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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神话-陈世旭-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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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火车。 
  这趟新开的旅游专列常常人少,车厢里乘客稀稀拉拉,没有必要再去找自己的座位。他 们在一个两边都没有人的空格里坐下来。 
  因为空,方肃反而不好跟朱慧并排坐了,那会使他显得性急而露骨。跟华哥和李木子他 们去那个农场之后,他同朱慧是第一次同车共行。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是有明确的预 谋的。这预谋即使年慧已经意识到了,也没有必要在一个不适当的时机和不适当的地方来暴 露。方肃的心里有一些忐忑,不知为什么又恢复了对朱慧的陌生感。操!要么空个绝了人毛 ,要么挤个水泄不通。这样不痛不痒的算怎么回事。方肃莫名其妙地暗自骂着,很不甘心地 坐到朱慧对面靠窗的座位上。 
  有好久,方肃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朱慧。朱慧很用心地化过妆,眉毛、眼睛、 鼻子、嘴唇都勾勒得恰到好处。一些过于鲜明的轮廓都因为作了略略弯曲的处理而变得柔和 动人了。她的妆化得很淡,含蓄而自信。在一张鲜亮的脸下面,是片令人惊心动魄的白色。 她的脖子细长而浑圆,下面的锁骨来不及露出痕迹,就已被迅速降起的乳峰的余脉掩盖了。 淡色的亚麻西装领子敞得很开。方肃看到朱慧这件外套下面没有内衣,一对银色的互相紧拉 着的文胸的扣针,随着朱慧的呼吸,随时有可能崩断。那是一个镂空的没有衬垫的文胸。 
  方肃听见自己的呼吸在粗重起来。小茶桌下面的两腿之间灼热而奔突。他的上身不自觉 地一点一点前倾。 
  朱慧一直平静地接受着方肃的注视,忽然感觉到什么,脸上掠过一丝惊慌,身体往后靠 去,很不自然地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我以为你有事来不了了。”她说,“我在车上坐了好久,开车的铃响了,还没有看见 你,我只好下车。” 
  “我要真不来呢?” 
  “我会在月台等到火车开走。” 
  “然后呢?” 
  “然后就只有回去啦。” 
  “你会生气吗?” 
  “我会等你的电话。” 
  “要是我电话也不打呢?” 
  “你不会的。” 
  “你这么相信我?” 
  “为什么不相信呢?” 
  “我要骗你、或者跟你开玩笑呢?” 
  “那为什么呀?” 
  “……” 
  方肃重又沉默起来。 
  是一个欲雨未雨的天气。天空发暗,就像方肃的内心世界。那里原本有朱慧带给他的一 片清新明媚的晴空,他曾那么珍惜,希望它纤尘不染,然而它却似乎没有来由地重新布满了 邪念的阴云,一切重又变得黯淡。就像车窗外飞快退去的田野,原是充满了暮春的蓬勃的生 机,但是所有那些大片的绿黄、粉红和淡紫都变得灰蒙蒙的了。 
   
  三十九 
   
  凤栖山旅游区仍处在开发的初期。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处女,被许多人凯觎,却还能够 庆幸尚没有遭到文明的蹂躏。很多年来,当地政府一直在竭尽全力地鼓吹奔走,云光寺之后 ,他们又组织力量对凤栖山后山进行了更深入的勘探,发现了更丰富的旅游资源,许多景点 确实有全国一流的开发价值,但始终苦于没有资金上的大规模投入。只是上山的路,刚刚有 了一点基础,每年采取以工代赈的办法,让当地农民把先前砍柴的小路拓宽了一些,砌出了 石头台阶。因为纯粹以旅游为目的上山的人有限,那条路倒是没有什么损害,石缝之间长满 了杂草,踏上去很稳当。 
  一踏上这条埋没在深草中的路,他们也就完完全全地被大山和大树吞没了。盘旋的山路 很阴,身上立刻就有了寒意。风在浓密的树林上吹过,发出沙沙的轻响,树林却似乎凝然不 动。很远的地方,不知名的鸟在有一声没一声地叫得响亮。方肃的呼吸很快就急促起来,不 只是因为爬山,他心里乱乱的。 
