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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达活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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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敢对他说个‘不’字?稍有不顺从的,不是被毒打,就是被关进地牢七天不给吃的,凡是从地牢里放出来的那些阿姐,活下来的很少。比起他们来我还算是要好一些的,但是”。卓玛索性坐起上身,脱去内衫:“你看我这身上,哪有一块好的地方,不是被那老狗抓伤,就是被他夹起火盆里的炭火烧伤!”
  白玛曲珍下床坐到卓玛床上,轻轻地抚着卓玛伤痕累累的身子,气愤难平,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下意识地摸着腰上的那把小藏刀:“哼!要是遇上我,说不一定就会把他那个东西一刀割下来,像割一条狗鞭子那样。”
  “嘘!小声一点,当心被那老狗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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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达活佛3(2)



  “怕什么?他听到更好。”白玛曲珍说:“既然你在这样的地狱里过日子,你为什么不逃跑?”
  “啊啧!?”卓玛谈虎色变她说:“我也逃跑过,可是被抓回来以后,把我打得死去活来,然后又扒光了我的衣服,把我栓在木桩上暴晒,还是拥西阿妈救了我,不过从此就再也没有见到她,听说是被扔进了蝎子洞。我是从小由拥西阿妈养大的啊!”说着不禁哽咽起来。
  白玛曲珍纳闷地问道:“那……你的亲生阿妈呢?”
  卓玛不断抽泣着说:“我的亲生阿妈也是这官寨里的娃子,早就撇下我去了……”
  十多年前的一个深秋,官寨里一个相貌妍丽的女娃子,因与一个男娃子偷偷相爱而怀孕。东窗事发,男娃子因犯通奸的习惯法而被处以二百皮鞭,打得他皮开肉绽,不久,因鞭伤受到感染而溃烂,不治身亡。女娃子后来则因生下孩子后的第二天就从事背水、手磨水淘糍粑等繁重的体力劳动,积劳成疾,在女儿还没满周岁的时候便含恨死去。她留下的那个孩子便是卓玛。……
  两个姑娘正在卧室里倾诉着各自的悲惨遭遇时,从旁边一间卧室里传来郎呷严厉地声音:“曲珍!”
  “啰!”白玛曲珍正欲起床过去,卓玛一把将她压住了。
  卓玛压低声音说:“阿姐曲珍,我去吧,不知这老鬼安的什么心!”
  白玛曲珍一骨碌下床来:“还是我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说罢忐忑不安地朝郎呷的卧室走去。
  郎呷半躺在藏床上,在他旁边伸手可及的藏火盆上,煨着一个土陶茶罐。
  “你来啦!”郎呷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迫不及待地说:“快倒碗茶吧,我渴得慌!”
  白玛曲珍斟满一碗酥油茶递给郎呷。郎呷不接碗,却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明亮的月光,死死地盯着白玛曲珍丰满的胸脯。
  白玛曲珍把茶碗往火盆沿上一放,正欲转身离去,她的一只手臂却被郎呷抓住了。
  郎呷不由分说地:“你就在这里睡,陪陪我!”
  白玛曲珍愤恨地说:“老爷,请你放尊重一些!”
  郎呷用劲猛地一拉,便使白玛曲珍坐到了床沿上,他气狠狠地说:“在我的官寨里,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对我说个‘不’字!……”话还未说完,就把白玛曲珍压到身下。
  白玛曲珍挣扎着。危急中,她在郎呷只穿着白布内衣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错!”郎呷痛苦地叫了一声,放开了白玛曲珍。
  白玛曲珍趁势从床上跃起,跑出房间,把木板门拉来反锁上。
  卓玛走过来,惊慌失措地说道:“怎么办?”
  白玛曲珍说:“我走了。你在这里,时时刻刻都要多加小心!”
  卓玛急的要哭了。白玛曲珍说:“你不用管我,快去躺下,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白玛曲珍迅速地把卓玛扶到藏床上躺下,给她捂上被盖,转身朝门外走去。身后传来郎呷恶狠狠的声音:“曲珍,你这个臭女人……”
  白玛曲珍迅速下了楼梯,走到大院,两条牧羊犬跑来嗅了嗅,讨好地跟在她身后,她抚摸一下牧羊犬的头,两条牧羊犬慢悠悠地离去。
  白玛曲珍走进马厩,牵了一匹枣红马,也不备鞍,快步走到大门前,拔开笨重的木门栓,走出大门,飞身上马,像支离弦的箭向黑夜里射去。她的身后传来官寨里一片骚动的声音。
  枣红马跑了一阵之后,放慢脚步,四蹄踏在大地上,发出了阵阵有节奏的沉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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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达活佛4(1)



  这天晚上,白玛曲珍在她家邻居院墙外的一个麦草堆里,度过了她有生以来极为惊恐而凄惨的一夜。第二天一早,为了避开众人的耳目,她便躲躲藏藏地来到白利寺。
  白利寺坐落在雅砻江畔一个最宽阔的高台上。巍巍矗立的拉章大殿后,两侧长满参天古柏,林间隐现着数座寺庙僧众的住所,如果将雅砻口东北岸的丛山峻岭视若一幅巨大的背景,整个白利寺便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深山古刹。
  这时,刚刚结束早祷的格达活佛,正从拉章大殿里边往外走边对寺庙住持赤乃加措说:“县府决定成立民团,完全是为了对付红军。”
  住持说:“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偏偏又要把各寺庙的僧兵都拉上呢?”
