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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功雕魂-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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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伙人齐声应“是”,向西走去,东边便空了出来。石焕章向彭和递了个眼色,彭大先生会意,便举手招呼:“正厅挤起闷气,外面凉爽些,图爽气的朋友,请跟我彭老大来!”众人都跟着彭大先生向东厢房走。
  龚成也想留在外面,却被石焕章轻轻地拉着手,便也随吕阳夫妇等进了正厅坐下。
  庄丁献茶已毕。伍昆便起立引见自己这方的人。
  头一位便是个矮小干瘦、满头白发、两眼阴森森的老头儿。伍昆道:“这是我的拜兄,”回头对那老头儿笑笑说:“老怪物,你就在各位朋友面前自报家门吧。”
  那老头儿直眉瞪眼地张口便道:“老子叫‘一定赢’!外号嘛,这个,这个……”轮流望了望流云道长和澄明大师,说道,“外号人称‘压倒武当,气死少林’。”流云道长倒没有生气,淡淡地道:“施主取笑了。”
  澄明大师却说道:“阿弥陀佛,待会儿老僧一定要领教领教!”
  那老头儿满脸藐视的样子,说道:“现在而今少林寺的澄字辈的小和尚们,依老子看来,未必就比观照那几个老和尚强,哼哼!”澄明大师顿吃一惊,因为观照正是他的师叔,自己已经六十三了,这“老怪物”竟敢以小和尚相称,实在猜不透他的来历。
  伍昆引见的第二个人是个身材高大、额上有颗大肉瘤的四十多岁的人,说道:“这位候世森老弟,是老夫的忘年之交,外号陆地龙王,诸位多亲近。”
  第三位便是“北掌,黑煞手”陆安成了。他与“南掌、五行掌”李飞军交情素好,进门看见时已相互点头致意。当下微笑道:“我与吕大侠、孙女侠两位前辈缘悭一面,今日幸会。与李老弟却是老交情了,待会儿事情了结,我们哥俩倒要好好叙叙。”
  孪飞军也笑着说:“应当,应当。”
  再往下便是白丕,伍昆称他为红堂香主;李长云叫白堂香主,林柴叫刑堂香主;伍灵艺和董富贵却叫什么总舵巡使。
  接下来便是吕阳引见,按顺序是:神医石焕章、流云道长、澄明大师、李飞军,轮到鬼神愁南廛时,他却不待吕阳开口,抢先道:“在下也自报家门,我叫‘祖爷’:我的孙子叫‘一定输’,外号人称‘胡说八道’!”
  那老头儿似乎还没有听懂,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怪,天下竟有名字叫‘一定输’的!”
  李飞军、钱诲和龚成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口;伍昆狠狠地盯了南廛一眼,忍住没有发作。
  以下便引见钱海、龚成最后才是吕夫人。
  众人归座后,伍昆把冷电似的眼光向吕阳这方一扫,沉声道:“吕大侠和孙女侠的金丝缠龙软鞭威震江湖四十年,江湖中不知有多少朋友在鞭下丧生致残!我伍昆早想瞻仰一番,这里有几位朋友,也慕名而来,为的是看看明霞堡的武功是怎样的霸道,有哪些高明之处可以压倒武林!今天吕大侠、孙女侠果然登门赐教,还带来了许多好朋友,不知只是给两位助威的,还是别有企图?就请明说罢!我们一概接着。”
  吕阳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夫妇会几招软鞭,可从来没说过是甚么‘威震江湖’呀,‘绝顶、高明’呀一类的话,那全是伍老爷子在自言自语!不错,这么多年是有一些人在我夫妇鞭下或死或伤,但都是罪有应得之辈,决没有无辜之人。方才伍老爷说要考校我们的鞭法,既然来了,免不得自会献拙,谁愿赐教,我们都可以奉陪。老实说,愚下夫妇和朋友们这次前来,并不是要同伍老爷和众位好朋友争个高低强弱,而是为了黎民百性的身家性命和武林声誉,来求伍老爷一件事。如蒙伍老爷慨然见诺,我夫妇自认冒包犯了虎威,立刻向伍老爷低头服输,就是永不再插手江湖之事也使得。”
  此话一出,伍昆那边的黑煞手陆安成和那个‘老怪物’都面现诧异之色,眼睛动也不动地望着伍昆。
  龚成暗忖,果如石爷爷所料,这里确实有人不知伍老魔头的阴谋。伍昆先是一愣,随后连声冷笑,说道:
  “吕大侠这话真使我满头雾水,闹不明白了!我伍昆是一介草民。怎么担得了甚么‘黎民百性的身家性命’?我又没有吕大侠那样的名头,‘武林声音’又与我何干?哼哼,哼哼!”