  朱慧就走在他旁边。她显然从未走过这样的山路,又没有充分准备过,穿着半高跟的皮 鞋,一步一试探,不知草底下的深浅,走得胆战心惊,不时尽量压抑着尖声惊叫起来,有时 是因为踏空,有时是因为打滑。刚爬上一个坡,她就满脸通红,又要顾及脸上的妆,不停地 用手帕碰额头,又辛苦,又紧张,让人不能不生出怜惜的心情。 
  下了火车,他们又从县城搭了十几公里的长途汽车。车上都是早上进城上集市的当地农 民,扁担箩筐横七竖八。方肃一上车发现找座位没有指望,就占住了司机旁边的发动机盖。 他让好不容易从纷乱中挤上车的朱慧坐下,自己站起来,把一车子的乱哄哄挡在身后。后来 ,他们在一家乡村饭店吃的午饭。方肃倒是吃得很香,朱慧却勉强。菜只有大块肉和竦椒。 方肃一再说“你吃呀”,她一再答应“好”,却只是不下筷子。幸好有鸡蛋汤,才使她一小 口一小口地硬吞了半碗饭。 
  后来就踏上了这条崎岖艰难的路。 
  这次旅行的选择有一点匪夷所思。李木子说,你何苦氢事情弄到这么复杂,哪个地方放 不下一张床!但方肃懒得理他。他选择这地方,起先似乎是偶然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迷 惘,但忽然他就明白,是因为小玉。好多年前,他刚认识小玉,小玉还那么纯洁、白璧无瑕 。他们无邪地在雨中走访云光寺,这成为他们的感伤故事的开头。那一次是无意的,而是一 次有意的。究竟所为何求,方肃并没有想得太明白。也许是因为悔恨来追寻当时的美好;也 许正好相反,用猥亵来最终完全毁灭那美好。 
  当方肃挖空心思策划这些的时候,欲望和冲动在不知不觉中无可阻挡地袭来,那是一种 充满了痛苦和神秘的可怕的强权。自从起了这个念头之后,他满脑子整天横陈着的就是朱慧 的身体。就纯粹物质性的肉体而言,他们之间几乎还说不上有多少了解,方肃只是用极力的 想象去阅读朱慧的身体。极度的占有的冲动遮盖以至抹黑了他的眼睛,使他无法分辨爱情的 阳光和性欲的浓雾。 
  他没有想到,凤栖山后山新开发的区域此预料的要糟糕得多。李木子说得不错,他纯粹 在自找麻烦。从早上开始,坐火车、换汽车,他一直都亢奋着。只是碍于诸多不便,又一直 隐忍着。走到山脚,踏上登山的台阶,他的身上马上就热血奔涌起来。他打算,最多拐两个 弯,上了第一坡,就把朱静狠狠地抱起来,找一片适当的草地按下去。在作为凤栖山的樗的 那个由巨岩、深树、幽泉天然形成的列与伦比的女性生殖图腾前,要不是当时周围有人,方 肃几乎就把事情做了。但现在的处境却使他不免尴尬:他真要这样做,就几乎等于乘人之危 。整个这次精心构思的性爱盛典就会变成一场土匪的劫持和强暴。 
  越往上路越难走。朱慧的短裙下面的丝袜被乱草中间的荆棘拉出了好几道口子,有的地 方洇出了血痕。方肃的歉意也越来越重,又迟迟下不了决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收场。等到朱 慧因为一只脚的高跟陷入石块的夹缝又一次尖叫起来,方肃的决心终于彻底崩溃。 
  “回吧。” 
  方肃在一个小草棚前站住,口气里满是无奈和沮丧。 
  “回去?为什么?” 
  “会累坏你的。” 
  “是吗?” 
  朱慧看看方肃,洁白的牙齿咬了咬红红的嘴唇:我不要紧。” 
  “还有很多路的。” 
  “有多远?” 
  “我也不知道。” 
  “总不会比天还高。” 
  那个小草棚里原是有人的,听见说话声走出来,是一个看山的老头,这片坡地上种了蕃 薯。老头显然是孤寂得久了,好不容易见到人,有些兴奋,竟插起嘴来:“没有事的,再走 几步就到顶了。” 
  “几步?” 
  方肃看看坡上的云,路就在坡的尽头向云里钻去。 
  “最多里把路。”老头说。 
  开晓得山里的“里把路”是多少。上山这一路,只要见到人,方肃就问到山上还有多少 路,回答总是“里把路”。他们已经不知走了多少个“里把路”了。 
  应该有一个绝对的问法,方肃想。 
  “你跟我们说句实在话,从山下到山顶,我们到底走了多少路,是一小半、一半、还是 一大半?” 
  老头断然说:“差不多一半。” 
  “真的?” 
  “我骗你们做什么。你们城里人脚金贵,我们走起来,也就是上下坎的事。我儿子在上 面,每天要下来给我送三顿饭哩。” 
  “你们住在上面?” 
