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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少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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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斌开始画鸡蛋画杯子,他把画的鸡蛋和杯子拿给王老师看,王老师谈到了透视问题,他顿时感到自己画的东西确实不对劝。王老师谈到素描关系和明暗交界线问题,他立即注意到鸡蛋上的明暗交界线画得一塌糊涂。“罗小毛,学画画要学会用眼睛去观察,要学会用一只眼睛去观察对象。”王老师说,“把这只眼睛闭上,这样就能看到事物的本质。”王老师是罗斌的启蒙教师。罗斌跟他非正式地学了两年画画,直到1974年的罗斌初中毕业转入市11中学读高中,罗斌才逐步离开王老师。1973年,省轻工业系统组建的长沙市轻工业学校首次在各中学招生,长沙市11中学美术组一不留神竟考上了7个学生学工艺美术,于是11中学美术组在南区名声大噪。罗斌转学就是冲着11中美术组去的,那时罗斌对美术的热爱及楔而不舍的求知欲望已彻底降服了他父母。“我想到11中读高中,11中有个美术组,有个杨赞老师……”那是暑假的一天,一家人坐在饭桌前。父亲抬起头想了想,望着儿子,“这可以考虑。11中里,有你妈妈的一个学生叫李湘玲,看能不能通过李湘玲的关系,转到11中学读书。”母亲没有反对,因为她老人家也听说11中学的美术组有好几个学生考进了长沙市轻工业美术学校。她当然希望儿子在这条路上走出来。
  母亲在一个烈日炎炎的上午,戴着一顶遮阳的白布帽子,去了。中午时辰,母亲汗流浃背地回来了。为此脸上生了很多红痱子。“可以转进去,”母亲说,一边拚命摇着薄扇。“找了她们的校长,又找了教育处主任,都说同意接受。”“小毛,快帮妈妈打盆水洗脸,”父亲高兴地道,“什么事情,有关系就好办。”
  于是1974年罗斌读高中便成了11中学生,当然也成了那个美术组的成员。罗斌背着二哥替他做的画夹,自以为是行角地迈入11中美术组的那天,他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这些11中的学生画石膏像高尔基、伏尔泰和亚里山大。他们把洁白的素描纸表在平滑的绘图板上,身前立个画架,坐着或站着,面对聚光灯照射下的石膏像极用心地画着,很旁若无人。这一切都是罗斌从未见过的,那种几分钟前还在脸上“流窜”的自高自大的东西,就如一群麻雀见到了鸟铳,四散而逃了。
  11
  罗斌读高中的第一个学期是表现很好的。他在17中学读初中时尽管迷上了画画而很少去做什么作业,但学习成绩却是班上前几名,毕业时物理85分,化学99分,英语85分,语文80分,政治100分,体育80分。这份成绩单人见人爱。他很自然地一踏入11中学就成了班主任准备着重培养的对象,委他以化学课代表当,又特意分一个小组长给他当,还要他首先把红卫兵入了,接着就进一步栽培他入团。“好好要求自己,罗斌。”班主任对他很有信心的模样说,用一只温和的眼睛看着他。罗斌颇感动,“好,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班主任又说:“我看了你的成绩,我很喜欢你的成绩。把自己进一步抓紧点,争取高中毕业时把团入了。你是李湘玲老师介绍来的学生,李老师特意要我关照你。”
  那么,只能说是罗斌自己不争气了。
  罗斌读初中时,学习成绩之所以好,一是他父亲时时刻刻喊醒他,要好好读书,学了东西是自己的。二是(这是最主要的)他暗暗爱上的那个女同学成绩很好。他于是想超过她,迫使她觉得他聪明。这便是罗斌学习的真正动力。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动力,很伟大的!女同学姓尚,名小艳,高挑个儿,剪着漂亮的女运动头,瓜子脸,五官端正,一双月牙眼又黑又亮,很迷惑他的心。唯一的缺憾就是皮肤黑了些,那可能是生来如此,黑中透出青春的红润,因而这种缺憾也可视作是健康的标志。尚小艳脸上还有一种别的女孩脸上没有的高贵气质(这是罗斌最喜欢的)!尚小艳的父亲在文化大革命以前是省里一位显赫的人物,手握大权,官比罗斌的父亲大几级,但也和罗斌的父亲一样被打倒了。不过尚小艳脸上的高贵气质没有被打倒。尚小艳是学校乒乓球队的主力队员,她可以把一只比鸡蛋还小三分之一的轻飘飘的乒乓球抽打得刚猛有力,那扣球的动作漂亮得令同学们目瞪口呆,尚小艳还有一门优点就是成绩好,她爱学习,喜欢回答老师提出的一切问题。她的美丽是全班同学有目共睹的。她身上的一切,包括她那短短的头发和撅嘴儿不理人的神态以及衣着等等都让罗斌暗中爱慕。罗斌在教室里,只去注意她的表情,只去捉摸她的眼神。回到家里,站在“轰轰轰”的花生壳灶前,捏着锅铲在生铁锅里咔嚓嚓翻动时,思想的是尚小艳的眼神和嘴儿。在碧清的湘江河边举着铅笔专心致志勾画着船的当儿,画着画着,忽然就停下笔来凝视着天上浮游着的白云很走神地想着尚小艳。那时罗斌15岁,却陷入了初恋的情网中,就像一头野兽掉在陷阱里一样不能自拔。