  吕阳面色郑重地道:“而今东南沿海倭寇猖獗,劫财物。淫妇女,屠乡焚县,惨不忍睹!两河内地尚称安宁,这是老百性的如天之福。现在伍老爷忽然网罗江湖豪客,绿林能手结帮立舵,勾连数省,意欲横行无忌。乱事一起,势必与倭寇互为声援,里应外合。请问伍老爷,这会不会使天下百性饱受祸殃?怎么不是干系到黎民的身家性命?伍老爷把这么多武林中人拖去向倭寇卖身投靠,为虎作伥,使人愧对家乡父老,历代祖宗,怎么和武林声誉无关?在下斗胆,就请伍老爷解释一二,以释群疑!”
  神雕伍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一时无话可答。
  玉罗刹伍灵芝见状,却一下子站起,高声尖嚷道:“江湖之上,哪里没有立帮结会之事?甚么倭寇不倭寇的!我们一不为官,二不当差,管不了这么多!吕大侠看着我们两河帮不顺眼,那就拿出手段来试试,胡吹大气可吓不了人!”
  五毒黄蜂董富贵也“霍”地起身,傲然地把手一伸:“外面就是练武场!各位好朋友既然敢到两河帮生事。就请出去比划比划,还是刀剑上见分晓吧!我们都是练武的,不是练嘴皮子的!”吕阳这边龚成、南廛、澄明大师等也“呼”的一声站起,就要往外走。
  石焕章却道:“且慢!老朽还要向伍当家的请教几句。”伍昆冷然道:“石神医也来淌浑水,好得很嘛!有甚么话还是比试了之后再说为好。”
  伍昆那边的人都齐声高嚷;“对,打了再说!”
  石焕章敞声大笑,然后正色说道:“怕打就不会来了!就是打也总得有个章法,大家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难道能够象村夫泼妇那样乱打一气吗?我要向伍当家请教的是:这次比试是分高下呢,还是决死生?是打个几天几夜呢,还是限定八场,十场?伍当家的是主人,又有人喊他‘帮主’,总得由他先划个道道出来,我算客随主便,一准奉陪到底。总不能一拥而上,扫了大帮主的面子,坏了江湖上的规矩!”