  “不是。儿子在山上开店。” 
  “难怪你们让我们上去。” 
  老头尴尬地笑起来:“上面有好几家店,你们未必就住我儿子的店,我是为你们可惜。 山上好看得很,你们都上来一半了,又回去,前面的气力就枉费了。上下不都是一半路么。 ” 
  老头很干瘦,一身衣服满是补钉,说话的样子有些像乞求。 
  他也许真是好意。 
  方肃犹疑起来。 
  朱慧说:“还是往上走吧。” 
  站了一会,给凉凉的山风一吹,朱慧又精神起来,不像刚才那样狼狈不堪了。 
  朱慧是在迎合地。他的退缩原不是由衷的。他怔怔地看着朱慧,想起谁说的一句话:在 需要决断的时候,女性常常比男性更有勇气。 
   
  四十 
   
  直到事实最彻底的方式呈现在面前的时候,方肃仍然难以相信这真会是事实。 
  一旦没有了犹豫没有了追悔之后,一切就变得单纯多了。目标少方向都是惟一的,再没 有了别的选择。路也真像老头说的那样好走多了。境界越来越开阔。一直欲雨未雨的阴暗的 云雾渐渐淡薄,终至现出明亮的晴空。温暖而清新的斜阳穿透了林子,青山苍翠如洗。接近 山顶,那些被冠了名的景致渐多。当地文人不知从什么史料上又查出来,晋代以前这山上住 过炼丹术上。那些景致的冠名圩是便多染上道教的色彩,如仙人指路、老君作揖之类。方肃 喜欢道家哲学,却不喜欢道士。道士总给人一种装神弄鬼的妖气。世上许多好理论都给传道 士弄得面目全非,儒释道都是如此。但是现在他没有这种挑剔的心情。那些在大气磅礴的群 峰烘托中,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橙色的烟霭里的惟妙惟肖的仙人掌和矍铄老人,使如海的苍山 一派神圣祥和。 
  方肃忽然觉出一片无边宁静。作为大自然的访问者,他有一种被震慑的感觉。一边的朱 慧也一脸肃然,像雕塑。高度有时也是可怕的,这让人觉出自己的渺小和卑微,却又不能下 贱地轻举妄动。人是一座圣殿,人也是一间秽所。人的烛火般微弱的精神之光,就在这两者 之间徘徊。方肃有时的确很恨自己。李木子说得对,他不应该活得这样明白。这明白使他永 远在寻求那些原本子虚乌有的幻觉的同时失去原本属于他的世俗的快乐。 
  幸好有夜晚。 
  辉煌的世界在浓重的黑暗里沉没。当一切都似乎消失和静止之后,世界就是烛光幽暗的 半间板屋,就只剩下静静面对烛光的两个人。 
  这是一家野店。就在上山的路的尽头,一面结满藤萝的巨大的岩石前面,一排用粗糙的 木板搭得极简陋的平房,两间客房、一间灶屋。开店的是一对小夫妻。方肃和朱慧一上来就 被他们拦住了。 
  他们的理由很充分:你们走累了,就在这里歇脚,到公家的招待所,还要走好多路。招 待所煤火做的饭没有他们柴灶做的饭香。招待所贵,他们便宜一半;招待所要证明,他们不 要;招待所服务态度不好,他们这里方便,跟自己家里一样。 
  方肃问:“半山上那个守棚子的是你父亲么?” 
  “是。等下我要去送饭。” 
  方肃看看朱慧。 
  朱慧说:“你决定吧。” 
  也许是走得太累了,这顿晚饭吃得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之间,方肃问朱慧,朱慧也说比 中午好。方肃看出来,朱慧在饭食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胃口和胃觉都很平淡。她安安静 静那坐着,动作很节制。吃饭前他们刚刚擦洗过。现在在一片氤氲的烟火气息里,她的端庄 漂亮显得格外凝重而夺目。 
  方肃感到了刚喝下去的后劲很厉害的土烧酒在血管里的灼热奔流。 
  “走吧。”方肃的声音有些干涩。 
  朱慧跟着站起来。 
  双方都清楚这一声所包含的意义,相互都移开了视线。 
  女老板端着蜡烛在前面引路。方肃轻轻地挽住朱慧的腰,防止她在这个杂乱的板屋里磕 碰上什么。朱慧不真被门坎——那是一段保留着树皮的木头拌了一下,幸好方肃及时搂紧, 她也就更小心而绵软地依偎了他。女老板放好了蜡烛,很懂事地退出了烛光。出去的时候带 上了房门,说:“杠子在门扣面。” 
  她说的杠子是一截手臂粗的树枝。门没有栓子,只靠这根树枝顶住。 
  方肃顶了门,回转身,打量这间屋子。真正是徒有四壁,除了一张用竹蔑搭的床,什么 也没有。临近床头的板壁上,钉了一个台面跟一本书差不多大小的支架,蜡烛就放在那上面 。从屋顶和板壁的缝隙里进来的风,把烛光吹得摇曳不定。夜风带着很重的寒气。 
  朱慧在蜡烛和床铺之间站着,耸着肩,抱着光裸的手臂,有些不知所措。烛光在她洁白 的脸上晃动,她的目光有些古怪,似乎是不安,又似乎是迷乱,仿佛是在盯着昨夜的一个什 么梦。方肃想起早上的梦境,那竟是一个明确的预见。 
  方肃向朱慧走去,轻轻地把她拥到怀里。在那个农场的舞会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这样 毫无顾忌地尽情相扔。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们高高地相拥在浑浑噩噩的尘世上面 ,没有需要顾及的窥视和谛听,只有两颗心的跳动,两个热烈相拥的生命的呼吸和血脉的律 动。 
  “你爱我吗?” 
  方肃问,嘴唇触着朱慧的耳垂。 
  朱慧的下巴在他的肩膀上动了动。 
  “爱吗?” 
  朱慧的下巴更有力地动了动。 
  “我要你说出来。” 
  “爱。” 
  朱慧叹息似地说,发烫的脸贴紧了他的脖子。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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