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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梦葵紫龙佩-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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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麟儿与琼娘、玉英及熊玉仪等四人同奔鹤峰,在路上,琼娘翠眉微蹙,似乎含着极大心事,这可把我们的美少年吓坏了,他们背后还跟着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同伴,又不能当着人着意温存,闷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忙涎着脸,对着右边靠肩而行的心上人问道:
“姊姊,你为什么愁然不乐,可不可以告诉小弟?”
熊玉仪一手抿着嘴,一手把玉英的手捏了一下,轻轻地笑说道:
“我和你慢走一步,他们两口子有体己的话要互相诉说呢!”
袁玉英低头,却不搭腔。
熊玉仪也是一位兰心蕙质、八面玲珑的俏皮妮子,一见这情形,那还不知道人家的心意,人家的命是季嘉麟拿性命换来的,袁玉英不但心存感激,而且这种感激决不是用语言可以表达出来的,就是琼娘在当时又何尝不是和袁玉英一样的心情呢?不过她抓住了机会,运用软工夫迫使人家自动松口。紫阳真人存心厚道,处处为人家着想,干脆把人家认为义女,免得自己的女儿未来耍醋劲,从中碍难,使女婿总觉生平有一道填不满的缺陷,这种慈爱与体恤不但充分表现了他的至情至性,也充分表现了长者风仪。季嘉麟能完全体会出自己师父的意志,对师门的爱护可以说见之于行动,显之于言辞,在未与师妹会面之前,与琼娘的一段经过,已深恐师妹见责,故对琼娘处处小心谨慎,虽然天真无忌,但终能以礼自持。此次袁玉英受伤惨重,宁肯独闯大巴山重地,却决不让自己再闹出儿女之缠,这正是他为人自重自爱的地方。玉英虽欲委身而侍,但不会与琼娘一样能获得相同的结果,如不看开,袁玉英未来下场之惨,自可断言。熊玉仪想到此处,于是谈心诚意地把袁玉英劝解一番,袁玉英确也心存感激,自是不在语下。
年轻少女最喜偷听人家的绵绵情话,熊玉仪与袁玉英不能例外,两人虽边谈边走,听力却集中于前面两人的喁喁细语。
只听琼娘长吁一声,幽幽地说道:
“我近来总觉心神不安,似乎会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发生在我们中间,假如你真正离开了我,那无边寂寞确实令人感到比死还难!可是事实上我们已一天一天地踏上离别之途了,我既不能在你身边,你又没有会到你师妹,弄得形单影只,调护无人,你会感到那是一种什么滋味!想到这些怎不使我内心难受呢?”
麟儿听了,内心源起了无限凄凉,怔了半天,确实无话可答,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我如果要离别姊姊的话,我倒希望是在昏迷不醒之中,一下就被人带走,因为自己心里难受倒还不打紧,害得姊姊难受,那确是一种莫大的罪过,那样无知无觉地别离了,自是逃避现实方法最好的一种,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世上的事实如白云谷桑,幻变无常,谁又能预测明天将会发生什么?美少年涉世不深,不明此理,信口言来,只听得俏琼娘机伶伶地打了几个寒噤,自道自己无意味的伤感触发了他的情绪,徒增人无限苦恼,实在大是不该!忙拉着他的手娇笑道:
“我一时性之所至,东想西想,又复信口言来,惹起你的伤感,这实在是一种毫无味的举动,还是谈点别的好!”
麟儿见她美目流盼,玉颊生春,吹气如兰,柔情万种,比起刚才那种多愁善感的情形又是两样,心想:
“琼姊姊真美!一颦眉,一举足,莫不蕴藏着无限风韵,令人回味无穷,如师妹与她两人经常能在自己的左右,那真是神仙不啻了。”想到此处,不知不觉又靠紧了一点儿,琼娘粉脸微红,紧拉了他一只右手,在他身边轻轻说道:
“别太随便放肆,以免给姊妹们笑话,小魔星,知道了没有?”说完,拿手指在他俊脸上轻轻一戳,这一下,把麟儿弄得俊脸通红,只看得熊玉仪在背后嗤笑出声。
夜间施展飞行术至为适合,因路上既无行人,又异常凉爽,一纵身,一投足,大有飘忽如仙的感觉。麟儿琼娘那身形实在太快了,他们好似足不沾地,一举步就是两丈余远,熊玉仪和袁玉英因为食了灵石露和芝兰实,又得着麟儿不时指点,功力大为精进,否则根本无法可以跟随。即使麟儿琼娘用较慢步法行驶,玉英玉仪跟来也觉异常吃力,走了八十余里,粉脸上已汗渍涔涔,姊妹们因为脸上都带了那人皮面罩,这一出汗,粘粘搭搭的,感到异常难受,袁玉英第一个把它取下,还微笑道:
“带着这东西走路,如脸上出汗,那简直是活受罪呀!”
熊玉仪自然也立即取下,这一来好似脱了一层壳,凉爽异常,她边走边用手将秀发理了一理,微微一笑道:
“以后我也懒得戴这劳什子了!”
