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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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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啦?一祖母凹眼膛里的眼珠锐利的盯着他。
“我——”他明白摊牌的时候到了,考虑着该怎么说。“我跟一个朋友在一起。”
“在一起做什么?”
“喔——就是谈话、散步、看电影什么的。”
“你这朋友一定是女的吧!”祖母好像有意要逗逗他,含笑的说完,和坐在旁
边的父亲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嗯,是女的。”
“是你们学校的同学?”继母插嘴问。
“不是同学,她是银行职员,已经工作两年了。”
“在银行工作?学会计统计的?”一直坐在旁边吸雪茄烟的父亲,忽然开口了,
喜形于色,他的想法是:如果刘家能讨一个懂会计的媳妇,将来厂里的财务不必假
外人之手的话,该是多么理想。
“大学毕业,又工作两年,岁数一定比你大吧?”祖母停止了剔牙,把牙签丢
在盘子里,等着他回答。
“她……她没念大学,是商职毕业的。岁数……是比我大两年,今年二十一……”
他吞吞吐吐的。
“慰祖,我真不懂得你,学校里放着那么多现成的女同学你不交,倒去交上一
个年岁比你大,连大学也没念过的女人,这算什么?”父亲已经改变了最初的态度,
失望深深的挂在他方方正正的脸上。“她为什么不念大学?是考不上还是有别的原
因?”
“她功课好,也想念大学,问题是环境不允许。”
“环境怎么不允许?她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们没有钱,她父亲是在十年前去世的,她母亲是……”他不善于说谎,又
觉得她母亲的职业使他难以启口,他怎么能说她母亲是“铁口女真人”,在市场里
摆拆字摊给人算命的呢?“她母亲……”
“她母亲是做什么的?祖母的目光像两只利剑,紧盯着他的脸。
“她母亲……是个预言家……”他含混的说。
“什么是预言家?”祖母转向父亲和继母。
“你是说,她母亲是给人拆字算命的?”父亲没回答祖母的话。一下子掐灭了
雪茄烟,站起身大声问。
“什么?她母亲是个算命的?这……”祖母激动得失去了一向的镇定,有点气
急败坏的。“这也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能交上这样一个女人?什么叫算命的?完全
就是跑江湖的下三滥嘛!”
“算命的就是专门胡说八道,用假话来骗钱的。”父亲气得来来回回的在地上
走,一步比一步重,仿佛要把地板踏个洞出来才能减轻心中的气闷。
“慰祖,想想看,我们这种人家,怎么能跟一个在市场上摆摊子拆字算命的人
家来往?结亲当然是更不可能了。你不怕人家笑话吗?你就不想想你爷爷的声名和
你爸爸的地位吗?你倒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个女人凭什么把你迷住的。”祖母板硬
着尖尖的面孔,生气的说。
“奶奶,她人是很好的,也知道上进,还想报考大学夜间部深造呢!她聪明得
很——”
“我不管那些,就凭她妈妈是个拆字的这一点,我就怎么样也没办法承认她。”
祖母冷冷的说。
“以骗人的手段谋生,下流。”父亲下了断言。
他窘迫的站在地中间,满面愁苦,不知该出去还是该留下来?当然是应该出去,
和庄静约好八点钟在西门市场的一家咖啡馆里碰面的。壁上的挂钟已指着七点半,
眼看着要迟到了。他想拔腿就跑,却又没有勇气,祖母和父亲正在生气,而且反对
他去会晤庄静。他向来没胆子反抗祖母和父亲,也不想反抗,在深心里他几乎承认
他们是对的。摆拆字摊的女人算什么呢?不正如父亲所说,是“以骗人的手段作为
谋生的技能吗?”他去过庄静的家里一次,母女两人住着两个小房间,里面的布置
倒还清雅,只是挂在墙壁上一张世界地图大小的人像,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黑痣,
还写得麻麻密密的注解的图,令他看了好难过,难过得要作呕或是不能忍耐。
庄静的母亲头发已半白,从五官上看,年经时候应该还是个有姿色的。怎么会
吃上这一行饭呢?他把这话问庄静,她说:“我母亲懂阴阳,学过易经,有资格做
这一行的。”后来她又说:她母亲的职业使她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以前是没办
法,我们不能不吃饭,我不能不念书。现在我也工作了,赚的钱是不多,不过省一
点苦一点也可以维持的。我几次跟妈妈说:拆字摊别摆了吧!她不肯,说是让她再
唬几年,积几个钱,我好上大学。你别看我妈妈,她一直因为我没能上大学觉得不
安呢!
