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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9-飞镝弑父-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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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镝弑父》 黑色的秋天问计图强(3)

    接着,不动声色的孙武又在两队美女中选了两个队长,传令继续操练。这一次两队美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规规矩矩、整整齐齐,排着队一进一退都符合命令要求,一个个战战兢兢,唯恐出了差错。    
    这时,孙武让人去禀告吴王,队伍已操练整齐,请大王下来检阅,这些士兵现在已经能按照大王的意志行事,叫她们赴汤蹈火都可以了。    
    吴王心情十分沮丧,没想到自己这场玩笑竟弄出这般痛心的局面。他哪有心思再来阅兵,就无可奈何地请孙武回到馆驿休息。    
    吴王还是个明白人,经此一遭,他知道孙武确能治军,就起用他为大将。以后,孙武果然为吴王打了许多胜仗,使吴王在列国中称雄一时。    
    “秦人赵”将这个故事讲得有声有色,冒顿王子听得都出了神。案几上的大块肉、大杯酒,他都顾不上吃、顾不上喝。故事讲完了,他还痴痴地呆坐在那里。半晌,才醒悟过来。他想问什么,又不知该问什么?他心中充满了疑问、惊讶与激动。他奋力一击前面的条几,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高声地说道:    
    “好!好一个孙武,好一个孙武!”    
    二    
    冒顿王子又与“秦人赵”盘桓了多日,有时,他特地把“秦人赵”接进自己的帐篷,秉烛拥裘,长谈不眠。    
    战国时期,战火不断,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出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大将,像孙膑、吴起、廉颇、李牧、白起、王翦、蒙恬等等。这些名将在兵连祸结的当时,都是叱咤风云、半人半神式的英雄,民间传说极多。“秦人赵”肚里的那些故事传闻有的完整可靠,有的则支离破碎,有的甚至荒诞迷信。但在冒顿王子听来,都十分新鲜,都开启着他的智慧。至于这一年来单于庭发生的种种大变故,他的处境与困惑,他只字未提,“秦人赵”也佯装不知。他想,对于这位王子殿下,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冒顿头脑里装的东西多起来了,思路也渐渐明晰了,当务之急,是要把手中的那支军队训练好,要造就一支新的军队。这支军队不仅要有很强的战斗力,要有严密的组织,更要绝对服从自己的意志;这支军队要成为自己的利爪、尖齿,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该像一群猛虎,一群饿狼那样扑向自己的敌人,撕碎他们,吞噬他们。    
    他知道,要在散漫成性的匈奴骑士中完成这个塑造十分艰难,尤其这几年,一种失败的沮丧的情绪笼罩着人们,集结起来的队伍失掉了朝气和斗志,这是十分可怕的。他还没想出一套有效的办法来改变这一切,但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雄图大略,为了国仇家恨,他别无选择。他要唤起这支军队的战斗热情,要像调教一匹匹烈马那样凶狠地制服他们、训练他们。    
    第二年刚开春,草原上的积雪还未化尽,在离单于庭三十里外的开阔地上出现了一片新的营地。这片营地四周都插着绘有鹰首徽号的旗幡,不少帐篷上也绘有凶猛的雄鹰。这是万骑长冒顿新设的大营,在这里,他开始了雄心勃勃的整军计划。    
    匈奴没有文字,常以一些猛兽、猛禽作为部落骑士的标志与装饰物,如虎、狼、豹、犬等,还有样子凶狠的独角兽(犀牛)。冒顿王子把自己将要统率的那支队伍称作鹰之队,要他们像鹰那样凶猛,像鹰那样神速,像鹰那样傲视一切。他所统率的鹰之队将是匈奴骑兵中最有战斗力,最富有朝气的佼佼者,将成为匈奴骑兵的楷模。匈奴骑兵的一个新时代开始了。    
    为了建成这支“令行禁止、进退有序”的队伍,他大刀阔斧地整编各部骑兵,将散乱的队伍组织起来。    
    他将部属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编成四部,又聪明地以战马的天然肤色来组织各方队伍。    
    东方队伍,打青色战旗,战士全部乘骑青白杂色的战马。    