麟儿回转头,见她们两人都把面罩去了,这一回复了本来面貌,只觉其娇艳异常,心想:
“天地间灵秀之气,可以说大都钟于女子身上,自己所遇的女子,没有一个不美艳十分,也没有一个不灵慧异常!天生男人,却为什么要生出许多奇丑异像,足见老天不公了!”这孩子,过份天真,有时还带着三分稚气,惹人欢喜处却也就在这种地方。
琼姑娘的粉脸上仍然罩着那副面罩,掩住了绝世风姿,她内功已得了心上人不少绝学,一路行来,但见凤掠云裳,莲步轻移,快如星驰电掣,显得轻松之极,粉脸上绝无一点汗渍浸淫,麟儿携着她的手,央告道:
“你看,两位玉姑娘已把面上那捞什子早就拿掉了,你为什么还戴着它呢?”
琼娘故意不答。
麟儿逗急了,携着她的手,一阵乱摇,边走边说道:
“你为何默不搭腔、故意使坏?”
琼娘满脸正经,幽幽地问道:
“假如我天生成是这样的一副面脸,你爱我不爱?”
麟儿毫不迟疑地答道:
“朋友丑俊无关,这夫妻则又当别论!”
琼娘笑道:
“假如我以后因不幸而变成这副脸谱,你对我是否改变初衷呢?”
麟儿更毫不迟疑地答道:
“你琼姊姊的脸谱,以后就变得比面罩再丑再怪,我也绝不至于改变初衷,稍移爱意!”
琼娘微微一笑道:
“你既先言夫妻与俊丑有关,却又讲绝不因我变丑而稍移爱心,这中间是否存有矛盾之处,抑或另有解说?”
麟儿笑道:
“这中间实无任何矛盾可言,太丑的女人,我当然不愿选她作为终身的伴侣,自己选定的,那就是心甘情愿,也就是我同生死共患难的人,她既不能再爱别人,我也自不能把她弃而不顾!个人的姿色,谁能保得住它永不更改?老病死苦,随时都可改变一个人,随时可把人吞噬,夫妻的情分,决不是一般普通友情可比,自必善始善终,俾维人伦于弗替,抛弃了人伦与道德修养,则人与禽兽,所差的实在是微乎其微!恩师紫阳真人对我爱护虽属无微不至,但如果我真正做出了违背道德的事,他也会不惜万里奔来,亲手将我毁灭!这一点,我想姊姊比我看得更为明白,不是么?”
琼娘用手缓缓地把面罩取下,左手把麟儿的手捏得更紧,脸娇得像盛开的玫瑰,在月色下愈发显得容光焕发,美艳绝伦,她瓠犀微露,望着麟儿脉脉含情地一笑道:
“你那做人处世的道理,比你这一身武功,可以说毫无逊色,紫阳师伯确是一代宗师,无怪乎能领袖武林,受江湖同道敬仰!名师出高足,诚属必然!”
这四位少年男女边走边谈,妙语如珠,雅步百出,迳朝鹤峰直奔。
鹤峰周围百里远近,对那千年芝马之事,可以说闹得如火如荼,因为在最近来捕获这千年灵物的人,确系不少,鹤峰四周埋伏了不少江湖奇异之士,每人都抱着志在必得之心。
事情很奇特,天材地宝之属,每多经不起凡夫俗子的吵扰,这东西平时在鹤峰很少出现,可是最近半月,已先后出现三次,看情形,直似欲离开鹤峰另奔他处。
鹤峰上埋伏的高手,层层包围,实施袭击,无奈那东西狡猾异常,出来时,不是从那草深之处,就是从那无人经心的岩石下,一跃而出,偷偷地吸食露水,待人家发觉扑拿时,这东西随意一跃,一腾身就是五六丈,且能顺着风势临空遁走,那么多的武林高手连挨都没有挨上一下,这东西生根落叶的地方到底在鹤峰何处,那么多的人就始终无人可以察出来,围守的人内有不少采药名家,经验智识在这方面自是高人一等,可是对捕获这千年芝马,却束手无策。
鹤峰镇位当溪水上源,与湖南之漕水相通,可直达洞庭,在古代,商人喜利用水路,故镇虽偏僻,然以远近人士多来此处乘船,镇上的酒楼客寓,倒是应有尽有,临江楼位当江滨,地位适宜,房屋建筑得高大宽敞,楼主人张旺,家道颇殷,为人豪爽明快,常谓经营之道不在于蝇头小利,而应以便利来往客商为主。所言虽未尽实,然临江楼的酒食确比他家不同,不但价廉物美,而且供应迅速,自芝马一出,江湖人士均云集鹤峰,临江楼的生意自是更盛。
麟儿一入镇后即欲大快朵颐,俾涤净风尘而捕捉芝马,为师门一震威望,略一询问,即知临江楼座雅肴佳,即与琼娘四人迳行奔赴。
这酒楼拥有两层楼厅,以第一楼(中间一层)的人最多,可设席廿余桌,中间用活动屏风间隔,墙壁上挂着古今名人字画极多,楼的左右两边则种有羲篁绿竹,高与檐齐,清风徐拂,妙舞生姿,阳光暑热,自为之涤尽不少。临江一面,另有看台一座,专供客商饭前饭后凭眺憩息之用,江中景物,一览无余,虽然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名川胜景,然小憩风尘,自亦不恶。
麟儿系念不已的自是那崆峒高手陈惠元,进入临江楼后,即向四周留意,欲图一晤,自己把酒筵设在第一楼。侍者看到男女四人均俊绝人寰,衣着又华美绝俗,不觉油生敬意,忙把靠近江楼最佳的座位摆上杯筷,示意麟儿即行就座,以免为其他宾客占用。麟儿心中有事,倒未留意,熊玉仪旁观者清,自是看了出来,忙轻移莲步,招呼了琼娘玉英,随手拣着椅子,一同坐下。
忽然有人哼了一声道:
“王八羔子,狗眼看人低,老子要坐,说什么位子被人家包了,原来是留给粉头们用的,老子一高兴,连人也把她包了下来,快活受用一番,岂不羞煞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蠢物?”