  格达说:“他们说,因为红军要消灭宗教。”
  住持忧郁地说:“村民中也在这么传说。要是红军一来,真的把寺庙都捣毁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僧侣都得还俗归田,这又如何是好?”
  “这正是使我忧虑的原因!”
  住持摇头叹息道:“哎,但愿海副官他们说的都是谎言,这只不过是企图鼓动甘孜的僧侣百姓都一致联合起来对付红军罢了。”
  “不可全信,但也不得不信呀!走着看吧!”
  他俩正说着,益西群批走来禀报说:“仁波切!白玛曲珍在大门外等着求见。”
  格达微微一怔:“啊——!看看去吧!”
  他们来到白利寺大门外。
  白玛曲珍一见格达走来,立即跪倒在地。
  格达急忙说:“是曲珍姑娘啊,快请起来……”
  白玛曲珍站起来后,欲言又止。
  益西群批鼓励她说:“你有什么事就对仁波切讲啊!”
  白玛曲珍感激地说:“那天,多亏仁波切救了我,不然早就被拖死了……”
  格达淡然一笑说:“这是一件小事,值不得姑娘你专门来这里道谢。请说吧,究竟还有什么为难之事?”
  白玛曲珍愤愤地说:“我被抓到郎呷官寨去之后,郎呷把我叫去伺候他。昨天晚上,他……这条老狗……”
  格达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皱了皱眉头。
  白玛曲珍接着说:“所以……我就从官寨里逃出来……”
  格达说:“那……姑娘你有什么打算呢?”
  白玛曲珍感到茫然,她讷讷地说:“我也不知道。”
  格达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暂时不要回家,先在附近找个亲戚或朋友家住下来,脚下走的路总是有的……”
  这天下午,格达活佛带着益西群批骑马来到郎呷官寨。
  这时,郎呷正半躺在藏床上搂着卓玛调情。卓玛厌恶地左避右闪。
  吉村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老爷,白利寺的格达仁波切来了!”
  郎呷疑惑地嘟哝着说:“他来干什么?”
  吉村凑近郎呷,轻声说:“是不是为了那个——白玛曲珍?”
  郎呷恍然大悟,笑道:“那不更好吗?省得我淘神费力派人到处去抓她。”
  吉村趁此机会发泄对格达的不满说:“这次可别轻易放过格达,该好好治治他!”
  郎呷训斥道:“这是你该管的事吗?”
  吉村不敢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吉村领着格达和益西群批了走进来。
  郎呷迎着格达:“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
  郎呷邀请格达坐下,卓玛走来为客人和主人斟上酥油茶。
  郎呷客气地说:“请喝茶!”
  格达端起茶碗,用无名指蘸了点茶对天弹洒后,才呷了一口。
  郎呷笑容可掬地:“不知道古学此来……”
  格达风趣地说:“没事就不能来拜访一下大头人吗?不要急着下逐客令嘛!大头人是不是还在为那天在县府会议上的事而生我的气啊?”
  郎呷显得有些窘迫,他说:“不是不是,岂敢啊!”
  格达不紧不慢地说:“没有生我的气就好!不知大头人寨里,最近是不是少了什么人?”
  郎呷:“是呀,古学,你真是神机妙算,莫非你知道白玛曲珍的下落?”
  格达:“何以见得?”
  郎呷:“因为她是一朵美丽的邦锦花。”
  格达幽默地:“所以你就把她摘来……?”
  郎呷辩解说:“不是摘来,而是要她来支差抵债。”
  “她家欠了你多少?”
  “不多,连本带利大概是二十多克粮食吧!”
  “她阿妈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据说是跳进了雅砻江,自己找的归宿。”
  格达冷笑着说:“她是被你逼死的!”
  “古学言重了,欠债总是要还的,这在通行的‘习惯法’里早有规定。那老婆子还不起债就自寻短见,与我何干?”
  格达步步紧逼:“你不派人去逼债,她阿妈怎么会跳进雅砻江呢?她又没有发疯,你说是吧?”接着,他把语气缓和下来:“今天我来官寨,主要是想说白利寺愿意替白玛曲珍还债。请大头人网开一面,还她一个自由!”