  伍昆阴鸷地道:“既然动刀动杖,那就高下也要分,生死也不妨决!至于场次,哼哼,也不必分了。各位好朋友都可以下场赐教嘛!就是唱几天几夜的连台戏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情。”
  吕夫人见伍昆一脸骄横的样子,知道此人无可救药,多言无益,把手一挥,说道:“那就听便,走!”双方都出了正厅,伍昆等向西厢房前走,吕阳等向东厢房前走。
  一会儿,伍昆那边的五毒黄蜂董富贵大步来到场心,狂傲地道:“在下董富贵学了一样粗浅的刀桩功夫,专候吕堡主夫妇和各位好朋友指教。”
  五毒黄峰一回头,喝声:“来,摆下刀桩!”立刻便有一群壮汉各端一条板凳奔到场中,凳子的四脚都系着雪亮的尖刀。这些汉子仔仔细细地把板凳凳背朝地放好就退了下去。众人见那凳子大约二十条,放得极不整齐,有疏有密,再看凳脚捆的尖刀也极不整齐,有高有底,毫无规则可寻。大多心里明白董富贵这一招真是又阴又损,十分奸狡。这些尖刀的位置、距离、高下既不规则,对别人说来便是完全陌生的。但他却显然已不知练过多少遍了,可算熟而又熟,这从那些壮汉摆凳子时那副小心的样子便可知道。
  在这完全陌生而又毫无规则可寻的尖刀阵上和已经走得惯熟的人过招,不说手上出疏漏,就是脚下稍有偏差或提气不均匀,滑下刀尖,这个脸就丢了,正因如此,董富贵才敢这么狂妄地挑战,甚至把公认的一代高手明霞堡主夫妇都包括在内。
  当下他不等吕阳答话,“飕”地一声便掠上刀尖,蜻蜒点水般地一沾即走,接连跃过六七把刀尖,风摆荷花似地单足立在刀尖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吕阳,这身轻功确实已臻上乘。
  吕阳还在踌躇,鬼神愁南廛小声道:“二叔,我有法子,让我去。”回身向立在澄明大师身后执棍侍候的智寂道:“小师傅把棍子借给我一用。”
  他接过长棍,用手拖着,装着没精打采的样子,慢吞吞地向刀桩走去,边走边喊;“董兄弟,老哥来陪你玩玩!不是老哥哥说你,小兄弟,你这事可没做对。这刀桩、木桩、竹桩,装沙簸箕之类的玩意儿,稍梢学过几天轻功的,哪个不会?吕大侠的小孙孙都比小兄弟你强多了,他老人家怎么好意思向你出手?老哥哥是见你老弟下不了台,才来教你几招。唉!谁叫我们哥俩有交情呢!”
  董富贵见南廛五十多岁,形貌猥琐,身穿蓝布齐膝长衫,下穿白布高腰袜子,青布鞋子,土头土脑,简直象个乡下的糟老头子,满口“老哥哥,小兄弟”的乱嚷。
  董富贵不由怒火上冲,中气一浮动,身子差点失去平衡,连忙换了两个刀尖方行稳住。
  他本奸狡过人,一惊之下,省悟到来人绝不平凡,这一切全是装出来的,也便强抑怒气,冷冷地道:“阁下少跟我套近乎,甚么‘老哥哥,小兄弟’的,在下根本不认识你!你既敢替吕堡主出头,必不是无名之辈,还是亮出万儿,上桩来露两手吧厂他却不知这鬼神愁南廛从小脑瓜子就十分灵敏,机智非常,跟着神愉聂绍先时甚么千奇百怪的事没经过,见过;这南廛(难缠)的怪名字就是聂绍先给他改的。后来独自闯蔼江湖也有二十七八年了,真是个“一踩十二头跷”,一皱眉头一条计的角色,不然怎么会有“鬼神愁”的外号?论机智,论口才他董富贵还差得远。
  南廛听了董富贵的话,也不恼。更不急,走到刀阵前,一弯腰先把棍子放在地下,伸直身子,竟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向伍昆这面深深一揖,再回身向自己这方也打了一躬,又不慌不忙地弯腰捡起了脚边的棍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各位武林前辈,少年英雄:我鬼神愁南廛今年虽然虚活了五十一个春秋,论武功,论见识,在场的各位之中比我高明的不知有多少!这刀桩、木桩一类功夫,各家各派所传虽有不同,但布置却都有一定之规,或为九宫,八卦、七星、六合、大衍,或为梅花、四象、太极……”
  他说一句,走一步,每说一个名称,就迅速之极地用棍拨动地上的板凳,说到这里时,已把八条板凳拨离了原来的位置。董富贵见势不妙喊道:“你捣什甚么鬼!”南廛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继续说道:“天下哪有董家小兄弟这样乱七八槽的摆法?我南廛纵然无知,难道还能瞒得过各位前辈、行家!”