    南方队伍,打红色战旗,战士全部乘骑红色战马。    
    西方队伍,打白色战旗,战士全部乘骑白色战马。    
    北方队伍,打黑色战旗,战士全部乘骑黑色战马。    
    这样,不但军容焕然一新,十分齐整,部队也能迅速按方位集结,攻战中,一声出击,四拥而来,可组成合围之势,也使各方队伍互相争先。    
    这种方位、色彩的分类足见冒顿王子受华夏文化的影响,它按古天文学家把天庭二十八宿星辰分成:左青龙、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这东、西、南、北四方宿名来编制自己的队伍,带着一种暗合天象的神秘色彩。这是否又是“秦人赵”的主意,还是别位谋士的传授,那就不得而知了。    
    冒顿王子又严密了各级军事组织,配置齐什夫长、百骑长、千骑长等各级将领。他破格选用一批英勇善战的普通牧民充任什夫长,个别出众的、战功卓著的,甚至提拔成百骑长,又撤换了一批不思进取、暮气沉沉的将领,将一批精悍的野心勃勃的青年贵族提升为千骑长,成为他的重要将领,使队伍有一股敢于争斗的朝气。    
    参照过去的惯例,他重申了各项军纪军规,并对惩戒、奖励等规定作了新的补充。规定:不服从命令者,斩;临阵畏敌退缩者,斩;通敌叛逃者,斩。触犯其他刑律的,按情节轻重论罪,重罪斩,轻罪则碾碎脚髁骨。    
    又规定,战斗中,斩敌人一首级,赐酒一卮,所获财产与俘虏一律归己。这规定,对物质生活十分贫困的匈奴骑士有极大的诱惑力。他们长年累月在草原上过着贫困、单调的生活,征战对于他们不只是场危险的搏击,还是场改变境遇、富于刺激的冒险。他们尤其觊觎中原诸国的财宝、美食、美女,特别需要粮食、布帛等物品。因此,他们个个思战,渴望在战场上夺得财富、美女,建立功勋。    
    这场大规模的整顿军队、训练军队的工作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匈奴牧民还要从事维持生计的放牧、狩猎等生产活动。冒顿王子只能分期分批地集结骑士们,时而分散,时而集中。冒顿王子与他的将领们抓紧时机,不知疲倦地操练那些牧民,如何编队进攻,如何筑垒防御,如何掩护撤退等等。这些项目对于呼啸而来、鸟兽四散、平日很少约束的匈奴骑士大都是陌生的,尤其是整体的战略、战术的实施,都是冒顿王子殚精竭虑的谋划、创造。    
    训练异常艰苦、剧烈,只见那片方圆数十里的草原上,整天烟尘滚滚,马蹄声像擂鼓一样猛击大地,旗幡招展、号角嘹亮,一队队匈奴骑兵张弓举刀、呐喊着、冲击着、厮杀着,像一层层浪潮那样涌来退去,在草原上演习着一幕幕雄壮的战斗场面。    
    在这些日子里,冒顿王子兴奋、焦躁、发怒、沮丧,又勃发着智慧与创造力。他似乎忘却了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练兵运动中,也在其中显示了他卓越的军事才能。他的脸庞瘦削了,嗓子嘶哑了,然而也更威风凛凛,俨然是一位三军统帅。


《飞镝弑父》 黑色的秋天问计图强(4)

    在这场金戈铁马、烟尘蔽日的大练兵背后,一场规模小得多,然而更严格、更精粹的选拔工作在隐秘地进行。    
    冒顿王子经过周密的思考,决心建立一支精锐的小队伍。这支小队伍将是他贴身的护卫,也将执行他的特殊使命;这支小队伍要成为他一面护身的盾牌,也将是他手中一把进袭的匕首。    
    这一年来的经历教会了他许许多多东西,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他的目光变了,失去了过去的坦率与清澈,变得十分冷峻,并时时透出一股诡秘与猜疑的神情。回单于庭后,迎接他的是欢呼、赞颂,是盛宴、歌舞。但他没被那热情的场面陶醉,他看到的是身边的一口口陷阱。在他瞳仁深处,总有一群影子在活动:矢菊阏氏、独龙奇、伊牙斯,更可恼的还有父亲头曼单于与未成年的弟弟昆脱。这些人变得陌生,变得狰狞,像一个个厉鬼似的威胁着他;这些人又很难对付,尤其是父亲头曼,作为匈奴国的大单于,草原上的牧民将他敬若神明。别看自己现在是统率万骑的统帅,他知道只要父亲一个口谕,队伍便会动摇,就会背他而去。匈奴骑士在他与父亲之间,无疑地会选择后者,这并非是由于情感、好恶,而是规矩,是祖宗定下的法则,是占据人们头脑的传统,这是一时难以改变的,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也因此,如果父亲要与他作对,则自己便处于难以还击的不利地位,也防不胜防。    
    呼衍珠阏氏临终时曾嘱咐他:“要小心有人暗算,要替我报仇!”这些话深深地刻在他心头。经过了这番铭心刻骨的大变故,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善良已离他而去,一种恶的情感在孕育、在上升、在膨胀。他像一头狼那样警惕地窥视着周围的动静,也暗暗地磨自己的爪子。    