熊玉仪妙目一打量,原来中间一桌坐了两个浓眉环眼、满脸凶相的武生,他们背上除了一把单刀外,另外还背着一个黄色带柄的圆筒,与一长形口袋,作什用途自不得而知,他们桌上业已摆上了几盘冷菜,但迄未动用,看情形,似乎还有同伴未来,两人均攒眉怒眼地望着堂上伙计及自己这边,破口大骂不止。玉仪这妮子原也是狂妄异常,自遭擒缚与琼娘等人订交以后,气质改变不少,虽然如此,但也忍不得人家辱骂,正拟出身质询,被袁玉英一手把她按住,轻轻说道:
“何必与这种人一般见识?”熊玉仪只好憋着一肚子气,勉强忍住不发。
麟儿把秀眉扬了两扬,星目中光华闪闪,望着熊玉仪笑了一笑,这算是安慰人家,琼娘却知道那两个武生如再不知趣,准得大吃苦头,因为这是小魔星动怒的特殊标志!她脸如玫瑰,妙目流波向麟儿看了一眼,旋用手稍掠云鬓,微笑不语。
美少年匆匆离座,更上层楼,但随即带着一副失望的样子,入座不语。
熊玉仪轻声问道:
“麟弟弟,你怎么啦?”
俏琼娘掩口葫芦,低答道:
“他把那化身失掉了,而今遍找不着,安得不急?”
玉英玉仪自是点头会意,也就微笑不语。
忽然一阵笑语自楼下传来,不一会儿,上来了两位青袍道者、一武生和一年约廿五岁凤髻红裳的女子。前面那道人,一张马脸、三角眼、扫帚眉,配上了三绺长髯,哪里是什么龙虎全真,简直是山精海怪。紧随在马脸道人身后的一位,则身材高大,黑脸虬髯,相貌极为凶恶,两人的穿装打扮全都一样,背上负着一剑一袋一筒,黑脸道人左肩还多了鼓状革囊一只,那武生和红衣女全带着一刀一筒和一长形口袋。这几人一上楼,麟儿即知道他们和那开口骂人的武生全是一丘之貉!
果然,中间桌上那两个武生,一见道者上楼,忙立起身来,看情形,状至恭谨,楼上的侍者对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一入座,即端盘提酒,侍候得无微不至。
那开口骂人的武生对着黑脸道人耳语了几句,那道人皱了皱眉,对麟儿座上打量了几眼,却也未说什么。
红衣女子倒也生得秀丽可人,但一举一动,无不隐蕴春情,眉目间尤留着无边荡意。
这时麟儿座上酒菜也已上桌,熊玉仪正在整理杯箸,忽然嗡嗡数声,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三只两寸余长的金头毒蜂,迳对着她那玉颊上撞来,眨眼间就被那东西连螫了三下,同时,那管理座位的伙计也惨叫了一声,两手抱着头,呲牙张嘴,满头大汗,那情形,似乎痛苦已极,当然也被毒蜂盯着无疑。玉仪虽然忍着未发惊叫,但吓得玉容失色,粉脸上马上肿起好高,螫口处,现出黑红一片,还流着一种黄色计,一会儿,整个头脸全变了样,口中白沫连连,人也几乎昏迷不醒。袁玉英抱着她的身子,急得只有流泪的份儿。琼娘望着麟儿,怔怔地讲不出话,旋把两手抚着玉仪的头部,满脸茫然,似乎感到极度困惑。
我们的美少年一反常态,提着酒壶,筛了一杯酒,来个自斟自饮,连斟三杯,一气饮完,蓦地拿了三只筷子,嗤嗤嗤三响,筷子都钉在上面的楼板上,每一只箸都钉着一只毒蜂,饶那东西再毒再厉害,也只能鼓着翅膀嗡嗡待死而已。
被螫的伙计已变得头如笆斗,人也倒在地下,口中流着白沫,与熊玉仪一样,只有咽气的份儿,其他伙计正待把他抬走,麟儿喊了一声「让他躺着,不必移动!」旋即嘴角挂起一丝冷笑,那声音直似银铃,只听他朗声说道:
“想不到江湖之上倒还存着不少无耻小人,为了一点芝麻大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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