  说到“乱七八糟”四字时,他又接连出棍拨动了四条板凳,已有十二条板凳离了原位,加上这十二条板凳和其他凳子之间的方位、距离已变,五毒黄蜂董富贵挖空心思,苦练多日的这座刀桩就被他搞乱了一大半。
  董富贵又急又怒,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破口大骂:“放你妈的屁!你这老东西简直胡说八道,学武的人哪能这样死板,不知变化?你害怕就快滚,去换你的主子来!”
  南廛大笑道:“原来是你妈在出气,不是你在放屁。你等等,老哥哥这就来打发你下去!”腾身一跃已拔起四丈来高,抡圆长棍向董富贵凌空劈去,更不在刀尖上略作停留。董富贵虽已拔刀在手,但棍长刀短,又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这么猛,连忙身形斜避,接连踏过六根刀桩,扭身观看。那南廛已双脚张开,各踏一把刀尖,稳稳站在董富贵原来的方位,双手执棍笑嘻嘻地望着对方。
  董富贵恨得牙痒痒地,正想绕到左侧进招。南廛忽又大喊道:“接棍!”将棍对准董富贵身有远远地抛来。董富贵莫名其妙,但哪敢大意,目光不免被那根脱手飞出的棍子所吸引。就在这眨跟之间。南廛已如狸猫般轻捷地连跃五桩,迫近董富贵左侧,大喝一声,“双撞掌”作势欲推。董富贵骤出不意,赶紧转身一刀刷下。
  南廛这一招奉是虚招,双掌并未推出,却两臂上扬,一个“乳燕归巢”,从董富贵头上‘呼’地掠过,右脚“倒踢紫金冠”,“叭”的一声,正反蹋在董富贵左肩上。
  南廛早已估计到这反弹之力,必使自己找不准落脚的刀尖,果然左脚已经踏到地上。
  但他趋势力蹬。双臂再扬,又是个“乳燕归巢”,斜斜腾起三丈多高,轻飘飘地翻了个筋斗,接着连用两个“玉楼坠珠”,身形满溜溜地连转两转,落地无声,面对伍昆那边含笑而立。姿态潇洒,飘逸,美妙无比,立刻响起了满场喝采声;“好轻功!好本事!”尸连伍昆那边也有人把“好”字叫出了口。
  董富贵挨了一脚,扑下桩来,又踉踉跄跄在板凳丛中冲了几步,方才站稳,虽未受伤,裤脚却已被刀锋划破了两处,很是狼狈,不由恶向胆边生,满面通红地狂吼道:“姓南的,别走!咱们再比比暗器。”
  南廛眨眨眼睛道:“小兄弟,老哥哥劝你还是先把裤子补好再来!”东厢房前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讥笑声……
  这时王牛儿却正在一片莽莽苍苍的树林间和坡陀起伏的山岩上,盲人瞎马般飞地奔。
  王牛儿这天清晨想到就要离谷走了时,心头对那个刻下武功图谱从未露面的“师傅”不禁生出一种非常思慕的亲切感情。在他的想象中他的这位师傅的长像,恰好同那个强迫他拜师的老头儿相反:眉眼有几分象绿云老人,口鼻又有几分象明霞堡主,但身材却比他们都要高大,脸色红润,说话和蔼。他多想向这位师傅磕头告别呵!可惜“师傅”始终没有出现,他只好恭敬地向刻着图谱的石壁拜了几拜,他在谷底边走边察看从哪里越岩而出更方便,发现了有一处崖壁略低,崖腰有两处突出的地方,再上面斜过去,又有一棵从山缝中横横地伸出来的老树。
  王牛儿凝神提气,接连三次起落,便象只巨大的山鹰那样翩然腾上崖顶。到得崖顶一看已不是原来跳崖的地方,也没有路,只有许多苍苍郎郁的大树。王牛儿便向林中走去,心想不多远就会看到路。
  此时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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