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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房子 作者:[中国]曹文轩-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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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桑不久也睡着了。
    后半夜,风停了,雨停了,天居然在飘散了三两丛乌云之后,出来了月亮。
    夜行的野鸭,疲倦了,就往大河里落。落到水面上,大概是因为水里有大鱼好奇吸吮了它们的脚,惊得“呱呱”一阵叫。
    桑桑醒来了。桑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撒尿。但桑桑不能撒尿。因为桑桑想到自己如果要撒尿,就必须从里间走出,然后穿过外间走到门外去,而从外间走过时,必须要经过纸月的床前。桑桑只好忍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小肚子正在越来越严重地鼓胀起来。他有点懊悔晚上不该喝下那么多汤的。可是当时,他只想头也不抬地喝。幸亏就那么多汤。如果盆里有更多的汤儿这下就更糟糕了。桑桑不想一个劲地想着撒尿,就让自己去想点其它的事情。他想到了住在校园里的秦大奶奶:现在,她是睡着呢,还是醒着呢?听父母亲说口她一个人过了一辈子。这么长的夜晚,就她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他又想到了油麻地第一富庶人家的儿子杜小康。他在心里说:你傲什么?你有什么好傲的?但桑桑又不免悲哀地承认一年四季总是穿着白球鞋的杜小康,确实是其它孩子不能比的──他的样子,他的成绩,还有很多很多方面,都是不能和他比的。桑桑突然觉得杜小康傲,是有理由的。但桑桑依然不服气,甚至很生气……
    小肚的胀痛,打断了桑桑的思路。
    桑桑忽然听到了纸月于梦中发出的叹气声。于是桑桑又去很混乱地想纸月:纸月从田埂上走过来的样子、纸月读书的声音、纸月的毛笔字、纸月在舞台上舞着大红绸……
    后来口桑桑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母亲在收拾桑桑的床时,手突然感觉到了潮湿,打开被子一看,发现桑桑夜里尿床了,很惊诧:桑桑还是五岁前尿过床,怎么现在十多岁了又尿床了?她一边将被子抱到院子里晾着,一边在心里疑问着。
    早晨的阳光十分明亮地照着桑桑的被子。
    温幼菊进了院子,见了晾在绳子上的被,问:“是谁呀?”
    母亲说:“是桑桑。”
    那时,纸月正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但纸月只看了一眼那床被子,就走出了院子。
    桑桑一头跑进了屋子。
    过了一刻钟,桑桑出来了,见院子里无人,将被子狠狠地从绳子上扯下来,扔到了地上。而当时的地上,还留着夜间的积水。
    母亲正好出来看到了,望着已走出院门的桑桑:“你找死哪?”
    桑桑猛地扭过头来看了母亲一眼,抹了一把眼泪,跑掉了。
    4
    这天,纸月没有来上学。她的外婆来油麻地小学请假,说纸月生病了。纸月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有来上学。蒋一轮看看纸月拉下了许多作业,就对桑桑说:“你跑一趟板仓,将作业本给纸月带上,把老师布置的题告诉她,看她能不能在家把作业补了。”
    桑桑点头答应了,但桑桑不愿一个人去,就拉了阿恕一起去。可是走到半路上,遇到了阿恕的母亲,硬把阿恕留下了,说她家的那趟鸭子不知游到什么地方去了,让阿恕去找鸭子。桑桑犹豫了一阵,就只好独自一人往板仓走。
    桑桑想象着纸月生病的样子。但天空飞过一群鸽子,他就仰脸去望。他把那群鸽子一只一只地数了。他见了人家的鸽群,总要数一数。若发现人家的鸽群大于他的鸽群,他就有些小小的嫉妒。若发现人家的鸽群小于他的鸽群,他就有些小小的得意。现在,头上的这个鸽群是小于他的鸽群的,他就笑了,并且蹦起来,去够头上的树枝,结果把纸月的作业本震落了一地。他只好蹲下来收拾作业本儿并把作业本上的灰擦在裤子上。鸽群还在他头上飞,他沉浸在得意感里,早把纸月忘了。
    离板仓大约一里地,有条大河。大河边上有一大片树林,在林子深处,有一座古寺,叫浸月寺。鸽群早已消失了,桑桑一边走,一边想那座古寺。他和母亲一起来过这座古寺。桑桑想:我马上就要见到那座古寺了。
