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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无泪[梁凤仪]-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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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在这个时候,金紫琴赶回来了,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既紧张,又愉快,带点惆怅,又遮不住兴奋。
“有消息了?”赵善鸿急问。
金紫琴点头:
“焦成劲了九牛二虎之力,足足灌了柴老四一整个晚上,才套到他把那关键人物讲出来。”
“谁?”赵善鸿的双眼开始充血。
“是你家的司机刘阿明。”
“他?他帮着我的小妾张如玉把祖荫绑架了?”
“应该是他无疑,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插手,是未知之数。柴老四在被焦成灌了一夜的酒之后,才吐露真相。
“他抱着焦成说醉话,道:
“‘红颜永远是祸水,千真万确,像我们哥儿俩多安乐,孤家寡人也有好处,别让女人不住的驾驽驱策,铤而走险。死在自己手上呢,还叫做没话好说,被女人连累,越想越不甘心。’
“‘四哥说得对呀!’焦成乘机答,‘远的不去说它了,就近的江湖上,那受赵家小妾指指点点干出惊人勾当的家伙,怕就快要出事了?’
“‘怎么?都已抖出来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也不只来求你四哥帮忙,一经传扬,也只有你四哥够道义,没有把事件翻出来讲,其余人等可没有这种侠义心肠呢!’
“柴老四一拍大腿,狠狠地说:
“‘就是嘛,我老早劝刘阿明,他事必要听他那女人说话,作置东家一笔,就自己去干,一沾江湖人马,事件就必闹大。我是思前想后,回绝了,免得吃不了兜着走,有一个女人介入已经麻烦,何况那赵家的二妾都密谋要分一杯羹,太复杂了?’
“‘阿明这么忠于女主人?’
“‘忠心个屁,其中的张姓小妾在没有跟赵善鸿时,已经是阿明的人,据阿明说,那几岁大的赵家小姐,还是他的亲骨肉,就是不愿如花似玉的一位如玉跟了赵善鸿了,才想到要骗一笔巨款,然后一走了之。’
“焦成急问:‘那为什么又牵连到另外一位小妾了?’
“柴老四摊摊手,道:‘一间屋内能有多大,隐得住什么秘密呢?倒不如众志成城,围攻赵氏父子,易于稳操胜券吧!’”
才听完这个报道,赵善鸿双目已经红得像烧透了的火炉,要迫迫卜卜地溅出火花来。
庄竞之按着赵善鸿的手,说:
“善鸿,现今不是冲动的时刻,我们得商量着办。”
“既已知是笼里鸡作反,我就通知警方将他们一网打尽。”赵善鸿这样说。
“当然要一网打尽,但那必须在确保祖荫安全的情况下进行。”竞之似乎成竹在胸。
“我们不报警吗?”赵善鸿急问,希望竞之替他拿主意。
庄竞之想了想,继续说:
“赎款依时送到他们指定地方,让他们得心应手,然后瞩他们把祖荫在黄昏时带到交赎款的地方去。我们别墅小径与通往全国各省的高速公路接壤处,是最适宜交换人质的。他们只需要把祖荫车到那儿,留下来,立即就可以逃之夭夭,你请他们转告祖荫,下了车,沿小径步回别墅,你会在这儿等儿子。”
赵善鸿问:
“竞之,如果他们拿了钱,不放祖荫呢?”
金紫琴也插嘴说:
“对呀,这种没有良心的人,实在信不过。”
“当然。这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善鸿一方面这样跟匪徒说,另一方面摇电话回大宅去,告诉张如玉,这天有要事留在别墅,嘱她有什么重要事,就摇电话到这里来。那边一夹口供,必以为善鸿在别墅等候祖荫被释放,于是会安心到藏身之地去,细数赎金,再商量对策,或一齐远走高飞,或分了赃,再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大宅去。”
“我赌他们一定远走他方。”金紫琴这么说。
能掠夺这笔巨款,还不谋个海阔天空,另起炉灶,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对。”庄竞之答,“在他们分赃之后,如何处置祖荫就是最重要的问题,在此事上,我们不能冒万分之一的险,早早通知警方,静静跟踪张如玉与陈艳湄的行踪,必有所获。”
对,只要他们认定了赵善鸿一定留在别墅,不会回大宅来,一颗心全放在祖荫会被释送返别墅之上,就会放松戒备。在绑架之初,赵善鸿一直在大宅等绑匪电话却不得要领,就是他们谨慎之故。更何况,赎金如数安全到手,更不会以为意。
定策之后,一直候至接近中午,别墅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赵善鸿接听。
“赵先生,准备好赎金了没有?”
“全准备好了,我会准时放到公路与通赵家别墅小径交界的废纸箱内。可是,你什么时候放祖荫回来?”
