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长卷-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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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十三就和顺儿嘀咕了几句，顺儿一小溜的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好奇地问十三，他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只是说我到了就知道了。
　　康熙的行宫建在孤山圣因寺，出门便是西湖了。
　　西湖边上有个小集市，有些小贩在叫卖各色的物件。我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过去了。
　　“四哥，你瞧咱们这小袖子探头探脑的样子。”十三阿哥调笑地话传到我耳朵里，想必我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完全落入他们的眼里了。
　　我反瞪了十三一眼，本姑娘就是没见过市面！你奈我何？！
　　等等，那个是！？我眼中放光，糖葫芦！！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的美味了。还好我出门有带钱，不然要是伸手向十三借钱，还不被他给笑死！？
　　“你——”十三阿哥回头，正好看见我吃着香喷喷的糖葫芦，顿时一脸的哭笑不得。四阿哥也是愣住了，冰冷的面具似乎裂了一道小口，神色说不出的奇怪。
　　“这糖葫芦真好吃。十三爷要不要来一串儿？”我冲他挤挤眼。
　　十三嘴角明显一扬，神秘地附在我耳畔道：“你不觉得很多人都在看你吗？”
　　我一怔，四下看了看。呃，真的耶！好像每个从我身边走过的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一个哆嗦。我，我怎么了吗？为什么大家这么看着我？
　　忽然意识到，我现在穿的是男装，而且还是小厮的打扮，却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吃着糖葫芦，别人不把我当怪物才怪了。
　　我尴尬地冲十三笑了笑，赶紧低下头，奋力的抢在最短时间内把糖葫芦搞定！
　　糟了，我好像换衣服的时候忘记带手帕了。嘴上黏糊糊的，真的很不爽啊！
　　一阵幽香从我斜上方飘来，我一抬头便看见十三阿哥手里握着一张手帕，轻笑着看着我，说：“给你。丢三落四的丫头。”
　　十三阿哥自己的手帕上面的香味并不浓，有种很清幽的感觉。手帕的角落上工工整整地绣了一个‘祥’字。针脚细细密密的，一看就是出自女工极好的人之手。
　　这是十三的随身物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这上面绣字的。这绣工和表姐的手法不同那，莫非是他的红颜知己吗？或是他府上的侧福晋？
　　“怎么了？”十三的声音把我从猜测中惊醒，我赶紧对他摇摇头，笑道：“只是觉得十三爷这手帕很别致罢了。”
　　“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他倒是很大方。
　　“哦。”我点点头，擦擦嘴，叠好了放回怀中。反正横竖不过是一方手帕，又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更何况他送我的贵重东西也不少啊！收这么一个也没什么吧！可是为什么四阿哥忽然回头紧紧地盯着我们，还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我压下想要瞪他的冲动，笑眯眯地看着十三，说：“出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让我空手回去吧！”我掰起手指头一个个数：“凝湘、采心、溪水、小六子、顺儿。。。”
　　“打住！”十三嘴角抽搐了几下，很重地戳了我脑袋一下，我气鼓鼓地盯着他：“再戳就戳出窟窿来了啦！”
　　“罢了罢了。你要买什么等游完湖再买，爷陪你挑。”见我神情不愉，十三无奈地笑了笑，用有些纵容的语气说：“你呀！说迷糊吧，又什么都记得。”
　　“那可是你说的，我没有逼你哦！”我心情大好地咧嘴一笑。十三阿哥纵容我，我是知道的。可是扶云是十三未来的福晋，而我，怎么能、又怎么可以抢走一个真心待我的人的丈夫呢？！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再过不久，他的纵容就不只是对于我一个人的了。
　　“发什么愣呢？！”十三拍拍我的肩膀，疑惑地看着我。
　　我抬头，却对上四阿哥探究而又幽冷的目光，他一副了然的模样，负手站在西湖边上，任冷冽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角。
　　孤家寡人。
　　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词便是这个。雍正这个在历史上毁誉参半的君王，到最后终究是孤家寡人一个。年氏、那拉氏这些妻子一个个相济离开，他的儿子又背叛了他，最信任的十三弟也终究是操劳而亡。他的这个皇位要来有何用？到头来，想要守住的人却也一个都守不住。只能任命运的轮盘随心转动。失去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那可以翻云覆雨执掌天下的权利还能用来保护什么？
