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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30年中国短篇小说精粹-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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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怀疑他是公安?”王丽说:“没准。”王薄沉吟一下自言自语:“不会吧?”他想
这怎么可能呢,几年来他和王丽虽然作案多次,但从不固定一个地方,而且间歇
很长,也没有引起多大动静,并没听说过悬赏捉拿之类的事,也就一直没有惊慌
逃跑有意藏匿,倒是潇洒从容天南海北地闲荡,他们甚至没有过犯罪的感觉。至
于这个刀疤脸瘦子,完全是偶然碰上的,怎么会是冲我们来的呢?
王薄这么说服自己,心里却不踏实,到底做贼心虚。他第一次有了罪犯的感
觉。
这时王丽捅捅他:“前头要到站了,要不你先走!”
前头是个小站,王薄往外看看,低声说:“你呢?”
王丽往上铺看了一眼:“我等等再说。”
王薄说:“你还惦着这个宝贝啊?”就有些着急。
王丽说:“……反正咱们迟早得分手,也许那人不是公安呢。’’其实凭一个女
人的直觉已经判定,刀疤脸就是公安人员,而且是冲他们来的。
王丽的直觉没错。
刀疤脸确是公安人员,并且是个侦察英雄,他脸上的刀疤就是无数次和歹徒
生死搏斗的见证。其实他身上还有多处刀伤。三年前,他奉命追踪这一对大盗.
跑遍了全国各地,后来一直追到了大沙漠。他像大海捞针,费尽艰难,虽没抓住
他们却一步步逼近。当他在沙漠边缘的小站上猛然发现这一对男女时,他的心几
乎要跳出来。他相信终于找到他们了。王薄和王丽的相貌还是三年前那个在宾馆
被敲诈的处长提供的。一路上他巧妙地伪装着自己。离开沙漠碰上傻根,他本想
顺便做些保护,没想到却撞上这一对大盗。但他们几天几夜的举动又让他疑惑不
解。很显然,他们在保护傻小子。刀疤脸素以铁血果敢闻名.这次却变得犹豫不
决。他一再拖延对他们的抓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挂在腰里的手铐已让
他摸得汗湿,却到底没摘下来。他对自己说.再等等看,这挺好玩的,一对大盗
保护一个傻小子不被人盗。他对自己说,你别乱来这不是看戏,千山万水追捕了
三年好不容易找到,可别让他们溜了,他们随时都有脱逃的可能。但接着他又为
自己开脱,你真的确定他们就是你追捕了三年的大盗?天底下长相差不多的人多
呢,还是再等等看。他用种种理由说服自己延缓抓捕,其实他心里清楚,真正的
原因是他动了恻隐之心,他觉得这一对男女挺可惜的,他们是大盗可他们在做一
件好事,这不仅离奇而且还有点浪漫。他想成全他们。他们所做的事日后判刑时
会对他们有利。他知道他在冒险,甚至在违反纪律。可他就是拿不出手铐。
王薄还在犹豫。
王薄觉得这么跑了怪对不住王丽.就说咱们一块逃吧,王丽说一块逃谁都逃
不了,目标太大。王薄还在犹豫,王丽说快走,车要停了,什么行李也别带。装
着下车买东西,别慌。王薄拍拍她的手,慢慢站起身,伸个懒腰,瞄了刀疤脸一
眼,对王丽说我去买点水果,就慢慢往车门走去。车刚缓缓停下王薄就跳了下
去。
但这时车上却突然出事了。
王丽对面上铺的一个男子本来一直蒙头睡觉的。就在列车即将停下的一刹
那,突然跳起扑到傻根铺上,抓起他的帆布包滑下来就要逃,傻根仍在沉沉大
睡,毫无知觉。王丽猝然间愣了一下,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尖叫一声扑到那
人身上,死死扯住他的衣裳说:“你放下!”这一声喊惊动了刀疤脸也惊动了这个
车厢里所有的人,都回过头看。王丽已死死抱住那人的腰,那人一时挣脱不了,
拼命用胳膊肘捣击王丽,刀疤脸一个箭步跨来,正要扭住那人时,突然又冲出两
个歹徒,原来他们是同伙。那个男子看看挣扎不开,一甩手将帆布包扔给一个同
伙,那人接过帆布包三跳两蹦冲下车去。王丽看帆布包又被抢走,撒手就要追,
被歹徒一拳打倒在地。刀疤脸面对两个歹徒,毫无惧色,对方已各自亮出刀子,
刀疤脸猛往下缩身.一圈扫瞠腿将二人打翻在地,被闻讯赶来的两个乘警按住
了。刀疤脸已飞身下车,王丽满脸是血也跌跌撞撞追了出去,一边大喊大叫:
“抓贼啊!抓!……”样子凶猛得像一头母豹。
两人跳下车时,却见那个携帆布包的歹徒正在几十米外的地方狂奔,背后一
个高大的汉子紧追不舍。眼看要追上时,歹徒好像回手一刀,高大汉子踉跄一下
猛扑上去将歹徒压在身下,两人就在地上翻滚。这时列车上下无数人在呐喊助
威,有几个人跳下车也追上去。刀疤脸最先赶到很快将歹徒制服,他发现被刺伤
的高大汉子却是王薄,心里真是为他高兴。这时王丽也赶到了,看王薄一身是血
抱住他大哭起来。乇薄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苦涩地笑笑说: “不要紧,肚子
上……挨了一刀。”
刀疤脸把歹徒交给几个随后追来的乘警,掏出证件给他们看看,说请你们把
这几个歹徒押走,一弯腰背起王薄,对王丽说你在后头扶着,咱们赶快送他去医
院!王丽从王薄怀里拿过帆布包,看看几捆钱还在,长舒一口气。她把帆布包交
给乘警,怯怯地说:“这钱是十六号卧铺那个小伙子的,他吃了安眠药还在睡觉。
等他醒来,请你们把钱还给他……还有,别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好吗?”