“点数清楚赎金之后。”对方说,仍是上一回的那把男声。
“今天黄昏,你把祖荫放回交叉路口,他晓得回我的别墅,我在这儿等他。且答应你绝对不会报警。”
“好,我们一发觉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心肝上的那块肉立即被撕掉,不要说我们不言之在先。”
电话挂断了,一切如常进行。
赵善鸿准时把一纸皮盒的美金现钞扔到指定的公路废纸箱去,然后跑回别墅去,依照庄竞之的指示,跟张如玉通了个电话,对方的语气跟平时无疑,只问:
“你今天晚上又不回大宅来了?你那个姓庄的女人陪在身边?”
“我有紧要事在这儿办。这个时候,不是你争风呷醋的时刻。过了今天,我才回来看你。还有,好好地看护秀秀,别是他大哥还未寻回,又多掉了一个。”
这个答复,实在相当地无懈可击了,一点漏洞也没有。
另一头,金紫琴与庄竞之已经在赵善鸿的安排下,跟负责此案的警方人员接洽妥当,他们早已派人准备跟踪张如玉与陈艳湄。
果然,候至下午四时多,赵善鸿就接到警方的电话,给他报道:
“你的两位太太,带同了赵家小姐,那才不过七岁的赵秀秀,坐上了由司机刘阿明开的汽车,离开了赵家。”
时间一直爬行着过去,赵善鸿的心,在每过一分钟,就像要跳出胸口来一次。
金紫琴一直陪在别墅内,不时用眼睛看庄竞之,也很表现紧张。
只有庄竞之最淡定,她一直如常的在屋内走来走去,为赵善鸿与金紫琴添新的热的香浓咖啡,悄悄地说:
“我们的运程自明天开始就要改变了。”
竞之的信念,真的要实现了。
才一入夜,别墅小径上忽然扬起一阵车队进来的声音。
大批的警员从车上跳下来。
赵善鸿飞奔走出大门,正与跑进来的赵祖荫撞个正着。
父子相见,恍如隔世。
“爸爸!爸爸!”赵祖荫已经十三岁,当然仍是个孩子,经过这绑票的一役,他是死里逃生,犹有余悸。
“孩子,爸爸对你不起,保护你不力,更对你母亲不起了!”
说这几句话时,赵善鸿双眼是湿濡的。
他再抬起头来,看到那辆警方专用的囚车,里面坐着的三个人,他慢步走上前去,瞪着眼,不能置信地问:
“为什么?”
那个叫陈艳湄的,答:
“因为我们并不爱你。”
赵善鸿像被人照头照脑再打了一棍,他苦笑,嘲弄自己: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们爱我,何必要出手如此狠毒?”
“不爱你是一回事,我们要爱别人又是另一回事。”
对,为了跟自己的挚爱,有绝对安乐的日子过,就选择这条她们认为两全其美的路走去。
“秀秀呢?”赵善鸿转脸向另一个女人说:“她不是我的孩子?”
“对,她不是。她父母入狱之后,将她送进孤儿院,我宁愿她这样长大。”回答的显然是张如玉。
赵善鸿点点头,回转身,走回别墅里去。
在这一刹那,不难发觉他整个人都衰老得不成话。
金紫琴看着赵善鸿背景,轻轻嗟叹:
“谁没有死门?谁没有厄运?连本国叱咤风云的政界红员尚且要买他三分怕的财阀,也会为儿女私情而一夜白头,也有无名小卒敢向他挑战。”
无可否认,赵善鸿的忽尔憔悴,并非只为连日来的紧张戒备、忧心戚戚所致,而是他以为高高在上,并保护得极其严密的自尊心,自云端直摔到地上。
锦衣玉食,珠围翠拥的生活,别说换不回半点真心诚意,且连最基本的良心也一手掩抹,为了私情私欲,而不惜置他的恩情实惠于不顾。
赵善鸿自问待两妾不薄。
比起很多很多商政界人士来,张如玉与陈艳湄所得的待遇,不论是赵善鸿的感情与金钱,都望尘莫及。如果政敌商敌与他斗法,给他为难,不会如此地令他伤心。只有两个他供养得头头是道的女人勾结情人,并谋害他的骨肉,撕他的脸皮撕得太血肉模糊,痛不可当,才令他难以忍受。
金紫琴看着赵善鸿缓步走进屋内,隐没在长廊之上。
他甚至没有再跟警方交代,连宝贝儿子都扔在一旁。
金紫琴对庄竞之说:
“你还不进去陪陪他呢!”
庄竞之摇头,道:
“由着他歇息一会,大风浪之后的平静,最宜让他独个儿躲起来沉思构想,他需要宁静地处理日后要走的路,要做的事。”
庄竞之挽起了祖荫的手,把他带进客房去,看守着佣人为他调水洗澡,换好了光洁的衣服,再让他吃了些温热的鸡粥,才让他上床去睡觉。
竞之温柔地说:
“祖荫,爸爸为了你,担心了好多天、好多夜,你且乖乖地休息够。明早醒来,再跟爸爸一起吃早餐。”
“你又是爸爸的女人?”