    正是那种心境与需要,回单于庭后,他急于筹建一支精干的小队伍,那支小队伍要像一副甲胄那样把自己保护起来,还要成为自己的一把利刃。在练兵中,他暗暗物色对象,把一个个百里挑一的勇士收罗在自己的帐下,成为自己的亲兵。那些骑士个个虎背熊腰、骑射超群,都是草原上出色的武士。    
    回单于庭后,他一直没见到神射手苏勒与大力士骨朵力这两名勇士。这两名勇士在三年前的河南大战中都立下了大功,都与他一起在生死线上搏杀过。现在,他身边急需对他那样忠心耿耿的勇士。    
    手下人告诉他,苏勒不在部落中,他进山捕猎赤熊去了。原来他家族居住的那片水草地,今秋爆发了火眼病。患者双目红肿,视物模糊,泪水不断,刺痛异常。许多老人、小孩都染上了这可怕的眼疾,有不少人还双目失明。    
    部落的巫医说,这是夏天死于热病的厉鬼在作祟,要猎取珍贵的赤熊敬献给天神,用赤熊的眼珠与胆汁涂抹火眼,才能压住邪气,驱散厉鬼,治好患者的双目。    
    大伙听了直犯愁,赤熊是十分凶猛的野物,又极为稀罕,要猎获它,非得是出众的猎手。于是,部落的乡亲们便来央求苏勒,请他进山捕熊。苏勒作为一个猎手,在部落中有很高的威信,他也十分珍惜自己的荣誉。平日里,他从不射狐、兔、雉、雁那样的小生灵,专射草原上高速飞行、凶猛异常的大雕,是一个有名的射雕人。他也喜欢与虎、豹、熊、狼那样的猛兽周旋,斗智斗勇,在他看来,只有那些猛禽猛兽才是他较量的对手,才能显示自己的能耐。然而他心地又十分善良,富有同情心,乐于助人,特别是悯惜那些没有保护自己能力的弱者。因此,人们又称他为“好心肠的苏勒”。    
    苏勒对乡亲们的请求,慨然应允。只是那种赤熊极为罕见,虽则千里阴山野物丰富,寻常也难找到它们的踪迹。而东边的大森林中那种野物倒经常出没,那又远在千里之外,还是东胡的属地。苏勒并没犹豫,他收拾行装,约了几名猎手便出发了。据部落中人讲,他们已走了一些日子,现在不知转悠到了哪里。苏勒是从不爽约的,既然他答应了乡亲们的请求,就一定要猎获到那种赤熊才会回来。不过,人们都说,只要见到那种野物,他的神箭,他的智慧一定不会落空。因此,不久他便会回来的。    
    知道了这位勇士的下落,冒顿便安心了。他吩咐手下人,苏勒回来后,让他马上来见。    
    骨朵力的下落也打听清楚了,他确已不在原来的部落,今年夏天他闯下大祸逃走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骨朵力是草原上一个出色的驯马手,七尺套杆在手,再烈的马经他调教也服服帖帖。他骑术高明,又力大无穷,勇猛异常。但他的人缘却不像苏勒那么好。他为人忌刻、霸道,常恃勇欺人。因此,人们对他有三分畏惧,平日里都敬而远之。    
    骨朵力也有他的好处,他不像草原上那些浪荡子那样,整天追逐女人,闻不得一点娘儿们的骚味;他也不是那种偷摸拐骗无端生事的无赖。他招人厌恶、惹下的祸端都与他的癖好有关。他终日牧马、驯马,爱马成癖,到了痴迷的程度。王公贵族的宝驹,他无法觊觎,只能垂涎三尺,暗生爱慕之心。寻常牧民的马圈里若有一匹良驹被他看中,他就像见到一位绝色少女一样,千方百计要搞到手。常常为了一匹良驹,他能倾其所有,用畜群、帐篷与人交换,还常常动手打架,以勇力相胁迫,强买强卖。    
    夏天,他在牧人温弟的马群中见到一匹黑色的两岁小马驹。这匹小马驹精神、漂亮,周身挑不出一点毛病,显示出一匹神骏的骨架。他见了十分眼热,在温弟的马圈前转了两天。第三天,他牵了两匹成年的牡马找到了温弟,要用两匹牡马换那匹小马驹。    
    温弟三十上下年纪,也是名力士,且是草原上的摔跤能手,还能言善辩,与骨朵力一样,是个难缠的角色。他本来就不太服气骨朵力,现在见他牵着两匹马来换自己心爱的马驹,又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心中便有气。但他装作无事,懒懒地上前,拍了拍骨朵力牵来的两匹牡马,说道:    
    “好马,好马,骨朵力兄弟,你用两匹牡马换我一匹驹子,不是吃亏了吗?”    
    “不,不吃亏,不吃亏。”骨朵力听温弟的话语,以为温弟已经答应换马,便急不可待地要去牵那匹小马驹,生怕一耽搁,温弟会反悔生变。    
    温弟见他要进马圈牵马,忙张手一拦,说道:    
    “慢着!我只说了你要吃亏,没说我要占便宜啊!”    
    “那……那你……”骨朵力不善言辞,一时语塞,急出一头热汗。    
    温弟“嘿嘿”笑着,阴阳怪气地问:    
    “怎么,你一定要换?”    
    “一定!”    
    “如果我不换呢?”    
    “不,不行!”骨朵力蛮横地答道,摆出一副毫不退让的架势。    
    温弟又朝他怪笑了一声,这时不少牧民都围上来看热闹。


《飞镝弑父》 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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