    桑桑走到了大河边,不一会,就见到了那片林子。不知为什么,桑桑并不想立即见到纸月。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见了纸月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桑桑是个一与女孩子说话就会脸红的男孩。越走近板仓,他就越磨蹭起来。他走进了林子,他想看看浸月寺以后再说。有一条青石板的小道,弯弯曲曲地隐藏在林子间,把桑桑往林子深处引着。
    正在冬季里,石板小道两边,无论是枫树、白杨还是银杏,都赤条条的,风并不大,但林子还是呼呼呼地响着,渲染着冬季的萧条。几只寒鸦立在晃动的枝头,歪脸看着天空那轮冬季特有的太阳。
    浸月寺立在坡。
    桑桑先听到浸月寺风铃的清音,随即就看到了它的一角。风铃声渐渐大起来。桑桑觉得这风铃声很神秘,很奇妙,也很好听。他想:如果有一种鸽哨,也能发出这种声音,从天空中飘过,这会怎样?桑桑的许多想法,最后都是要与他的那群鸽子汇合到一起去。
    拐了一道弯,浸月寺突然整个放在了桑桑的眼前。
    立在深院里的寺庙,四角翘翘,仿佛随时都要随风飞去。寺庙后面还是林子,有三两株高树,在它的背后露出枝条来。寺前是两株巨大的老槐,很少枝条,而偶尔剩下的几根,在风中轻轻摇动,显得十分苍劲。风略大一些,四角垂挂的风铃一起响起,丁丁当当,衬得四周更是寂静。
    独自一人来到寺前的桑桑,忽然觉得被一种肃穆与庄严压迫着,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小小的身体收缩住,惶惶不安地望着,竟不敢再往前走了。
    “往回走吧,去纸月家。”桑桑对自己说。但他却并未往回走,反而往上走来了。这时,桑桑听到老槐树下传来了三弦的弹拨声。桑桑认得这种乐器。弹拨三弦的人,似乎很安静,三弦声始终不急躁,单纯得十分。在桑桑听来,这声音是单调的,并且是重复的。但桑桑又觉得它这清纯的、缓慢的声音是好听的,象秋天雨后,树枝上的雨滴落在池塘里那么好听。桑桑是油麻地小学文艺宣传队的胡琴手,桑桑多少懂得一点音乐。
    三弦声总是这么响着,仿佛在许多许多年前,它就响了,就这么响的,它还会永远响下去,就这么地响下去。
    桑桑终于怯怯地走到了寺院门口。他往里一看,见一个僧人正坐在老槐树下。那三弦正在他怀里似有似无地响着。
    桑桑知道,这就是父亲常常说起的慧思和尚。
    关于慧思和尚的身世,这一带人有多种说法。但桑桑的父亲却只相信一种:这个人从前是个教书先生,并且是一个很有学问的教书先生,后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地出家当和尚了。父亲实际并无充足的理由,只是在见过慧思和尚几次之后,从他的一手很好的毛笔字上,从他的一口风雅言辞上,从他的文质彬彬且又带了几分洒脱的举止上,便认定了许多种说法中的这一种。父亲后来也曾怀疑过他是一个念书已念得很高的学生。是先生也好,是学生也罢,反正,慧思和尚不是乡野之人。慧思和尚显然出生于江南,因为只有江南人,才有那副清秀之相。慧思和尚是一九四八年来浸月寺的。据当时的人讲,慧思那时还不足二十岁,头发黑如鸦羽,面白得有点像个女孩子,让一些乡下人觉得可惜。后来,这里的和尚老死的老死了,走的走了,就只剩他一个独自守着这座也不知是建于哪年的古寺。因为时尚的变迁与政府的限制,浸月寺实际上已很早就不再像从前那样香烟缭绕了,各种佛事也基本上停止。浸月寺终年清静。不知是什么原因,慧思和尚却一直留了下来。这或许是因为他已无处可去,古寺就成了他的家。他坚持着没有还俗,在空寂的岁月中,依然做他的和尚。他象从前一样,一年四季穿着棕色的僧袍。他偶尔出现在田野上,出现在小镇上,这倒给平淡无奇的乡野增添了一道风景。
    老槐树下的慧思和尚感觉到有人站在院门口,就抬起头来。
    就在这一刹那间,桑桑看到了一双深邃的目光。尽管这种目光里含着一种慈和,但桑桑却像被一股凉风吹着了似的,微微震颤了一下。
    慧思和尚轻轻放下三弦,用双手捏住僧袍,然后站起来,轻轻一松手,那僧袍就像一道幕布滑落了下去。他用手又轻轻拂了几下僧袍,低头向桑桑作了一个揖,便走了过来。
    桑桑不敢看慧思和尚的脸,目光平视。由于个头的差异,桑桑的目光里,是两只摆动的宽大的袖子。那袖子是宽宽地卷起的,露出雪白的里子。
    “小施主,请进。”
    桑桑壮大了胆抬起头来。他眼前是副充满清爽、文静之气的面孔。桑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面孔。他朝慧思和尚笑了笑,但他不知道他这么笑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笑一笑。
    慧思和尚微微弯腰,做了一个很恭敬的让桑桑进入僧院的动作。
    桑桑有点不自然。因为,谁也没有对他这样一个几年前还拖着鼻涕的孩子如此庄重过。
    桑桑束手束脚地走进了僧院。
    慧思和尚闪在一侧,略微靠前一点引导着桑桑往前走。他问桑桑:“小施主,有什么事吗?”