  现在的中学生也有恋爱的,但胆子比那个时候的中学生大十倍还有多。罗斌那时候仅用一双并不怎么迷人的眼睛去表达自己的爱情,妄想与她那妩媚诱人的目光撞出一点火花来,只要他听懂了课,他便折过头来,大着胆子去寻找她的目光,就仿佛猎犬觅食样地寻找。她感觉到他的眼光,于是也偏过头来,于是两片目光如同清泉汇到了一起,于是罗斌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和富有。罗斌多次想向他爱慕的姑娘作一番表白,表示他愿意同她“海枯石烂”下去。他总感到那双眼睛里的内容是很绚丽多彩的,就像海底世界,充满了迷惑他的东西。他觉得那双眼睛同他的眼睛一样隐藏着爱情的急流。也许这是个错觉,但这个美丽的错觉却毁了他的高中生活。初中面临毕业的那个月里,有好几次罗斌想拦住她,对她说他爱她。但也许是爱得诚吧,反正他的胆子还不足以去表述自己的爱情……毕业那天,罗斌觉得今天再不表白就没有机会了。于是他急急走到校门外拐弯的街口处等她。他发誓今天无论如何要拦住她,向她倾诉自己两年的爱情。天下着小雨,街上湿乎乎一片。罗斌站在一家商店前的屋檐下,一颗心有8斤重地盯着人行道和雨中那张破旧的校门。他从昨天开始就思考着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他现在仍在思考着怎样说第一句话。他决定一开始就来个单刀直入好:“尚小艳,我想和你说说话。”他感到这句话去得平实自然,不会使对方难堪,更不会一开场就把自己的脸丢荆他有一种紧张不安的幸福感,他等待着她从校门里走出来。她出来了,举着一把红花布雨伞,朝他守候的地方缓缓走来。然而,他竟满脸绯红地赶忙躲进了商店,直到她苗条的倩影从商店门前经过,他才悄悄走出来凝望着她的背影自惭形秽地垂下了头。“我的胆子跟麻雀一样小,”他不得不向胆怯屈膝投降说,“我不是男子汉。”
  这种屈服自然就导致了他用写信的方式去表白爱情。就是这封信使他名誉扫地,使他在高中时代拾不起头来,使他的高中生活显得很灰暗。罗斌进入高中一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他趴在桌上,对仍在17中读高中的尚小艳写了封“我们的爱情似深山的火焰”的情信。第二天放学回家的途中,他站在一家小邮局的绿绿的门前,望着蓝蓝的天空又思前顾后地犹豫了很久,最后他一咬牙,把早已粘好了的信从书包里掏了出来,坚定地掷进了绿油油的邮筒里。他在如释重负和激动不安的双重心理压迫下,等待着她的答复。可是一星期后却等来了他的初中班主任高老师和一个从前同罗斌玩得颇要好的同学。读初中的两年里,高老师从未到过他家,没想一走进他家便是执着他写给尚小艳的求爱信。那是个天井里菊花盛开的中午,一家人刚吃过午饭,罗斌正要去洗碗,一抬头只见高老师穿一身旧军装,戴一顶洗白了的旧军帽迈了进来。他身旁站着替他带路的同学李国民。“罗斌。”高老师叫了他一声,然后有点古怪地盯着他。罗斌一见高老师那张庄严的面孔就明白世界末日到了,“高高高老师,”他结结巴巴道,脸噗地就红了。高老师硬生生地应了声,接着说:“我找你爸爸。”老罗走了过来,笑着同高老师打招呼说:“坐坐,罗斌,给高老师泡杯茶。”
  “不用不用。”高老师拦住罗斌说,“老罗,是这么回事……”他把罗斌写给尚小艳的情书拿出来展示给罗赋的父亲看。“你先看看,我们再谈谈这件事。”父亲抹去了宽脸上的笑容,戴上老花眼镜细心阅读儿子那封幼稚的求爱信。高老师待罗斌的父亲读完信后,冷冷地说:“尚小艳的妈妈闹到学校来了,说尚小艳如果出了事,或者在路上挨了打……罗斌就要负全部责任。”“他敢!”老罗一脸铁青地喝了声,瞪着儿子,“你这家伙不像话啊!不是这样的事找上门来,就是那样的事找上门来。我真要一脚踢死你这狗屎的。”说完,老罗愤怒地朝儿子腿上踹了一脚。“你不像话埃”高老师一笑,“莫打他,老罗。”高老师说,“主要是教育。打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老罗厉声说:“不打他他记得!这狗屎的东西太不像话了。”罗斌对父亲的打骂倒不那么在乎,对高老师的大驾光临心里也只是一时的惊恐,他最感羞愧的是这一切一切都被李国民看到眼里了,他成了他初恋遭到拒绝和挨打受骂的见证人。罗斌后来在爱情方面一直踟蹰不前,甚至对朝他频送秋波的姑娘十分反感,这都与他的初恋上遭到毁灭性的重创有着因果关系。