　　我低下头，轻轻地笑了。
　　我爱的人，必然不是君王！因为君王除了皇位、权利和寂寞，什么都失去了。
　　唉！我这又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管他雍正皇帝今后会如何，也与我无关。
　　“嘻嘻，我是在想，要是能划着小船在湖上游玩一番，景致必然更绝妙！”
　　十三愣了一下，立刻又大笑着转头对四阿哥说：“四哥，我说这丫头和我投缘吧！想法竟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有笑着望着我：“我早就包了一只船，今天任君玩乐个够！”
　　咦？我惊喜地看着他。再也顾不得四阿哥幽冷的眼神，迫不及待地拽着他的绣字问：“船呢船呢？”
　　我话刚问出来，不知道这顺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溜烟儿的就窜到我们面前，笑道：“姑娘，这船爷早备好了，在那边呢。”
　　我冲十三咧嘴一笑，高兴地跟着顺儿向船那边跑去。
　　他们包的船不大，但是也非常的别致，青翠的竹船给这秋天的衰颓增加了一抹绿意。船帘是用上好的薄纱制成，朦朦胧胧的映出里面小而别致的装潢。我不等顺儿扶我，摇摇晃晃地跳到了船里，冲他们招手。
　　顺儿怔了怔，傻傻地冲我乐了乐，也跟着跳上船尾，叽叽咕咕地和艄公说了一堆，艄公忙不迭地点头，把桨递给顺儿，自个儿就下了船。
　　“哇！这船看着虽然小，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我一面掀开船帘，一面惊叹道：“十三爷真是有眼光，选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
　　十三阿哥和四阿哥缓步踱上船。我瞥见了炉子上温着的水壶，一边暗自感叹十三还真是想得周全，一边给两位爷斟上茶。笑盈盈地弓腰伸手做小二状，道：“两位爷里面请。”
　　十三喷笑了出来，朗声大笑道：“顺儿，带爷们儿和袖蕊姑娘游湖。”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古人诚不我欺。”我趴在窗台上，嗅着湖上传来的水气和残叶残花的余香，享受着湖风的吹拂。
　　十三帅气地一合扇子，我正准备夸奖一下他动作的优雅，脑袋上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又在卖弄才学了，读的诗词倒是不少。”
　　“嘁——”我一甩头，一脸的不屑，正欲反驳，不料动作过于大了，头上的帽子随着我脑袋瞬间的移动‘嗖’地就飞出了窗外。“哎哟！”我懊恼地叫了一声，伸手想抓住帽子，却仍是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帽子掉入水中，很快沾了水的帽子就如同吸水的海绵，吸涨了水变得越来越沉了，渐渐沉入了水里。
　　我相当不满地瞪了十三阿哥一眼，都怪他！如今我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啊！？
　　十三哑然失笑，习惯性地揉揉我的头发。我则继续不满地嘀嘀咕咕着。
　　“听说马尔汉的外甥女琴技是一流的，今日看来你我是有耳福了。”一直不出声的四阿哥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嘴角略微勾起，笑着看看我，又看看一旁的古琴，就他这看似无害的神情却足以让我吓得半死。萧袖蕊的琴技出神入化我是早有耳闻的，我这个冒牌货也就在刚来的时候在马尔汉府上恶补了一段时间而已，也就撑死了会弹几首最简单的曲子罢了，要是让我弹什么高山流水、春江花月夜之类的，还不要了我的命？！四阿哥太狠毒了，一语正中要害！
　　这可怎么是好啊？十三阿哥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等着我去拿琴呢！
　　我慌忙之中，正好瞥见了柜橱里面竟然有几个碗，灵光一闪，正好想起初中的时候，某次历史课讲述编钟等乐器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几个学生作的简易乐器：水碗！不同量度的水倒入碗里，敲击出的音阶也自然不同。我眼珠子一转，随即笑道：“这出游西湖弹琴未免显得模仿古人，过于俗气，不如让奴婢玩儿点新花样！”
　　“咦？那也好啊！”十三眯起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到要看看你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又能搞出什么玩意儿。”
　　我就知道十三肯定会这么说，心里得意地偷笑。看吧！你们这些在深宫阴谋下培养长大的孩子也终有一天被我算计的吧！
　　四阿哥冷冷地看着我，也没有反对。那就是默许了吧？！我迅速地拿出了一堆碗，一个个的排好。又将那大茶壶盛满湖水，然后一个个碗的调节音色。
　　十三在我旁边绕来绕去的看我拿着筷子敲敲打打的，显然有些疑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四阿哥也一副沉思的样子看着我忙得不亦乐乎。可惜我也顾不得这两位爷怎么想了，这自己单独一个人调音我还是头一次，忙的焦头烂额的，有些音阶要来来回回倒来倒去好几次才实验好。
　　待水弄好了之后，我又开始发愁要弹什么曲子了。十三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一言不发，而四阿哥虽然在笑，可是我还是觉得他不要笑会让我觉得舒服些。