    桑桑随口说:“来玩玩。”但他马上觉得自己的回答很荒唐。因为,这儿不是小孩玩的地方,他的脸一下胀红起来。
    然而,慧思和尚并没有对他说“这不是玩的地方”,只是很亲切地:“噢,噢……”仍在微微靠前的位置上引导着桑桑。
    桑桑不好再退回去,索性硬着头皮往前走。他走到了殿门。里面黑沉沉的。桑桑第一眼看里面时,并没有看到具体的形象,只觉得黑暗里泛着金光。他站在高高的门槛外面,不一会就看清了那尊莲座上的佛像。佛的神态庄严却很慈祥。佛的上方,是一个金色的穹顶,于是佛像又显得异常的华贵了。
    桑桑仰望佛像时,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点惧怕起来,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即转身就要往院外走。
    慧思和尚连忙跟了出来。
    在桑桑走出院门时,慧思和尚问了一句:“小施主从哪儿来?”
    桑桑答道:“从油麻地。”
    慧思和尚又问道:“小施主,往哪儿去?”桑桑答道:“去板仓。”
    “板仓?”
    桑桑点点头:“我去板仓找纸月。”
    “纸月?”
    “我的同学纸月。”
    “你是桑桑?”
    桑桑很吃惊:“你怎么知道我是桑桑?”
    慧思和尚顿了一下,然后一笑道:“听人说起过儿桑校长的公子叫桑桑。你说你是从油麻地来的,我想,你莫不就是桑桑。”
    桑桑沿着青石板小道,往回走去。
    慧思和尚竟然一定要送桑桑。
    桑桑无法拒绝。桑桑也不知道如何拒绝,就呆头呆脑地让慧思和尚一直将他送到大河边。
    “慢走了。”慧思和尚说。
    桑桑转过身来看着慧思和尚。当时,太阳正照着大河,河水反射着明亮的阳光,把站在河边草地上的慧思和尚的脸照得非常清晰。慧思和尚也正望着他,朝他微笑。桑桑望着慧思和尚的脸,凭他一个孩子的感觉,他突然无端地觉得,他的眼睛似乎像另外一个人的眼睛,反过来说,有另外一个人的眼睛,似乎像慧思和尚的眼睛。但桑桑却想不出这另外一个人是谁,一脸的困惑。
    慧思和尚说:“小施主,过了河,就是板仓了,上路吧。”
    桑桑这才将疑惑的目光收住,朝慧思和尚摆摆手,与他告别。
    桑桑走出去一大段路以后,又回过头来看向他看到慧思和尚还站在河边的草地上。有大风从河上吹来,他的僧袍被风所卷动,像空中飘动的云一样。    
    5
    纸月病好之后,又像往常一样上学回家。但这样过了两个星期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纸月几乎每天上学迟到。有时,上午的第一节课都快结束了,她才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室门口,举着手喊“报告”。开始几回,蒋一轮也没有觉得什么,只是说:“进。”这样的情况又发生了几次之后,蒋一轮有点生气了:“纸月,你是怎么搞的?怎么天天迟到?”
    纸月就把头垂了下来。
   “以后注意只到座位上去吧!”蒋一轮说。
    纸月依然垂着头,纸月坐下之后,就一直垂着头。
    有一回,桑桑偶然瞥了纸月一眼,只见有一串泪珠从纸月的脸上,无声地滚落了下来,滴在了课本上。
    这一天,桑桑起了个大早个对母亲说是有一只鸽子昨晚未能归巢,怕是被鹰打伤了翅膀,他得到田野上去找一找,就跑出了家门。桑桑一出家门就直奔板仓。桑桑想暗暗地搞清楚纸月到底是怎么了。
    桑桑赶到大河边时,太阳刚刚出来,河上的雾气正在飘散。河上有一只渡船,两头都拴着绳子,分别连结着两岸。桑桑拉着绳子,将船拽到岸边,然后爬上船去,又去拉船那一头的绳子,不一会就到了对岸。桑桑上了岸,爬上大堤,这时,他看到了通往板仓的那条土路。他在大堤上的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悄悄地等待着纸月走出板仓。
    当太阳升高了一截,大河上已无一丝雾气时,桑桑没有看到纸月,却看到土路上出现了三个男孩。他们在土路上晃荡着,没有走开的意思,好像在等一个人。
    桑桑不知道,这三个男孩都是板仓小学的学生。其中一个,是板仓校园内有名的恶少,名叫刘一水,外号叫“豁嘴大茶壶”。其他两个,是豁嘴大茶壶的跟屁虫,一个叫周德发,另一个叫吴天衡。桑桑更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呆在路上是等待纸月走过来的。
    过不一会,桑桑看到板仓村的村口,出现了纸月。
    纸月迟迟疑疑地走过来了。她显然已经看到了刘一水。有一小阵,纸月站在那儿不走了。但她看了看东边的太阳,还是走过来了。
    刘一水直挺挺地横躺在路上,其他两个则坐在路边。
    桑桑已经看出来了,他们要在这里欺负纸月。桑桑听父亲说过(父亲是听板仓小学的一位老师说的),板仓小学有人专门爱欺负纸月,其中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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