乘警不解:“为什么?”
刀疤脸转脸凶他:“叫你别说你就别说,别问为什么!”说罢背起王薄大步朝
站外跑去。 ‘
忽然乘警在后头喊:“姑娘,车上还有你的行李呢!”
王丽扭转头,一脸泪水,说:“不需要了。”
尤凤伟
一桩案件的几种说法
到老姨家不久天就暗下了。吃过饭我想出去走走。暮色中散步已成每次回家
不可或缺的“功课”。默行于山林中,凝望侧方黑色巨人般的昆嵛山主峰,倾听
脚下溪流淙淙水声,便沉浸到一种忘我遁世的境界中。不料这次老姨却阻止了
我,说黑下里不要出门,如今外面不太平哩。我稍稍吃了一惊,心想这个一直被
自己视为世外桃源的/J;卡;1…,咋一下子变得不太平呢?老姨看出了我的疑惑,遂告
诉我村里死了人,鬼魂还未散去,出门没准会被缠上。我问什么人死了。老姨说
先刚。又说你认识先刚,上次你回家他帮你把包从公路边提回家。我点点头。眼
前即刻跳出一张憨笑着的国字脸。这些年老姨家我是来得很勤的,每年不下三两
趟,村里的青壮男人我大都认得,包括老姨说的这个死了的先刚。先刚的死讯让
我心动,遂问老姨他死于什么病。老姨叹气说不是病,是凶祸。炸死的,叫炸
药。我问是不是打石头遇上了哑炮。老姨摇摇头,说他早就不打石头了,是他自
己炸死了自己,还连带着别人。作孽呀作孽。我没吱声,心里的疑惑一点一点地
扩散膨胀。我不吱声是等老姨继续往下讲。我清楚老姨会将她知道的一切都毫无
保留地讲给我听,可以说我所知道的诸多乡间故事都是这么在炕头上听老姨讲述
出来的。果然随后老姨就给我讲起了先刚的死。说是凶祸,其实事件(据说市报
报道此事用的是“暴力抗法事件”这字眼)并不复杂奇崛,也不甚新鲜,类似的
“事件”以前也听说过,尽管形式不同其性质却是类似的。于是听毕老姨讲述后
叹息了一番也没往别处想。将这一事件的再次提起是缘于我在小村逗留期间又听
到别的人讲述,而且讲述间有很大的出入,在一些重要过节上甚至迥异,这就使
我产生深深的疑惑:一个本来只会有一种事实存在的事件怎么三传两传间变得如
此大相径庭,眉目不清?我不知道该以哪个讲述人的说法为准,同时也不想以写
小说的惯用伎俩对这多种讲述进行概括与虚拟,而只想将这诸多的说法一一记
述,实实在在,原原本本。
老姨的说法
老姨说先刚的死是由一畦子菠菜引起来的,要是他痛痛快快拔了菠菜去集上
换了钱,换了钱再交上集资款,凶祸就不会发生了。这么说凶祸又是由钱上起。
事情平凡:开春不久,村里按照乡里的指令收取各户拖欠的人口集资款,收来收
去就到了期限日。而交上的不足半数,没交的说眼下青黄不接手头没钱,要求能
宽限到麦收,卖了麦子交钱。村委会主任是新当选的于先全,一个村里的人,对
各家各户的情况也算是知根知底。庄户人眼下没进钱的路,况且春种买种子化肥
样样又要花钱,是庄稼人手头最紧的时候。先全毕竟是民选的官,就去乡里替乡
亲求情。本乡乡长姓田,田乡长听完先全的话,问道:正在修建的广牟路能不能
停下来等到麦收?学校老师的工资发放能不能等到麦收?乡政府的各项工作能不
能停下来等到麦收?问得先全答不上来。田乡长说在集资的问题上与计划生育问
题等同,决不通融。田乡长又说麦子没熟可栏里有羊,圈里有猪,院里有鸡……
说到这儿田乡长陡然打了个愣,尔后脸渐渐变了颜色,厉声问那个叫于先刚的光
棍儿交没交,先全说他没交。田乡长火剌刺地说叫那家伙交立马交,放宽谁也不
能放宽他。田乡长点先刚的名是因为这其中有过节:去年腊月先刚从邻村听来一
则腌暌田乡长的顺口溜,回村说。叫人传到田乡长的耳朵里。顺口溜说:“山本
浩下乡抓鸡,田东升进村集资。”山本浩是五十多年前日军驻龙泉汤炮楼的小队
长,田东升是田乡长的大名。山本浩进村捉鸡的德行自用不着解释,田东升进村
集资是指田乡长在集资的问题上的不含糊,常常亲自出马下村催交。把!Et本鬼抓
鸡与田乡长集资相提并论怎么说都不合适,这自然会引起田乡长的愤慨。就因为
有这一层,当他说到羊猪鸡就想起了传播诽谤言论的于先刚。一想到气就不打一
处出。他叫村主任回村给于先刚捎个话,说明天他亲自去村里收他的集资款,交