想起庄静的这一段话,刘慰祖的眼前不觉一亮,仿佛突然看到了光明。
“她跟我说:她母亲就要停止给人拆字了。她母亲现在不过是想赚几个钱给她
上大学。”他讨好的说。
“不是她现在做不做的问题,是她已经做过了,根本就属于这个等级的问题。”
父亲顽固的说。
“不行,这个女孩子你别交了。家世不登大雅,年纪又比你大。慰祖,你从来
是听话的孩子,听奶奶的话,重新交一个。”祖母说着灵感就来了。“人家吕蓓蒂
老来找你玩,你也不热呼,依我看她就不错——”。
“跟庄静比起来,吕蓓蒂就像一个戴了假面具的小丑。”他不敢编排祖母的不
对,就以糟蹋吕蓓蒂来出气。
“慰祖,你这什么态度?奶奶的话你也可以顶?”
“继先,你也别骂他,他是一时迷了心,认准了一个门;……”祖母反而护着
他。
这时,一直在作壁上观的继母说话了:
“妈,我看不如让慰祖把那个女孩子带回来看看。慰祖不是说,她母亲做那一
行是不得已,为了生活吗?也许那女孩子是真好,在那么苦的环境,还总念着要上
大学呢!如果仅仅是钱的问题,事情是可以改变的。我们为什么自己不能培植一个
儿媳妇呢?继先,你认为我的意见怎么样?”
继母的话使他感激得差不多要跪在她的脚下了。他注意的观察着祖母和父亲的
反应。他们先是不赞成,由于他的恳求,继母的打圆场,祖母才勉强的点点头,允
许把庄静带回家,叫她亲眼看看再作道理。
祖母松了口,父亲那一关也就算顺利通过。现在他心里不停祈祷着的,是庄静
能合祖母的意。
9
星期六的中午,刘慰祖按照约好的时间到××银行门口等庄静下班。庄静是在
一个月前调回总行的。自从她调回来,他便每天都要跑一次城里,常常是等待她下
班,然后一同去吃晚饭,再到河边或郊外,僻静人少的地方去散步谈心。
庄静出来了,新做的头发,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薄呢套装,涂着淡粉色口红,抹
着蓝眼膏,艳丽得路上的行人都要回过头张望。
“好漂亮,收拾得像要去赴大宴了。”刘慰祖笑着打量她。
“天知道,到你们家做客比赴大宴会还让人紧张呢!”庄静嘟起小嘴。
“记着,我祖母无论说什么,你都听着,可别反驳。”
“知道了。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跟我父亲要多谈银行业务,会计统计什么的。”
“我好像是专程去讨好的,也许只不过是白费力。”庄静忽然又担心的患得患
失。
“哪里会?别乱想。”他说。心里其实知道庄静离刘家选媳妇的条件差得远。
如果他能冷静的凭理智选对象,也不会挑选她。无奈爱情是这么无可理喻的事,她
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震撼的,就直觉的感到认识她,熟悉于她的一切,非要爱她,
获得她,也非得到她的爱不可。他们已经交往了半年,从一开始便是没有保留的热
恋。对于庄静的一些小毛病,他也不是没看到,譬如:她太注重外表的修饰,太陶
醉于自己的美丽,也太喜欢对异性表现她的魅力,而惹起他的忌妒之心。她时而大
谈命相学,时而大谈金钱,让人弄不清她到底喜欢什么?但庄静的优点也是说不尽
的。她坦率、活泼、能言善道、脑筋灵活,热情得像一团火,又那么美艳。交往了
半年,他只有愈来愈受她,愈来愈不能没有她,如果一天不见,他这一天就会像缺
了什么。他认为庄静的吸引力是无人能抵御的,连祖母和父亲也抵抗不了。想到这
儿,他的信心又来了。
“他们会喜欢你的,谁都会喜欢你,庄静。”他深情的说。
因为知道庄静要来吃午饭,他父亲拒绝了一个宴会而特别留在家里。当他带着
被刘家的豪华气派震慑住了的庄静,走进他祖母专用的内客厅时,祖母、父亲、继
母早就等在那儿了。
祖母坐在铺着猩红色软垫的太师椅上,穿着真丝袷袍,头发抿得一丝不乱。右
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耀眼的翡翠戒指。父亲和继母分坐在祖母的两旁。他和庄静进
去时,他们三个人正在谈笑。
“奶奶,庄静来了。”他牵着庄静到祖母眼前。
“啊——”他听到祖母隐隐的低呼了一声。也注意到,本来正在笑眯眯的祖母,
从庄静进来的一刻,脸色就骤变,不单笑容在刹那间消失,仿佛还有些惊惧和疑惑。
父亲的反应和祖母一样,只是显得更紧张,他僵站在椅子前,眼镜片后面的眼光是
惊慌的。
“庄小姐别客气,随便坐。”继母倒是和平常一样的从容和婉,笑吟吟的过来
招呼。
庄静被屋子里的空气弄得愕住了。感激的对继母笑笑,再朝他瞄一眼,便不安
的坐在沙发上。
“庄小姐府上是哪里?”祖母到底是祖母,早已恢复了一向的高贵威严和镇定,
眼光锐利的打量着庄静。
“是湖南。”庄静谨慎的答。
“唔,湖南。”祖母对“湖南”似乎有特殊好感,脸。上又有了笑容。会心的
朝父亲看了一眼。“你母亲也是湖南人?”