问着这句话时,孩子的瞳眸之中着莫名的惶恐与惊怕。太可怜了!拥有大太阳底下所有珍贵事物的孩子,如果没有母亲,也是至大的缺陷,非别的一切幸运可以抵偿。
竞之从小无母,她明白这份遗憾带来的不便与痛楚。或者她比祖荫更幸福,最低限度,她可以拥有父亲,父女相依为命,有艰难,也有欢乐。不比祖荫,他并不拥有父亲。他要跟很多个很多个女人分享赵善鸿的关注。更不幸的是这些与他分一杯羹的女人,还有对他谋财害命之企图。
如果调转自己是祖荫,竞之也会对所有赵善鸿的女人起惊惶介蒂的心。
她不知道应如何去安慰这个孩子。
只可以伸出手来,抚摩着他的头发说:
“祖荫,我是的。但请放心,你爸爸的女人也有对你没有恶意,愿意对你友善的,正如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一样。”
“你是个好人?”
竞之失笑,孩子是天真的。世界上的一切人事怎可能非黑即白。然,他需要人生经验才能明白道理,才会成长起来。竞之在目前,只能极力抚慰孩子曾受惊受创的心,说:
“是的,我是好人。你不见你爸爸放心把你教给我照顾吗?”
祖荫点了点头,很自然地钻进被窝里去。
“好好地睡。”
竞之拍了他两下,站起来,熄了房灯。
“吖!”祖荫突然惊叫。
吓得竞之也慌了手脚,把房灯再扭亮,问:
“什么事?”
“我怕黑。他们用黑布把我的眼蒙起来几天,我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他们说:‘你不听话,不合作,我们就宰了你。’”
祖荫忽然的哭了起来。竞之走回床边,坐下,替他拭了泪。
一阵怜惜之心,叫竞之缓缓地张开嘴,唱了一首中国的民谣。歌声婉转慈爱,音调和谐悦耳,非常有效地安慰着孩子,平伏了他激动的情绪。
“姐姐。”祖荫说,“你别走,在这儿陪我好不好?”
竞之点头。
“姐姐,你再给我多唱一支歌。”
竞之想了想,竟唱起了一首菲岛民歌来,唱呀唱的,自己都沉醉在热带风情的气氛中,不能自已地不停唱下去。
直到稍稍疲累了,停下来,看到祖荫已然熟睡。
竞之也就坐到床边的藤椅上,由假寐而至真正进入梦乡。
醒来时,已是一室的阳光,竞之发觉身上盖了一块薄薄的布被,祖荫站在一旁摇撼她的手臂,说:
“姐姐,早,爸爸嘱我把你叫醒,我们一起吃早餐去。”
“祖荫,是你替姐姐盖的被?”
“不!”祖荫摇头,“是爸爸吧,他今早走进来看我们。”
竞之没有再做声,心内有微微的感慨。
她明白赵善鸿的心情。
快手快脚地清洗完毕,就拖着祖荫走出饭厅去,佣人已站着侍候早餐。
她和祖荫分别坐在赵善鸿身旁。
“善鸿,你昨晚睡得可好?”竞之问。
“你呢,祖荫说他喜欢你,你照顾得他很好。”
竞之笑。
“竞之,我有句话要答复你。”
“答复我?”
“对,你曾向我提出要求,要赴洋念个大学学位?”
是有这回事,庄竞之睁着眼,紧张地看牢赵善鸿,等他的答复。
赵善鸿看牢庄竞之,很凝重地答:
“我尽快替你安排。美国纽约有很多熟朋友,会照顾你,考入纽约大学并没有太大困难,我认识大学的校长,很帮过他的忙,只要菲律宾有毕业证书发给你,让他交差便可。”
以下的一句话更不必说了,在菲律宾,以赵善鸿的声威地位,要弄两张中学毕业甚而大学毕业的文凭,太易如反掌。
赵善鸿本身就有两间大学的荣誉博士学位,大概是十多间名校的校董。
令庄竞之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的是赵善鸿遽然答允她的要求,实行打开金锁放蛟龙之举。
是为报答庄竞之陪着他,帮助他度过难关,抑或是赵善鸿心灰意冷,再信不过任何身边的女人,实行斩断所有的情谊关系,以求长久的安静?
庄竞之并不排除这两个可能性。
就为了答复来得突然,且潜藏着一份可大可小的危机,庄竞之不敢造次地表现她的情绪。
事实上,庄竞之对赵善鸿这份恩赐,也不辨悲喜。
赵善鸿沉默而快速地吃罢早餐,站起来,再交代:
“待会儿警方可能还要来,向祖荫查问一些有关案件经过的资料。竞之,我希望你能陪着他。”
竞之点点头。
“我还有很多事要办。”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下午,赵善鸿的得力助手古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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