  郎呷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既然古学你出面,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白玛曲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一排四间平顶房屋,正面三方的土筑围墙上,堆码着到绒巴岔上面山上拾来的干树枝烧柴;院内井井有条,处处显示出主人的勤劳与朴实。十多年前,阿妈带着幼小的白玛曲珍流浪到这里,领种了大头人郎呷的十二克(相当于可播种十二克种子的土地,每克为二十五斤)土地,成为大头人管辖的农奴,每年以所打下粮食的百分之七十以上交纳地租,剩下的粮食还不够留作种子,生活艰难,常年只能熬干元根、野菜糊糊充饥。春播缺少种子,只能向大头人借“借一还二”的高利贷,利滚利,几年下来已经欠下大头人十多克粮食。前不久,郎呷的卫队长吉村领着几个打手闯进她家逼债,把她阿妈打得死去活来,浑身伤痕累累,阿妈心力交瘁,走投无路,撇下她跳进了滚滚的雅砻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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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达活佛4(2)



  这天傍晚,当白玛曲珍在她的好伙伴江安娜姆和德吉姑娘的陪同下回到自己的家时,她怅然地望着自己家徒四壁的客房,两行晶莹的泪珠立即从她那悲怆的脸上滚落下来。
  “阿佳!”正在这时,有两个年青的扎巴(寺庙的普通僧人)分别拎着两个装有糌粑和盐茶的皮口袋走了进来。
  一个瘦高个的扎巴说:“阿佳曲珍,这是格达仁波切吩咐我们送来的,仁波切还说以后你如果有什么困难,捎个信去就行了。”
  白玛曲珍感激地说:“谢谢仁波切,谢谢你们给我送来了粮食和盐茶。”
  在一旁的江安娜姆说:“听我阿爸说,他年轻时从昌都流浪来到这里,也是格达仁波切收容了他。格达仁波切真是世上难找的好人哪!”
  德吉说:“那天你被抓走后,我们都为你担心,没想到,格达仁波切把你从地狱里救出来了。”
  白玛曲珍流着热泪感激地说:“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格达仁波切,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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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达活佛5(1)



  一个寒风凛冽的上午,驰名康巴高原的大商人扎西和他的侍从泽嘎骑马在洛锅梁子山上的雪地里走着,后面跟着一队长长的骡马帮。
  道旁被白雪覆盖的山丘上,有一群乌鸦正在上空盘旋。原来那里有几十只红嘴秃头鹰正在啄食一具僵卧的尸体。
  头戴狐皮帽,身穿绛色毛毕叽藏袍的扎西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看自己的怀表,说:“要是今天不遇到麻烦,顺利翻过山,再有一天多时间就可以到达白利寺。不过,今天这道‘鬼门关’为什么显得这么平静?”
  泽嘎也感到有些奇怪他说:“是呀,是不是那些土匪听说红军要来,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扎西笑笑说:“我们不是红军啊!”他边说边从裹褡(皮制褡裢)里掏出两个巴塘出产的“小冬红”苹果,抛给泽嘎一个,自己也“嚓”地咬了一口。
  泽嘎吃着苹果,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骡马帮,忽然叫道:“麻尼咚!魔鬼已经从地狱里钻出来了!”
  扎西回头看去,果然从侧面的山梁上,冲下来一队荷枪实弹的人马,他们发出一阵“啊嗨嗨”的狂叫声,眨眼间就把商队给严严地包围住了,并用枪对准他俩……
  扎西不慌不忙地跳下马,向土匪们拱拱手:“各位兄弟,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啊!”
  一个土匪说:“聪明的商人,有啥好说的,把驮子都卸下来,走你们的路!”
  扎西说:“好说好说,不过,这批盐巴和茶叶是给白利寺运去的,我们都是信喇嘛教的人,怎么,这样做你们不怕得罪菩萨吗?”
  一个大摇大摆走来的头子模样的人说:“骗人的鬼话只有你们商人才说得出来。”
  扎西笑了笑说:“话不能这么说。要是你们不相信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封白利寺格达仁波切给我的亲笔信呢!”
  另一个土匪对他的头子说:“阿哥旺扎,管他给谁运去的呢,要不我们连骡马帮一起赶走得了!”
  扎西向泽嘎示意说:“泽嘎,把那封信拿出来呀!”
  泽嘎手疾眼快,一个箭步窜到旺扎身后,抓住他盘在头上缠着红头绳的发辫,用手枪对准了他的后脑勺。土匪们一齐围了过来,有的举起英式步枪,有的举着长长的腰刀。也就在这时,商队的十多名武装驮工却神出鬼没地抢占了至高点,把土匪控制在原地一步也不能动弹。
  扎西镇静自若。忽然把手中的苹果往空中一抛,从腰间拔出二八手枪,枪“砰”地一声响后苹果坠地,扎西弯腰拾起看了看,说:“嗨,这苹果还蛮结实的嘛!只穿了一个窟窿。”
  土匪们见状大惊失色。
  扎西幽默地说:“你们现在还需要什么呢?”
  一个土匪从后面举刀偷袭泽嘎。随着扎西“嘣”的一声枪响,那土匪的腰刀被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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