　　这种时候，不能太过于现代和激烈，不然肯定吓死眼前这两位主。太过于悲伤的曲子似乎也不应景。要选什么曲子呢？而且要我能记得曲调的。。。啊！有了！逍遥叹！看仙剑电视剧的时候我很喜欢《逍遥叹》的曲调！曲调既不会太阴柔，又不会过于雄壮，但却又会让人内心微颤，眼前浮出淡淡的清愁，这样的效果最适合游湖了！
　　“两位爷，可听好了。”我嫣然一笑。手腕一翻，筷子就轻轻击打在了碗上。
　　幽幽的歌曲，幽幽的调子，我情不自禁地低声清唱了起来。五音不全的我在现代极少唱歌，即使出去和同学K歌多半都是别人唱歌，我负责水果和爆米花等美味。可是偏偏上天赐给了萧袖蕊一副非常棒的嗓子，我唱出来居然没有一点走音，反而让我自己都为自己的歌声感到震撼！
　　“笑谈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路荒遗叹饱览足迹没人懂，多年望眼欲穿过红尘滚滚我没看透。　词嘲墨尽千情万怨英杰愁，曲终人散发花鬓白红颜殁，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徒消瘦，当泪干血隐狂涌白雪纷飞都成空”
　　这一段是我最喜欢的部分，没有理由的喜欢。喜欢它的词，喜欢那种略带无奈和寂寞的隐痛和了悟。是恩断义绝的梦醒时分，是曲终人散的人去红颜殁。一时间，忧伤萦绕于心，换来一声长叹。
　　十三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讶然地看着我：“这是什么曲子？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四阿哥眯起眼，看得我心头一跳。他幽幽地低声道：“我听过。”
　　就只这一句话，让我顿时觉得身体里的血都违背了地球引力，‘嗖’地一下子全部窜到脑袋的位置，感觉耳中一阵嗡鸣。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代，不可能有人听过这首曲子！
　　四阿哥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淡淡道：“这首曲子名字叫《逍遥叹》吧！”
　　我觉得自己晃了晃，一只手努力撑着身后的桌子，脸上彻底没有了笑容。
　　“咦？四哥也听过？”十三似乎没有觉察到这诡异的气氛，只是好奇地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手指轻轻滑过横放在一旁的古琴，丝毫没有停滞地弹出了高潮部分。即使是对于音乐再有天赋的人也不可能就这么一次就完完全全地把一首没有听过的曲子滴水不漏地弹出来吧！？那就是说他真的是知道这首曲子？？？
　　“我熟识的一个人也经常哼哼这首曲子。”四阿哥忽然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不可能。。。难道这个时空里面还有穿越的人？没错！既然我能穿越而来，为什么不会有其他人呢？还有在泰山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似乎也有了千头万绪了。
　　“爷。”顺儿有些紧张的声音传进来，倒是正好解了我的围。
　　十三阿哥探出头去，敲了顺儿一个爆栗，笑道：“混小子，又在叫唤什么？”
　　“爷您看那边！好像是八爷他们！”
　　闻言，我的心咯噔的一下，暗叫不好。这两伙人撞到一块儿可没什么好事！尤其我还在中间当三明治！早知道出一趟门会惹出这么多事来，我宁愿窝在佟主子那里躲着，大不了谁都不待见也比在这里被夹着难受！
　　四阿哥瞥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掀开船帘，站到了十三身边。“看来老八他们也看见咱们了。”
　　十三点点头，看了我一眼。我哀求地看着他，尽管知道这没用。
　　“唉。”他叹口气说：“没想他们也会在这个时候跑来游湖，这下被看见了想躲也没办法躲了。”
　　四阿哥冷笑了一声，说：“也不尽然，未必你想了他们就不会出现。这说不定他们本是没游湖的打算的。”
　　十三和我均是一愣。随即我们两个人都明白过来。是啊！他们这帮人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就在今天就出来游湖，还恰好和我们碰到一块儿，这是有心还是无意可难说得很啊！
　　见我有些紧张和惊惶，十三紧紧握住我的手，冲我使了一个安慰的神色。
　　
　　　　　　　　　　　　　　　　　　第二十二章　圣颜
　　“这么巧，四哥十三弟都在啊！”八阿哥依旧是一脸我极度觉得别扭的笑容，淡淡地说着，眼睛却看向船帘里面的我。
　　我还要在里面躲着吗？躲肯定是没用了。他们肯定都知道我在里面了，躲着不说话反而贻人口实，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堆起一个笑容，走出船舱，一福身，甜甜地请安：“给四位阿哥请安，主子吉祥。”
　　“果然。”十四咬着牙，横眉竖目地瞪着我，手却已然握成一个拳头。我都觉得他已经恨不得一拳打过来了。
　　八阿哥微笑着看着我，目光却淡淡地扫过了九阿哥。胤禟沉着脸看着我，眼里分明闪烁着危险的信号。我不就和十三阿哥他们出来玩玩吗？他们至于吗？一个个像是要生吞活剥了我一样。
　　“原来袖蕊也在啊？这身打扮到也新鲜。”十阿哥依旧是大喇喇的性格，笑眯眯地打量着我，说：“只是这头上没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