“也是的。在来台湾前,母亲一直在湖南。”
“黄,是你母亲的本姓?”祖母又问。
“是。母亲娘家姓黄。”
“湖南,鱼米之乡啊!好地方。可惜我当年在上海念书,做学生嘛,就忙着用
功了,也没能去看看。”父亲也恢复了自然,开始发挥他最擅长的交际辞令。“听
说庄小姐在××银行服务?”
“是的,已经工作快三年了。银行工作是枯燥一点,不过整个的说,也还算有
意义,对整个工商业的推动多少发生了一些作用。”庄静从容不迫,伶牙俐齿的说。
“对的,对的。现在台湾的银行业务非常上轨道,对于工商业的发展很有帮助。”
父亲果然对这个题目大感兴趣。
祖母不说什么,一对锐利的眼睛仍不时的打量庄静。
“庄小姐在哪一部门工作。”继母也没话找话的问,其实他早说过,庄静在营
业部。
“我在营业部存款科。”庄静和婉的微笑着。说话的时候,嘴唇上边的大黑痣
闪闪动动,衬托得她有种逼人的妩媚。“伯母,叫我名字好了,别叫小姐。太客气
了。”
“好呀!叫名字也好,你的名字真漂亮,庄重安静,就像你的人。”继母笑着
说。显然是十分中意庄静的。
“还是叫小姐吧!人家庄小姐是社会上做事的人,不比慰祖的那些同事,都还
是半大孩子,呼名道姓的没关系。”祖母客气的说。又转对他道:“你看人家庄小
姐多懂事,倒是做事的人,不像你,还是个傻小子。”
祖母的话把几个人都逗笑了,他尤其开心,认为祖母已同意了庄静,这使他担
着的心思放下了一半。
“奶奶,我正跟她学怎么待人接物呢!”他笑着说。
一顿饭吃得非常融洽。美娜和惠娜部争着要坐在庄静旁边,结果是左右两旁一
边一个。饭后两个人又缠着庄静给讲故事,讲完故事又带庄静去看他们的房间和玩
具,看完了又不停的问东问西。庄静一面用白纸给叠着猴子、小鸟、青蛙之类的玩
意,一面耐心的回答。两个小女孩的心整个被她征服了。
庄静的应对这样得体,一家人都这样对她满意,事情看来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在送庄静回去的路上,刘慰祖说:
“你真会说话,我们一家人都被你征服了。”
“真的吗?我觉得你祖母不喜欢我呢!”庄静悻悻的说。
“没那话。那是你还不了解我奶奶。我奶奶不同于一般的老太太,她一辈子做
贵夫人,被人尊敬惯了,所以总有点冷冷的、摆架子似的。其实她心肠热得很,我
看她对你很满意。”
“是吗?但愿如此。”庄静还是不太愉快的说。
庄静的判断是正确的。他送过庄静回来后,祖母就开门见山的表示了态度:
“慰祖,你要跟这个庄静疏远,这个女孩子刘家不欢迎。”
“奶奶,为什么?庄静有什么不好?”刘慰祖困惑的问。
“她母亲是个摆算命摊子的。我们如果跟这种人家做亲戚,不要让人笑掉大牙。”
祖母嗤之以鼻的冷笑两声。
“奶奶,她母亲做这一行是没办法,是为了生活。”刘慰祖求助的朝父亲和继
母看看,想不到他们的态度也变了。父亲重重的垂着眼皮,面孔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继母也在躲避着他求助的眼光,好像就怕他求她似的。“在没请庄静来家吃饭以前,
不是对这一点已经取得谅解了么?不是早已经知道她的家庭环境了吗?”
祖母和父亲望了一眼,两人都有些语塞。祖母仰仰她尖尖的下巴,道:
“她的那个长相我也不喜欢。”
“奶奶,庄静不是长得很好吗?人家都说她漂亮。”
“那叫什么漂亮,妖里妖气的,这样的女人绝对靠不住。”祖母武断的下了评
语。
“慰祖,你大学才念到第三年,谈婚姻还太早,这个女孩又比你大,社会气也
重,不适合你。你应该理智一点,慢慢的和她疏远。”父亲拿下嘴上的雪茄烟,指
着他说。
“你不要再带她来家,我不愿意看到她。”祖母说完,挺着笔直的脊背走出去
了。随后父亲也离去,只剩下继母在收拾茶具。
“妈,到底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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