈棋,她和一痴也是酒逢知己、棋逢对手……明明一个鸾凤和鸣的景象,哪知而后成空。
自情窦初开,贾南风就认定她和一痴的缘分前生已定。岂不知前生已定的缘分,有分有合。“合”是一种缘分,“分”也是一种缘分。被贾午横刀夺爱留下的终生伤痛,难道不是缘分吗?
一痴一直喜欢青色,即便上朝也没有换过绛色的朝服,她也就随他高兴,没有深究,实在,青色比哪种颜色都适宜他。也曾想过,是否赏赐他一袭绛色冕服?她才不介意什么规矩不规矩,满朝文武,哪个讲了规矩?
之所以没有一意孤行,只是介于对一痴的尊重,他是那样自尊自爱,从来不像司马宗室那些人,为贪一介狗官的职位,今天如是、明天又如是。
她也不愿人们非议一痴是她的面首。对她来说,一痴是她剩下的、唯一干净的地界了。
为诏一痴进宫,实在没有必要地找了一个借口:整理太康二年,盗墓贼不准,从汲郡、楚襄王墓中盗掘的竹简。
竹简共约七十五篇,皆为蝌蚪文。计:《纪年》十三篇,出战国时魏国史官之手,为编年体史书。《易经》二篇,与《周易》上下经同,《易繇阴阳卦》二篇,《卦下易经》一篇,《公孙段》二篇,《国语》三篇,《名》三篇,《师春》一篇,《琐语》十一篇,《梁丘藏》一篇,《缴书》二篇,《生封》一篇,《大历》三篇,《穆天子传》五篇,《图诗》一篇、《杂书》十九篇。
武帝曾命中书监荀勖、中书令和峤等人进行整理、考订,以便对自夏禹起至晋的残缺史事,加以补校。
这种始自战国时期的蝌蚪文,至汉已不多见,至晋,更鲜有人辨,整理、考订颇费时日,从武帝起至今业已耗时二十年余,也未整理、考订完毕。
幸得一痴,家学渊源,识得此文,贾南风便以此为由,将一痴召进宫内,继续整理、考订这批竹简。
因此,朝野上下无人非议一痴,这让她略感安心,毕竟未曾使得一痴难堪。
如若不是一痴进言,她,也就是惠帝,何尝推重史学如此,比之前朝,史学在当朝难道不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
陈寿的《三国志》、孙盛的《晋阳秋》、常璩的《华阳国志》,《左传》杜预集解、《谷梁传》范宁集解和《尔雅》郭璞注,还不都是出在西晋。
更有荀勖,将图书七种分类,改为经、史、子、集四类,至此,史著才能从经书分离而出,自成一体。
说到对文学的推重,如若不是当朝圣明,那个张华岂能不知天高地厚如此?
也许因为一痴,她才有如此这般,必将流传千古,后人受益匪浅的勋建。
无人非议,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一痴进宫的日期,曾被他一推再推,称染病在身,须歇息数日方可进宫侍奉。她未觉有何蹊跷,进宫的事也就暂且放下。
也是凑巧,就在那一天,贾南风惊闻一痴准备净身,马上赶到蚕房探个究竟。
没等刀手及左右人等避让,她就冲了进去,果然一切就绪。 一痴连忙跪迎在地。 “我又不是召你去做内臣,这又是所作何为?”
所作何为?贾南风一清二楚,只是她这一刻心神迷乱。她的言语、态度,说任性不是任性,说抱怨不是抱怨,说喝斥不是喝斥……像是忘记君臣之别,又像没有忘记君臣之别,她是无法拿捏自己的言行了。“你胆子不小……起来吧。”
“谢中宫。”
贾南风一时无言,返身在室内往复暴走,一脚踹倒一扇屏风,又一脚跺断了屏风上的棂子。
见贾南风暴怒如此,一痴担心有变,忙道:“臣意已定。”
她转过身来,圆睁双眼,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没想到杀人如麻的贾南风,倒先挺不住了。那还是一痴的眼睛吗,简直就是刀手的那把刀,甚至比那把刀,还绝情。
不能说了,什么都不能说了。
这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遭到拒绝,而这拒绝又是来自她的最爱。
或者不如杀了一痴。贾南风不止一次对自己说:“杀了他、杀了他,那就一了百了了。”
可是她下不了手,杀人于她突然变成如此棘手的事……
“你是有意如此。”
“臣不敢。”
“皆因本宫为人可憎?”
“人生本难两全,不过有约在先。”
说什么人生本难两全,有约在先,是一时语失吗?不过眼下贾南风来不及对这两句话多加考虑。
“有人践约吗?”要不是一痴说到“有约”在先,贾南风实在不愿提及贾午言而无信这个话题,好像有意捅一痴的心窝。
“宁肯天下人负臣,臣不能负天下人。”
“难怪你叫了一痴。”
试问,世上有哪个字眼儿可以尽数她对一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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