不上来,就把他交到法院里办。先全见田乡长较了真,知道并非是说说吓唬人。
不久前出台的一项集资新举措,就是首先对欠款人以借贷论,计十厘的息,到期
本息一起还。不还者由乡政府起诉到法院。法院一受理欠款人就成了犯罪人。抓
人、扒房、变卖家产俱合法。因此先全不敢怠慢,回村就对先刚讲了实情,劝他
别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赶紧把欠款凑齐了交上去。先刚连连叫苦,说他真的没
有钱。有钱冲着自己惹恼了乡长也急溜溜地交上去。这时先全想起了田乡长那句
“羊猪鸡”的话,便问先刚有没有能换钱的物。先刚两手一摊说,要是老鼠能换
钱,他倒可以从屋里抓出几只来,别的可是席么没有哩。先全把眼光四下眨眨,
果然是“席么没有”,更没有田乡长惦记的“羊猪鸡”。先刚一个人过,又不是个
过日子的主儿,能把自己照看过来就算不错了,还谈得上啥饲养家畜家禽呢。到
这儿先全就不知道该说啥好了,他想总不能给他出个拆屋卖房的主意吧。正进退
两难之际,先刚倒忽然有r主意,说他菜园里有一畦子菠菜能卖钱。先全说只要
能卖钱,还管它是这是那干啥。先刚表示同意卖菠菜交集资。可他又说菠菜眼下
太嫩太小,不出数,要是让菠菜再长一集(五天)卖,就能卖不少钱,他央先全
能宽他一集的期。先全抓了半天脑袋,说这事也是这个理,可得请示田乡长才成
哩。他答应在田乡长那里替他多说几句好话。因天快黑了,先全没往乡里跑,他
给田乡长挂了电话。在电话里把这边的实情一五一十讲了。先全不晓得是自己没
把事情说清楚,还是田乡长没把事情听明白。反正田乡长断然不肯放宽先刚的
期,说明天去村里收款是铁定了的事儿,不更改。撂电话前又加上一句:那家伙
不交款就让他顶着那张臭嘴去法院。先全从话里听出乡长决不通融还是为的那句
顺口溜,明白再说啥也白搭。放下电话后他叉去了先刚家,把田乡长的态度又说
给先刚听。他如实说无非是让先刚有准备。先刚听了先全的话没言声。过会儿开
口说叫他来,给他钱。先全听先刚说给钱,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老姨说田乡长一大早就坐着小汽车进了村。跟着他下车的一个是腰里别手枪
的小公安,一个是夹着黑皮包的司法员。早等在大街上的先全把他们请进了大队
部(老姨将村委办公室仍称是大队部)。过了会儿先全去了先刚家,又过了会儿
先全就带着先刚往大队部走。街上的人都觉得先刚挺格涩,大暖和天穿了件过冬
的棉大衣。大人看了稀罕事咧嘴笑~笑,小孩见了稀罕事就跟着看热闹。从先刚
家到大队部经过好几条街,走着走着小孩就跟了一大堆。先刚开始没当回事,低
着头往前走。后来站下了,回过头朝孩子吼:跟着干啥,找死呀?!小孩止了笑,
还跟着。先刚发怒了,先是骂,又捉起了一个小孩的耳朵揪,疼得那小孩哇哇
哭。这一着灵,吓退了小孩,先全和先刚又往前走。在离大队部不远时先刚又站
下不走了,对先全说:先全你听了,刚才我上菜园遇上你爹了,你爹找得你火
急。先全犯疑说啥事哩。先刚吼句啥事回家问你爹。先全说是不是我妈犯了心脏
病?先刚说好像你爹这么说。先全有些急,说先刚你先进屋见乡长,我回家看看
就回来。先刚说知道了。先全又说见了乡长千万把话说周正,可别火上加油啊。
先刚说知道了。就这么先全回家了,先刚进了大队部。田乡长问你是于先刚?先
刚答我是。田乡长又问知道叫你来干啥吗?先刚说知道。田乡长说知道就行了。
痛痛快快的。先刚说乡长我没钱,求乡长宽一集的期。田乡长说少哕嗦。先刚说
今天卖菠菜卖不出集资款,再等一集卖就够了。田乡长说我不管你菠菜这集卖还
是下集卖,今天只要你交钱。先刚说真的交不上。司法员插言说交不上钱我们法
院就要过问了。你还是识时务的好。先刚说真的没有钱。司法员说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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