  这封信虽然没落到罗斌的高中班主任手上,但这件丑闻却不知从哪条渠道流入了11中学,并注入了他高中班主任的耳孔里。
  高中班主任是个自以为自己正直、自以为自己是好老师的年轻女人。不知是过于正经还是别的原因,她的思想无法忍受她的学生竟敢在她尚未恋爱以前进行恋爱。为了表示她深恶痛绝这类事情,为了杜绝这类事情重演,在一个下午放学前,她虎着一张没人爱的大脸块,一步一个摇头地走到了讲台上,站在黑板前审视着在坐的48个男女同学。“我今天要跟同学们说件事,这是关于道德品质的问题。我们班有个男同学,我不点他的名,向他原来学校的一个女同学写什么求爱信!”她一脸正义且爱憎分明地批判此事说,“同学们,你们现在还只有十五六岁,还是靠父母亲抚养的时候,又懂得什么谈恋爱呢。再说你们现在任务是学习,你们还是在成长阶段……”她故意停顿住,很用劲地盯罗斌一眼,“我原来以为他是个好学生,这只能证明我看错了……这种下流行为,无论如何绝不允许带到我们这个班集体来!大家都要以这种行为为耻,特别是女同学,要百倍警惕,绝不能上了这种不健康思想的人的当……”罗斌垂下了头,满脸绯红,一颗心碎成了八瓣。他感到所有的同学全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瞥着他,似乎他灵魂里卑劣的一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无遗了。
  他的小组长被撤了,他的化学课代表也被撤了。他成了连杨小汉也不敢理睬的脏猫。他和杨小汉又成了同学。杨小汉小学一毕业就进了11中学,他在11中学入的红卫兵,又加入了共青团。
  他还是班上的劳动委员。他读小学就是劳动委员,读初中也是劳动委员,男同学都在背后叫他“劳动委员鳖”。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班主任在班上有意打击和孤立他后,杨小汉也就很少到他座位上来说话了。罗斌每天来读书都带一本小说来看,上课也看。一放学便躲进了美术组那间窗户上挂着块破窗帘的画室去画高尔基石膏像。罗斌读高中的两年几乎与班上同学没有来往。他心扉上有一把很结实的锁,把同学之间的友谊很坚决地锁在门外了。他既不去跟那些男同学打打闹闹,也不去注意那些玩起来嘻嘻哈哈的女同学。他用阅读来消灭课余时间。他的高中生活没有一点色彩。他后来总是用一双灰暗的眼睛挑剔周围的人,对发生在他身边的各种事嗤之以鼻,这与他高中时代有着深刻关系。
  12
  罗斌读高二时,杨小汉开始和他玩了,两人的友谊有了新的起色。去11中学读书,对于杨小汉来说就必须经过罗斌家,有一天早晨,杨小汉出乎罗斌意料地走了进来。“罗斌。”杨小汉脸上遍布着笑容说,露出一口皓齿。罗斌微微点下头,“你好。”罗斌说。杨小汉出门时,老天爷还没落雨,可是他刚刚走到罗斌家门口时,老天爷就下起雨来了。杨小汉自然就走了进来。“我没带桑”杨小汉说。罗斌说:“共我的伞罗。”于是两人打着一把黑布伞,一路讲着话地朝学校走去。罗斌的伞打得很中央,既不摆在自己这边,也不太往杨小汉那边偏。为此杨小汉就有点自作多情地感动,因而出卖老师道:“其实袁老师人很狭隘,而且袁老师对学生也不是一碗水端平。好喜欢哪个哪个就可以入团。她一不喜欢你就在班上‘臭’你。好些同学心里都对袁老师有意见。”袁老师就是他们的班主任。罗斌保守地说:“我不关心班上的事,我现在也不恨袁老师了。”“其实你向你们原来班上的女同学写信的事,”杨小汉说,“她根本不应该在班上宣扬。”罗斌脸蓦地一红,“那事情早过去了。”两人一直这么谈着心走进教室。从那天开始,杨小汉就时常来邀他一起去上学了。后来罗斌同班上的“重磅炸弹”打架,杨小汉又站起来公开为他讲话。这使罗斌心中暗暗感动。
  罗斌班上有个身高1米80,长得十分健壮的同学,姓王,是校田径队员,掷铅球破了市中学运动会的纪录,掷标枪和铁饼破了校运动会纪录。王同学走路脚步很重,笑起来跟放炮一样,当然就被同学们命名为“重磅炸弹。”重磅炸弹常常昂着一张布满青春美丽豆的黑红的大脸块,自以为是地瞅着任何人,时常还用一双挑衅的眼睛瞟着罗斌,这主要是因为罗斌也很有劲。罗斌身上的劲是天生的,又加上喜欢游泳和搞体育锻炼,腿上、胸脯上和胳膊上的肌肉就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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